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笙越发不敢睁眼,恰好这时湛祯从前头绕回来了,跟她打个招呼,道:“她发烧,睡得沉,母后出来坐吧。”

皇后伸手捏了一下咸笙的脸,道:“嫩的都能掐出水了。”

咸笙吃痛,没忍住张开眼睛,做出刚看到她的样子,忙要起身:“母后……”

“躺着吧。”皇后站起来,走向湛祯,后者立刻道:“她着凉是因为昨日汤阁进了刺客,中途转移才给冻着了。”

皇后满脸怀疑,“不是你给折腾的?”

湛祯心情复杂,坐在椅子上,道:“那就当是我吧,母后看也看了,就先回去吧。”

“你还敢撵老娘?”皇后不知怎的看他不顺眼,伸手来拧他,湛祯忙躲,听她道:“本宫倒也能理解你,但为了祭祖,你这两日就不要跟她一起睡了。”

湛祯当即有了火气:“那我睡哪儿?”

“你不能睡书房?”皇后道:“厢房、隔壁、雪里、都能睡,总之她不能再出事了,祭祖的时候有她忙活的,身子撑不住可怎么行?”

咸笙默默缩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湛祯脸色越来越沉,忽然缩进被子里笑了一下。

真像只被禁荤的狼崽子。

母子俩的谈话最后以湛祯答应所有条件而告终,皇后临走的时候又跟他说:“本宫会让阿戚来给他瞧瞧,你就安分两天。”

把亲娘送走,湛祯立刻就拐了回来,咸笙朝里头躲,还是被他爬上床给搂了过去,冷着脸问:“你方才笑什么?”

咸笙板着脸回:“我没笑。”

“孤看到你笑了。”

“你看错了。”

“孤压根儿就没弄过你,今日还无端挨骂,你就没点儿表示?”

咸笙垂下睫毛,湛祯的毛爪子朝他凶前伸,那‘点蕊白峰’戴好了非常紧,到底是用来给人狎翫的东西,自然与普通凶垫不一样。

咸笙被抓疼了,拉住他的手朝他嘴上亲了一下,软软问:“戚神医何时来?”

“你想他了?”

这又吃的哪门子醋?咸笙又给他抓了一下,用力拍他的手,“你刚才都答应母后了。”

“孤做的保证你也信?”

咸笙威胁他:“你若伤了我,小心母后又要拧你。”

“怕你。”

湛祯满心不高兴的嘬他的嘴,一大清早的,他血气方刚的很,哪怕吃不到,啃两口也是高兴的。

戚思乐过来的时候,湛祯已经坐在桌前喝茶,咸笙则披了衣服坐起来。

戚思乐倒也没急着进内室,慢条斯理的在外头把大氅脱了,还让人端来温水,在手上搓了什么东西,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了。

隔着帘子,咸笙疑惑的朝他看,湛祯心情不好,懒得解释,端水过来给他润了润喉。

那白衣公子总算走了进来,道:“本来昨天就该过来的,家里有点儿事要安置。”

湛祯也没问他什么事儿,踢了凳子过来坐在床边儿看他诊,问:“你现在能悬丝诊脉吗?”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神奇话本?”

咸笙去看湛祯,心道难怪他嘴上高手过招,暗里出师不明,感情那些‘狼言狼语’都是从话本上学的。

戚思乐道:“悬丝诊脉只是行走江湖的把式罢了,主要还是要提前从病人或家属口中得知病因,你家这只小金雀,可不是普通病症。”

湛祯眉梢一扬,扭头去看他的‘小金雀’,后者下意识扭过头,原本他看戚思乐总是笑意盈盈气质温润,应当是个正经人,原来也不是。

戚思乐笑了笑,示意让他把手放在脉枕上,手指轻轻覆了上来,他轻松的神情微微收敛,又看了咸笙一眼,好一会儿,才收回手,道:“底子太差,我得回去翻书看看。”

湛祯立刻跟过来:“你也不知什么病?”

“要真说的话,那应该是‘天妒红颜’之症。”戚思乐看向咸笙,道:“其根本就是,好看的老天爷也想把她喊到身边去。身子骨儿差,慢慢养着吧,先拿这个给她吃,可缓解一下咳喘。”

湛祯接过来,皱着眉倒了一颗给咸笙喂下去,然后把小药瓶放在他手边儿,问戚思乐:“一日几颗?”

“什么时候嗓子不舒服了,就吞一颗。”他说罢,又翻了一下自己的箱子,从里头摸出一个蓝色瓶子,打开嗅了嗅,朝湛祯扔过来:“风寒丸,一日三次,祭祖之时就该没问题了。”

咸笙感激的捏在手里,目光落在他身上:“多谢戚神医。”

“你应该跟湛祯一起喊叔叔。”戚思乐看过来,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道:“你可认得灵丘道长?”

咸笙惭愧道:“虽有师徒之名,可也许久未见了。”

“他来无影去无踪,很正常。”戚思乐提醒他:“他曾说过我在大梁有个小师妹,你也可以喊一声师兄。”

湛祯瞬间不悦,用命令的语气道:“叫皇叔。”

咸笙抿唇,戚思乐也笑了:“就这样吧,我再想想怎么帮你调理,好好休息。”

“多谢师……”在湛祯阴沉的目光里,他改口:“小皇叔。”

戚思乐背着药箱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停下来,看向湛祯,问:“还有事?”

