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火图?

这三个字倒是常见的字, 组合在一起,却十分的生僻。

难道是神图,专门用来躲避火神的那种?

但是这个怎么会夹杂在她的斗篷里。

徐女官说的话, 是不是可以理解,这个册子就是意外惊喜的别有洞天?

柳安安翻开了第二页。

几行字, 写着什么之乎者也的夫妇敦|伦,从天地开启宇宙洪荒, 到朝代更替。

文绉绉的, 看不懂。

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且也没有图。就这些文字,看得人头疼。

柳安安合上了册子。

送给她这个避火图, 一点都没有意思。

意外的惊喜没有惊喜,好无趣。

柳安安随手将册子扔到圆鼓凳上。

徐女官真不会猜她的心思, 送个这个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倒是斗篷漂亮,柳安安披上身试了试,暖和又柔软, 色泽与绣花都是她喜欢的。

这样就不错了。

柳安安试了斗篷出来, 徐女官眼神有些诧异。

“美人这么快就……试好了?”

“一件斗篷罢了。”

柳安安的确喜欢这个, 夸了徐女官:“徐女官手巧, 这件斗篷我甚是喜欢。”

“美人喜欢就好……”

徐女官屈了屈膝, 得了奖赏后, 委婉地提醒:“那斗篷里的意外惊喜,还请美人多多琢磨,研究。”

就那本小册子还要研究琢磨?

柳安安平日不喜欢这种生涩难懂的文绉绉内容, 前面徐女官说过,她后脚就抛到脑后。

她扳着手指头数着呢,等十天之后, 就派那个小圆脸的侍卫,再次去默大师那儿偷东西。

上一次偷回来的鸡,如今还好好的养在侍卫所里,听底下宫女说,每天早上侍卫所那儿都是鸡鸣不断。

养得既然不错,到时候找回了玉,就可以把这些鸡给还回去。

说来,她偷走了默大师的鸡,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不给她做了?

这等桀骜之人,心思太难揣摩了。

柳安安准备了第二手,徐女官带来的布料中,又特别适合给褚余做中衣的。她还记得上一次丈量的尺寸,很快就裁剪了出来,在阳光晴好的午后,坐在中庭锦鲤池旁缝制衣裳。

先给他做个简单的,试探试探他的想法。若是不行再换。若是行得通,那给他准备的春装就能动手了。

柳安安心无旁骛,坐在那儿一针一线来回缝制,手中的衣衫大部分都已经成型。

元晨殿的大门是打开的,门外来了什么人,坐在中庭的柳安安一抬头就能看见门外。

殿门外有了声音,守在殿门的宫女小步进来,屈膝行礼。

“美人,翠华殿的周才人前来拜访。”

柳安安一针差点刺在自己的指尖上,赶紧揉了揉有些疼的指尖,诧异抬头。

“周才人?”

当初中秋家宴时见过一面,得知周才人在那会儿帮她拽开了三皇妃,她很快就派人去给周才人送了谢礼,并且想请她来元晨殿玩耍。

那周才人谢礼没收,邀请不接,紧闭翠华殿的大门,几乎把元晨殿当做空气。

不过太妃说过,周才人不过是因为不想被父亲急匆匆嫁给一个中年男人,才入宫来避难,与她说来不算是同为天子妾。

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几乎没有任何来往,今儿怎么来找她了?

