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男人,到底是怀着怎样无耻的心态才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啊!

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和错愕,萧则行淡淡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不希望你以后还是这副表现。”

棠柚:“……”

这是说他不打算取消婚约并且要求她改改性格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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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确认了一点,看来“萧维景”还是挺讨厌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萧则行再未与她说话,棠柚还是坐来时的车回去。

隔着玻璃,棠柚看到萧则行点燃了一支烟,英俊的脸陷在朦胧烟雾与光影中。

没有丝毫笑容。

到了晚上,棠柚回顾今日的表现,深思熟虑之后,后知后觉——

她今天下午跑去一通骚操作,厌恶值应该是刷了不少,但也的的确确被“萧维景”教训了一顿。

穿着裙子骑马并不是一项美妙的体验,棠柚皮肤本来就嫩生生的,娇贵到不像话。

虽然只是骑了十几分钟的马而已,刚下马的时候就开始疼,红肿,现在已经青青紫紫一大片,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回到自己的小家,棠柚怪异的走路姿势把苗佳溪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姐妹儿,你这是打开通往成人的道路了吗?”

棠柚沉默两秒,说:“我觉着吧,比起来成人,更像是成精。”

“那你这是怎么成的精?”

“萧维景报复我,拉我穿着裙子骑了一圈马。”

看到苗佳溪越来越放肆笑容,棠柚纠正:“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干净,只是单纯骑马,没有震。”

苗佳溪叫开了:“这tm的是畜生吧!没想到萧维景这么恶毒!对妹子也这么狠!诅咒萧维景脚底板长鸡眼菊花长痔疮!”

棠柚叹气:“佳佳,我们怎么能这么诅咒他呢?这样太残忍了。”

今晚月色很好,阳台上月光融融,棠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先给供奉的财神爷上了两柱香,无比虔诚地说:“信女愿一生吃素,换萧魏景长胖三十斤,唧唧短十厘米,胸大两个罩杯,头发掉一半。”

苗佳溪:“……”

真是好温柔好不残忍的诅咒呢。

温柔祈祷之后,棠柚半跪在地上,翻出来活血化瘀的药膏。

药箱放的位置低,不太好找,跪伏的时候刮蹭到伤损的皮肤,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苗佳溪忍不住提出建议:“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柚柚。俗话说的好啊,多个前任多条路,多个老公多个家。你以后和萧魏景协议结婚,婚后两个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岂不是也爽歪歪?”

棠柚义正严辞拒绝:“不要。”

连续擦了两天的药,棠柚腿上的淤青才勉强消下去。

没办法,她皮肤太嫩了,平时磕碰一下都要疼的眼睛冒小泪花,更何况这次遭受了长时间的摩擦,得好好的养一阵才行。

赵曼兰打来电话,语气温柔地向她道歉,解释萧维景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教育过了。

棠柚安安静静地听着,温柔地安慰她:“没事的,伯母。”

挂断电话,棠柚认认真真地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记下萧维景讨厌的东西。

娇弱小白花、幼稚孩子气。

不远处的阿麦叫着她名字,让她去看刚刚拍好的成片。

圆拱形的玻璃穹顶,金灿灿的阳光投射倾注进来,高大的绿植枝叶舒展开来,角落里各色花开的娇艳,空气中满是清新怡人的气息,喷泉水流晶莹剔透,远处小提琴声隐约可闻。

这里是西京的一处度假花园酒店中,棠柚刚刚接下国内某个新兴时尚品牌的合作推广;品牌方已经把衣服寄过来,附加的要求是户外拍摄。

而阿麦的社恐症状极其严重,虽然闭关结束,也是能避开和人交际就避开。

这个酒店的绿植花园建造的极为漂亮,棠柚看中了这点,选在这里。

阿麦低头正摆弄着摄像机,他个子高高瘦瘦的,不管天气再热都要从头包到脚,戴着口罩和兜帽。

无论家中还是户外,一直这样。

棠柚微微踮脚,和他一起看摄像机中的成片。

阿麦说:“还挺好。”

棠柚一一看完,随口一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要了,”阿麦小心翼翼地拆下来镜头,无比珍惜地擦干净,放在摄影包中,“人太多,不习惯。”

两人合作多年,彼此间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棠柚刚准备拿起自己的包,阿麦先她一步,背起来:“有点重,我帮你。”

“谢谢你啦。”

棠柚怎么也没想到,刚到酒店大堂,竟然和棠宵一家人直直遇上。

江桃挽住棠宵的胳膊,棠楠站在旁边,三个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和睦。

——如果没有遇到棠柚的话。

棠宵满面错愕地看着棠柚和阿麦。

棠楠掩口,后退一步,惊讶极了:“姐姐,你不是说今天要与萧先生约会么?怎么……”

看了眼沉默的阿麦,棠楠尖叫:“难怪姐姐你一直不愿意和萧先生结婚呢,原来是有男朋友了啊!”

不等棠柚说话,江桃先扯了扯棠宵的胳膊:“你别生气,说不定柚柚不是故意的呢。”

末尾的那个“呢”千绕百回的,极有灵性。

棠柚心里默默地感慨,瞧瞧,这才是标准的白莲花呢,她得修炼上几千年才能有这么点神韵啊。

要是自己能和江桃现在一样的话,恐怕早就被萧维景退婚八百多次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棠宵脸上,属于慈父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阴沉着脸,出声质问:“柚柚,怎么回事?”

