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是上了锁的, 平日里连管家都不会上来,只有段易言有钥匙,他开门进去,一扇扇窗户紧闭, 一丝光线都不透露, 开了灯, 才看清里面的布置, 空荡荡的,只是闲置着一张美人榻。

段易言松开她的手, 从美人榻旁边搬出几个红木雕花的大箱子。

阮皙好奇地上前,被他拉到铺着地毯的地板坐下,面前的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些玉器首饰,还有真迹名画,都是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

“这是你妈妈留下的旧物吗?”

阮皙露出惊讶的表情,转念又想到段易言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有这些不奇怪。

段易言随手拿了个玉镯给她玩, 低声说:“这些都是我外公外婆过世前, 留给我母亲的嫁妆。”

阮皙不懂古董, 也看得出这几箱子够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她发现段易言真是个隐形的富豪,出身这样的家庭, 又怎么会缺钱破产?不懂母亲的旧物,恐怕是想留个念想, 如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她来保管。

其中深意, 不用明说了。

阮皙去拿了个干净的白毛巾,将这些都小心翼翼地擦拭去灰尘,又抱在怀里, 说:“以后就做我们家的传家宝吧。”

段易言低笑,俯身过来,用下颚在她脸蛋贴着:“这些算我母亲给未来儿媳妇的一份心意,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阮皙心里暖暖的,不过这些名贵字画挂在家里怕损坏,拿去捐给博物馆倒是可以。

只是她舍不得,因为是段易言母亲的旧物。

当成传家宝收藏,最合适不过了。

阮皙将几个大箱子重新锁好,脸蛋表情认真的很:“说说吧,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私房钱是我不知道的?”

“公司都是你的,我还有什么私房钱?”

“之前我听周礼说你有收藏古董的习惯,婚前我也看见你公寓的书房放置着一些名画。”

阮皙有理由怀疑段易言藏私房钱,这男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把婆婆的东西收好,开始有算账的气势。

段易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还有私房钱,哄着她离开段家后,当晚回去,两人先气氛和谐的共进烛光晚餐,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谁也没有想做什么,互相依偎着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求婚用的电影,阮皙是怎么也看不够。

心情好的时候,都要段易言陪她重复的看,她脑袋靠在男人肩膀处,身上盖着薄毯,空调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热,不一会儿有点无聊般,伸出手穿过男人衬衣,去摸他的腹肌。

段易言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微信,偶尔,将目光投落过来。

阮皙露齿一笑:“是周礼还是喻银情,叫你去打牌?”

段易言将手机屏幕暗下,说:“什么打牌?”

阮皙有看见他在聊微信,于是手心向上,准备问他要。

段易言片刻的犹豫,又听见手机微微响了声,这下不给都不行了。

阮皙把他手机要来,轻车熟路地解开密码锁,点击微信群里的未读消息。

没想到段易言私下和周礼这帮人还有小群,平日里也不知道聊些什么,才几分钟,就有99+的未读了。

她点进去看,浓翘的眼睫轻抬,先看了一下男人。

段易言冷白清隽的脸庞上丝毫不见心虚,一副你要看就看,本少爷又没做什么事。

阮皙指尖划着屏幕向上,先是看见喻银情在群里大吐苦水,声称被桑盛盛骗身骗心。

“……”

再然后,周礼和两个公子哥就跳出来给喻影帝支招,让他给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点苦头吃。

阮皙又继续往下看,发现段易言竟敢群里出损招,叫喻银情封杀桑盛盛。

看到这儿,阮皙一道杀气的眼神就已经落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了。

段易言声音懒懒散散,没个正经的态度说:“开个玩笑。”

阮皙正要说他的时候,结果却被手机电话声打断,她低头发现阮家现在什么事,都习惯先找段易言,不过现在心情不同的缘故,也不会过分计较这些。

“我家的电话。”

阮皙将手机还给段易言,自己起身去卫生间。

她是知道段易言一直都在讨好着阮家的人,跟她父亲的感情深到相见恨晚的地步了,每天不在某个聚会和慈善晚宴碰个面,也要电话联系一番。

所以阮皙也不好奇什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过两分钟,外面传来段易言的脚步声:“皙皙。”

她关掉水龙头,微顿,去开门。

段易言挂了电话,灯下,神色正经道:“你妈妈出车祸了,是来我们家的路上。”

