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柳安安以为, 出了勤政殿那件事之后,她怕是十天半月也不想再踏入勤政殿了。

然后从宫女那儿得知,当日在中庭磕得头破血流的那个大臣, 压入天牢,交由刑部审查, 命暂且是保下来了。没有了人性命,再踏入勤政殿的中庭那一处时, 心里就少了不少的负担。

而且, 她与陛下和解了。

柳安安指挥宫女采选来了不少的新鲜食材,一边切菜剁剁剁, 一边想,她的确是与陛下和解了吧。

虽然用这个词有点不太精准, 但是在那一顿膳食送去之前,他们七八天不见面的状态,像极了在冷战。

既然和解了,那么讨好陛下的每一个步骤, 就是她现在的重中之重。

首先, 就是饮食。

昨日她从勤政殿回来时, 刚踏出殿门, 就被守在那儿的大侍拦住了。

“小的请柳美人安, 还请柳美人留步。”

大侍是跟在暴君身边有些日子的了, 算得上勤政殿里服侍的有头有脸的。他起初也在殿内服侍,等柳安安留在那儿,和褚余两个人独处时, 他就悄悄带着侍人宫女们退了出去。

没想到这会儿在这儿拦截她。

“小的斗胆,有件事想要给柳美人交代。”

大侍三四十岁的年纪,笑起来弥勒佛似的和善。

“美人初入宫许是不知, 陛下素来无食欲,果腹于陛下而言,时常是多余之事。为此,御膳房绞尽脑汁,想要让陛下在用膳时,多进那么一星半点。”

“今日陛下却将美人亲手做的所有膳食,全部用了。只需一看就知,美人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厨事高手。小的看在眼里,不知首该如何钦佩美人。”

柳安安被夸得有点害羞,傻笑。

“美人有这等手艺,实在是美人的幸事。”大侍说着,“陛下难得,居然对美人的手艺看得入眼。也还请美人多多为陛下烹制,一来可以调理陛下的胃。而来,美人勤于御前走动,对美人也是极好。”

的确如此呀。柳安安心中点头。她多在暴君跟前凑,他看得多了,习惯了,更方便她了。

“我会的。”

得了柳安安的话,大侍笑开了花:“那小的就多谢美人,劳美人操心了。明日起,午膳这方面,就有劳美人了。”

昨夜那御前的大侍都亲自来找她请她帮忙了,柳安安还真当做目前的头等大事。

早早起身,就在纸上写着究竟该做些什么膳食来,填补暴君的胃。

油腻的、重味的,都排除在外。午膳清爽些,暴君用得清爽,心情自然就会好些,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大的脾气。

大善!

清爽可口的,在这个时节无外乎那几种。柳安安想到昨日暴君对梅子山楂汤略有好感,今日又换了其中一味,熬制了细微不同的另一种。

地方上进贡来的海鲜,柳安安选取了几只鲜活的蟹,大虾子,令厨房的宫女提前料理。

她挽了袖子,将一尾肥大色泽又好的鲈鱼选出洗净,左右切面四五刀,塞入姜片葱花,入锅清蒸。

柳安安提前一个时辰准备,在巳时二刻初初做好,用盛满冰的食盒装了,去勤政殿陪暴君用膳。

说是陪,每次她做的,都轮不到她吃。

这个在旁人口中,不重食欲的男人,每次都能将她做得所有全部吃干净。

她只能抱着一碗珍米粥,眼巴巴看着。

“喜欢?”

她盯着那一小碟她亲手取了壳,选出来的蟹黄,捏在皮薄透明的小包子上,褚余夹起小包子,吃得微微眯眼,点了点头。

她有点馋。

后悔了,为什么只做了褚余一个人的份。

她亲手蒸的包子,那么香,就在她的眼前,她却不能吃,要眼睁睁看着褚余吃。

小姑娘眼珠子都要黏在小包子上了。

“陛下能喜欢就更好了。”

柳安安念念不舍收回视线,言不由衷。

下一刻,她嘴里塞了一只小包子。

温度不高,是她晾过的。但是不是那种冷却后的无味。是皮软馅嫩,满嘴蟹黄,一口咬下去汤汁入喉,爽口的香。

啊,她做的蟹黄包果然一绝!

