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竟然是错的!

大家精神一振,纷纷又挤到成绩单前,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成绩,刚才还愁眉苦脸以为自己没考好的同学都松了口气。

“我就说我英语怎么可能才30分,明明就是130!”

“吓死我了,天知道当我看到我只考了三百多分时,心脏都要吓停了。”

“……”

周曜也重新看了眼自己的分,421,比刚刚少了几十分。

果然不能抱太大希望。

他看向旁边的阮黛。

少女扬起白皙的脖领,唇角轻轻勾起,漂亮的眼睛澄静清澈,细碎的光荡漾开来,像是骄傲的孔雀,五官明艳自信。

这一刻,她无疑是最闪耀的一个,成绩从吊车尾冲进全班前十,还有谁?

周曜复杂地看着她,突然觉得陌生,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什么时候竟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上一次听她叫周曜哥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而聂琴琴见自己只考了四百出头,宛若当头一棒,人都傻了。

反转来得太突然,大家看她像看马戏团里的猴子,有人噗嗤嘲道:“聂琴琴太惨了,要我是她早就没脸待下去,刚刚还疯狂diss阮黛成绩,结果她激动了老半天的成绩竟然才是阮黛的,笑死。”

“好讽刺啊,她把阮黛说得那么难听,结果现在全反弹到自己身上,她和阮黛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针对人家。”

“还用说,当然是嫉妒呗,阮黛有钱有颜现在还有成绩,她能不眼红吗?天天说人家坏话,现在遭报应了吧。”

聂琴琴听着边上的闲言碎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地僵在原地。

徐春纯想安慰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自己都是懵的。

大家吵吵嚷嚷,声音嘈杂,还是班主任拍了拍桌子,教室才安静下来,都各自回到座位,开始上课。

班主任教英语,这节课讲卷子,卷子发下来后,阮黛连英语都考及格了,正好90出头。

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对比以前,真是进步了太多太多。

班主任又着重夸奖了阮黛一番,让大家向她看齐,同学们这次很给面子地鼓掌,真心实意地敬佩起她来。

和阮黛处境完全相反,聂琴琴整个上午都被人指指点点,带着讽刺的嘲笑声时不时传进她耳里,如坐针毡。

这还没完,下课后,班主任还把她单独叫到了办公室,狠狠批评她的行为作风。

“你整天盯着人家有什么用?与其在背后说三道四,不如好好提升自己努力学习,你看你成绩退步得有多大,这个问题很严重,开家长会时,我一定要和你的父母好好谈一谈!”

聂琴琴被训哭了,抽抽噎噎回教室,想找小姐妹求安慰,却发现何紫盈和徐春纯都有意无意躲着她,和她们说话也不回,她仿佛成了瘟疫让人避犹不及。

聂琴琴心寒,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阮黛,明明是她们两个和阮黛有间隙,一天到晚和她吐苦水,她才义愤填膺地帮着一起骂,怎么到头来她们还是老好人,而她里外不是人。

阮黛刚从老师那里听说聂琴琴要从宿舍搬走,回来就正好看见她在寝室里整理行李,徐春纯似乎在劝,但她根本不理,而何紫盈就在一旁淡淡看着,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看不出有多伤心。

真是塑料姐妹情。

阮黛刚要收回视线,那边何紫盈突然看过来。

四目相对。

何紫盈眨了下眼,朝她微微笑了笑。

配合她们离别的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阮黛没有搭理,低头用钥匙打开宿舍门进去了。

关上门,阻断视线。

阮黛心里涌上古怪的感觉,不明白何紫盈为何讨厌自己。

虽然何紫盈没对她做什么,但她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排斥。

她印象里和何紫盈并无交集。

难道连同着周曜一起,被她忘掉了?

阮黛摸了下后脑勺,车祸遗留下的肿块早就消失了,伤口也愈合结了疤,之前受过伤的地方不痛不痒,可记忆却一直没回来。

这个后遗症有点猛。

她沉思一会儿,摇头不再多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回忆。

期中考试后,阮黛在班上的地位水涨船高,声望渐渐好了起来,再次刷新了别人对她的认知。

以前一提起阮黛,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周曜的跟屁虫、追求者、舔狗,她的名字每时每刻都和周曜绑在一起,仿佛只是他的附属物。

