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三上一心要了解有关“筑紫”方面的情况。

山中一郎和小胡子到那家饭店去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饮酒,一定是在那里商量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商量事,也没有必要去那样的大饭店。找个省钱的地方就可以了。山中和小胡子到那里去,是否和“筑紫”的经营者有什么关系呢?这不能不叫人怀疑。

三上是这样考虑的。

昨天找到山中,得了两千元。钱数虽小,意义很大。在山中背后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一个小小的职员能轻易地扔出两千元吗?

不管这个推测对不对,就是白费劲,也要弄它个水落石出。

到饭店去调查,干司机这一行的最方便了。“筑紫”那样的饭店,一定会有包租汽车出入的,从这里下手就行了。三上查到“筑紫”的电话号码,立即打了个电话。

“是的,是筑紫。承蒙关照,谢谢。”侍女殷勤地回答着。

“我上次参加招待会到你们那里去过……”

“啊,那太谢谢了。”

“当时在车里忘下了一件东西。什么?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想,那车一定是经常在你们那里出入的包租汽车。要是知道是哪家包租汽车公司,那就好找了。你不知道吗?”

“太对不起了……常到这来的有和平交通公司、燕交通公司两家。主要是和平交通公司。您用的不知是哪家的?”

“那,就谢谢你了。”

“要不然,我们饭店帮您查找一下好吗?”

“不,不必了。”

三上一想,这太好了。和平交通公司里自己有一个熟人,是从前的同事,现在当了包租汽车的司机。

接着三上又给和平交通公司营业所挂电话,打听一个叫浦上的司机,问他今天来了没有。

“浦上啊,他今晚六点上班。”

营业所的人回答说。

“现在他在吗?”

“唔,请等一等。”

等了一会,那个浦上就来接电话了。

“我是三上。好久没见了。”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儿想和你打听一下。刚才问了营业所的人,你是不是晚六点上班啊?”

“这地方三天回一次家,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隔好几天才回一趟家,那就太对不起了。六点以后,能不能见一见呢?有几句活要说。”

“好吧,你说在哪儿见吧。”

约定好地点,三上挂上了电话。

偏巧碰上了三上当班出车。到了那个时间,他用了巧妙而又合法的手段拒绝了顾客,在约定的新宿一家茶座门前把车停在路边。

浦上已经先来了,正在茶座里等着他。这个人三十出头,体形有些像女人,白净皮肤,语声柔和。是一个最理想的包租汽车司机。

“你来得够早的。”三上说了会儿闲话,然后转入正题。“听说你们公司的车经常出入筑紫饭店?”

“我也常在那接送客人。”

“所以才问你,那里的经营者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溜肩膀的女老板,唔,名字叫……噢,对了,叫今川千代子。三十七八岁了,还相当俏皮。听说以前做过艺妓,所以才这么妖艳。”

“这样的女人当老板,怎么也得有个男人吧?”

“男人?”浦上嘻嘻地笑了。“就算是有吧?”

“噘,是什么人啊?”

“这些事,说多了不好。因为是你,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吧。”

“我和谁也不说,求求你了。”

“是一个叫岩村章二郎的,好家伙,都议会的议员啊……”

据三上了解,岩村章二郞本职是土木建筑业者,是都议会的厚生委员。

从这里三上想到了一件事,都议会的厚生委员会分管都厅厚生局的工作。山中一郎所在的卫生课是厚生局所属的一个单位。

因此,山中经常出入“筑紫”是可以理解的。据说都厅职员差不多都是要讨好议员的,特别是和自己工作有密切关系的委员,如果关系搞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麻烦。不过这指的是上层职员。像山中之类的小卒,恐怕拉不上这种关系。他不过是卫生课的小字辈。

山中常往都议员的小老婆那里跑,是为了升官晋级呢?还是议员为了笼络有关人员谋求方便,在都议会的具体事务方面利用山中呢?

那么,小胡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起初,三上以为他也是都厅职员,后来逐渐觉得不大像。他总是和山中在一起,也许是与卫生课有密切关系的外单位的人员吧?反正这里面一定存在着共同利害关系。这两个人都和岩村拿二郎有关连。

上面这些情况总算弄出眉目了,但是再往深追,他就弄不清了。不过,只从这些就可以断言,山中一郎在田村町杀人现场的奇异举动,和他们几个人是有某种关系的。山中为什么要那样做,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最低限度他们对那桩杀人案的起因是心里有数的。

山中倒不会是杀人凶手。这一点,三上是坚信不移的,因为他拉着山中经过现场之前,山中还在“克洛镇”玩呢。山中对这一事件是感到意外的,这从他在车上和真由美的谈话中是可以听得出的。

