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坐回了原位, 悠然地翘起二郎腿:“我会对你负责的, 辛拉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为过去我在你生命中空白的十五年弥补一切。”

……这个态度真欠揍。陆与臣默默地想。

兰蒂斯微微笑着说:“瞧瞧你, 哥,一个可爱的女儿成长为少女的每一分每一秒,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忍心错过这个。”

“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犯过错,”尧微微笑着说, “桑瑞是个好情人,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浪漫的时间,但是最后我们发现我们并不爱对方,她更像我的小妹妹, 于是, 在她父亲萨拉维特去世之后她就离开了,直到白色徽章被……被某人挖出来, 这个姓氏彻底消失在我面前很久了。”

辛拉德看上去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中。

挖出白色徽章的某人嘴角紧抿, 看上去严肃极了,他沉默半晌,最后成为大厅中唯一说话的人:“不要那么草率。”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尧的眼角柔和了一些,收敛起怠慢的神情。

陆与臣勾起唇角冷笑:“……因为我发现你更像是我的大哥哥。”

尧:“……”

辛拉德抬了抬下巴,看上去再次开口废了她很大的力气与勇气:“据我所知, 大贵族们的特殊能力是拥有遗传性的,但我从不具备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是说――我想您搞错了, 曼德拉大帝。”

尧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不认为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在没有流淌我血液的孩子身上使用我取为我的子嗣取的名字。”他顿了顿,微微向下倾身,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辛拉德,“我想你需要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她知道我不会将你从她身边带走,因为幸运的你并不是个男孩不需要负担起继承的重任,但是我需要恢复你的身份,而不是任由你将来随便嫁给哪个乡野男人,玷污了曼德拉家族的血液。”

“我不会嫁给哪个乡野男人。”辛拉德似乎被冒犯了,她高高地挑起眉看起来完全忘记了恐惧,每当她这样表现的时候陆与臣都能想起那个混蛋,看来这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不是吗?

尧很宽容地微微笑着:“哦?”

陆与臣觉得自己被扯了一把,少女柔软的手拉开他的手臂,将手挽起,傲慢地说:“我们会在一起。”

“真糟糕。”兰蒂斯啧啧地摇头评价。

尧瞥了他一眼,然后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我说过了不行,他是你的另一个父亲。”

“劳驾,”陆与臣沉沉地说,“结婚证看一下?”

“没有那种东西,”尧理所当然地说,“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印记――当然,如果你在乎那种小纸片,我可以给你弄一张。”

大厅内的所有其他人都很有素质的表现出了职业素养,他们沉默,他们面无表情,虽然他们此刻内心的草泥马正呼啸狂奔而过。

辛拉德冷笑:“我要那么多父亲做什么!”

“你不要不代表你就没有。”

“我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这种东西!”

“以后你就有了,这种粗俗的话并不合适贵族小姐,我会请一个老师来教你说话的方式。”尧淡淡地说,“现在我批准你离开,这件事以后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父亲,更加没有一个阻止我和我爱人在一起的父亲――陆,我们走。”辛拉德粗大的辫子因为转身的力度差点抽到陆与臣脸上。

尧一言不发,并没有阻止他们。直到大厅的大门在众人面前重重地被甩上,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大厅内一片冷寂,直到布雷尔打破了这个沉默,他微微叹息:“啊,看来我要失去一名优秀的二级随行官了。”

“如果觉得我们曾经的首席随行官还会回到这里,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兰蒂斯笑了笑坐回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红色徽章把玩,做工精致的蔷薇徽章在他手中合拢绽开,红色液体充满的花瓣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你们父女俩真是――为了同一个男人奔波――啊――”兰蒂斯低呼,低头看着手心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面无表情地将徽章伸到哥哥的鼻子底下:“喏。”

尧:“……‘喏’什么?”

“又卡住了。”

“我警告过你,兰蒂斯,它不是玩具。”

“要我改掉这个毛病就要剁了我的手才行,心神不宁的时候我就喜欢这样做。”兰蒂斯理直气壮地说。

“你心神不宁?”

“是啊,”兰蒂斯挑眉,“我忽然当舅舅了,这个发现还不够惊人吗?”

尧嗤笑,将红色徽章从弟弟手上拿了下来,然后动作十分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口袋:“没收。”

“喂!”

“明天叫奥汀斯去做个假的给你,你留着慢慢玩。”

“哟,你这是变相夺权吗?”

“别傻了,谁都知道这什么都代表不了。”尧厌恶地说,“不然梅塞尔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将黄色的交给陆队长?他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地当着他的校长?”

“……你只是想拿着它去把老婆哄回家罢了。”

“哎呀,被你猜中了。”

“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去?!”

“因为我乐意。”

“……………………”

……

第二日。

陆与臣照例在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间醒来,从床上坐起大约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辞职了,换句话说,他现在可以任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理他。

可是隔壁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让他睡上一个好觉。

今天的筒子楼里显得特别热闹。

家具拖动的声音一直在响,搬运工似乎笨手笨脚的,时常有什么家具会重重地砸到地上――而最糟糕的是,他们似乎还试图在墙上打些钉子什么的用来挂东西,这些动作完全超过了这栋古老的楼房所能承受的,陆与臣甚至能幻想自己听见了整座大楼都在呻.吟。

于是他挠了挠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滴着水,当陆与臣拉开房门时,房东菲格罗太太正好抱着一个小巧的浴缸从他房门前经过,小老太太听见响动后拧过脸冲他慈祥地笑:“早,陆先生,要来点儿热牛奶吗?”

“谢谢,菲格罗太太,您的牛奶总是煮的特别好――隔壁这是怎么了?”

“新的房客。”菲格罗太太快活地说,“那个小偷小摸的格斯汀终于搬走了,谢天谢地!”

陆与臣怔了怔,随即嗤嗤地笑开了:“格斯汀很怕胖子,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陆与臣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鱼缸,两人一同往餐厅走去。鱼缸里面几尾幽蓝色透明的小鱼正缓缓游动,每条小拇指长的鱼头上都顶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它们乐此不疲地用小脑袋拱着它们。

“司南鱼,来自遥远地球的中国。”菲格罗太太解释,“非常难得的昂贵小鱼,它们中的一条就能在靠近那座大楼的两条街区内的地方买一座新建的小楼房。”

“哦――你哪来的?”陆与臣脚下一顿。

“新房客请我照顾它们一会儿,他那儿很乱,如果碰倒了鱼缸那就很糟糕了。”菲格罗太太安排陆与臣在桌边桌下,然后踮着脚从橱柜里取下一个奶锅将它架到炉火上。

“多来几份,我给爱丽丝她们送去――新来的访客叫什么名字,我想一会我会去拜访他。“陆与臣饶有兴致地点了点鱼缸,心不在焉地说。

“是个年轻的小男孩,总喜欢笑,怪讨人喜欢的――哦抱歉,人老了就是喜欢拢拿邪乱·意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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