梶大介回到了自己的在新宿歌舞伎町夜总会。

他还是没有报警的念头。

梶大介的头脑中还是盘旋着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架佐知子?”

他想到威胁信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要做”。于是告诫自己为了保证佐知子的安全,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他想,只要在此耐心等待,不多会儿一定能判断出对方对解决此事的态度。

位于闹市的歌舞伎町往常白天也同夜晚一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但今天是星期六,又是日本职业棒球联赛的第一战,家家户户都开着电视机观看,因此外出的人很少,歌舞伎町也显得格外冷清。

比赛已进入第九局。

计算牌的屏幕上显示着现时的战况:东日本猛虎队已得三分,成了3:0的态势。

第九局是东京大象队发出最后攻击的机会。因此,赛场上大象队的球迷们掀起了强大的助威狂潮。霎那间,鼓号齐鸣,声势极为浩大。

为了迎接东京大象队的最后一搏,猛虎队的资深选手东田此时正信心十足地慢步走向投手踏板。

对方的投手大泽,正一溜小跑地奔向投手踏板。他嘴里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东田微笑着和对手打着招呼,显得十分轻松。猛虎队已有三分领先,即使经过第九局激战,胜局也难以动摇。再者,东田正处于峰巅状态,球运、球威如日中天。

东京大象队的攻击是从一号选手松下开始的,东田迅速应战,他的速度和控球都显得十分出色。经过一个回合,松下突然放弃他以往擅长的凌厉的水平外曲球,而打出一个普通的轻漂球。投手出身的梶大介在电视上看到此情景,不由大吃一惊,但东田临变不乱,以变制变。

东京大象队的球迷们趁机又发起了助威攻势,但大象队的教练席上却寂然无声。

东田依然发挥着他击球和控球的优势,对手的攻击受到了有力的阻挡。

球场的计分牌屏幕上醒目地标示着3:0的战绩,对手即使打出了本垒打,还负一分。

站在投手踏板上的东田自信地微笑着,梶大介看着电视也觉得猛虎队的胜算很大。

就在此时,赛场出现了奇怪的变化,东田先后对后续上场的对方两名选手打出四个出人意外的直线球。使对方得了一分。两名选手下场后,局势顿时紧张起来,对方上场的是四号选手汤姆逊。

他作为击球手抓紧时间,快捷地朝投手踏板跑去。

如果在此击球成功,两队就同分了。

此时,梶大介看着电视紧张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球场的画面。他不明白为什么投手经验丰富的东田突然改变了控球章法,连发四个直线球真是不可思议。

东田是已累积取得一百三十二胜的优秀选手,尽管这次是重要的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但不至于在第九局比赛中突然慌乱走神的。

梶大介暗忖:“难道东田的指尖上出了水泡?”

根据他的经验,即使是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有时也会出现指甲剥落、指尖出水泡的现象,但是这种现象完全可以事先抽时间治疗好的。

东田对着击球手依然微笑着,显得十分镇定。这时,只见刚上任的猛虎队投球教练佐伯摇着头走上球场。他走到东田旁边对他说着什么,东田也对着佐伯笑着摆摆手,似乎在告诉他一切放心,优胜的局势不会改变。佐伯回到教练席后,比赛继续进行。两名跑垒员下场后,汤姆逊精神抖擞地准备进攻。东京大象队的球迷们发出了更大的助威呐喊声。

梶大介冷静地看着荧屏画面,认为尽管大象队一味追求同分,但这种逆转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东田满不在乎地望着汤姆逊,只要控球不乱,这次简单地就能打中。

于是,东田投出了第一球。

观球的梶大介不由地发出“啊?!”地一声惊呼。

这是个什么变化也没有的半速直线球,直向正中飞来。

“混蛋!”梶大介对着电视画面大声咆哮。

位于左打席的汤姆逊奋力一击,只听到“呼”的一声尖锐的金属音响,那只球在超过五万名观众的欢呼声和悲鸣声里变成平直球一头扎进右观众席的中间。

计分牌的巨大显示屏上显示出“3:3”两队同分的结果。

东田沮丧地在投手踏板上双膝下跪。

汤姆逊兴奋得高举双拳,在内场绕场一周。

东京大象队的九名球员全体上场和汤姆逊热烈拥抱。

东日本猛虎队的广田领队阴沉着脸离开了球场的教练席。他径直走向球场的投手踏板默默地从东田手里拿来那只球,显然广田对这样的结果大为恼火。

在联赛的第一线猛虎队拥有3:0的巨大优势,眼看就唾手取得胜局时,没想到由于东田的突然变化致使功亏一篑。

随着画面的变化,电视台的评论家正在喋喋不休地解说着这场球赛。梶大介看着球赛,余怒未消,连连臭骂东田混蛋。这时突然店堂里的电话铃响了。

梶大介急忙拿起电话,只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信收到了吗?”对方的声音有些模糊,也许是话筒蒙上了块手帕,这样即使是熟人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梶大介回答道:“信收到了,那个女人没事吧?”

