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开国以来的第一次,乾青四所的冷宫一点也没有冷宫该有的气氛,灯火通明的门外,二百多名侍卫或明哨或暗哨的将整座宫殿包皮围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别想悄无声息的飞进去。

青夏坐在桌子旁边,经过了几天的观察,她心里知道,问题就是出在饭菜里。

可是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想起外面的阵仗,她还没有完美的计划,可以确保她能万无一失的逃出去。那么,就不必委屈自己的肚子。夹起一片冬笋放进嘴里,有点咸,看来就算楚离还没有废掉自己的封号,下面的人仍旧看准了风向知道自己这个娘娘已经名存实亡,办事也就懈怠了下来。

手脚麻利的吃完饭,自己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突然发现食盒里竟然有一只青色的瓶子。青夏眉头一皱,小心的拿起来,那瓶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点,可是却透着一股清新的香味,拔出瓶塞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才发现竟然是一瓶茉莉花油。

茉莉花有驱除蚊虫的功效,因为它的味道要比驱蚊草好闻的多,所以宫中的宫女下人都喜欢涂抹。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悄悄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送这个。来楚宫才一个多月,青夏自问还没有什么心腹下人,难道是庄青夏以前的忠心下属?

疑惑的送出了食盒,天色就暗了下来。擦了花油,果然这一觉就睡得安稳了许多。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却被一个消息震惊了许久。

晚上,本来执行宵禁的盛都漫天烟火,人声鼎沸。青夏坐在偏僻的乾青四所,都能感受到南楚国民那种发自肺腑的欢腾之气。

楚离终于还是行动了,楚王头一夜病殁,他第二日就在满朝文武的上表拥戴之下,成为了南楚的君主。这个曾经远赴他国为质的皇子,终于成了大楚的主人。站在了南楚权利的最巅峰。

青夏坐在烟花之下冷声淡笑,名不正则言不顺,前几天的宫廷政变想必给了他很大的震动,所以才会这样急不可耐的行动了起来。所有挡在他前面的障碍都已被他除去,满朝文武早已清理换血,又何况一个垂垂老矣的昏庸国君?

终于,楚离成为了新一代的楚国大皇,一月之后,将于楚国宗庙实行祭祖大典,昭告天地祖宗。届时其他三国都将派遣使臣。除了和南楚关系紧张的大齐,其他两国都有皇亲国戚参加,甚至连北方和南疆的一些弱小藩国都将前来朝拜,楚国气象登时为之一新,不再是过去的颓废糜烂之色。

为了迎接一月之后的祭祖大典,在他国权贵面前展现一个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形象,楚离亲赴军机大营,操练精锐兵马,南楚后宫霎时陷入新一轮的争斗之中。

昨夜在外面坐了一整夜,今日早晨刚刚起床,就感觉一阵头昏,打了盆水洗了把脸,青夏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下人送来的饭菜放在桌上,早已凉透。

庄青夏这个身体还真是差劲,竟然这个时候生起病来。

青夏强打精神坐起身来,只感觉口干舌燥,这里没一个服侍的下人,平时还好些,这时候就显得颇为不便。想到这不由得摇头暗骂人还真是不能有惰性,以前在原始森林里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坚持完成任务,现在只是生了一个小病,竟然就连打个水都这么费劲了。

扶着墙站起身来,拿起水桶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好不容易打上一桶水来,却洒了大半。这个时候已经入冬,井水冰凉,青夏喝了一口,感觉像是钢针扎在肺里一样。不禁大声大声的咳嗽起来,一阵天昏地暗瞬间袭来,青夏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仍旧是晚上,仍旧是倒在天井旁边,青夏回头看了眼已经熄灭了烛火的屋子,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想必这一晚还没有过去。

着了一晚的凉,咳嗽更加严重,青夏知道这绝不是感冒发烧,可能已经犯上了肺炎。这里没有特效药,青夏知道这种病可大可小,问题在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医治。想了一会,还是站起身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

“唰!”的一声,刀槍林立一片寒芒,雪白的光恍的青夏的眼睛一片雪亮,她皱着眉头咳了两声,随即对着门口的一个侍卫说道:“我不是要逃走,我病了,可能是肺炎,你们向上请示一下,找个大夫来。你们是看守我的人,若是我死了,你们也有责任。”说完就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听着外面一阵小声的混乱之后,就有脚步声渐渐远去,青夏不由得沉沉出了口气,靠在门框上,天边启明星渐渐升起,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了。云翔殿里,丹妃一身大红宫装坐在暖榻上,下面的圆桌旁围着几名楚离刚刚册封的三品婉仪。楚离登上帝位,丹妃虽没封后,但是在偌大的后宫中,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各位妹妹们怎么看?”

丹妃的声音柔软,带着一丝倦怠,可是一双凤目却透着一丝冰寒之色。穿着浅绿色流彩丝绦的莫婉仪眉眼通透,突然扬声说道:“依我看,八成是又想出什么魅惑皇上的点子,信口开河、恬不知耻,姐姐不用理会她就是。”

莫婉仪话音一落,其他几名女子也随声符合。丹妃冷然一笑,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慵懒的说道:“不过她既然说她得了病,我却不让人给她看,将来出了什么事,还是要着落在我的身上。这样吧,福泉,你去找卫医署的潘大人,就说兰妃得了肺痨,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表面上名叫卫医署,实际上就是一群烧纸画符的茅山道士。这群人全身包皮裹的严严实实的走进四所的冷宫,将青夏日常所用之物付之一炬,又上串下跳的挥舞着所谓的镇邪之物,烧的满院子都是烟熏火燎之气。最后冲了一碗乌黑的符水,要青夏喝下去。

青夏冷眼看着这群哗众取宠的人物,只觉得胸腔里有团火熊熊烧起,一把掀翻了老道手上的符水,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抽在了老头的脸上。

老道大怒,妖魔鬼怪的喊了一通,最后还是在青夏杀人的眼光中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青夏捂着胸口坐在天井旁的石盘上,暗暗沉思,看来无论自己有没有万全的把握,都要开始行动了。昨夜和今早的饭菜都没有吃,只要再绝食两日,身上的毒素应该就可以全解。到时候再想办法离开皇宫,不然不被人害死,也要自己病死。

想到这,将刚刚送来的食物全都倒在小院的花圃里,然后用土掩埋。就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状况越发不好,饥饿不说,咳嗽的似乎更加厉害。青夏很怀疑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能否逃出楚离的手掌,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中药味道突然冲进鼻腔,青夏扭头一看,只见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就放在自己的床头之前。

青夏拿起来闻了闻,眉头渐渐皱紧,却不敢贸然喝下去。

这天傍晚,青夏假装就寝,过了一阵,果然轻微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来人似乎十分小心,生怕将青夏吵醒,那人小心谨慎的走到青夏的床头,发现那碗原封未动的汤药,似乎一愣。

就在这时,青夏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将来人的手臂紧紧抓住,登时翻身而起,睁开眼睛,手上的匕首瞬间跟上,架在来人的脖颈之上,厉声喝道:“谁?”

幽暗的烛火照射在来人的半边脸上,青夏不由得一愣,疑惑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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