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人发现情势于自己不利,不等小二上茶便坐到角落的位置去,离宋临川和苏绾远远的。

宋临川的侍卫跟秋霜交换了下眼神,抬脚朝中间的位子走过去。

秋霜环顾一圈,和镖师一起跟上,各自拉开椅子坐下。

他们暗卫营的老贾带着人跟来了,就在楼下,真动起手来也不怕。

气氛有些微妙。

苏绾收了目光,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口茶,压低嗓音打趣宋临川,“他倒是一点都不怕你知道。”

“奶奶还活着。”宋临川压着火气,“没抓到确凿的证据没法动。”

“那确实不好办。”苏绾本想说,没有证据就制造机会让对方主动送上证据,考虑到东蜀的麻烦要是解决了,肯定会影响到北梁,及时改口。

太后能影响的事情太多了,虽说后宫不干政,然而真正不插手的没几个。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不闹出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看过的古装下饭剧里,太后差不多都这样。

“所以没辙。”宋临川摊手。

皇叔跟父皇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奶奶又极为宠爱皇叔,怎会允许他们父子对皇叔下手。

“时间有时也是武器,看谁能熬过谁。”苏绾半真半假的安慰一句,见小二送菜上来,唇角弯了下,拿起筷子。

宋临川也拿起筷子,狐疑看她,“你其实有法子解决?”

以她对东蜀朝局的了解,不会没办法。

“没有,我说了我只是个宫女。”苏绾神色自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古往今来皇权争斗从未停息,东蜀不过是另一个北梁。”

宋临川沉默下去。她说的倒也没错,东蜀确实是另外一个北梁,所以两国打了两年都损失惨重,谁也赢不了。

眼下北梁朝局大改,赵珩以雷霆之势登基,处理掉所有心怀叵测的朝臣宗室。而东蜀还在泥潭里挣扎,朝局动荡。

不用五年,一年后北梁的国力兵力便会强过东蜀,若还主动开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宋临川想到离京第一日,苏绾曾说内忧不除,自己登基早晚亡国,心中对她的佩服又深了几分。

她在局外,不必考虑任何阻力和打压,理清其中利害反而看得更清楚。

能看清就肯定有法子。

“姑娘言之有理。”宋临川正色看她,“不知道姑娘可愿意指点在下,此局如何破?”

能者皆为师,赵珩能放得下身段,自己也能。

太师、丞相、宗室、开国功臣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赵珩却在短短时日内,将这些人尽数除去,其中必有她献策的缘故。

北梁新颁布的几项惠民政策,怕也都是她的授意。

自己有眼无珠,只看到她美貌着实不该。

“这局我真的不会。”苏绾扬眉,“这几日马不停蹄赶路,没准休息好了就能想到办法。”

她会也不能教。

“也是。”宋临川见她不想说,笑了笑,未有勉强。

吃完回府衙,天彻底黑了下来。

苏绾也累得不行,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宋临川回房,安插在安宣府的暗桩来报,东蜀境内的绥东府内发现晋王的暗卫,人数不少。

“给父皇飞鸽传书,我在安宣府要修整几日再回东蜀。”宋临川寒着脸坐下,叫来侍卫,“那两人处理了?”

“处理了,除去这两人还发现有十多人在盯着府衙。”侍卫回话,“暗卫营已做好准备,保证殿下的安危。”

宋临川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皇叔如此明目张胆,一边在国中散播谣言一边派人暗杀自己,想来是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

自己一死,皇弟今年刚十六岁还什么都不懂,几个庶出皇兄又怎会错过上位的机会。

说不定,来暗杀自己的人当中,就有几位皇兄的人马。

苏绾说的没错,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勾结,赵珩经历过。

而自己,正在经历。

一夜无事。

苏绾睡醒过来,睁开眼看着花里花俏的床帏,莫名有些失落。

那个梦境真的消失了。

从离京至今她每晚都早睡,却再也没有梦到那个梦境,反而时不时会梦到苏驰梦到现世。

梦境也变得无比短暂,一夜好几个梦,唯独没有梦到赵珩。

以前不想他的时候总会入梦,想他却梦不到,略心塞。

自己一路辛苦收集到的,租田政策执行不到位的证据不少,想要传给他都没办法。

北境是他的势力最早渗透的区域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真的不敢想,

苏绾发了会呆,掀开被子起床。

他的事急不来,自己的正事得赶紧办。

收拾妥当出去,宋临川带着侍卫已离开府衙去马场选马。

苏绾和秋霜、镖师一起吃过早饭,准备妥当,吩咐秋霜带上特意准备的糕点,也离开府衙。

秋霜戴上帽子手套还冷得直哆嗦,出门看了一圈,见老贾就在附近,顿时安了心。

昨晚宋临川的暗卫营猎杀那两个刺客,他们没有参与,但都去看热闹了。

宋临川的暗卫营和那刺客的功夫都一般,他便是想要劫走苏绾也不容易。

进入商铺比较集中的街道,秋霜见苏绾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禁有些好奇,“小姐,我们今日要干嘛?”

