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琢这一跪没成功,准备好的开场白也卡在喉咙里,眼泪摇摇欲坠着。

她正失了主心骨般仰起头,朝宋星渊的方向看过去。手指紧紧的拽着裙摆,用力到指甲都泛起惨白的颜色。

包厢的气氛有点尴尬,宋星渊只是配合演出,结果中途剧本改了,正当立场开始摇摆的时候,一看到李琢琢小脸蛋上泫然欲泣,这副模样实在是轻易就能勾起男人心中的怜惜。

他瞬间立场又坚定回来,扯着李琢琢来到纪棠的面前。

“大嫂,琢琢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帮衬,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她要是事业毁了就活不下去了,你想怎么让她道歉都行,就饶过她,别在封杀她吧。”

宋星渊句句都在维护着李琢琢,话里话外地,仿佛在指责纪棠如果不同意和解的话,就是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动用权势让小角色混不下去。

纪棠一手轻搭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星渊以及惺惺作态的李琢琢,半响后,笑了笑:“宋星渊,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当她的垫脚石啊?”

将宋氏这个纨绔子弟忽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又屡次碰瓷她炒作,正当人人都是垫脚石了?

纪棠笑着很温柔,暗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李琢琢:“有些人看着柔弱不能自理,野心却不小。”

李琢琢唇色如纸般发白,颤了半天,纪棠的每个字仿佛戳在她脸上,感觉到屈辱又不得不先示弱,想上前半步,结果保镖锋利的眼神立刻警告过来。

连续两次被阻,她心一横,想到机会错过就没有了,便质疑地要上前去拉扯纪棠:“宋太太,我给你跪下认错成吗?”

声量也突然拔尖,恨不得被听见一样。

纪棠眼睫都不曾眨一下,还没触碰到她的衣角,这边保镖就先把李琢琢给推开了。

这一推,李琢琢顺势跌倒在地,活生生一副被恶势力欺凌了。

宋星渊看怒了,没带保镖,只能亲自上阵;“纪棠!你就真不给大家留点余地?还是笃定了以后在宋家没有求我办事的时候?李琢琢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你不要她跪,那我给你跪要不要!”

宋星渊在宋家地位还是可以的,靠着一张会哄人的嘴,很受宋夫人的宠爱。

所以保镖不敢真的推他,就在宋星渊反过来想去怒推纪棠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

在场的人都愣了下,唯独纪棠慢悠悠地喝着茶说:“宋星渊,继续啊,哑巴了?”

宋星渊被点名,愤怒的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刚刚还是一副凶神恶煞,要跟纪棠撕逼的气势,这会儿看到门口缓步走进来的男人,瞬间就没了嚣张的气焰,甚至是心虚不敢去直视:“哥,你怎么也来了。”

宋屿墨面无表情,一进来,身后的保镖便将门给紧闭上。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有会所的经理守在走廊上。

宋星渊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跟在宋屿墨身后的――宋途。

这次宋途没有暗暗给他递眼色,规矩站着。

包厢的气氛变得十分窒息安静,宋屿墨落座后,伸手不疾不徐的将纪棠的茶杯拿过来,喝了口,嗓音冷静而轻缓:“你先去屏风后坐会。”

纪棠站起来,很是欣赏般看了一眼宋星渊临近崩溃的脸色,踩着高跟鞋走向屏风。

宋星渊死都想不到,纪棠还能犯规找宋屿墨这个大杀器出来。

他战战栗栗的,刚想上前说几句圆场的话,结果身后的保镖毫无预兆地,直接朝他左腿一踢,剧痛感让宋星渊瞬间都忘记自己姓甚名谁,脑袋空白,直直朝地上跪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李琢琢是脸色全白,连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颤抖的眼神,看向宋屿墨那张寡淡冷静的脸孔神色,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无情,连亲堂弟都是说教训就教训,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不留情面。

宋屿墨却没有给李琢琢半分眼神,也没让她离场。

宋星渊这边疼的直冒冷汗,心里直接凉了。

以对宋屿墨的了解,不是任何事都能让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处理,一旦亲自出面,就代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敢借着道歉的名头,这样肆无忌惮半威胁着纪棠不要跟李琢琢对着干,就是因为一直以来宋屿墨对他们这些小打小闹没有给眼色。

先前被克扣了零花钱,宋星渊就隐隐知道宋屿墨是护纪棠这边的,只是没想到能护到这份上。

保镖刚才那一脚,是找了精准角度,将他踢到骨折,半天在地上爬不起来。

宋屿墨连眉头都没皱,静静听着宋星渊干嚎了半天,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说道:“另一只腿也别要了。”

“哥!我是你亲堂弟啊哥!”

