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盯着电视新闻,想仔细看看自己的墓是怎么样的,可电视镜头一晃而过,开始由专家介绍陈阿娇的生平。

阿娇皱起眉头,陈阿娇的生平还用你们说,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可没想到电视里说的,她还真不清楚,史书上既没有她准确的出生年月,便说她比刘彻大得多,人老了自然就丑,刘彻当然不喜欢她。

又说陈阿娇被废居长门之后,刘彻又想起她年轻时的容貌来,找到一个与她十分相像的女人……

“胡说,此等下贱女子,竟敢与我相比吗!”

气得阿娇咬牙切齿,楚服跪坐在她身边,看她如此恼怒,对她说道:“娘娘,可要教训教训此人?”

楚服怒火中烧,煞气在背后渐渐凝聚成形。

接着这些史学专家又说武帝废是因为发生皇后是个同性恋。

让巫女楚服打扮成男人的样子,穿男人的衣服,与她同坐同卧同寝。

事儿到是真的,可那是为了同心盅。

阿娇弄不明白为什么刘彻突然便不喜欢她了,她以为是那些夫人美人的关系,于是请楚服为她施术法,希望刘彻能一心一意的爱她。

大汉国运强胜,日游夜游二神,常陪君王身边,楚服心里明明知道,但她还是冒险为阿娇作巫盅之术。

取来汉武帝的日常衣装,打扮成他的样子,只可惜被人告发,功亏一篑。

只差一点她们就成功了,从此以后刘彻眼中心中都只会有阿娇一个人,再也看不见别的女子。

跟着这些专家又说起卫子夫与刘据,拿他们与阿娇相比。

印证记载中妇人媚道之说,如果陈阿娇是真的想要刘彻的命,她当时就死了,又岂会让她在长门过余下的人生。

只废了她,没将她杀死,已经是念旧情了。

阿娇一开始看还生气,至此已经不再生气了,她问楚服:“是不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祈求丈夫只爱自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但现在想想确实是她错了,就像周哲瀚和任佳莹,强求不得。

楚服立刻说道:“娘娘何错之有,纵是有错,也是负心汉的错。”

阿娇摇摇头:“不对,就是我错了。”痴心错付是错,当断不断又是错。

楚服一言不发,阿娇已经托腮看起后续的剧情小片断来,电视台把各类影视剧中关于陈阿娇的片断剪出来,演绎她的生平。

阿娇自还阳以来,特意不去看有关刘彻的电影电视剧,这会儿全看见了,各个片断里的自己要么刁蛮任性,要么无知蠢钝。

用郑安妮的话来说,整个一个脑残,气得阿娇心肝疼。

阿娇盯着电视屏幕,恨不得将屏幕戳出个洞来,气得倒在沙发上,手机闹钟响了才想起来,她今天跟项云黩有约会。

怒气腾腾的爬起来,回房间换衣服。

心里气,但打扮要好看,星空薄纱内搭衬衣,领口系上蝴蝶结,伸出手来飘飘欲仙,外面是无袖连衣裙,套上大衣,露出两条笔直的腿。

其实阿娇根本不会觉得冷,夏天的时候她还会微微出汗,冬天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为了好看,穿上了小高跟长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朋友了,项云黩肯定一眼就能看见她的。

她打扮好了,又有点害怕:“楚服,我说要不要告诉他?”

楚服替阿娇把手机钥匙都装在背包里,飘浮到阿娇的面前:“听凭娘娘定夺,不论如何,我都在娘娘身边。”

阿娇吸吸鼻子,她感动极了,从阳间到阴间再到阳间,就只有楚服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下定了决心:“好!我准备要告诉他!”