这一路过来,苏绾打听的消息很杂,从学堂到医馆还有租地政策,税赋减免情况什么都打听。

“去见一个老朋友。”苏绾鼻子冻得通红,“有正事要办。”

她在汴京买下的那座宅子的房主,就在安宣府做买卖。

当初去官府给房契改名后,自己跟他要过地址。

“明白。”秋霜微笑点头。

街上人很多,从东蜀过来的游商,牵着马匹驮着些紧俏的东西沿街叫卖。小贩挑着担子大声吆喝,卖糖果卖针线,比汴京要热闹。

苏绾带着秋霜一路打听过去,终于找到前房主的铺子——吕记米粮糖果炒货铺。

铺子很大,上下两层的结构,底下是米粮有两个小二和一个掌柜看着。来买米粮的百姓很多,有点挤。

楼上是糖果和炒货,这会离过年还早,看起来稍微有些冷清。

苏绾的运气不错,前房主吕岳州刚进了一批糖果,正带着楼上的掌柜在清点。

她看了一圈糖果,坐到柜台附近等着。

过了会,吕岳州清点完新货,含笑看她,“姑娘好魄力,还以为你是说说而已,这一路过来可不容易。”

他卖完宅子过来,不赶路慢悠悠走了半月都累得慌,妻儿也遭不住。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常出门,路上的辛苦可想而知。

“也不是很难。”苏绾开门见山,“我一路打听过来,说是北境种植的棉花都在安宣府交易,为何街上看不到收棉花的铺子。”

“姑娘打棉花的主意?”吕岳州诧异,“这笔生意寻常人可吃不下,我前日看到汴京锦衣坊的东家了,他似乎也是为了棉花而来。”

“这事我知道,没来之前牙行的东家就告诉我了。”苏绾一点都不意外,“我想知道下,往年这棉花是怎么卖的。”

他来安宣府已经好几个月,又是生意人,对商业信息肯定敏感。

“往年都是棉花贩子来收,再运往各地。不过那位锦衣坊的东家手段不简单。他一来,安宣府的百姓在就在传,他是皇上派来的,要全部收购棉农的棉花。”吕岳州苦笑,“姑娘要跟他抢不容易。”

苏绾扬眉,“就是百姓互相传的,安宣府未有下令?”

“对,知府大人又不是谁都熟悉,这事从他到了就开始传。”吕岳州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再有两日便是花市,就是棉花交易集市,所有的棉农都会来卖棉花。”

“多谢大叔告诉我这些。”苏绾站起来,示意秋霜将糕点送上,“这是我铺子里自己做的,回头可能还需要大叔帮我做些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

“看得出来姑娘是个敞亮的人,相信姑娘给的价钱也不会低。”吕岳州起身拱手,“等姑娘的消息。”

“好说。”苏绾含笑回礼。

从吕记出去,苏绾也不逛街了,直接回府衙。

别人见不到知府大人,自己想见还是很容易的。这也是当初,她决定跟着宋临川同路过来的原因之一。

锦衣坊的东家若真的是皇商,到了安宣府必定拜访知府,否则谎言容易被戳穿。

听吕岳州的意思,盯着棉花生意的人不止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地方的富商过来试图运作。

二十万斤的棉花转手出去,刨除人工和成本以及税赋,利润将近一万两银子。

数据上可能会有些出入,但是能吃下来,再扩大种植面积明年就不止这个数目了。

趁着宋临川还在安宣府,自己左手收了右手卖,没有囤货之忧也不用担心运输。

宋临川这回要了三千匹战马,带来的人手不少,银子也够多。

苏绾算了一路账,回到府衙立即找迎宾馆的管事,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唇角微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要跟知府大人谈,麻烦帮我传个话。”

“姑娘你可别害我,知府大人今日刚好有空,我这就给你去传话。”管事看了眼银子,吓得直哆嗦,“姑娘稍等。”

这可是东蜀太子带来的姑娘,自己敢收她的银子,手别想要了。

早上那太子出门前已经给了十两银子,让自己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这位姑娘。

“那便多谢了。”苏绾收起银子,自己找地方坐下。

估计是宋临川跟他说了什么。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迎宾馆的管事折回来,脸上的惧意散去依稀多了几分笑意,“姑娘请。”