那殿外的人已经下了辇车,穿着白色的斗篷站在寒风中,远远看见她,点了点头。

人家都到了门口了,柳安安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时让郡青不着痕迹按了按肩膀,又坐了回去。

“美人坐好了,周才人来,不需要美人起身相迎。”郡青低语道,“等等看周才人,奴婢就心中有数,知道怎么来了。”

柳安安就坐着,隔着一个锦鲤池与花圃,看着周才人步步而来,到了她的面前,犹豫了片刻,对她屈了屈膝。

“柳美人。”

“周才人。”

柳安安位分比她高,但周才人算是在宫中做客,她也很客气。

“坐,玲珑,给周才人上茶。”

底下的小宫女在柳安安的对面放了一把矮一些的圆鼓凳,上面套着绣垫,又捧来了热茶。

周才人落了座,接过茶,视线扫过柳安安手边的竹篮,里面的中衣几乎能看出全貌了,那个尺寸,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儿家穿的。

“柳美人这是在给陛下做衣裳吗?倒是心灵手巧。”

周才人个儿高四肢修长,伸出手直接拿了那衣裳来翻看了一翻。

“陛下的衣服,现在倒是给你做了。他却也是信任你……”

柳安安根本来不及阻挡,那衣服已经落在了周才人的手中。

怎么能不问自取呀!

哪怕是做客也有些太没有礼貌了吧!

柳安安有点点不满了。

“做件衣服罢了,而且……”

“周才人,你没有问我呢就自己拿了!”她直接指了出来,“这样不太好。”

周才人捏着那衣裳抿了抿唇。

“……是我失礼了。”

她捏紧了那衣裳然后松手,放回篮子中。

柳安安这才舒心了些。

“你怎么这么突然来找我了?平日里,未曾见你来过呀?”

柳安安是认真的觉着,平日里素来不与她走动的,来的忽然,让人心中没有准备。她既然疑惑了也就顺口问了。

周才人表情立刻不好了。

“你这是不欢迎我?”

“咦,好好地,怎么说着我不欢迎你了?”柳安安就纳闷了,才一句话,问她而已,怎么就说的这么重。

周才人下颌紧紧咬着,明显能看出她脸上的不快。

“若是无事,我本也不该来打扰你。这也是事出有因。想你也该知道,我素来是不爱出门的。”

周才人淡淡吩咐下去,让自己身后的两个宫女,将端着的托盘送来。

“这是我父亲……”她说话时,面有不齿,却只能不甘不愿说道,“我父亲得知你喜欢玉,家中刚好有藏品,特意命人带进宫来,送给你的。”

柳安安诧异了。那宫女打开了托盘上的盒子,盒中放着上好的玉石块,拳头大,瞧着就是晶莹剔透的,还未雕琢,大概看眼也知道是上品。

“这倒是稀奇,周才人的父亲,怎么要给我送玉?”柳安安是当真不知道,好奇问,“我与令尊素不相识,往日也没有过来往。若说起交集,也就是几个月前,周才人你帮过我一次。这忽然送玉,让人摸不着头脑呀。”

周才人垂着眸。

“我父亲不过是听说你喜欢,而家中正好有,就送来了。”

周才人说完,犹豫了下。

“你是陛下宠爱的妃子,想讨好你的人很多,送你玉,也不是不求回报的。”

这话从她嘴中说来,是有几分的勉强。

柳安安一听这话,立即摇头。

“我可不能要!”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什么也不能帮别人做,没有这个能力去接受旁人的献礼。周才人,这个还是拿回去吧。”

“不是指望你现在就帮他。而且你未必帮不了。”周才人的语气很冷漠,“你是陛下的宠妃,吹一吹枕边风,给他说两句好话,这块玉就值了。”

又是枕边风?

怎么什么让她帮忙的,都是枕边风?

柳安安迷茫了。她的价值,好像就只能体现在枕边风上。最让她迷惑的就是,为什么一个什么都不能体现的枕边风,就能让人这么紧巴巴的想要她去做?

而且她之前明明吹过了,毫无用处呀。

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枕边风……”柳安安面有犹豫,“为什么是这个……”

周才人嘴角一勾。

“大约是因为,现在能做到这个的,只有柳美人吧。”

“世人谁不知道,陛下宠爱美人甚多呢。”

柳安安还是摇了摇头。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答应,也不能拿你父亲的玉。”

“话我带到了,东西给你也送来了。我与柳美人没有别的可说了,告辞。”

周才人也果断,让宫女放下两盒玉石,起身就走。

“等等,你站住!”