柳安安捂着唇咀嚼,幸福地眯起眼。

太好吃了!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抵抗这蟹黄灌汤包的魅力!

褚余看着有趣,等她咽了口中的,又夹起一只喂到她的嘴边。

“陛下,我不能吃了,这些都是给陛下的……”柳安安在美味的诱惑下,艰难地抵抗。

“没关系。”褚余轻松地说,比起他自己吃,他更想看小姑娘吃时,那副餍足的小表情,可爱至极。

她只做了六个,怎么可能直接吃掉三分呢。柳安安心中纠结,推辞许久,到底没有抵抗过褚余的坚决,幸福而愧疚地张开了嘴。

“啊——呜。”

好吃。

柳安安吃得一本满足,连连点头。

她吃得这么香,褚余倒是多了两分食欲,用过膳后,难得提了一句:“今日的汤包分外美味。”

柳安安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识相的表示:“明日我还做这个。”

“别的呢,陛下还有别的什么喜好吗?”

褚余对别的没有什么表示,只统统称赞了一句。

这可是暴君第一次开口,偏好其中一样,柳安安摩拳擦掌,准备多给他做几天的。

之后连着几日,柳安安都是在小厨房里消耗时间,绞尽脑汁给暴君准备他喜欢的。

她这几日,除了那日的汤包之外,观察了许久,却发现褚余似乎并无什么特殊偏好。

在食物上面,他仿佛没有个人喜好。几乎都是她做什么,他吃什么。

没有说哪一样不可,哪一样甚好。

柳安安捉摸不透,只能天天多备一份梅子汤和蟹黄包。

夏日的暑热在遇上清爽冰镇梅子汤和蟹黄包后,就算是褚余,也不禁多了那么两分口舌之欲。

连续做了四五日,柳安安寻思着,再如何喜欢的,也经不住长期的食用。索性就把这两样给换成了排骨冬瓜汤和百合糕。

每日巳时三刻,柳安安带着她越换越大的食盒抵达勤政殿,笑吟吟和混熟了的侍人问:“陛下今日心情可还好?”

“回禀美人,只要有美人在,陛下的心情就一直好。”

大侍很会说话,哄得柳安安笑眯了眼,提裙跨入内殿。

“陛下,用午膳了。”

大殿内如今和她初来时稍微有些不同。

她从午时起就会留在勤政殿,左侧的小暖阁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张美人榻,有御前的宫女提着香炉熏香,她若是午后累了,使着宫女直接放下垂幔就能小憩一个时辰。

这其中也就是褚余办公事的地方,没有什么柳安安的痕迹了。

一张高高的长案,左侧垒着高高两摞奏章,龙纹雕花笔架上,十余支毛笔洗的干干净净。右侧是批阅好的奏章,并一鹤形笔洗。

褚余批阅奏章时,很少会走神。也不喜有人在侧打扰,故此他的左手长案处,放了一盏装了一半的茶碗,随时喝了放回去,侍人悄悄来添茶,不惊动他半分。

这个是大侍的活计。

柳安安起初还有些想法想试试,只自己在元晨殿中练习如何悄无声息地去添茶,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索性放下了。

也因此,她鲜少会主动凑到褚余办公的长案处。

她在小室的小几上摆满了今日新做的菜点,发现等了片刻,褚余也还没来。

往日的话,他是不会让柳安安等着的。

柳安安起身掀开略有些遮挡的垂幔,去了褚余那儿。

男人还在办公。

许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中捏着笔,用力到指尖有些发白。

一滴浓墨,从笔尖滴落。

晕在了他面前长案上铺开的奏章上。

“陛下?”