“有劳了。”苏绾客气道谢。

迎宾馆就在安宣府府衙左侧的院子里,出门右拐就是府衙大门。

苏绾跟着迎宾馆的管事穿过校场,安宣府知府迎出来,态度客气,“在下乃安宣府知府张奉如,不知姑娘要见张某,可是对迎宾馆有意见。”

这女子是跟着东蜀使臣从汴京来的,自己虽是安宣知府,招待不好东蜀使臣回头陛下怪罪,免不了责罚。

“民女苏绾见过张大人,民女并非东蜀使臣,仅是与宋公子同路而来罢了。”苏绾礼貌福身,“民女斗胆,想要跟张大人谈一笔生意,不知道张大人可给这个机会?”

宋临川到底是东蜀太子,自己不挑明身份反而不好谈。

这知府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眉目清朗正气十足,应该是个十分靠得住的人。他守了六年的安宣府,肯定深得赵珩信任。

“生意?”张奉如打量苏绾片刻,请她入内,“姑娘里边请。”

光是这份胆识就能看出,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他倒真有些好奇她想要谈什么。

“小的先告退。”迎宾馆管事的见张奉如没反对,拱了拱手,转身退出去。

“多谢张大人。”苏绾松了口气。

张奉如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转头往里走。

苏绾带着秋霜不疾不徐跟上。

秋霜悄悄收回手,打消取出令牌的念头。

陛下未有下令让他们亮明身份,只说若宋临川真打算劫人,可调用安宣府的官兵,通知镇军将军陈瑞武。

进入东院,张奉如跟院里的婢女说了声,领着苏绾去书房。

“坐吧,不知道苏姑娘想要谈什么生意?”张奉如绕到书桌后坐下,看苏绾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这姑娘能跟东蜀太子一路过来,还让那太子礼遇有加,不简单。

“棉花。民女进入安宣府后留心看过,安宣府的百姓虽远离了战火,日子依旧艰难。若张大人肯与民女合作,民女倒是有一计可改善民生。”苏绾神色从容。

整个北梁,棉花产地几乎都集中在安宣府治下的几个州县。由于地理原因,大多数都是平原干旱地带,居住的百姓也很多。

但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却不多,好好利用起来,不止能增加棉花的产量,也能让更多的百姓吃上饭。

“姑娘总要说了法子,本官才能决定是否合作。”张奉如目光如炬。

这姑娘看着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是无的放矢。

关于棉花的生意,此前已经有人来找自己谈过,他还未决定是否与对方合作。

对方的条件是一斤棉花给安宣府十文钱的辛苦费,要安宣府出面,征收所有的棉花。

再有两日,一年一度的花市开放,安宣府治下的州县所产的棉花,会全部运到花市出售。

往年棉花都是卖到汴京和南境,今年跟东蜀通商,因此打棉花主意的商人不少。

不算前几日来的和眼前的姑娘,想要与自己搭上关系的富商,已不下十人。

“张大人想必也在为租田政策执行一事头疼?”苏绾不答反问。

安宣府治下的州县,出现不少中饱私囊之事,他身为知府若不及时管辖闹出乱子,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正好自己手上有比较明确的名单,他换个方法去求证,便能知道哪些州县在糊弄他,算一举两得。

“看来姑娘准备充分,连这事都打听过。”张奉如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生意人,总要先算利弊。”苏绾失笑,“张大人如今苦恼的两个问题,一个是租田政策是否执行到位,另外一个便是如何能让百姓吃上饭,民女可同时帮大人解决这两个问题。”

张奉如来了兴趣,“姑娘且说。”

这口气未免太大。

自己在安宣府六年,各种办法都试过,也仍有无数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种出来的棉花,就没人舍得用,一年的收入就指着那点棉花。

“安宣府治下的州县荒地不少,此是其一。其二,我手中有一份,记录各州县租田政策执行情况的名单。”苏绾唇边弯起一抹笑,“卖棉花给官府可获得荒地的开垦资格,谁弄虚作假一看便知。”

张奉如若有所思。

卖棉花给荒地开垦资格,这是在租田政策之外的新政。若有州县中饱私囊,未分的荒地肯定不够,等于自曝其短。

“民女不止今年收棉花,往后每年都收,并且会按照律法缴纳税赋。”苏绾知道他被自己说动,又补充道,“民女还会教百姓一个法子,如何在地里同时种植两种作物。”

