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着扫过大地,已经是十二月,盛都城外的白川河结了细小的冰棱,枯树并立,枝叶零落,但却峥嵘而立,尽显坚挺风骨。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是南楚的古老节日霜还节,往年这个时候,盛都的百姓们都会出城来到白川河畔饮一口结了冰霜的河水,以求来年身体康健,家园和泰。可是今日,白川河畔却一片安静,悄然无声,偶尔只有马儿不安分的打一个响鼻,显示这里并非无人之境。

从早上太陽还没升起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八个时辰,原本笙旗招展,衣着光鲜的南楚旧臣们,渐渐失去了初始的锐气,肚子开始打鼓,两腿开始发软,就连瞪得圆圆的眼睛,也被北风吹的开始酸涩了。可是他们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露出半点踪影,天色渐暗,寒气逼迫,有年迈的大臣走上前来,拉住桑羊弘的衣角,轻声说道:“大人,是不是口信有误啊?”

桑羊弘面色陰沉,年迈的背脊弯曲着,双手插在袖子里,不甘的瞪着眼睛,沉声说道:“继续等。”

这一天,是南楚大皇楚离远征还朝的日子,白川河畔集结了南楚皇朝的文武百官,沿着京华官道绵延出十多里,笙旗招展,甲胄鲜明,五彩的吉祥神鸟被栩栩如生的绘在丹朱锦缎上,恍若欲飞。礼部的乐师鼓手穿着节日的礼服高坐在两旁的鸣凤台上,兵部工部连夜建造了平西兰塔,以纪念楚皇破虏杀敌的丰功伟绩,御史台的上百御史们头一次不再高唱着大道为公勤俭立国的金科玉律,转而身着华服站在迎接圣驾的最前头,等待着楚皇的回朝。

然而,照比原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楚皇的军队还是没有半点踪影。

“报!”

一个有意拖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遥远的古道之上,一骑快马迅速逼近。桑羊弘眉头一皱,一撩深红的官袍下摆,上前一步,看着转瞬跑近下马的蓝衣斥候。沉声说道:“怎么回事?”

年轻的斥候顾不得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沉重的铠甲掀起地上昏黄的沙土,他铿锵一声跪在地上,语调坚硬,如断金石,高声说道:“陛下率黑衣卫绕过白兰山,向西门而去了。”

“什么?”身后的诸多大臣们顿时哗然,桑羊弘眉头紧锁,眼角的皱纹刀刻一般,突然转过身去,当先爬上战马,对着一众大臣说道:“走,随老夫去西门迎接圣驾!”

桑羊弘七旬有余,三朝为官,先帝继位时曾以一文官之身披甲上阵,是南楚有名的儒将,今朝骑马迎驾,可见是动了真怒了。

长老院的诸位长老面色各异,诸葛尚卿嘴角微微冷笑,对着自家的轿夫说道:“跟上桑大人。”

浩浩荡荡的华丽车队缓缓启程,绵延数十里,前面的已经绕过了白桦密林,后面的还没有接到绕道接驾的指示。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天边火红流云遍布,夕陽西斜,寒鸦扑飞,接驾的玉辇终于来到了泰康西门。然而,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大开的城门和满地凌乱的马粪。

长老院掌礼编修曹冒庸在下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奔下马车,盛都城占地广阔,靠山临水,想要从东门绕道西门,一路山路,颠簸劳顿,简直要了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的老命。此刻,整日之乎者也出口成章,堪称南楚第一文豪的曹大人指着正在清理马粪的护城守军,口齿不清的颤抖说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呢?”

京城守军中地位最低的护城小兵看着眼前这些官帽不整、衣衫凌乱、活像跑了几里路的朝廷大元,说话都几乎有些结巴,噗的一下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答道:“皇上,皇上带着大军,进,进城去了。”

话音刚落,嘈杂声顿时大起,苦等了一日的南楚大臣们双眼登时瞪得好似铜铃一般,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皇上进城了?没有接见监国长老,没有召见有功大臣,没有论功行赏,没有开设酒宴,甚至都没有见一见苦苦等待自己的臣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城了?

三天前,南楚盛都的文武百官们才得到了楚皇还朝的消息,先回到盛都的宋杨参将向兵部上报了西征的大概战况,彻底的震撼了南楚朝廷。

皇帝要还朝了。

整日上书死谏,就差写血书的南楚大臣们欢呼雀跃、弹冠相庆,皇帝终于要还朝了,不再在那些西蛮之地和一群粗鄙不堪的蛮人大动刀兵了,这简直比北秦覆没,西川亡国更令人兴奋。

可是转瞬,皇后庄氏也要随之还朝的消息,就彻底把他们惊呆了。

虽说皇帝立后已有五年,但是这个皇后毕竟有名无实,众人抱着皇帝总有一日会想通的信念顽强的坚持到今日。可是三天之后,那个曾为东齐太子妃,后为楚皇废弃荡妃,最后叛逃出国转嫁秦宣王,引起东齐和南楚两次战火,又在白鹿原上险些造成四国之乱的女人就要回到南楚,并将登上皇后之位,可怜这些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南楚大臣们,怎一个晴天霹雳了得?

