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联姻关系本就是各取所需, 别说撑不过半年, 连三个月的难。

阮皙现在清楚自己在段易言心中的分量, 充其量就是维持表面上的婚姻,她这个段太太什么都不是。

婚前他的行为给她造成了热恋的感觉, 也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

认知到这点后, 阮皙细白的手缓缓放下大提琴和琴弓,说话声很慢,却平静地接受这些:“你给我的那份所谓保障自身利益的合约, 我放在阮家保险箱里了,今晚先给你一份离婚协议书。”

话里, 又轻声说:“借用一下书房。”

阮皙在书房是用手写离婚协议书, 她下笔时没有丝毫犹豫,字迹清秀, 在半明半暗的台灯光晕下, 微垂着眼, 巴掌大的脸蛋儿没有伤心欲绝的情绪。

当做是黄粱一梦,在漫长人生中总要遇上形形色色的人,她不过是先遇见了一个陪她度过了两三个月时光的男人。

写完这份亲笔离婚协议书后, 阮皙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段易言没开灯,慵懒地身形隐在沙发处, 什么话都没说。

阮皙出现后,那眼皮轻抬,极为冷淡地盯着她的举动看。

“我们的合约终止,你跟我爸签的协议, 就算离婚也会履行。”阮皙能完全代表阮家出来说任何话,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行事方面却比一般的名媛还要不会拖泥带水。

段易言看她拿起大提琴准备离开公寓,冷淡的声线终于缓慢溢出薄唇,听入耳,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一丝温度的:“阮皙,你想清楚确定要走出这扇门?”

阮皙穿上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袭深黑裙子站姿很直,转过身看向男人。

她心里清楚段易言现在是没有想要和阮家撇清关系的打算,也不至于说回国就争分夺秒的离婚,否则今晚就不会在拍卖的慈善会上带她回公寓,还一副你闹脾气我能忍,却不跟你把根源问题解决的模样。

他是有自信能把她牢牢的掌控在手心,心情好哄几下,却可以随时丢弃的。

阮皙承认爱上他,就不想继续维持这场充满了未知算计的婚姻了。

因为她没办法自欺欺人的哄骗自己,段易言也是真情实意喜欢自己的。

及时止损,趁着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亲手斩断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才是保命之道。

昏暗的公寓里逐渐被窗外的白色光线透亮,阮皙脸蛋的表情被照得一清二楚,她眼神纯粹而坦荡,双唇说出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卡顿:“段易言,我承认我在这场合约关系的婚姻里弥足深陷了。但是你一定没办法像我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你,去用同等的爱回应我的感情。而我呢……也无法接受做一个名义上的段太太,整日容忍你深夜还能气定神闲跟红颜知己夜聊。”

“所以作为雇主,我有权立刻终止这场交易,对于你我,都是最好的安排——”

阮皙没有因为感情得不到回应,就对段易言深痛恨绝。

一开始哪怕是他有意想引诱她,提合约的,也确实是她主动。

成年人犯错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现在已经在付出了。

说道最后,阮皙声音坚定的给了他一个答复:“我要走。”

段易言靠在沙发冷淡慵懒的笑,眼神依旧盯了她许久。

阮皙说他不爱她,这句话段易言没有给出任何一个字的反驳。

成年人之间的感情真相,确实是这样的残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直到阮皙忍不住抬起眼睫看他的反应时,只见段易言抿直的薄唇扯动,嗓音听上去冷冷淡淡:“好啊,走了就别回来——”

阮皙选择结束这场婚姻,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天她就带着大提琴离开这套公寓,至于留下的旧衣服,就让段易言随便扔垃圾桶里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惊阮家的,阮皙选择回去先给家长坦白离婚的事,没有过多解释,一切都归于婚后生活不和谐,与其两看相厌,比如彼此潇洒的放手。

这点上,段易言也没有输给谁,二话不说就放过她了。

宽敞豪华的客厅内,阮正午表情沉重坐在沙发上,连保姆端来的茶也不喝,突然对阮皙说:“宝贝啊,你说的是哪方面不和谐啊?”