北境的气候不适合种植两季作物,但可以参考现世的套种法。

既能种可食用的粮食蜀黍,也就是高粱,同时又能种棉花互不耽误。

给了棉农思路,说不定还能套种其他的作物。

她一路过来打听过,套种法在北梁尚未出现,种植方式比较单一。

“姑娘不愧是生意人。”张奉如被她口中,那个同时种两种作物的办法吸引,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主意也出得出人意料。”

“张大人说笑了,官府若是肯出面帮忙,该缴纳的税赋民女一分都不会少。”苏绾佯装不急,“大人可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张奉如爽朗笑出声,“你给本官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本官若是还不答应,便枉为父母官了。”

前边那人一斤棉花给十文钱,就算全部收了库房也就多个两千两银子,百姓还是无饭可吃。

这姑娘缴纳税赋,银子不多,但她出的主意可是于所有百姓都有利的,无法用银子衡量。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百姓吃上饭,当然选她。

“大人抬举了。”苏绾的脸色悄然舒展,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希望合作愉快。”

张奉如又笑,招呼婢女去把师爷叫来,书写契约拟发公告。

苏绾见他想得如此周到,便不做声了。

张奉如办事爽利,签订好契约官府收购棉花公告也贴了出去。苏绾将套种法写下来交给他,告辞出去,带着秋霜回头去找吕岳州。

有官府出面,她得有人手干活才行。

吕岳州在安宣府开米粮店,人脉不少。

找好了人手,等花市一开她再跟宋临川借几个侍卫,跟张奉如借几个官兵,棉花收完打包好就能让宋临川带回东蜀。

得益于张奉如是真的想为百姓做事,她的计划才能顺利。

回到吕岳州的铺子,客人没早上那么多。

苏绾跟一楼的小二打听一番,得知吕岳州还在楼上,径自上楼。

吕岳州坐在柜台后算账,听到动静看过来,脸上随即浮起笑容,“姑娘这么快回来?”

他听说公告的事了,才贴出来所有的百姓都跟沸腾了一样,夸知府大人英明。

只要把棉花卖给官府,每户可自行开荒五亩地,这样的好事谁不喜欢。

这姑娘才走没多会又回来,这事多半跟她有关。

此招一出,锦衣坊那位东家便没戏可唱了。

“有事需要吕大叔你帮忙。”苏绾坐下来,淡然出声,“麻烦大叔帮我找一百个人打包棉花,每个人我给你一两银子的人头费,工钱我跟他们另算。”

吕岳州惊讶睁大眼,“真是你啊?”

他居然还给猜中了?这姑娘果真不简单。

这一笔少说也能赚个八千两银子。

“是我。”苏绾眨了下眼,又说,“方才给你的糕点味道如何?”

“内人和犬子甚是喜欢,姑娘想开铺子?”吕岳州再次被她给震到,“这是打算在安宣府定下来?”

苏绾失笑,“有想开铺子的想法,但不是现在,等开春天暖了我还会回来。”

吕岳州也笑,“姑娘打算给多少工钱,说准了我好帮你找人。”

“每天五百文钱,管吃饭。”苏绾拿出银票递过去,“两天内找齐。”

“这价钱有点高了。”吕岳州接了银票,劝道,“一百文钱都很多人抢着干。”

“吃力气的活,五百文不算多,天冷了也没地方赚钱,多给些无妨。”苏绾叹气,“战火刚停,吃不上饭的百姓太多了。”

吕岳州也跟着叹气,暗笑自己太计较,“这事包在我身上,姑娘放心。”

苏绾起身道谢,约定好看人的时间,别过吕岳州带着秋霜下楼回去。

她还没正式跟宋临川谈这个事。

回到府衙门外,围在公告墙前的百姓,比她们出去时多了一倍,都在讨论卖棉花可以开荒的事。

苏绾站在人群后方听了会,正欲回去,耳边忽然听到有关东蜀的消息,复又收回脚步。

“听说咱的太子不行了,我昨日才看到大队人马进了府衙的迎宾馆。”

“你又不认识太子,万一真不行了呢。”

“也是,绥东府那边都传遍了,都在等着看太子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说是菩萨在惩罚他。”

说话的人往前挤,苏绾扬了扬眉招呼秋霜回迎宾馆。

什么菩萨,应该是赵珩的人在东蜀放出来的流言,跟当初平崇百姓不准开渠的说法一样。

难怪宋临川这一路安静得不像话。

这种流言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苏绾进了院子,管事的迎上来,神色紧张,“姑娘,有位公子要见你。”

“谢谢。”她谢过管事的,下意识往花厅看去。

公子?赵珩不会疯到追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缓过来,早上起来一看附近又确诊四个,更无力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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