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听了不二野病院总务科长的话,对事态又有了新的认识。

二月十七日晚上,在田村町大楼旁岛田玄一被害的那个时间内,饭田事务长离开医院外出了。出外的理由是由于患者从病院逃走,他带领一个看护员前去寻找。

桑木从病院日志上看到,找到患者的地点是在都内练马区关町三条附近。那里通连青梅街道,从新宿开出的西武线的一个叫武藏关站,这个站位置处在全线三分之二的地方,也就是说离不二野病院并不太远。

岛田玄一的尸体是扔在田村町的。从关町到田村町距离却很远,从关町坐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这个精神病人的出走和岛由玄一的死,究竟有没有关连呢?

即使没有直接关系,只要其中插入饭田事务长的“外出搜索”,问题就明确了。重要虑是,饭田的外出,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呢?

根据对岛田玄一尸体解剖分析,他是在二月十七日晚六时至七时之间死的,确定是用青酸加里毒死的。死者的尸体却是在十时左右在现场发现的,至今仍未弄清这尸体是用什么方法搬运到现场的。都内全部出租汽车、包租汽车都调查过了,没取得任何信息。

但这里有着饭田用过的车,也就是那辆为了搜索患者用的病院的汽车。

桑木的心里翻腾起来。

有这种可能,就是饭田不知从什么地方把岛田玄一装在车上,运到了田村町现场。那一带行人稀少,转瞬间就可以把尸体卸下去。这不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以患者逃走为借口,以外出搜索为名,目的是为了动用汽车呢?

假如是这样,就有两个疑问。

第一,这个患者逃走的时间正是病院上班的时间,是不是饭田故意使患者逃跑的呢?

第二,为什么那个看护员不久就辞退病院的工作?

饭田在那天晚上的行动,应该有两个目睹者,一个是坐那车回院的患者,据说这个人目前病情恶化了,处于精神完全失常的状态,所以无法取得证明。另一个是看护员,因为现在已经辞退病院的工作,不能立时取得证明。

看来这两个证明人跟没有一样。

“太打扰了,”桑木像是从沉思中醒过来似地向科长说道。“刚才说的患者是在工作时间内逃走的,当时那个叫监视人或是叫看护员的,他们不在那里吗?”

“噢,你问这个呀,”科长解释道,“是有一个人在那儿,那时候恰巧被事务长叫到院里来了,所以那个患者才逃跑了。”

“唔,这么说,是饭田先生把监视人叫走了?”

“是那样。所以事务长也觉得自己有责任,这才出去寻找患者的。”

桑木暗自说道,干得真妙啊!想方设法把监视人从患者身旁调开,好使患者逃走。又以自己有责任为理由主动承担外出寻找的使命。

“看病院日志,饭田先生是在晚六点至十二点之间找到患者的,患者是在关町发现,搜索时间有点太长了吧?是不是很难找啊?科长,你没听饭田先生说是怎么找回来的呢?”

“倒是听说过,”科长答道。“虽说是患者,穿的也是普通衣服,在东京这样大的城市,混在人群里,是很难发现的。据饭田先生讲,搜索路线是把从病院通往都中心的青梅街道和甲州街道做为重点。根据患者的心理,是不会走那些难走的小路的……尽管这样,还是用了那么长时间才找回来。”

“不知道林田平一的住址,那么病院里有没有保存那个看护员提交的履历之类的东西呢?”

“你问这个呀,”科长答道。“当本人辞退的时候,就扯下来扔了。”

“啊,是这样啊。”桑木很失望。“有没有人知道林田君的住处呢?”

“是不是由于搜查的需要,非知道不可呢?”

桑木一想,如果说是由于搜查需要的话,在态度上似乎有些生硬,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说了。在这位科长看来,护士被害的事和调查林田好像连不到一起。即便如此,这位科长还是答应去和别的看护员问问看。

在科长出去之后,桑木又开始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林田看护员是在三个月前雇来的,究竟是谁介绍来的?如果是饭田,这其中显然是有计划的。这个看护员辞退病院工作之后,去向不明,这是否出自他本人的意愿呢?这又是个谜。像刚才想的那样,饭田外出寻找患者的情况,最知底细的人莫过于林田了。如果饭田与谋杀岛田玄一有关,那么饭田一定把和他同车前去的林出隐蔽起来了。

科长回来了。

“方才我向其他看护员打听了一下,都说不太清楚。林田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和别人很少交谈。”

“他的住处也没问到吗?”

“也是含含糊糊的。有人听说他住在练马区立野町一带的公寓里。”

提到立野町,桑木感到陌生。不过发现患者的关町也是练马区。

“还有,林田是怎样到这当看护员的呢?”