棠柚介绍阿麦:“我只是和朋友过来一起拍照片呀。”

说到这里,她掐掐手心,挤出几滴眼泪来:“那爸爸和阿姨妹妹过来是吃饭么?怎么也不告诉我呢?难道在你们心里面,我已经不是你们家人了吗?”

棠柚的几句话让几人齐齐脸色微变,棠宵最怕的就是棠柚拿这说事,从江桃怀中抽出自己胳膊:“怎么会呢?你妹妹不是已经打电话给你了么?”

棠楠表情微妙。

“我没有收到,”棠柚脸色苍白,泪光盈盈,“楠楠,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已经把爸爸分给你了,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阻碍我和爸爸见面?”

棠楠被她精彩绝伦的表演惊呆了。

棠宵转身,问棠楠:“怎么回事?”

棠楠讷讷,完全说不出话来。

眼看局面即将反转,江桃微笑着开口:“或许是楠楠不小心忘记了呢,楠楠还小,柚柚,你是姐姐,也懂事,一定不会和妹妹计较的,对吧?”

说完,江桃再自然不过地挽上棠宵胳膊:“不过有件事我还挺好奇,到底是拍什么样的照片,才让你们来酒店呢?”

又把矛头对准了棠柚。

棠楠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多半是不要脸的照片。”

说话间,她就要去抢阿麦的相机包,阿麦本来就有严重的社恐,怕人,唯一的宝贝也是相机,见棠楠突然过来,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他不跑还好,这么一跑,棠楠愣了愣神,尖叫:“一定是他心虚!”

“棠楠!”

清冽的一道男声插入,黑衣黑裤的江沉庭信步走来,挡在棠柚身前,皱眉斥责棠楠:“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平时怎么教你的?”

棠柚假装擦泪的手一停,江沉庭递了干净的纸巾过来。

她默默接过。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是棠家唯一的正常人。

至少棠柚这么认为。

棠楠不满意地叫:“哥。”

江沉庭没理会这个妹妹,低头,看向棠柚:“正好你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棠柚果断拒绝:“不了,我还要去接糊糊。”

江沉庭说:“我陪你。”

“哥,”棠楠说,“本来就是为你接风洗尘的——”

“你们吃就好了,不用管我,”棠柚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纸巾团成一团,“哥哥,我还有其他事呢。”

江沉庭看了她半晌:“好。”

棠楠心里面不满,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棠宵什么都没说。

棠柚一路走出去,才想起来自己的车钥匙还在阿麦身上的包里。

不止车钥匙,还有手机和钱包。

阿麦跑起来比兔子都快,现在指不定已经躲到哪里瑟瑟发抖了。

棠柚叹口气,坐在花坛边缘,认真思考到底是回头找江沉庭,还是该去酒店前台借个电话打给阿麦。

嗯?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棠柚站直身体,手搭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跑过去,脆生生叫他:“萧先生!”

不止萧则行一个,他身侧还跟着三个助理模样的人,旁边还有几个年纪稍大、头发掺了白发的人。

众星拱月中,愈发衬的萧则行身姿挺拔,气场凌厉。

听到这一声,他微微抬手,正说话的灰白头发立刻噤声。

几个人都看到了小步跑来的棠柚。

她仍穿着刚才拍摄时的裙子,细细的两根带子,丝绸质地,没有收腰身,滑滑软软垂下来,淡黄衬的皮肤更加娇嫩。

不再是清清淡淡的学生模样,平添几分清新娇媚。

棠柚笑着说:“萧先生,我的钱包和手机都丢了,能借一下您手机吗?”

说话间,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则行,双手合十,期许地看着他:“求求您了。”

棠柚的算盘打得很好。

不管萧维景借或不借,她先在他面前树立一个“不知好歹打断他工作”的形象。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在自己工作时候被打扰吧。

萧则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态淡然倨傲。

同在马球场教她骑马时判若两人。

萧则行问:“你打电话给谁?准备去哪儿?”

棠柚如实回答:“给我朋友,一会去医院接糊糊。”

萧则行并没有把手机给她。

他沉静地看了棠柚两秒,转身对着几个人微笑:“抱歉,今天我还有些私事。项目上的事情改日再聊。”

灰白头发忙笑着说:“您忙,左右不是什么急事。”

萧则行微微颔首,又嘱托助理们几句话,这才走到棠柚面前:“走吧。”

棠柚愣住:“你要送我?”

“不然呢?”萧则行反问,“你还想在这里继续晒太阳?当自己是向日葵?”

棠柚讷讷无语,只能快步跟上。

这是棠柚第二次上萧则行的车,又换了辆新车,私人定制版的劳斯莱斯幻影,棠柚眼馋很久了。

萧则行解下领带,松开两粒纽扣。

车子驰离酒店,萧则行全程都没有看棠柚一眼,仿佛她只是空气。

男人神色过于冷峻,而棠柚一时被他强大的气场所压迫,想好的矫情话缩在肚子里,一句也没能出口。

最终还是萧则行先开口,神情如常,语气平和:“唐弗怎么了?病了?”

开口闭口都是棠糊,有那么两秒钟,棠柚怀疑这人拖着不解除婚约其实是看上她的狗。

棠柚说:“没怎么,刚刚做了绝育手术。”

一个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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