于是,南楚朝廷彻底震怒了,在长老院的带领下,上林苑、詹事府、御史台、盛都太学、督察阁、翰林部,一个个像是进京赶考一般,引经据典,通宵达旦,一篇篇弹劾文章做的花团锦簇,背的滚瓜烂熟,斟酌考校,修改数稿,务必要让那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祸国殃民的女人灰头土脸、面目无光、惨淡收场。

于是,今早的迎接大典举办的格外热闹,不光是驻京领兵将领,就连那些本不该前来迎驾的翰林御史们也齐齐来凑热闹,人人卯足了劲,就等着那个女人一现身就口诛笔伐的杀将而去。然而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还是连人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好不容易得了消息,却被告知大皇已经带人进京去了。

众人憋了这么大的劲,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任是谁也不会有什么好情绪。长老院的诸位长老们吹胡子瞪眼气的两脚朝天,楼兰一战之后,夏青就是庄青夏的秘密早就不胫而走,东齐各大世家之中爱慕夏青其人的千金闺秀们痛不欲生,服毒上吊的屡禁不止,想起她之前在东齐海市胡作非为,各大长老更是气的险些撒手离世。原本想在今日给被妖女迷了心窍的皇帝以当头棒喝,哭谏死谏,誓不能让这个妖媚女子走进盛都半步,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该如何是好?

桑羊弘身兼辅政尚辅之责,自然不会对庄青夏有什么好印象。见此情景,沉声冷哼了一声,对着一众或暴怒,或大哭,或痛彻心扉的文臣们说道:“诸位请随老夫前往圣殿前门,今日不见到陛下,我们誓不甘休。”

南楚文臣们士气大振,一个个挺胸抬头的跟在桑羊弘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想着盛都皇城而去。徒留下一众武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该何去何从。

“王将军,咱们怎么办?”

一名三品中将上前来,对着京都城守王庭和说道。

王庭和望着里面绝尘而去的文官们,不屑的撇了撇嘴,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说道:“还能咋办?该守城的守城,该当值的当值,其余的通通滚回家去。”

中将眉头一皱,说道:“咱们不跟着去吗?”

“去干嘛?”王庭和冷笑一声说道:“你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以一万人对抗三十万死守楼兰的事情你干得出来吗?那些老家伙们不知死活,咱们可别跟着瞎凑热闹,东边的楚军现在早已磨刀霍霍,咱们这个皇后,绝不是简单的人。”

天边夕陽红透,迎接圣驾的大军渐渐撤退,城门外渐渐恢复死寂,北风扫过,一片萧索。

就在南楚文官们哭谏圣殿前门的时候,城南的湖心小筑里,一艘青布画舫正在水间幽幽的摇曳着。楚离换下战甲,一身淡紫锦袍,乌黑的长发束在身后,仰靠在榻上,左手持杯,右手撑在脑侧,眼睛微闭着,船坞外间有侍女弹琴吟唱,样子悠闲自得。

青夏一边翻看着乐松送来的情报,一边不住的钩钩抹抹,时间流逝,半晌之后,只觉脖颈酸软,突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楚离一边听曲手指一边在膝盖上打着拍子的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声音转冷道:“你倒是会享受。”

楚离睁开眼睛,眼神玩味的看着青夏,嘴角斜斜牵起,笑道:“没人让你忙活啊。”

青夏冷哼一声,低头翻动着那些文件,说道:“你的那些肱骨之臣们就快要哭死在圣殿前门了,你再不去看看,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楚离靠在踏上,双手环在胸前,眼睛微闭,漠不关心的说道:“他们哭的累了,自然就会回去。”

青夏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楚离气定神闲,不由得暗道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他自己都不着急,自己何必多管闲事。将文书往桌上一放,就端起桌上的水果酒,小小的喝了一口。

入口香醇,味道甜美,这是南楚有名的佳酿,酒劲不大,还有些甜味,颇有些程筱自酿的果酒的味道。

船上一片安静,楚离靠在榻上,似乎就要睡着了。这几日,他的确是累了,在大漠上听到青夏在秦陵之后他日夜兼程,明明半个多月的路,五天就赶到了,跑死了五匹马,连眼都没有闭过。今天回来之后就召见明远徐权等人,商议了半个晚上,才得空吃了点东西,此刻还不能回宫,只能在这座别院里休息,也难怪会这样疲累了。