山中特意到尸体旁蹲下去细看,这时在山中的心里是不是因为有一种“万一”的预感呢?这个“万一”是重要的。如果他真的有这个“万一”的话,那么就说明他知道这一事件是会发生的。

那个小胡子和“筑紫”的男主人岩村章二郎也同样知道会发生这件事的。为什么呢?因为山中和小胡子去“筑紫”找岩村章二郎秘密商议过。这一点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三上由于岩村章二郎这个人物的突然出现,思想上有些踌躇。和山中这号小卒相比,岩村可是个庞然大物。这事情向深里发展下去,就有些棘手了。眼下已经有一个人被杀了。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三上提醒着自己。再往深里冲下去,那就太可怕了。

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就这样放下,他又不甘心。一来是想再弄一点钱,再者对调查这件事也发生了兴趣。他想在既没有危险又能使自己得到满足的限度内,再接着调查下去。

从山中那里只弄了两千元,太不像话了。好容易下辛苦弄成现在这个样,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工作都耽误了。

一定要弄清那个小胡子的真面目。他从高圆寺的松树町坐车去过银座,肯定他就住在那一带。这和山中一郎不同,不知道他的住处就没办法跟踪。

倒不如趁早对山中的日常生活先进行了解。这么干一定会有收获的。

第二天,三上是休息班,一直睡到下午,下午为了调查山中的住处便去了大森。

田村町杀人案,使搜查本部感到十分焦虑。

一般案件,只要查明被害者的身世,凶手是什么人会立即判断出个大概的。岛田玄一在那个东明新闻都厅内部报社当记者的时候,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些事又不能宜接与杀人案联系起来。只能说明他还会有别的恐吓行为。不过通过暗中调查,仍然没有抓住清晰的线索。

桑木从这里初步了解到了厅内报纸的内幕。

不论哪个厅内报社的记者,薪水都很微薄,月薪一般是十四五万元。只靠这个是维持不了生活的。做为补充的,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副业。副业就是“协助”,厅内报的记者对各部、课都比较熟悉,遇到有人托他办点什么事的时候,他就领上那个人去见部长或是课长,请求关照。据说好象很有效力。如果哪个职员态度冷淡驳了记者的面子,说不定以后就会遭到什么暗算。所以都存有戒心,总得对引见者关照一二。这种斡旋的礼金是不会太少的。收入微薄的记者们用这项进款也聊以补贴了。那些厅内报社的社长也只有视而不见,其中也有包庇或鼓励部下出去找外快弥补低薪的缺德报社。此外,记者在年中年末是得不到一文奖金的。凭你的本事到外面去弄钱,这也成了某些报社的“供给体系”了。

在这种状态下,岛田玄一所在的东明新闻社社长是不肯说出详情的。但这里面却潜藏着岛田玄一被害的原因。桑木和重枝不得不再次访问东明新闻社的社长城内丰隆。

“怎么说呢,因为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绝对不允许干这种事。”城内社长年纪有四十五六岁,长得胖墩墩的,头发已经斑白了,但气色很好,红光满面。眯缝眼,小嘴唇,总是带着笑容说话。“只要职员们一做那种事,我们的方针是立即解雇。这次辞退岛田玄一,就是了解到他有不正当行为。可想而知,我们在这方面是严格的。别人我不知道,我本身就最讨厌那些邪门歪道了。”

最初来的时候,说的是这一套,后来回答的也是这一套。任你怎么请求协助破案,一再暗示他哪怕有些出入也不怕,搜查本部也不会当成问题的。可是这个人谨小慎微,什么也不肯透露。

这次访问是在城内社长的家里。地址是在世田谷的成城。刚一见到这所宅第便使两个刑警大吃一惊,真是一处壮观豪华的院落。原来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厅内报社的社长,没什么了不起的。结果现在一看,建筑用地三百多坪,宽阔的庭院和现代化的建筑,使桑木和重枝瞠目咋舌。

只靠出售厅内报,建不起这么壮观的住宅,即使都厅支给定价外的“购读费”,也成不了这所豪华建筑费用的来源。

对部下的“副业收入”既然熟视无睹,社长这号大人物,一定有更大更奇妙的生财之道。

“桑木先生,”在归途中重枝说道。“如果岛田的死因在他任厅内报记者期间,那就要对厅内报社的情况挺行调查了。”

“是啊。”桑木心事重重地说道。“调查厅内报,不那么容易,会遇到很多困难。”

一涉及厅内报,势必牵扯到都厅内部的各个有关方面,就不限于一起杀人事件了,那是归搜查二课分管的。

“那个社长对岛田玄一的所做所为是知道的。”

“嗯,当然会知道。明告给他绝不追究贵任,还是不肯开口。是怕说出去会影响今后的营业吧。”

这种问题非常麻烦。调查的对方守口如瓶。

没想到有一个好消息正等待着他。搜查本部正盼望着桑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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