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回头看了眼陈良妃,嗓音凉凉,“别异想天开,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你尽管去。”

老实待在福安寺,护卫还能保护她们的安全。从福安寺到汴京虽然不远,但遇到匪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双拳难敌四手,两个护卫怎么可能打得过精心伪装的匪徒。

再说了,徐太师豢养死士之事暴露,去了福安寺,他只会更想除掉她们。

“我知道危险,所以才说安排。”陈良妃一脸无奈,“在敬法殿也有可能随时会死,昨夜来了徐太师的人,说不定今夜韩丞相的人也会来。”

皇帝迟迟不立储君,说到底还是皇后娘家不行了,没法帮他继续守北梁的江山。

难道皇后就愿意自己兄弟战死沙场,死无全尸?

要不是为了守住北境,堂堂国舅爷遛鸟赏花岂不是自在,死了还要被嫌弃死得早。

“这事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苏绾不想跟她讨论这个。

“那你忙我回屋了。”陈良妃看出她的不耐烦,识趣闭嘴。

不管苏绾想不想出去,她都要想法子跟太子求一道诏令,在苏绾入宫满十年后准许她出宫。

嫡兄如今定已经投入太子的阵营,他看嫡兄的面子暗中恢复良妃位分的待遇,那如此小事也不过举手之劳。

李顺在长信宫伺候没法子送消息出来,她可以送口信进去。

有诏令在手,无需等敬事房安排,入宫满十年苏绾便可自己去找敬事房,申请出宫。

陈良妃打定这主意又轻松过来,回了东厢房坐到曲廊下吹风。

这场雨一下,空气凉爽了许多。

苏绾回头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眼,摇摇头继续做饭。

徐太师豢养死士这事太子已经知道,还抓到了活口,前朝必定风云涌动。

东蜀虽派了使臣过来,建好细则能不能落实,还要等东蜀皇帝点头。

这一个月的时间极为关键,太子处理得当,拿到确凿证据证实太师通敌叛国,剩下一个韩丞相就容易对付多了。

就算没有证据,他若是能用好吏部掌握住南境,那几个老狐狸也不敢动。

吃过午饭,陈良妃趁着天凉回房补觉,苏绾也回了自己的西厢房关了门调配香料。

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家三口省着花能用七十多个月,之前攒下来的那些,够开铺子和进货了,还有非常宽裕的流动资金。

不过还不够,银子要足够多,开了铺子后遇到麻烦时才能不慌。

苏绾打了个哈欠,决定先睡一会。

昨晚她一夜没合眼,早上起来有被吓了个半死,这会松懈下来特别的困。

收起香料躺倒,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

一场雨过后,整个皇宫像是水洗过一般干净,宫里的花草树木看着也更加翠绿。

长信宫临荷殿的荷花开了一池,有风吹过,依稀能闻到缕缕花香。

赵珩拎起茶壶给萧云敬倒了杯茶,剑眉微扬,“如何。”

“东蜀没有什么大动作,北境驻军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陆常林和梨廷明日到同安,之后会飞鸽传书回来。”萧云敬吃了口茶,脸上露出笑意,“等掌控了南境,太师等人要么殊死一搏,要么继续筹谋。”

他刚从禹州快马加鞭回来,就听说赵珩在汴京开了学堂,医馆不日就会开业。

云珊和神医为百姓义诊一事,如今已经传为美谈。

百姓拥戴他,朝中又有大臣支持,徐太师等人想要造反也师出无名。

“通敌叛国的证据要继续找。”赵珩端起茶杯轻嗅了会茶香,慢悠悠放下,“太师昨夜派出死士暗杀陈良妃,人被我的侍卫抓住了。”

“是太师养的,还是四殿下养的都差不多,去瞧瞧。”萧云敬听说他抓住了死士,顿时来了兴趣,“嘴巴估计很严。”

“那是自然,我只要他活着不需要他开口说话。”赵珩也站起来,面上一派萧杀,“南境各县的官道最多三日便全部打通,撤换的知县明日全部到任,下一步便是撤换知府。”

“用好了吏部便是一柄利剑,北境和汴京周围也动一动。”萧云敬偏头看他,“那位高人何时与我等见面?”

“不急,她会见你们的。”赵珩闻言,无意识捏了捏左手中指,“等北梁成了太平盛世,她便会见你们。”

他也想见那梦中女帝。

“不愧是高人。我这几日都在汴京,云珊的旧疾恢复得差不多,我陪她过乞巧节就回禹州。”萧云敬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保重。”

“一样。”赵珩拍了下他的肩膀,沉默下去。

两人出了临荷殿,从长信宫侧门出去直接回了东宫。

东宫的宫女侍妾送走后清净许多,留下来当差的都是信得过的,跟随他已经好几年的宫人。

踏入飞雪轩,受伤的侍卫迎出来,恭敬行礼,“殿下万福。”