嘭的一声轻响,船只靠岸,男人好看的眉头一皱,就睁开眼来,只见青夏弯着腰站在船口,正对着外面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楚离坐起身来,青夏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说道:“你醒了吗?还是再睡一会吧,我们一会再上岸。”

楚离弹了一下袍子,站起身来,说道:“走吧。”然后就出了船舱。

男人走在前面,没用下人搭上跳板,就一下跳了下去。然后回过头来,很自然的向青夏伸出手来。

距离并不是很远,以青夏的身手,足以轻松的越过五个这么远的距离。她站在船头,明黄色的宫灯照在她的身上,乌黑的长发随风飞舞,她微微的低下头,看着男人的那只手,然后,就伸出手去,将手掌放在了他的手心。

用力,握住,然后轻轻的一拉。

楚离半抱着青夏的腰,将她放在地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系紧披风的肩带,声音微微有些哑,略略低沉,轻声说道:“身体刚好,别受了凉。”

本是一句关怀的话,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些生硬和一本正经。时光流逝,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风流浪荡、周旋于百花丛中的风流太子了,就连说一句情话,都有些生疏。

湖心小筑仍旧是曾经的样子,竹林稀疏,兰草幽香,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木质的精致房屋,楚离走在前面,牵着青夏的手,缓缓而行。

清风从两人的耳边缓缓吹过,像是顽皮的孩子。乐松少见青夏这样柔顺的模样,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一边走一边抿着嘴偷笑。

青夏见了,眉头微微一皱,脸颊竟有些淡淡的潮红。她想从楚离的手中抽出手来,却怎么都不能如愿,恼火之下,竟然用力狠狠的掐在他的手心上。

楚离吃痛,倒抽了口凉气,却更加用力的拽紧了青夏的手,让她不要乱动。

转眼,就走进了内院,楚离结果乐松手中的灯笼,对下人招呼道:“都先下去了,不必跟着。”

众人迅速散去,楚离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青夏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那些老臣只是闹一闹,你不必太忧心。”

楚离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的味道,青夏走在他的身后,听着这些从风里飘过来的声音,嘴角轻轻的牵起,说道:“你带了个祸国殃民的扫把星回来,他们自然要闹,我早就料到了。”

“呵,”楚离低笑一声,说道:“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青夏瞪了他一眼,忽见前面灯火通明,房间清雅,心底登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月圆风清,时间匆匆而过,一晃眼,八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咯吱一声,房门被缓缓打开。上好的兰草幽香飘散的空气之中,钻进鼻息里,青夏一身青绿湖纱,外披雪貂披风,跟在楚离的身后,就走了进去。

恍惚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时空混乱之感,那些逝去的岁月像是奔腾的水,咆哮着从她的身边滚滚逝去,她站在门前,一时间,竟不敢踏进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楠木的书几,椴锦的彩凳,书架上满满的都是文人的游记,几本被摊开放在书几上,就好像刚刚被人翻阅过一样。炭火小锅里煮着清酒,酒香四溢,暖意袭人,几样清淡的小菜摆在桌上,滋味飘香,只看一眼,就充满了食欲。

楚离脱下外面的长衫,走到一张椅子前,缓缓的坐下去,低着头,一边倒酒,一边淡笑着说道:“这些年,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在想,若是有一天,你能再和我坐在这间屋子里饮酒吃菜,那该有多好。”

男人的声音醇厚,眼神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那些过往的岁月,血腥的战争,通通沉淀在他越发睿智的眼眸深处,渐渐退去了他曾经的锐气和青涩,他侧过头来,说道:“我总是在后悔,若是当初你没有离开,也许后来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是若是那样,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意识到有朝一日,我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疯狂,这般的失去理智。”

“青夏,”楚离仰着头,眼神沉静的看着青夏,嘴角轻轻牵起,冷硬的面部线条多了几丝柔和的光彩,眼神凝固一般的看着女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都过去了,是不是?”

一丝酸楚,突然就袭上了青夏的心口,那些潜藏在心底不愿言说的往事,那些日夜在痛苦中轮回的挣扎,这么多年的孤独、寂寞,像是噬人心肺的蛊,一点一点的钻进了她的心底。初次在兰亭大殿中的相遇,现在想起,就恍若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时的女子,凌厉果敢,嫉恶如仇,总是自信的认为可以战胜一切。那时的男人,却是陰暗多疑,小心谨慎的防备着这个世间的所有人。

那时的他们,在那样疑窦重重的环境中相遇,注定了要惨淡收场两处相离,经过岁月和时间的打磨,才能认清彼此的心底,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互相猜疑的日子,那些互相伤害的岁月,那些历经风雨、顶风冒雪、于生死中苦苦挣扎的岁月,终于还是洗涤了他们多疑的灵魂,将命运的锁链紧紧的锁在一处,无法砍断,无法放手。