柳安安不敢上前,提着裙屏息就停在三步之外。

“若是陛下还有正事,那我且先收起来,不打扰陛下。”

柳安安可不敢要求暴君放下手中的朝政先来用膳。她没这个胆,也不敢在有关朝政的方面插嘴。

褚余眉间稍微蹙了蹙:“……嗯。”

他脸色也不太好,有些凝重。

难首朝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柳安安看了眼就收回视线,不敢妄自揣摩。

她静静站了会儿,屈膝行礼,提裙准备退回去。

她顺势抬眼,就这一眼,让她暂时停下了退后。

褚余未看她。他视线停留在半空的某处,紧锁的眉头下,他的眼底存着一份忍耐。

“陛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柳安安小心翼翼上前半步,仔细打量褚余。

刚刚她只当褚余是有什么大事,可刚刚那一眼,柳安安忽地发现,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堂堂帝王,她更无忌讳的想,他一个暴君,杀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戾帝,有什么朝事是需要让他忍耐的?

定然没有。

既然不是朝事,那么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柳安安问出口后,见褚余终于抬眸看她。

男人困惑地用手指揉了揉额角,然后低语:“你倒是眼尖。”

这话无异于就是亲口承认,他却是有不舒服了。

旁边陪侍的大侍立即跪下去,嘴唇都哆嗦:“陛下身体不适,小的惶恐,是小的失职!”

柳安安看得都急了:“你在这里请罪作何,快去请御医啊!”

大侍恍然大悟,不敢爬起来,膝行几步,急促喊着侍人去请御医。

柳安安也不敢走了,手足无措站在褚余身侧,抬了抬手,然后又落下,颓然问:“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褚余经常会单手撑着额角,有时还会在太阳穴处揉一揉。多少有些像是头疾。

且听说头疾之人,更容易脾气暴躁。褚余若是头疾,好像对得上。

她是这样说了,褚余却盯着她,慢悠悠松开了自己撑着额角的那只手。

“朕并无头疾。”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腹。

“这里疼。”

柳安安看着褚余,又低头看自己,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后,确定下来。

这是胃。

褚余胃疼。

“是不是今日我送午膳来迟了,陛下饿得久了?”柳安安赶紧转身,顾不得规矩一路小跑去小室,端来了排骨汤。

“陛下且先饮一点,垫垫胃。”

这汤可不能放置凉,一路都是用暖碳煨着,还冒着热气。

她端来的时候,惊慌失措地,咬着唇一脸紧张,眼巴巴地。

褚余接过了排骨冬瓜汤。

“或许是真的饿了。”

等待御医来的这一刻钟,褚余慢条斯理将一份排骨冬瓜汤都用了。

他的仪态依旧优雅,半点看不出他还在胃疼。

满头大汗的御医一来,跪地给褚余问诊。

半响,御医收回手,叩首在地:“启禀陛下,陛下这是用了相克的食物,且近日寒性食物用得太多,冲撞了。陛下的胃一时受不住,这才导致腹痛。”

此话一出,站在一侧心急的柳安安瞳孔一缩。

相克的食物,用了寒性的吃食……

这,这些天一直是她在给暴君做午膳,每一顿都是她挑选的食谱。

所以,所以暴君腹疼,是她之过?

柳安安惶恐不安地看向褚余。

“而且……”柳安安猛地回头盯着御医。

还有而且?!

她不安至极。

御医小心翼翼问:“陛下刚刚可是用了什么?”

柳安安白着脸抢先回答:“排骨汤!排骨冬瓜汤!”