反正也快瞒不住了,万一他要是看了新闻呢?他这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能想到了。

阿娇有了决心就往星空树下赶,七点是亮灯仪式,她可不能去晚了,走的时候她对楚服说:“今天你不用跟着我了。”

楚服低身行礼:“喏。”

项云黩出了警局用手机看新闻,还上网搜索了一下这古墓的情况,刷了几张图片之后,看见了汉代陪葬俑人图。

他手指一顿,这俑人跟阿娇窗户上的那一排,一模一样。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道路两边闪烁着各色彩灯,项云黩的车停在路口,握着方向盘出神,那个红盒子就摆在仪表盘架子上,那枚心型戒指在里面闪闪发光。

直到后车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项云黩才回过神来。

车子缓缓向星空树的方向驶去,他开始回想起跟她的初遇,如果在遇见她的第一天,她身上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他一定早就开始怀疑了。

可她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是韩刚死后,案子全无头绪的时候。

她来到他的身边,她出手帮忙解决韩刚的事,她要一个愿望。

一连串在当时看没有关联的事,连成了一条线。

那些半真半假的话,在项云黩脑海里拼拼凑凑,她一开始只想要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她在从西市回来之后,已经实现了。

她要一个金屋。

甚至她交待的“身后事”也一句一句响在项云黩的耳边。

她说她会一下子消失不见的,她说他一定会忘记她的,她说她不想再嚼蜡烛了。

项云黩停下车,他是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才更好。

星空树摩天轮建在江边,天气虽然冷,但江边已经围了许多人,栏杆上的彩色灯带,从远处看就一闪一闪的。

来的大多都是小情侣,天再冷也冻不熄爱火。

沿着江边还摆了一排小吃摊子,每个摊子前面都人头攒动,有煎香肠烤羊肉,有烤地瓜甜糖水。

江面寒风吹得越冷,这些摊子的生意就越红火。

郑安妮还是来看星空树亮灯了,她是一个人来的。

那天阿娇在两人中间扔下一个大雷就走了,郑安妮接连几天都不敢跟沈希联络,就在家里对着复习卷子拼命用功。

郑妈妈感动的不得了,对郑爸爸说:“我们女儿真的长大了。”

简直脱胎换骨,郑妈妈恨不得要去烧高香。

只有郑安妮知道,沈希那句“喜欢聪明的女孩”还是刺激到她了,她就是从现在开始认真学,那聪明的也十分有限。

几天都没有一点沈希的消息,明明两人什么联系方式都有,可他就是没音讯。

说不定他又徜徉在题海里了,郑安妮准备放弃,喜欢欧巴还能追车看演唱会,喜欢学霸,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郑安妮,他不见阿娇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开学就能见到了,可见不着郑安妮,心里就不停的别扭。

如果明天她还不联系他,他就打电话给她,问问她卷子做好了没有。

沈希那天晚上参加同学聚会,有人知道他喜欢年级第一陈娇,告诉他关于陈娇的八卦,他一点都不关心,反而打听起郑安妮来。

“你还不知道啊,那就是个不良少女,她们班的女生,好像是叫安晨吧,被她关在厕所里,第二天就不来上课了,然后就转学走人了。”

沈希怔住了,郑安妮活泼可爱,他觉得她比陈娇都可爱,陈娇基本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你是一门心思读书,当时闹得可大了,你要不要看看当时的帖子。”

大家在唱歌,沈希一个人坐在旁边,把那时候的旧帖子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他忍了几天,终于在今天决定来找郑安妮,问问她那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欺负过同学。

郑安妮站在江边搓手,接到了沈希的电话,他说:“我到了,你在哪儿?”

郑安妮一下愣住,她声音都在颤抖,把位置共享给他,看着沈希朝她走过来,指甲不停掐着手掌心,千万忍住,绝不能笑!

沈希走到她面前,还没等郑安妮扬起笑脸跟他问好,他就鼓起勇气:“你有没有,有没有把同学关在厕所里?”