“这个吗?方才也说过了,因为看护员不足,我们一直是公开招工的。哪个精神病院也是一样。本人得到消息,自己到总务科要求的。”

“噢,这么说,马上就能决定雇用了?”

“经过体检和各方面审查,最后由饭田事务长决定。”说来说去还是饭田雇来的。是林田知道招工的消息自己来的,还是由饭田暗地里议定好了,假装应考来的呢?这就很难知道了。

“顺便再问一下。”桑木问道。“把患者收容回来的时候,用的汽车是什么型号的?”

“病院里用的是国产中型车。”

科长说出了汽车型号名称,和普通出租汽车是一样的。

当然,像这种普遍使用的车型,在现场附近通过,是不会惹人注意的。

“那车是由谁清扫的?也就是说在收容患者回来之后,清扫车的那个人。”

“病院里有专人清扫,由他们负责。”

“现在,这些人都在吗?我说的是在饭田先生收容患者回来的时候,负责清扫的那个人。”

桑木想,在清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可有些……”科长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这会儿在不在可不知道。我去问一下。”

因为知道桑木是警察,虽然有些不高兴,也不得不勉强应承。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科长领着一个穿工服的四十二三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就是车辆整备工。”

来的人好像是一个诚实汉子,他一听对方是刑警,便向桑木恭敬地鞠了一躬。

“我是打扫饭田事务长带回患者那辆车的,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仿佛科长已经问过他了。

“座位上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吗?”

这样问倒没什么不自然的,因为带回来的是精神病患者。其实桑木想的是如果搬运尸体去现场,势必在放置的座位上或座位下面会留下血迹的。

“指的是血痕吗?”中年整备工脸上出现惊慌的神色,“没有,没见到那东西。”

从表情上观察,桑木认为他的回答是真实的。

桑木走出病院,在附近汽车站上了公共汽车。这个汽车站的站牌,孤零零地立在庄稼地里。

这路公共汽车通向西武线田无车站。

桑木在车中的半小时内,从车窗看到的是浮动着的田园风光。

从田无改乘电车,在武藏关站下了车。

在站前打听关町三条,步行只有二十分钟的距离。和猜想的一样,顺着青梅街道走,就到了所说的那个关町三条。那里是十字路口,从岔道向南可以去吉祥寺。

桑木在关畔三条附近一家糕点铺前面停下来。这在里,打听一下二月十七日晚从精神病院逃出的患者,是不是在这地方被院方找到带走的。

“精神病院?”一位女店主和一位买东西的主妇都皱了皱眉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有过这样的事吗?”

对方反问起桑木来。

“这一带,到了夜里都休息得很早吗?”

“像这种地方,一到十一点就关门了。”

“那么说,十一点以前,还没都睡下吧?”桑木弄清了这一点。病院日志上分明写着发现患者的时间是十一点左右。

“噢。”

“其他人家有没有没睡的呢?”

“一般住户都关门了,只有店铺还没有睡呢。”

精神病患者在黑暗中转来转去,正巧被病院的汽车碰上了,这是不合情理的。如果他在大街上乱闹,或是被附近什么人发现报告了警察派出所,那又当别论了。但是在这寂静而又寂静的马路上,竟然遇上了患者,难道有这种巧合的事吗?

桑木认为在关町三条找到患者这件事,是特别值得怀疑的。

“那么,立野町又在什么地方呢?”桑木问道。

“立野町吗?那不,就在那儿。”主妇指点着说道。

桑木听了一愣,那不是近在眼前吗!?还不到五百米。先前,自己只认为是在同一个区里,没想到这么近。因为町名不同,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距离多么远似的。

难办的是只听说是立野町,可是不知道地段号数。还有,林田是自己租房住,还是住在公寓里呢?

为了免得白跑路,桑木去了立野町警察派出所。警察极力协助查找,结果还是徒劳。不知道地段号数,是无从查找的。

尽管这样,桑木还是慼到满足的,起码弄清了饭田所填写的在关町三条发现逃走的患者,是虚构的。为什么呢?关町紧连着立野町,因为那里住着看护员林田,所以这两个接邻的町名,在饭田的头脑里是有印象的,填写日志的时候,便不假思索地用上了这个地名,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那么逃走的患者又被放在哪里了呢?

这时桑木想,是不是为了让看护员林由很快就能“发现”,事先把患者藏在什么地方了呢?

这个“发现”,也说不定是林田事先诱使患者跟着他一块儿来到这里的。

看来,这里距离病院并不太远。因为林田出动之后,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患者,领回到病院。

这样一来,饭田事务长借口搜索患者离开病院,从晚六点到夜里十二点左右,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一直独自占用着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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