对方说:“只要你按我们的指示办,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告诉你,现在她没事。”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呢?”

“我们没有必要回答你。”

“若有什么要求的话,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照办,只是赶快把她放了。”

“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可以了,耐心等待就是条件。我们只要解决了问题就放她回来。”

“你们说的那个问题是不是和今井的死有关?”

“今井受到女人的敲诈后,杀死了那个女人,自己也服毒身亡,这真令人惋惜。当然,男女之间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现在警察也是这种看法。你和这事没有一点关系,不要随意插手。”

“可是,今井是我的朋友啊。”

对方听了发出一声冷笑,“你果然还有这种傻念头。你是被棒球界永远开除的人,今井躲你还来不及呢。”

梶大介一时语塞,那男子又继续说:“你为什么要从球场回来?怕有什么别的原因吧?你留在球场看看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不是挺高兴的事吗?”

“我是担心佐知子的事才离开球场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心肠。好了,闲话少说。再次警告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下,如果去报警或其他的愚蠢举动,我们将立刻杀死那个女人,不要忘了!”

“明白。”

“你识相就好。我们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多管闲事,自己找乐不是很好吗?”对方挂了电话,梶大介骂了一声,没好气地搁好电话。他心想,现在看来什么事都不能干了,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也许是真的了。

电视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两队的加时赛。这时,东京大象队的替补队员角井和小林相继上场,由于战术平平,最后还是由3:3的比分结束。

“这样的比分对猛虎队来说是不能接受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胜局毁于一旦,实在令人惋惜。”

“东田对汤姆逊的一球胜过了全场的种种努力。”

电视台评论家还在不断地作着马后炮式的评论。梶大介无心看球,燃起一支香烟,苦苦地思索着刚才来的电话。

电话里说话的男子自称是“我们”,也许是故意把自己的个人行为蒙混成几个人的行动,也许真的有一个什么组织。

夕阳西下,梶大介虽然沉思良久,但也理不清思路,于是决定开门迎客。

女招待们立刻忙碌起来,不多一会,一些熟客相继而至,夜总会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情景。

今天来客的目的似乎并不在喝酒取乐,客人关心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刚结束的比赛上。

来客有大半是东京大象队的球迷,其中也有一些是猛虎队的球迷,他们喝醉了酒大骂“东田这个混蛋!”

当晚10时过后,桥本来到夜总会,他在吧台旁坐下,对梶大介叫了声:“来杯兑冰的威士忌!”然后又轻声地说道,“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感谢我什么?”梶大介一边倒酒,一边疑惑地问道。

桥本轻松地喝了口酒,道:“今天你不是在后乐园球场告诉过我春日这个人吗?”

“啊,对了,你见到过他吗?”

“这家伙我见到了。我在后面跟着他,亲眼见他进了球场的贵宾室。”

“贵宾室?”梶大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所谓后乐园球场的贵宾室,是招待重要人物的房间。梶大介曾有一次在门口看见过屋里的情景:地上满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还有豪华的沙发等家具……

梶大介再一次证实似地问:“你真看见春日进贵宾室?”

“那当然。”

“不会搞错吧?”

“怎么会,他的长相就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可是暴力团的人怎么会进那个贵宾室呢?”梶大介还是不敢相信。

桥本有些不悦,他问道:“春日是不是西龙会的干部?”

桥本的声音有些生涩,就像他当年做刑事警察时审讯犯人的口气。

梶大介有些疑惑不定,“当年追查我参加打黑球的时候他确实是西龙会的干部,至于他现在干什么,我不清楚。”

“那我再想核实一下他的长相。春日这家伙身高1.75米,面容和演员N有点像,今天他穿着白麻西服。对不对?”