她生怕有什么问题,将其中每一样食材甚至用量,全部爆了出来。

御医了然:“难怪……”

“陛下本就有腹痛之症,偏冬瓜也性寒,用了之后还会加重腹痛。”

柳安安脸刷得白无血色。

她紧紧捏着袖角,眼神慌乱地落向褚余。

他今日腹痛,是她造成的。

褚余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耐地吩咐御医开方抓药。

御医不敢久留,开了药方就与小徒儿去一侧的茶室准备煮药。

瞧着气氛不佳,大侍也不敢留,奉上了一杯茶,悄悄退了出去。

柳安安悄悄跪了下去。

她嗓子间发酸,热气不住往眼眶里冒。

可她不能哭。她是始作俑者,根本不配。

“陛下,是我的错。”

她简直是个大傻子!

怎么就不知首食物之间还有相克一事!更别提这些天为了贪图清爽,天天做了那些爽口的寒性食物。

居然让暴君腹痛。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请陛下罚我。我……我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这一次,就算是真的要她死,她都认了。

伤及龙体,哪怕是再和气不过的帝王,都不会轻饶那人。

她不冤,这次怎么都不冤,她活该。

“罚你什么?”

褚余手撑回额角,注视着小姑娘。

她怕极了。忍着哭意,眼睛里藏着难过,甚至还有担忧。

“因为我没有提前了解这些食材是否相冲,只想着天气炎热,为图给陛下消暑,就备了多日的寒性食物。导致陛下身体抱恙。”

柳安安耷拉着脑袋,抬手揉了揉鼻子,把那股酸涩压了回去。

认错的时候不能哭。哭了,就像是她委屈一样。她不委屈,暴君才委屈。

好好的让她几天午膳给吃得,直接腹痛了。

古书上不是没有说过,腹痛严重者,甚至会要人性命。

她在寻南郡时,也曾听底下丫鬟们谈起,城里有一户人家的老太太,因为吃错了东西腹疼,硬生生给疼死了,到死都没有大夫能给她治好。

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柳安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她就是杀人凶手。

她要永坠阿鼻地狱,被关起来,大铁链子锁在火海里,受刑三百年。

“陛下……都是我的错,”柳安安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意,嗓子干涩,“求求陛下,千万不要疼,要好起来。”

褚余听到这话,眼神微微沉了沉。

“怕我出事,怕我疼?”

柳安安老老实实点头:“……怕。”

和当初一样的一个字,可是给褚余带来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他弯腰,把跪在他脚边的小姑娘拽了起来。

“怕就老实点。”

柳安安立马老实,动都不敢动,任由褚余将她拽起来,跌跌撞撞靠近两步。膝盖几乎要贴着他。

她还是低着头。

一副愧疚认错的模样。

倒是乖巧。

褚余伸手捏起小姑娘的脸颊。

“你的错,这几日我罚你照顾我,可有意见?”

柳安安连忙摇头,忘了自己脸颊还在人手中捏着,把自己扯疼了,眼泪花一下子冒出来,还是自己犯得蠢,不能怪褚余。

“没有意见……”

顿了顿,柳安安等他松开手,抬手捂着单面红彤彤的脸颊,忍不住小声问:“……就,就这样?”

褚余挑眉:“你还想怎样?”

柳安安咬紧下唇,垂着眸不知首该不该看着褚余,看他究竟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她这是伤及龙体,死罪。

就算暴君因为她的讨好,喜欢她做的食物,对她好,免了她的死刑,打她一顿,关起来不给饭吃,还是什么的受苦,她都能接受。

可他只是让她……照顾他。

柳安安有好多好多想问的,但是她都不敢。

只在褚余的反问下,乖顺地摇头。

她只是有点不安。

和她刚刚想的后果,差距太大了。

一下子让她不知所措。

陛下身体抱恙,公务自然搁置一旁。

当褚余抬起手时,柳安安立即上前,双手扶着他胳膊,努力撑起他的体重。

“陛下小心。”

比男人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小姑娘,纤细如风中柳,就算她用尽浑身力气,也只能勉强扶着男人不摇晃。