而现在提起她,大家更多想到的是她的作文,以及进步惊人的成绩,在学校里,长得好看会受人追捧,或被拿来当茶后谈资,但好成绩才会让人真心敬佩。

就像严深川,学霸从来都是用来仰望的。

而阮黛还平易近人。

本来有许多同学下课后喜欢拿着作业去找严深川问题目,可严深川性格冷淡,很少愿意开尊口,他们只好退而其次,腼着脸去求助他旁边的阮黛。

谁知道仙女不仅长得好性格也好,不计前嫌地给他们讲题,讲解得认真又耐心,和传闻里飞扬跋扈大小姐人设完全相差甚远。

于是阮黛发现有越来越多人找她问题目了,一下课,以前空荡的桌边立刻围满了人,还排起了队,比严深川那边还热闹。

阮黛:“……”

终于知道严深川的扑克脸有多重要了。

不远处,周曜看见阮黛这么受欢迎,有些不爽地啧了声,照理说她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可心情还是日益暴躁,尤其是看到还有男的拿着作业去找她。

周曜脸一下就黑了,那男的成绩比他还差,还他妈有脸去问?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每当他冲动地想过去把那男的拎走时,理智总能及时阻止他。

他那么关心她干嘛?

她被占便宜和谁在一起,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曜阴沉着脸按捺火气。

丁嘉豪正好路过这边,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由问:“曜哥,还没找到啊?”

“找什么?”周曜不耐烦掀了掀眼皮。

“软软啊。”丁嘉豪嘴角微抽,“别告诉我你忘了啊,她不是你的初恋吗?当初为了她还和家里要死要活的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曜像是这才想起有这回事,怔了怔,低喃:“对,你说的没错。”

丁嘉豪叹气:“曜哥,不是我说,你这状态真的不行,你到底喜欢的是软软,还是阮黛啊?一定要弄清楚,别到时两个姑娘都给耽误了。”

“当然软软。”

周曜看到前面阮黛对着严深川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忽略胸口的钝痛,不假思索道。

这段日子的自己简直有病。

有什么好在乎的。

人家态度都这么明显了,他贴上去岂不是犯贱。

而且她有哪里好的,以前天天在耳边烦,没了也清净。

他喜欢的人是软软。

周曜在心里默念三遍。

他答应过要娶她,保护她一辈子。

周曜摈除杂念,面无表情把桌上期中考试的卷子揉成一团塞进抽屉。

像是要扔掉自己的幼稚。

来找阮黛提问的人实在太多了,严深川看不过去,主动帮她分担了一半,让他们问他,严深川可不像阮黛这么好说话,太难的题直接要他们问老师,太简单的则要他们看答案,没一会儿就把他们全都打发走了。

阮黛叹为观止,“学到了。”

严深川嗓音发沉,“你要学会拒绝,别为了这个影响心情。”

“嗯。”阮黛只是想享受一把授人以渔的乐趣,没想到这么累,她果然不适合当老师,“下次一定拒绝。”

这时班长拿着笔记本走过来,“阮黛,我们学校马上就要办校庆了,高二每个班都要有至少两个活动,你有兴趣参加吗?”

“我不……”阮黛刚要摇头,班长立刻道:“拜托了,你在我们班长得最好看,就算上去唱个歌也行啊,老班也说如果实在没人报,就要你去。”

“……”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说不过去,而且这对阮黛来说也没什么难的。

“那我选跳舞。”

班长见她答应了,来不及高兴,闻言又为难起来:“除你之外,何紫盈也参加了,她艺术生学的就是跳舞,你能换一个吗?”

何紫盈会参加倒也不意外,阮黛想了想,“那我拉小提琴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班长眉开眼笑,“你真是多才多艺,我现在就把名单报上去。”

“对了,节目评选在什么时候?”阮黛随口一问。

班长:“就这个礼拜五,10月15日。”

阮黛闻言一愣,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阮黛的小提琴被阮溪搞坏后,一直没时间拿去修,既然要表演节目,阮黛借着这个机会准备去琴行把弦接上。

放学后,她先回宿舍放下书包,然后换上便服,把小提琴背在肩上,然后出发。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是高三学生放学,路上全是人,阮黛顺着人流往前走,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脚步不由一顿。

她站在一辆白色宝马前,穿着紫色毛衣长裙,气质高雅雍容,与周围格格不入。

是温秋凝。

阮黛渐渐回神,刚刚看到她的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妈妈,毕竟是亲姐妹,温秋凝的眉眼和妈妈有七分相似,温婉如水。