“不错。那时他才33岁,今年就是45岁了。”

“那我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春日。”桥本说着,猛然想起什么,又道:“请借我用用贵店的电话。”

“好吧,尽管使用。”梶大介大方地答应道。

桥本在吧台的一端拿起电话筒,迅速地拨了电话号码,和对方简短地说了一二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梶君,请过来一下,”桥本的声音有些异样。

“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桥本说着,用手抓住梶大介的手腕,强行把他拉出店堂的后门带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时,虽然大街上一片繁华,而小巷里却是冷清无人。

桥本严肃地问道:“梶君,你做了什么坏事?自己说!”

梶大介不解地反问:“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啦?”

“有没有卷入到什么事件中去?”

“什么事件?我连今井的事件都找不到线索呢。”

“那么店里的电话怎么会被窃听的?”

“窃听?”梶大介更是莫名其妙。

“是的。”桥本严肃点点头,“我当警察的时候,为了调查凶杀案,曾在暴力团的电话上装了窃听器,当然这是得到法院许可的。窃听器被装上,只要拿起电话听筒就能听到极细小的噪声。当然要极其用心听才能听到。这次我借你店里的电话使用时,意外听到了和过去完全相同的噪声,所以我断定你一定卷入了什么事件。”

梶大介听了连连摇头:“真是无稽之谈!我的电话怎么会被人窃听呢?”

“但这是事实,你的电话肯定被窃听了。窃听器多半装在店堂附近的地方。”

梶大介依然半信半疑地沉默着。桥本沿着小巷来回走着,又回到夜总会的附近。

桥本问道:“虽然现在暂时找不到可疑处,你的电话肯定被窃听了,有没有被窃听的线索啊?”

梶大介突然想起了那个打来电话的男子,正想把此事告诉桥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害怕一旦桥本把这事捅出去佐知子就性命难保了。

桥本道:“如果装了窃听器后要知道是否有效地动作,确认很简单,只要打个电话来试试就可以了。梶君,像这样的电话来过没有?”

听了桥本的话,梶大介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他从乐园球场回店后就接到了那个男子打来的奇怪的匿名电话,谁知道这个电话还带有检查窃听器功能的意图。若是这样对方会不会是一个黑社会组织呢?

“你好像有线索了?”桥本望了梶大介一眼,问道。

梶大介踌躇着,费力地解释说:“有是有,但不能和你说,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性命。”

“你不说,我也知道。”桥本说道,眼睛还是不停地望着四周,试图找出窃听器的确切位置。

“你是怎么想的?”梶大介不由好奇地反问。

桥本思索片刻后,慢慢地说道:“具体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可疑的细节还是有的。从对方在你店附近安

装窃听装置的事来看,他们也许有什么行动,所以你要有所准备。但表面上要若无其事,碰到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使用店里的电话。”

“明白了。”梶大介有些信服地回答。

两人重新回到店堂。桥本向梶大介又要了杯兑冰块的威士忌,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又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向你这专家请教的。”

梶大介连连摇头,“现在我也是个业余的了。”

桥本继续说:“我只有过去看日本职业棒球联赛的一点小经验,但这次比赛和以往的经验相对照,有些地方就看不懂。所以请你赐教,今天这场比赛你在球场看到最后吗?”

梶大介摇头道:“没有,我在比赛进行一半的时候,有急事就赶着回店了。赛事的后半部分是通过电视才看完的。”

“那么你一定看到猛虎队的东田和东京大象队的汤姆逊打击同分本垒打的事了?”

“那当然。”梶大介肯定地点着头,“真是不幸而言中啊。”

“你说什么?”

“你不是在调查棒球赌博的事,并在写调查报告吗?”

“是的。”

“那个球你不会认为也是黑球吧?”

“从表面看,当然不能说三道四。但是,这个理所当然打赢的球竟然给对方有可趁之机。你当过职业棒球运动员,从你的角度请对我谈谈你对这球是怎么看的。这个球是关键的球,对方上场的选手必然会拼死提防这只球,这连我们普通人都能想到的常识,作为资深投手的东田不可能不知道这点道理,你说是吗?”

“应该是这样。”梶大介点了点头。

桥本又说:“这第一个球应该是极其用心投的,更何况对方是发击球最厉害的汤姆逊。但是,东田却打出了飞入中区的半速直线球,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刚投球的瞬间,我就想糟了,因为这是完全的本垒打。至于说东田有没有可能打黑球,我还不清楚。”

“如果不是黑球,有这样投球吗?”