郑安妮一下愣住了,她牙齿打颤,她以为她认真悔改,这件事就结束了,可原来没结束。

她调头就跑,沈希反应过来,拔腿就追,可很快她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阿娇到的时候,星空树下已经人山人海,她买了一杯奶茶,吸溜着奶茶里的珍珠,等项云黩来,打电话给他。

他那边隔了一会才接起来,声音稳稳的,一如往常:“到了?我马上就来。”

“嗯。”阿娇甜蜜蜜的应一声。

她站着也是站着,放出神识,想看看自己现在能张多大的网,闭上眼睛面对江,背后就像生了无数双的眼睛,她可以看到江边上的每一个细节。

从这里一直看到停车场。

阿娇歪了歪头,她看见了项云黩的车,他在车里抽烟。

他已经很久都不抽烟了,阿娇皱起眉头,车窗外已经落了几根烟头,他在那儿呆了一会儿,但一直没有过来。

项云黩点开手机,又用手机看了一遍那个新闻,在说到巫女楚服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怪不得楚服对他有这么强的敌意。

阿娇怔住了,他知道了……

目光刮过项云黩紧皱的眉头,看见他把头枕在车坐上,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就像是响在阿娇的耳边。

阿娇还看见他伸手拨弄那只钻石戒指,心型的,她好不容易忍了很久,没告诉项云黩,她特别喜欢这只戒指。

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心底一寸一寸的发凉,他会不会来?

项云黩睁开眼,把烟掐灭,关掉手机新闻,拿上戒指,从车里出来,“啪”一声关掉车门,往星空树的方向走过来。

阿娇又翘起嘴角,他来找她了,他还是来找她了!

项云黩穿过人流,一路向前,步伐坚定的走向星空树,他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就像那个童话故事,一旦仙女的身份被识破,她就会离开的。

项云黩离得越近,阿娇的嘴角就翘得越高,她笑眯眯等着。

突然之间项云黩顿住脚步,扭头向后跑去。

阿娇全身血液冻住,手里的奶茶掉进冰冷幽深的江面,“噗通”一声,她一直提着心,也跟着掉了下去。

阿娇扭头就跑,坐上车离开这里,回到家中,面对楚服才“哇”的一声哭出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跑掉了。”

楚服瞬间大怒:“我杀了他!”

阿娇抽着鼻子摇头:“不许,不许你碰他。”

楚服通煞气凝聚,看阿娇这么坚定,假意答应,等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定要杀了项云黩。

阿娇伤心难抑,上次她没有当断就断,这次她不会再这么落人耻笑了,她说:“楚服,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

楚服立刻行动,陶俑侍女整理完所有的东西,一只一只跳进箱子里,“啪”一声箱子阖上了。

“娘娘,我们往哪里去?”

阿娇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打胡瑶的电话,无法接通。又想到白美兰,可她都已经不是未来婆婆了,也没法跟她诉苦。

至于钱二和郑安妮,怎么能让小弟跟班看笑话。

天大地大,无处可去。

“咱们去西市,我给自己上坟去。”阿娇拎着大箱子,出了项云黩的家门。

项云黩走到一半,身边有两个人撞了一下,其中满是歉意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低头就从身边过去,项云黩周边视力极佳,那人一抬手,他就看见他虎口上有一处伤疤,他立刻转身追击。

这人做贼心虚,甩开胳膊猛跑起来,见项云黩紧追不舍,扔了一地的钱包,他从入室抢劫,改成小偷小摸了。

这里人流太大,项云黩追了好一会才把人按在地上,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果然有道伤疤,让姜宸来把人押走,还告诉姜宸:“这人身上还有案子,你好好审审。”

姜宸“哎”一声答应:“项哥,你是求婚不误抓贼啊。”

“谁说我今天求婚?”项云黩点点他,“你们几个。”

说完就笑,捏捏戒指盒子还在,返身想回去,姜宸叫住了他:“你就这么求婚啊?”

叫过一个提着袋子卖花的女孩,把一袋玫瑰都买下来:“拿点花才像样。”

这个项云黩还真没想到,他拍拍姜宸的肩:“谢了。”

抱着一大把花往里去,到了星空树下,再打阿娇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他觉得事情不对,赶回家时,就见屋里空荡荡的,几步上楼打开阿娇的房门,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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