凌晨近一点,外面还飘着细雨。

阮皙随便换了身衣服和段易言赶到市中心的医院时,秦霜妍的手术已经做完,人没什么大事,小腿骨折了,是她雨夜横穿马路,被出租车的司机给撞伤。

阮正午看到阮皙来,说:“你妈妈刚服用了药睡下,让她好好休息会吧。”

阮皙起先不理解,后来经过阮正午的透露,才知道秦霜妍常年因为工作压力,是用服用某些药物。她在职场上太过强势的缘故,性格也逐渐地偏执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都在治疗,情况也有所好转。

只是今晚秦霜妍突然要来她住的地方,事先也没有和任何人说。

阮皙单薄的身影安静地站在走道上,她皱起眉头,看到段易言走过来,又不愿意心烦意乱的事情影响到身边人,于是尽量的平复心绪,扯了扯唇说:“我母亲应该是想找我说话。”

“你想听她说吗?”

段易言随时都能带她离开,而方才和阮正午也说过了。

不会强迫阮皙去原谅谁。

阮皙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看着病房门一处。

秦霜妍药效退了就醒来,想要见她。

病房里其他人都出去,连护士也不在,只有阮皙坐在床沿前,安静地给她倒杯水。

秦霜妍看见她就开始落泪,拽着她的手不放:“皙皙,你还不肯原谅妈妈吗?是妈妈做错了,错了彻底……”

阮皙心里的埋怨已经没有以前重,不代表什么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她顿了片刻,开口说起之前在德国碰见了母亲初恋情人的事。

“他看见我,听人介绍我的身份名字,却丝毫记不起我是您秦霜妍的女儿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他二十几年里,早就把您忘的一干二净了。”

而秦霜妍还可悲的记了半生,把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搞得支离破碎。

阮皙最后说:“您最亏欠的不是我,是我的爸爸。”

秦霜妍想要道歉的话尽数都卡在喉咙里,含着泪看着她许久。

这一刻她似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她思想成熟独立,不再可怜兮兮地求着自己给一点母爱。

阮皙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又说:“母亲,我想您的性格跟我一起也演不出母女深情,还不如都不要装了,您是我血缘上的母亲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做到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儿,都别强求彼此了吧。”

……

近半个小时。

阮皙从病房里出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她尽量去忽略秦霜妍那双通红含泪的眼睛,走下台阶后就走不动了,愣愣地在花坛沿坐着,直到段易言跟上来,用西装外套把她紧紧裹住。

不知不觉已经快天亮,阮皙僵硬的抬头,看着他笑:“我把我心里最真实的话,都说了。”

“嗯。”段易言低低应着,又用手臂把她抱紧:“我们回去。”

他开车把阮皙送回别墅,一进门,就把她抱在鞋柜上坐,亲手脱了她的衣裙,将黑发绑起,然后抱到浴缸里去泡个热水澡,驱除外面淋雨的寒气。

阮皙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结果还是因为淋了雨开始发烧。

她起先额头略热,迷迷糊糊地爬到被窝里躲起来,提不起精神,就想着睡觉。

段易言给她煮了热汤喝,低声细语地哄了好久。

结果阮皙勉强喝了一口,就摇着脑袋,将脸蛋贴着他的枕头,含糊不清的说:“我想睡觉。”

段易言站在床沿,他从回来到伺候她洗澡,自己还没收拾过,衬衣袖子都被染湿一些,但是没有在意,先是看了她会,见阮皙是真的困,像是熬夜精神不振。

于是他拉近窗帘,又关了灯,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

阮皙这一睡就是一整天都没醒,直傍晚的时候开始高烧发作。

段易言从书房结束工作回来,半个小时看她一次,还请了家庭医生来别墅,折腾许久,好不容易把她烧压下些,结果阮皙睡到快凌晨才转醒,一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很累,像是被拉着跑了几百公里。

她张了张嘴,声音细哑:“我怎么了?”

段易言将台灯调到最暗,捧着水喂她,说:“早上淋雨发烧了,乖,已经好了。”

平时阮皙身体也没娇气到这份上,大概是有了心事,才大病一场。

她用手心揉揉自己的脸,有点热,不过人醒后,身体开始复苏。

段易言喂完她喝水,语调沉静的告诉她一件事:“你母亲和你父亲准备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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