青夏放开紧紧抓着门框的手指,缓步走上前去,蹲在楚离的面前,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伸手环住他的腰,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声音疲惫,却又带着沧海桑田的感慨。

“都过去了。”

这是一个等了太久的拥抱,楚离的背脊一瞬间甚至有些僵硬,他的手掌上满是茧子,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头发,乌黑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丝丝缕缕,像是浓密的网,而他,早就已经被网在里头。

谁还记得,在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个男人在这个屋子里,对着一个女子低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信过人了,这一次,我想试一试。

时间一定在契合上出了什么差错,让事情发展的令人始料不及却又无法回头。那些被时间大潮淹没的脸,越发沉重的横在了两人之间,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让他们走了很多弯路,一次又一次的惨淡退后,却又在伤好了之后整装出发。

好在,他们终于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有的人,他的一生就是一座丰碑,注定在磨难中前行,在黑暗中摸索,他经历了太多的黑暗和痛苦,却从不轻言放弃和认输。这个人像是一棵千年古树种在她的心里,无论风雨侵蚀,无论烈火焚烧,一直不曾移除,却渐渐的光环萦绕,枝繁叶茂,终于成了她的菩提。

灯火轻燃,光影萦绕,男子缓缓弯下腰来,将细碎的吻落在女子洁白的后颈上,语气轻微细小,带着三分沙哑,三分小心,三分试探,还有一份无法掩饰的情不自禁,轻声叫道:“青夏,嫁给我吧,陪在我身边就不要离开了,好吗?”

青夏突然有些忡愣,记忆排山倒海的汹涌而来,她的思绪飘忽,走了很远,她记起那个极北的厚重皇城之中,在深深的宫殿庭院之内,在兰草幽香的花房之中,也曾有人这样的对她说过一样的话,他说:依玛尔,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我最大的依靠了。

心,突然开始那样的疼,有细碎的眼泪就要落下来,那些被尘土覆盖了的岁月,那些被命运狠狠捉弄了的人,那些被记忆化成归墟的往事,终究还是成为了一场巨大的风暴,呼啸着吹过了她的生命,在那座飘散着上古味道的皇陵里,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睡。

离去的人已经离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如果不能做好一切,那就坚定的,做好这一件吧。生命由始至终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这一次,她要紧紧的抓在手里,掌握自己的命运。用一生去祭奠那静默的过往和滚滚黄沙中的坚守。

男人静静的坐着,眼眸漆黑,面色平静的等着答案。

青夏的眼泪打在男人的手腕上,下颔轻轻的点,声音虽小,却是那般的坚定:“好。”

楚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垂下头去,手拂在青夏的发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湖心小筑烛火轻燃,有风轻轻掠过水面,飘向远处的盛都皇城。

这个晚上,注定不是一个适合安睡的夜晚,楚宫东门的白薇广场上,南楚文官齐聚,哭谏楚皇一意孤行,迎进祸水红颜,庄青夏德才不足以担当南楚后位,条条罪状可以从圣门一路排到东华西庙。南楚的长老院长老们再一次发挥了他们无比强大的口才和词锋,于圣门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的大皇此刻正在遥远的城南,对于他们的忠心为国,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然而,相比于南楚文官,盛都的武将们难得默契的保持了一样的态度,那就是坚决不加入文官们的口诛笔伐,转而低调的执行自己的责任,对于京城的风雨不发表一点意见。

然而,就在凌晨时分,被南楚划为东齐行省的诸多武将们,却在卢忠勇大人的带领下,为东齐大都督夏青送来了大批财货,并以异国公主的嫁礼之方式直接送到了礼部的办公大堂之上。

第二天一早,琉球、吕宋、日本、朝鲜等国齐齐派出了使者,来到南楚盛都,送来大批礼物,恭贺楚皇大婚之喜。

盛都街头到处都在传送着青夏独自带兵一万人和四方联兵三十万对抗一月的壮举,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昔日的红颜祸水一跃成为帝国第一女战神,声势之隆,无人能及。

就在所有南楚文官被一系列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的时刻,南楚大司马明远突然回朝,并当着圣庙太祖面前,颁布了回朝之后始终没有露面的楚皇的圣旨:三日之后,封后大典。

整个南楚大地上,北风扫过,百草断折,风起云涌的大楚朝堂,再一次掀起一波激荡的波涛,那一对饱经风雨的男女,再一次被命运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双手,是紧紧的握在一起的。

冬天将要逝去,南方大地上,已经有青草抽芽,山青水绿,就在不远的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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