柳安安可不愿意不明不白去拿别人的东西,立刻让宫女追了上去,要把玉石还回去。

一面死活要塞,一面死活不接。

两处的宫女几乎是堆成一团,就为了那两盒的玉石,推来桑去,不成体统。

周才人根本不管其他,出了门就走。那几个翠华殿的宫女实在无法,不敢接,只能扑通跪下来。

“还请美人赎罪,奴婢等实在不能背着主人接过来,这种事若是做了,奴婢们会没命的。求美人体谅。”

柳安安在一侧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

至于吗?送礼不收还要强送的?

还能这么玩?

长见识了。

那两盒玉石让柳安安愁眉苦脸的。

让宫女追到翠华殿了,翠华殿的殿门根本不给开的,宫墙那么高,扔都扔不进去。让直接放在殿门口,两个守宫门的小侍人直接跪下来求饶不敢接。

柳安安堵了一天的气。

夜幕降临,今次褚余还是来的元晨殿。他前脚走进,后脚就听见小姑娘在气鼓鼓地自言自语什么。

“做人不能这么霸道!欺负人就太过分了!我明天,明天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

褚余解了斗篷,站在暖炉旁伸手暖了暖,慢条斯理问面对墙壁自言自语的小姑娘。

柳安安回头,表情立马变了,嘟起嘴脚下跑过来,迫不及待道:“陛下!有人强行送礼!贿赂!贿赂我!”

这元晨殿中发生的事,没有褚余不知道的。

他好整以暇坐下,看着小姑娘在他跟前告状。

“哦?贿赂你什么?”

柳安安立即告状:“是周才人。她说她父亲给我送玉。我不要,非要塞给我,还都还不回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嗯,是过分了。”褚余颔首,然后话锋一转,“你不是喜欢玉石么,为什么不要?”

“可是不是白送给我玩的,他们是有求于我!”

“说来听听?”

柳安安一字一句道:“周才人的父亲,是想让我给陛下吹枕边风。”

褚余听完,问道:“这种事,为什么不答应?”

“答应了怎么样?”

柳安安叹了口气:“又不是没吹过,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呀。我若是答应了,就像是骗人家一样。”

褚余听到这里,不理解了。

“你何时吹过,就知道没有意义了?”

柳安安挺起她的胸膛,十分理直气壮地:“我就是吹过!就是没有意义!”

上一次,她吹得那么认真,但是根本没有半点反应,都不知道为什么义兄要让她去吹枕边风,更不知道周才人的爹,为什么也要她去吹枕边风。

“我不记得,没有过。”褚余矢口否认。

枕边风这种事情,若是经历过,怎么可能会忘。

小姑娘在骗人。

又骗人了。

只么能这么诋毁她呢?!

柳安安不高兴,瞥见床榻就在不远处,立即拽着暴君的手臂,强行拖着人哒哒哒走到床榻边,然后把人让床上一推。

褚余顺势而倒,躺在床榻上。

柳安安弯腰,与他近近地四目相对。

然后,歪了歪头,鼓起一口气在他的耳边轻轻呼了一下。

耳廓被那股轻柔的风吹红,褚余猛地闭上眼,喉结滚动。

“就是这样,上次也有过,你是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柳安安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所以说了,没有意义。”

褚余的手搂在她的腰间,半响,声音沙哑:“不,很有意义。”

他有反应。

很强烈。

褚余默默挪了挪身体,不让她发现。

她还是太小了。现在不可以。

身子一动,肩膀下有什么膈着他。

褚余反手摸了一把,从枕头旁摸出来了一个小册子。

定睛一看,避火图。

柳安安还弯腰趴在他身上,见他忽地不动了,还兴致勃勃指着这个册子。

“陛下,这个我看不懂,你要不要教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褚余:甜蜜的折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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