“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当时我认为可能是东田指甲剥落,或者是指尖出了水泡,造成无法有效控球。过去我也有过这样的事,但想不到东田竟然不把这情况告诉领队和裁判继续这样打,结果失去控球,给对方有机可趁,造成最后的本垒打。我想他事后一定会受到领队严厉的批评。”

桥本神秘地笑了笑,“你是说东田今日的情况?报上不也写着他身体不佳、指尖长泡以致大失水准的事了吗?”

梶大介颇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唉,投手也是人啊。”

桥本燃起一支烟,说道:“你还要说什么呢?”

梶大介有些激动地解释说:“我认为再优秀的选手都会出现投球失误的情况,因此出现二三次的偶然失误是不足为奇的,我也有过这样经历。”

桥本有些不以为然:“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比赛场面,这关键的一球能用偶然的失误就能说通吗?”

梶大介狡黠地笑道:“照你的意思,在今天这场比赛中是东田故意输了这宝贵的三分喽?”

桥本的语调有些凝重:“我上次曾和你说过,现在的日本职业棒球联赛被人称为运气比赛,对它的预测极其困难,其中缘由赌球者难逃罪责。现在赌球的组织和人员非常多,赌的花样层出不穷,比如说哪个队对哪个队,哪一方胜,得分是多少都作为赌博的对象,还有少数人专赌平局,这些都赌海中的大鳄。这次要是他们赌的是3:3平局,就能赚到巨额赌金。”

梶大介若有所悟,道:“这么说,是他们事先收买了东田,让东田有意放球让汤姆逊完成本垒打?”

桥本微笑着:“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我没把握,所以专程请教梶君了。”

梶大介沉吟片刻,道:“确实,这次投给汤姆逊的球是本垒打。但是这里也有运气的成分。凭汤姆逊的体力,他完成本垒打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万一他没打好又该怎么办呢?”

桥本道:“若是这样的话,东田会继续给下一个对手坂口投去半速球,让他完成本垒打。坂口实力也很强,让他完成应该也有把握的。”

梶大介对此还是有疑问:“我们这样说法当然也可以,但是光凭这一点也只能说是主观猜测。就说我吧,明明没有打黑球的想法,还是被无理判为有打黑球的嫌疑,最后受到被棒球界永远开除的处分。这种判定完全是主观的,不公道的。我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投手,也曾连发四个直线球最后以胜转败,那时也有人说我故意让对方完成本垒打,但这些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说有证据又怎么样,我明明收的是西龙会的春日给我的二百万日元的礼金,但是我再怎么证明自己他们也不相信。”梶大介一想起过去的事就气得咬牙切齿,长期蒙冤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桥本解释道:“证据当然需要的。”

梶大介抢过话头,又道:“对,需要证据,但必须是没有错误的证据。”

梶大介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桥本,为再次出现像自己那样的牺牲者鸣不平。按棒球界的惯例,处分只限于被开除的选手,各球队的经理和最高裁判不承担责任。

桥本听着梶大介的一番激昂的控诉,默默地抽着烟。梶大介为了缓和紧张的空气,知趣地转换了话题。

梶大介问:“你真的看见春日进了贵宾室吗?”

桥本道:“是的,他进了贵宾室后,我还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但是他迟迟不出来。”

“你知道今天来这贵宾室的大人物是谁吗?”

“我因为好奇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来的大人物是国务大臣矢崎泰司。”

“大臣?”

“是的,是警界出身的矢崎大臣。当时陪同他的还有东京大象队的五木经理与东日本猛虎队的及川经理。”

“哼哼!”梶大介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矢崎大臣自称是职业棒球迷,此次亲临球场来观看棒球联赛应说是不奇怪。大臣来临,理所当然要在贵宾室里休息,作为两队的经理出于礼貌去贵宾室拜见大臣也在情理之中。现在的问题是春日这家伙也进了贵宾室。

梶大介又问:“大臣是一个人来的吗?”

“当然不,还有秘书及五六个随行人员,他们的名字我记不清了。”

“他们在说什么呢?”梶大介语中带有嘲讽的意味。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对他们在贵宾室感到好奇而已。”桥本有些不悦地说道,“梶君,你还在生气吗?为什么对电话被窃听的情况不告诉我啊?”

梶大介淡然地回答:“这事我不能说。”

“那事和现在调查的事无关吗?”

“大概是吧。”

“那我先走一步,再见。”桥本付了酒钱,离店而去。

梶大介还在久久地思索着:我的对手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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