宋星渊惊恐的挣扎,额头的青筋都冒起,爬到了他的脚边去:“我错了,哥,别打断我的腿。”

西装裤的一片角都没触碰到,便被保镖死死摁在了地板上。

头顶,传来宋屿墨不容置喙的强势语调:“星渊,不打断腿怎么跪下道歉?”

“不是的哥,我,我――啊!”

宋星渊瞬间疼得抱起了膝盖,在地上打滚,口中一直喊着宋屿墨的名字。

相比之下,在场的所有保镖和秘书都没有移开过,只有宋途暗暗地摇头,心想这个傻子,今晚最不该就是对纪棠这样咄咄逼人着大吼大叫的。

求人的姿态没摆正,宋屿墨自然有义务来教弟弟了。

整整十分钟,宋星渊的惨状,落在李琢琢的眼中,宛如置身于十八层地狱般恐怖。

如果说,宋屿墨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而是狠狠地当她的面教训了宋星渊,是为了警告她,李琢琢可以说,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颤抖的眼神,慢慢地移到了宋屿墨的侧脸上,这个男人的皮囊就如同完美的神明般,只要出现,便会理所应当的被人觊觎。

第一次看见他,李琢琢就被吸引了,她现在才发现宋屿墨完美形象的后面是冰冷刺骨。

……

从头到尾,宋屿墨都不曾给过李琢琢一个眼神,任由她瘫在地上。

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宋星渊哭嚎着认错,用脑门磕着地,再三保证以后不敢对纪棠没有规矩,一会儿又开始搬出宋夫人,痛哭流涕的要回宋家找人做主。

宋途在旁边小声地问:“宋总,要不要送医院去。”

宋屿墨眼皮没抬,锋芒尽敛:“送去吧,今年就让他住着。”

宋途明白了,心里暗暗地可怜了一番宋星渊要在医院包个长期病房,谁让他宋总护起老婆来,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两名保镖直接用拖的方式,将宋星渊给弄出了包厢。

瞬间没了惊天动地的哭闹声,气氛又静下来。

李琢琢也想跟着走,却没力气起来。

她此刻心虚的很,怕宋屿墨临时变卦,追究起她哄骗着宋星渊给自己出头,以及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结果宋屿墨还是没给她眼神,而是将视线转到屏风后,让纪棠回家。

纪棠透过屏风把这场闹剧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对宋星渊的下场无动于衷。

早在一开始李琢琢故意借珠宝跟宋屿墨传绯闻,她就勉强听信了宋星渊的道歉说辞,后来几次在试探她底线,她也不过是让宋屿墨断了给宋星渊零花钱,没有为了区区一个李琢琢,在宋家闹的人人皆知。

但是容忍度都是有限的,纪棠内心烦透了宋星渊这个智商不足的傻逼。

可她也清楚,倘若以自己名义去教训宋星渊,这事传到宋家,宋夫人怕是要怪罪的。

让宋屿墨来教训弟弟,结果就不一样了。

宋夫人只会双手赞成,说教训的好,而不会怪罪一句。

纪棠扯了扯唇角,在宋屿墨出声让她回家时,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出这扇屏风。

她话不多,在经过李琢琢身边的时候,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她下。

被这么一遭惊吓到,李琢琢身体都在发抖,趴在地上半天不敢起来,见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顿时恶从心里来,记恨着今晚的仇,想伸出脚尖去搞小动作。

纪棠看见,也当没看见,脚微微一抬,直接踩在了李琢琢想绊她的脚上。

旁人角度只能看的见一抹雾蓝色的裙摆扫过,紧接着李琢琢当场惨叫了声,疼得直哆嗦。

在这个气氛下,宋途还要说:“这女人难道是要碰瓷,大家快避着点,绕着她走啊。”

没有人把李琢琢这样的小角色当一回事,很快随着纪棠和宋屿墨的身影消失,数名保镖也跟着离开了包厢。

偌大的地方,只有李琢琢狼狈至极地趴在地上,两颗泪珠终于从眼眶里蹦了出来,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

一走出会所,上车前,纪棠侧脸看向身旁的英俊男人,若无其事地提了句:“宋星渊被打断腿,估计是要回老宅告状吧?”

宋屿墨扶着车门,让她坐进去,语调不紧不慢地说:“那又如何?”

掌权的就是豪横,完全不用给自己行为找理由。

纪棠暗暗的叹气,真是羡慕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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