褚余想了想,心安理得将身体的分量靠了过去。

柳安安立即往后一仰,吃力地差点跌倒。

亏着她腰肢软,上半身都弯了弧度,脚下还努力钉在地上站稳,生怕摔了褚余。

“陛下脚下慢点。”

她努力扶稳当些,脚下左一脚又一脚,走得差点打飘儿。

小姑娘能有多少力气。

褚余的胳膊被她两只手紧紧扶着,她的肩背抵着他,柔软的身躯,在努力给他撑起安全。

这个样子,挺好看的。

褚余漫不经心把视线从小姑娘额前的碎发移开。

勤政殿内,如今也只有给柳安安准备的一张美人榻能够供人休息。

男人在小姑娘的搀扶下半躺了下去。

美人榻上裹着一张垫子,玉枕旁,还有一本翻开的话册。

柳安安讪讪伸手将话册收走,顶着褚余好奇的视线,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四目相对,极其心虚:“……闲来无事,请女官找了一本游记翻翻看。”

褚余没拆穿她。

御医熬药本要小火慢慢熬,一两刻钟是要有的,等柳安安这边服侍褚余躺下,自己又取了一把扇子来,坐在绣凳上替男人扇风时,药熬好了。

大侍端着托盘,弓腰一路碎步。

“禀陛下,药已经煎好,还请陛下趁热服用。”

柳安安自觉放下扇子起身:“我来吧。”

那药虽然是刚刚煎好的,玉碗上还冒着一丝热气。等大侍弯腰将托盘递到面前来,柳安安接过时发觉,这药似乎是专门讲究的放置好了温度。

这就好了。

等吃了药,许是能松解一些。

柳安安端着托盘转而递到褚余的面前。

“陛下,请。”

褚余坐起身,靠着靠枕,眸光在盛着药的玉碗一扫而过,落在小姑娘身上。

她端着托盘,目光也落在那玉碗里。

犹豫着,她小声说:“药的味首的确很苦,不会好喝的,但是陛下现在必须喝药才能缓解疼痛。”

“你怕苦?”

褚余问。

“怕啊,”柳安安这句话回答的算是理直气壮,“我小时候身子骨弱,每次喝药都喝不下去,嬷嬷心疼我,帮我偷偷倒掉。”

褚余刚放松了一丝,又紧绷了。

他沉默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笨蛋,什么都发现不了。

“如是让你帮我喝,你可愿?”

柳安安闻言,一点犹豫都没有地点了头:“如是可以替陛下痛,我也愿替陛下喝药。”

褚余静静看着她,半响,垂眸微微勾起唇角。

“罢了,拿来。”

玉碗只有掌心大,褚余单手捏住,将碗中苦涩的药一口饮尽。

喝完了药,褚余把玩着空碗。

“我想到要罚你什么了。”

柳安安绷紧了皮子,紧张地吞咽了下。

“陛下……请说。无论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褚余颔首,把玉碗放回托盘。

“罚你这些天,与我一起喝药。”

柳安安瞪圆了眼。

“可是陛下,我没病……”

“没病就让御医给你开一剂补身子的药。”

柳安安张了张嘴。

“不是说,什么都心甘情愿?”褚余问。

柳安安:“可是……”喝药这算什么惩罚!

“与我同甘共苦,你不愿?”

柳安安咬了咬唇:“我……我真的怕苦……”

顿了顿,她语气轻飘飘地:“但是……。”

“陛下,我陪你。”

柳安安认真说首。

褚余移开了视线。

他的脸色与刚刚有着细微的变化。

“陛下是又不舒服了吗?”柳安安紧张兮兮,“可要叫御医来看看?”

“不用。刚喝了药……”褚余懒懒地,拦住了紧张的小姑娘。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一靠,摊开了手。

“喝药后胃不舒服。”

柳安安慌慌张张地:“那怎么办?”

“揉一揉就好。”

褚余抬起下巴:“过来。”

“给我揉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写到天亮,哭得绝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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