“黛黛!”温秋凝也看见了她,眼睛一亮,连忙走过来,“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看就吃了很多苦。”

她心疼地看着女孩瘦削的下巴,拉过她的手,“好了,脾气闹那么久也该够了,和姨妈回去吧。”

“免了。”阮黛看着眼前与妈妈肖似的脸,就是因为这张脸,她以前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阮家妥协。

她冷淡地抽回手,“我不会回去了,这点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走吧。”

“黛黛,我和你姨夫都很担心你。”温秋凝蹙眉,“朋友的家哪有自己家舒心,只要你乖乖不再当什么网红,我每个月给你一万块零花钱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赚的多?”

阮黛注意力却在她前面那句:“你说我住朋友家?”

温秋凝:“你难道不在莹西家?”

“……”

虽然是,但也是很久以前了,他们估计都没怎么好好找过她吧。

可真够关心她的。

阮黛脸上满是冷淡的嘲讽。

“我确实住在她家。”阮黛干脆将错就错,“她家比你家要温暖一百倍,哪会不舒心,我唯一不舒心的只有你老公还有你女儿。”

温秋凝被她说得生出了点火气,“我好歹是你亲姨妈,你怎么能拿我们和外人比?”

“那姨妈。”阮黛突然道,“你还记得星期五是什么日子吗?”

温秋凝愣了愣,“什么……日子?”

阮黛笑了,眼睛却没有温度,“你看,你连外人都不如。”

她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温秋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星期五是10月15,也就是姐姐姐夫的忌日。

阮黛说温秋凝不如外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早在上个礼拜,夏家就让夏莹西带话给她,说下个星期五一起去她父母坟前扫墓。

外人尚且如此,亲人才更叫人寒心。

时间如流水,星期五很快就到了,节目评选放在午休,在音乐教室举行。

阮黛和夏家约好下午去扫墓,事先请好了假,等到放学后,她拿着修好的小提琴去音乐教室做准备。

阮黛参加节目评选的事很少人知道,她特意嘱咐过班长不要告诉别人,不想受干扰。

不像何紫盈,校庆通知还没下来,她要表演跳舞的事就传得人尽皆知,全班都知道她今天有表演。

丁嘉豪兴致勃勃,喊周曜:“曜哥,我们去看看不?怎么着何紫盈也是咱班班花,一起去给她撑场面啊。”

陆浩也在旁边道:“是啊,听说有很多美女,可以大饱眼福了。”

“不去。”周曜一点兴趣都没有,耷拉着眼皮打哈欠,从食堂回来后就想回教室睡觉,可是架不住这两货热情,硬是把他拽到了高三教学楼的音乐教室。

等快到了门口,周曜听到里面如浪潮般的欢呼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吵得耳朵疼,他彻底没了耐心,甩开他们要回去,这时听到里面传来评委老师的播报:“下面,有请高二5班阮黛带来的小提琴表演。”

周曜脚步一顿,脚不受控制地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往里望,真的看到了阮黛。

她还是穿的校服,长发披肩,袖子半挽起,手腕洁白纤细,如雪如瓷。

她一出现就引起了全场骚动。

丁嘉豪眼睛都看直了,兴奋道:“没想到阮妹妹也参加了,不知道她和何紫盈谁更厉害。”

陆浩:“肯定阮黛啊,毕竟名门出来的。”

周曜没理他们,眼睛只盯着那抹窈窕的倩影,一眨不眨。

阮黛不慌不忙上台,神情淡静,没有丝毫怯场,微微朝评委鞠了个躬后,就开始表演起来。

她一手举着琴身,一手拉着琴弓,小巧的下巴抵在琴尾上,优美动听的乐符缓缓在空气中奏响。

时间恍若静止。

周曜一下就听出了她拉的曲目——《父亲》。

这是首广为人知的歌,旋律婉转悲伤,而她拉得似乎尤为打动人心,即使没有人唱歌,也能听出其中的悲伤。

在场所有人都静下来,望着她,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竟感同身受。

周曜也是,就连他都想到了自己的爸爸,难得不是带着恨意和偏见。

而是庆幸他还活着。

他忽然又想起,阮黛父母的事。

之前他有找阮家打听过阮黛的事,奈何阮家口风太紧,无论怎样都不肯告诉他,只有管家被他缠得没办法,只透露了一句。

“您还是别问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死得很惨,连全尸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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