“好好养伤。”赵珩略略颔首,领着萧云敬进去。

侍卫应了声,安静退下。

赵珩带着萧云敬进了书房,暗卫无声无息从梁上跳下,拱手行礼,“殿下,那太监醒了,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赵珩骤然眯起眼,身上的气息也在瞬息间冷了下去,“什么太监。”

“原敬事房的总管王庆德,去保护陈良妃侍卫发觉他在皇上遇刺的次日,数次在敬法殿外徘徊,觉得可疑,于是自作主张将人救了下来。”暗卫脊背发凉,“方才他醒了过来,嘴里一直喊着走水。”

赵珩跟萧云敬交换了下眼神,抬手打开通往私狱的机关暗门,大步入内。

两年前东宫走水,他为了救母后和玄鸣留下的遗物,受伤昏迷数日。

父皇非但没有彻查此事,反而匆忙将陈良妃打入冷宫。等他醒来,所有的证据都被清理干净,被指证的人也都杀了个精光,未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整个后宫,谁都有可能要害他就陈良妃没理由,她没有子嗣也不喜欢孩子。

他派李顺去试探陈良妃,她一口咬定走水一事与她无关,所有事情都是徐贵妃做的。

奈何对方布局缜密,父皇又有意维护,他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他一直都清楚,父皇立他为储君,是母后以死相逼换来的。

知晓父皇之所以命他监国,又不给他任何权利,实则是在放纵徐太师等人。

赵珩用力磨了磨牙,脚步愈发的快了。

萧云敬也火大之极,这件事发生时他在禹州暗中练兵,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找证据。

这两年他们想了很多法子,想要找到真相,从未想过此事竟然牵扯到内务府。

进入地牢,暗卫上前一步打开关着王庆德的牢房房门,抬脚踢醒他,“殿下来了。”

王庆德疼醒过来,抬头看了眼赵珩,嘴里含糊喊着两个字,“走水。”

侍卫搬了椅子过来,赵珩一言不发地坐下,燃烧的火把照亮他那张清雅绝伦的脸庞,眸色眼眸杀意凛冽。

王庆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抱紧双臂,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走水……东宫……徐贵妃。”

赵珩不说话,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着死物。

他知晓东宫走水和徐贵妃有关,因此父皇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清理掉所有的证据。还装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未有宠幸那些刚入宫的秀女。

却不知这事王庆德竟然也知情。

赵珩闭了闭眼,侧过头看着暗卫,“治好他,别让他死。”

“是。”暗卫应声。

赵珩寒着脸出了牢房,攥着拳头的双手手背露出白白的骨节,眼底恨意翻涌。

此事,父皇怕是也有参与。

为了让四皇弟当上储君,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萧云敬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什么都没说。

皇帝并不想立赵珩为储君,姑姑手中定是有他无法反抗的东西,他才会将储君之位给赵珩。那件东西,应该在禹州的秦王手中。

比起姑姑,皇帝更怕秦王。

转去关押徐家死士的牢房,赵珩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冷。

“看来这人去杀陈良妃,不光是想离间陈瑞武和你的关系,还有东宫走水一事。”萧云敬嗓音低下去,“眼下先盯着南境的布置,等王庆德恢复过来便知晓他要说什么了。”

赵珩眯了眯眼,沉声问道:“神医可有让人开口说话的药?”

“我得问了才知,等我消息。”萧云敬也看着被制住穴位的死士。

那神医的医术十分高明,说不定真的会有。

走出私狱地牢,赵珩把江崇叫过来冷冷出声,“放消息出去,昨夜有刺客闯入宫中,在敬法殿附近被巡查侍卫发现当场格杀,皇宫自今日起加强护卫。”

“属下这就去办。”江崇应声退下。

赵珩抬了下眼皮,侧过头看着孙来福,“通知各宫妃子,明日出发去福安寺,每个妃子只能带一个侍从。”

“老奴这就去办。”孙来福也退下。

赵珩沉吟片刻,叫来暗卫命他多派两人,暗中保护陈良妃的安全。

死士失手送命,徐贵妃收到消息必定会增派人手,趁着去福安寺的机会除掉陈良妃。

暗卫退下。

赵珩看了眼滴漏,抬脚往外走,“出宫,我带你去看学堂。”

萧云敬含笑点头。

后宫妃子要提前去福安寺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便传遍了各宫,敬法殿也收到了消息。

苏绾谢过传话的太监,回小院跟陈良妃说了声,见她在走神,唇角弯了弯在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这宫里。”陈良妃轻笑,“去准备吧,明日就要出发了。”

苏绾点点头,回房关了门分装调配好的香料。

隔天天一亮云岚便过来取,苏绾把所有装好的香料数够了数目给她,回头收拾了下行李,跟着陈良妃一块去御花园集合。

过了两刻钟,梁淑妃带着个嬷嬷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侍卫。

苏绾看了眼偷偷问陈良妃,“侍卫有点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别打听。”陈良妃压低嗓音回她,“我是疯子,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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