“当真那么难治?”

“未曾见过的病,总需要一些时间。”

湛祯神色凝重,戚思乐见状,又道:“小金雀这种宠儿吧,娇贵,怕折腾,精心养着,应当不会有事。”

“有劳皇叔了。”

戚思乐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腰间淡蓝色锦囊上,道:“她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个?”

“女子身上有香囊,岂非常事?”

“有理。”戚思乐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要说的,湛祯却又问:“你观她脉象,可有什么不妥?”

“你指什么?”

湛祯不好透露他怀疑咸笙是男是女,毕竟这样戚思乐一定会知道他没洞房,就道:“没有就算了。”

他转身,戚思乐却忽然眸子一闪:“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她有点香,香的我这个断袖,都好像能接受女子了。”

湛祯当即拔刀,戚思乐身影瞬间退出去,哈哈笑了两声,远去之时,有声音传来:“或许你也可以随我去楚馆感受一下。”

湛祯寒着脸把刀收回去,大步跨进门,咸笙给他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的不轻:“怎么了?”

湛祯盯着他,然后把刀一撂,又扑过来把他搂住了,咸笙的脸撞到他胸前,被他搂着亲了一通,气喘吁吁,不明所以:“湛祯,唔……”

“方才戚思乐说你香。”他捏着咸笙的下巴,道:“他一个断袖,你也能勾引。”

“……”咸笙心里咯噔了一下,戚思乐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师父都跟他透露过什么?

不,不对,他如果知道,应该不会帮自己隐瞒,毕竟他们虽然表面是‘师兄妹’,可事实上还只是陌生人,他自然只会向着湛祯。

那就是他起了疑心,在暗示?

此刻湛祯正吃着醋,咸笙却感觉到阵阵窒息,他主动来亲湛祯,哄他:“他那样的人,看着就不正经,故意逗你罢了。”

湛祯又在昨日刚见识过的‘点白’上挼了两下,咸笙红着眼圈儿由着他,湛祯没忍住,又欺身把他朝枕头上按,道:“给相公尝尝?”

“你冤枉我,不给。”咸笙推他,道:“你居然拿那种词形容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错了。”湛祯认错十分爽快:“笙儿?公主?小金雀?”

咸笙还是不肯,护着‘点白’摇着头,“你今日不去军营了?”

“心里烦的很,怕去了找人麻烦。”

“那……你也不去抓秦易?”

湛祯顿了顿,道:“孤要把他在大晋的暗网连根拔起,只要他还在活动,就一定查得到。”

难怪这么多日都没有抓到秦易,原来他是在故意打草惊蛇,咸笙想着,又给他啃了一口,湛祯望着他道:“孤会亲手挖了他的眼睛,掏了他的心,你会心疼吗?”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咸笙道:“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恩怨。”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地位,自身难保,他一心念着大梁,秦易却为了一己私欲在上京惹出是非,倘若不是太子妃这层身份在,他应该已经被做为嫌疑人关进牢狱了。

同为梁人,若秦易身死,他可能会同情,但他不会因为对方,去做湛祯不高兴的事。

“你可知孤为何如此恨他?”

咸笙说:“我不想知道。”

“孤想说。”

咸笙咳嗽了起来,低声道:“无非就是国仇家恨,他对你残忍,你亦对他残忍。湛祯,你我也有国仇,不要跟我说这种事,我如今嫁了你,咳,只想好好活着……我这身子什么事都做不了,你跟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湛祯把话吞了下去,轻轻抚着他的背,半晌道:“你若康健,南梁不至于沦落至此。”

“你高估我了。”咸笙道:“我常年囚于深闺,一切不过都是纸上谈兵,那日赢你,只是运气。”

“说回正题。”湛祯道:“你这两日可有吃补乳酥?”

这算什么正题?咸笙张了张嘴,道:“没,没吃。”

其实吃了,他听说里头有奢侈补物,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偷偷吃了很多,总归不跟湛祯说就是,反正他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湛祯果然不信:“那那些酥都去哪儿了?”

“我偷偷碾碎喂你了。”咸笙赖到底:“反正我没吃。”

湛祯看了他一会儿,喉结滚动,饥渴难耐道:“都给揉了,吃一口又何妨?”

“说了不。”

湛祯十分用力的抓他,带着惩罚意味,咸笙红着脸,抬脚去踢,湛祯又掐他,咸笙没觉得疼,但还是配合的抖,眼泪在眼圈打转,其实是有点羞耻,还有点想笑,憋的。

他觉得湛祯以后要是知道他不是疼的,一定会钻进地缝。

“你不给,今日就没完了。”

“你怎么这么无赖?!”

湛祯在他脸上啃出一滩口水:“不给就闹你,闹到肯给为止。”

“你噗嗤哈哈……”咸笙的痒痒肉忽然给他挠了,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骨头全软了,不得不更咽着求饶:“给,给……”

湛祯立刻扑上来拉开交领,粉色杜斗露出来,他眼神涌出贪婪的光。

咸笙却忽然来捂他的眼睛:“把眼睛蒙上……才给。”

湛祯馋的额头青筋直跳:“为什么?”

“我……我害羞。”咸笙说罢,又凶:“你蒙不蒙?!”

“不蒙!”

“好相公,蒙了吧。”

“……你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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