阮皙没想到爸爸会问这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阮正午原以为女儿结婚还能撑过半年,结果这么快就玩起了闪婚闪离,说心情不复杂是假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支持,何况这个试婚不行,换掉好了。

“你要跟他离婚就离吧,反正你姐很快也要嫁给段朝西了,做不成夫妻就做亲家吧。”

阮皙之前有听阮玥提过一次,比起她这个,阮玥是估价把自己婚姻给卖出去了。

不愧是段易言那个圈的,对自己的婚姻都能下得了狠手。

阮正午上楼去书房拿了一本名册给她,上面详细收集了豪门里未婚且身体健康,无黑历史的年轻公子哥,有名有姓,还放着一张小寸的全身照。

“这些都是排着队等你想找下一个的备选,皙皙……你要看上哪个跟爸爸说,爸爸帮你约出来。”

厚厚的一本,不管是大户小户的豪门人,只要有相貌端正的,都被收集起了资料。

阮皙刚刚选择放下和段易言的感情,现在只想着她的大提琴,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奈何阮正午的眼神透着一种老父亲的期盼,阮皙不忍拒绝,微微的笑:“好。”

她微抵着脸,平静地收下这本名册。

……

对于阮正午这样的行为,是永远也得不到秦霜妍的赞赏。

夜晚十点半后,等她从公司开完会回到家中,听见阮皙自作主张去跟段易言离婚,第一反应不像丈夫那般安慰着女儿可以换下一个。

甚至是斥责着她的无脑行为,冷艳着脸坐在沙发上,严厉问责道:“他当初破产的时候,你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为豪门新贵,你就不喜欢了?”

阮皙同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面对母亲觉得荒唐的行为,她没有动摇离婚的打算。

“妈妈,不合适就不能分开吗?”

单单凭借着这一句话,本质上是没什么的。

可是就像是无意间触及到了秦霜妍心底的某根线,她暴怒地站起,说话的呼吸声都加重:“阮皙,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十二岁,什么时候能思想成熟点不让爸爸妈妈为你担心?你才跟他婚后同居多久就知道不合适?”

阮皙被指着训斥,指尖无声地抓紧了裙摆。

她承认跟段易言在一起,这个男人处处都高程度的配合着自己,表面上看是很完美。

可是她也忘记了遇到这样完美般配自己的男人,一定不能轻易的动真感情,因为这世上很少有女孩能有这般的幸运。

只有带着算计的男人,才能做到段易言这份上。

阮皙倔脾气上来,前所未有的坚持要跟段易言离婚,即便因为母亲激烈的情绪,与谁也不服输的态度,被当场失手扇了一耳光。

整个书房的时间像是静止了,没有第三人在。

阮皙被力道扇得侧头,白净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了手指印。

秦霜妍的情绪也猛地冷静下来,她看着被打伤的女儿,一下子就从过去被初恋情人不负责抛弃的回忆着抽离,想道歉,话到口中就卡顿住。

过了两秒,阮皙不在意般的扯了扯唇,丝丝的痛楚让她脑子更加清楚了。

那漆黑的眼睛没有落泪哭泣的意思,就这样看着人,她笑:“妈妈,我会登报公开解除阮家和他段易言联姻关系的新闻。您可以冻结我名下的资产作为惩罚,随便你。”

阮皙看着面色复杂的亲生母亲,慢慢地,又开始不笑了。

这个世界上恐怕最了解她的,就是这个十月怀胎把她生下的女人了吧。

秦霜妍是没有看错人,倘若不克制真正脾气时,阮皙自己承认,就是这么令人讨厌。

……

这场书房里半个小时之久的母女谈判,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皙很平静地出来,又回到房间里休息。

那个巴掌大的不算严重,脸蛋白皙的肌肤已经恢复正常。

等时间到了第二天,阮皙说到做到,她用首富阮家千金这个身份,让整个榕城的各大媒体都争相报道着她和段易言婚变的消息。

足足占据了报纸头条一整天,路边随便买张报纸都能看得见这个新闻。

也就在这天,阮皙没有在住在阮家,也不住在别墅里。

她选了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店楼顶套房入住,泡完澡后,披着一件松垮白色浴袍,懒绵绵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大厦下车水马龙的灯火街景,不自觉的喝了两三瓶红酒。

当晚,阮皙的贴身保镖电话都快被打爆。

但是无论是谁打进来,她的一概不接。

到了夜晚凌晨,阮皙用手指拍了拍她有点晕的脸蛋,才扶着玻璃墙,缓缓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身去睡觉。

酒醉的时候脑袋是空白的,什么都不想,能睡的很沉。

直到次日上午,一束强烈的阳光照射在她浓翘紧闭的眼睫上,阮皙迷迷糊糊地转醒,发现自己满身酒味的躺在浴缸里,起身时,感觉骨头都在酸痛。

保镖这时敲了两声门,立在门外:“小小姐。”

阮皙慢吞吞地爬起来,将披滑在肩膀的浴袍扯好,光着脚去开门。

保镖见她睡醒了,态度严肃的汇报道:“您公开登报的离婚新闻,一天之间全部被撤下来了。”

——是整个榕城的各大新闻报社都被撤下,没有一家漏网之鱼敢去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段狗:OK,我很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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