一切终于在奥尼沙爆发了。

乔正在大发脾气。当油罐车从尼日尔河大桥上开过时,因为桥面十分平坦,颠簸突然消失,乔反而醒了。那时他们已经出了洛科贾,这一点他很清楚。他从卧铺间爬下来,对纳姆迪破口大骂,牵连到祖宗八代甚至尚未出生的子子孙孙们。

“快掉头回去!”他大喊着,“你这个犹大的儿子。”

“求求你别这样,我不想叫醒你。”纳姆迪说。

“下来,我来开车。”在车还在行驶的情况下他们仓促地交换了位置。他们都看到了一个渐渐靠近的路障。乔对阿米娜厉声说:“钻到后面去,呆在那里别出来。”

他们凭着“时速10公里式握手”和20奈拉通过了路障。乔意识到如果这时候掉头返回一定会引起怀疑,招来一场搜查,所以他就把怒气发在车子的油门上,把速度提得越来越高,把同向的车辆都甩到了后面,同时把迎面而来的车辆逼进了沟里。

纳姆迪一直很安静,森林越来越茂密,空气更加清新。在杂乱不堪的城郊停车场里,乔用油罐车清理出一条道,“梦想成真”号抖动着身子停了下来。

乔回头对阿米娜大喊道:“快出来,马上!这是你的终点站。快走开吧。”

她爬下来,看着纳姆迪。

“我们不能把她带进奥尼沙城吗?”纳姆迪问。

“开着车?带她进奥尼沙?你不是头脑发昏吧?你知道吗,这个城市是山羊的膀胱,怠工、偷盗等不良现象屡见不鲜。我们这边进去,那边出来时可能连衣服都会被人扒光,汽车也许只剩下轮辋了。在奥尼沙,他们甚至会在你自己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把你的眼珠子摘下来!”

“我记得你就是来自奥尼沙。”

“我是!”乔吼道,“我是来自这个地方,所以我才了解它。我们不能开车带她进去,她可以下来,步行进去。”

纳姆迪皱皱眉头,“那太远了,市场——”

“奥尼沙是一个大市场,里面什么都有,布料、小玩意儿、肉、电器等。她可以乞讨或者做些小生意。看,”他对阿米娜说,“你只要说‘去市场怎么走’,就会有人给你指点。”

“她谁也不认识,”纳姆迪说,“像她这种情况,很难找到一条生路。但是我在哈科特港下区的市场里有些熟人。”

“出去!”乔说,“你们俩都赶快滚蛋,立刻滚,拿着你的钱,滚得远远的。”

“别这样,求求你了,伙计,我只是——”

“这就是你的计划?带着油进卡杜纳,带着个姑娘回来?出去!如果你想乘长途大巴回去,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不会用土耳其人的汽车运乞丐回波塔库的。”

纳姆迪点点头,“好吧,我把行李取下来。”他把包从车上拽下来,“哦,乔,有件事我差点儿忘了。发电机随时可能失灵。”

乔看着他,“你说什么?”这个伊乔小伙子在吓唬人吧?

“发电机快完蛋了。歧管也老化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到达波塔库。”

纳姆迪是在吓唬他,但是乔对此不确定。

“我来运行诊断模式,检查一下次连接点的面板读数器,”这些都是管线维护术语,“重新调整计量器上压力和流量的检测标准。”

乔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你在说谎。”

纳姆迪笑笑,“也许吧,但是你怎么向土耳其人解释,就在汽车出故障之前,你把他的机修师踢出了汽车,还毁了一个女孩。”

车厢里充满了一种隐忍的沉默。乔缓缓转过头,看着阿米娜,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锅沸水上的锅盖,几乎压不住下面正在蒸腾的热气,“进,来,到,后,面,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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