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谎言

一瞬间, 原本埋伏在人群中持枪的人，瞬间将枪口都对准了季眠等人。

现场的情形巨变，厉决跟苏珞瑜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季眠冷着脸, 仿佛早有预料到Fox会忽然生事的行为。

而2.0的厉决就不用说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 也是经历过原版Fox摧残的, 对傅沉俞那畜生的变态程度几斤几两, 是了如指掌。

但总裁厉决并不知道, Fox有多疯，同样的, 苏珞瑜也完全不知道, 自己的青梅竹马是个大恶魔、大反派。

在他们的印象中, Fox的形象还是建京公大的心理学教授，年轻有为的知识分子。

苏珞瑜颤抖地开口, 看向厉决：“怎么回事啊？厉决, 这些不是你的人吗？”

厉决的脸色也一变：“不是。”他停顿了一下：“从一开始就不是——不是我在命令他们。”

“很聪明。答对一题。”Fox慢条斯理的将西装口袋里的银边眼镜拿起来，架在鼻梁上, 他的模样本来就矜贵无比，如今看起来，还有几分斯文和绅士。

银边眼镜的链子垂在他的脸颊两侧，Fox笑眯眯的, 季眠被他盯着, 就像被猛兽盯着一样，后背毛骨茸然。

苏珞瑜抬头：“傅沉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你怎么会跟这种，拿枪的人混到一起去？还这么多？！

Fox手指把玩着银链, 笑道：“不知道你叫得是我，还是他。”

目光，瞬间落到了傅沉俞身上：“你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看来你非常了解自己。”

季眠紧张地回头，傅沉俞道：“我跟你不一样。”

Fox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闷笑着：“是吗。努力披着一张人皮，就可以否认自己是屠宰手了。”

傅沉俞淡淡道：“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想要什么？”

“你不是很了解自己吗。你猜猜我想要什么？”

话到这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

倒是苏珞瑜紧张地说话：“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季眠，你知道吗？”

季眠警惕地盯着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长话短说：“命运之轮的主人就是傅沉俞，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个身份，暗网的创建者Fox。”

苏珞瑜混律师这行的，跟警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提起Fox，这位警界头号麻烦，他一点也不陌生。

只是，苏珞瑜完全没想到，Fox竟然就在他身边。

“你胡扯的吧……”他喃喃自语。

季眠捏了下眉心：“我为什么要胡扯。厉决，你不是想知道谁绑架了……我吗。”

厉决的眼眶红了一圈，季眠：“你手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想要拿我来威胁你，就这么简单。至于后来，为什么他对你手上的东西又不感兴趣了，我就不知道了。以他的性格，或者就是……随便玩玩。总之，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有，傅沉俞告诉过我，如果我们之间的游戏失败，整船的人都会陪葬。”

“他疯了！”厉决吼道。

“他本来就没正常过。”季眠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改口：“我是说Fox！”

傅沉俞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季眠还是嘟囔了一句：“我没说你啊，傅沉俞。”

苏珞瑜脸色惨白：“不会的。他难道连我也要杀了吗。”

季眠想：应该不会吧，毕竟你是主角受啊！泰坦尼克号要是沉没了，都能有你一个人活下去！

苏珞瑜显然不相信这个事实，一直重复着“不会的……”

他认识的傅沉俞，连枪都没有碰过，处事待人都温和有礼，谦逊无比，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践踏人命的疯子。

似乎要打破苏珞瑜最后的幻想，再一次被囚禁起来的人质们终于爆发了。

刚才那一阵枪响，让他们亲眼目睹了几十人瞬间死亡，这里大部分的权贵其实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杀人现场。

不少人都吓得尿了裤子，而剩下的人已经明白了，今天他们横竖都是一个死，只是死在手上的而已！

于是，一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他一边惨叫，一边朝着大门狂奔。

Fox没有一丝犹豫地扣动扳机，直接用子弹打穿了年轻人的小腿。

鲜血溅了三尺高，Fox只开了一枪，就把枪随意地扔在地上。

年轻人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子弹打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恐惧加极端的痛楚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张开嘴无助的哭喊。

Fox食指压在双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黑洞洞地枪口齐齐对着年轻人。

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刻，年轻人看到了恶魔。

“哒哒哒哒”的枪声响了很久。

季眠双眼瞬间通红，吼道：“傅沉俞！你给我住手！”

Fox慢条斯理道：“停。”

枪声停止，大片鲜血在地板上蔓延，汩汩流动。

季眠喘着粗气，似乎想要把Fox撕成碎片。

那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生命！

注意到季眠的视线，Fox反而很兴奋，叹息道：“如果你一直这样只看着我就好了。”

季眠咬牙切齿道：“你做梦。你这个恶心的，罪犯。”

“哈哈。说的不错。”Fox愉悦道，枪口几乎是有意识的，顺着他的意思，直接对准了傅沉俞。

Fox微微笑道：“亲爱的，另一个我。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傅沉俞看起来并不是很慌，倒是季眠有点慌张，直接挡在傅沉俞面前。

Fox的眼神微微暗下，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我真是，非常不愿意看见你们站在一起。”

傅沉俞说：“是吗。可惜，我们不但要站在一起，还要抱在一起。”

话音刚落，季眠就感觉一双大手搂住了自己的腰，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贴到傅沉俞身上了。

季眠：……？

大佬？！

这个时候就不要挑衅人家啊！

不过，能打败自己的果然是自己。

季眠发现厉决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没办法气到Fox，但是每次傅沉俞一开口说话，总能精准的扎到Fox的肺管子。

就像现在，Fox脸上那点本来就不太真诚的笑意，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嘴角紧绷着。

傅沉俞抱着季眠，将他护在怀中，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知道我有什么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吗？”

Fox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我们做警嫂的，政治觉悟要比你这个犯罪分子高。”傅沉俞说得非常的——欠揍，笑盈盈地：“比如。在遇到绑架案的时候，我会选择报警。”

“什么？”厉决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本以为，茫茫大海中被Fox困在命运之轮上，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性。

谁知道这……另一个傅沉俞来了这么一句？

等等，这太离谱了，厉决从来没听说过报警这种手段。

就连季眠，都没想到傅沉俞会用这么……朴实无华，但是强力有效的……一招。

这算什么，两边黑帮火拼的时候其中一个黑帮老大报警了？

离谱！《陌路柔情》简直开创了在总裁文里的新时代啊！

毕竟总裁文里面就没有警察这个设定出在的存在！

“你说什么报警？”厉决愣住。

他刚说完话，刹那间，头顶的天空就传来了直升飞机飞行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数十家直升飞机盘旋在天空，狙击手准备到位，无数红点落在乌托邦的大厅中。

傅沉俞就趁这个空隙猛地抓住季眠的胳膊，将他抱着，就地往安全的地方一滚。

而这个动作，也彻底激怒了Fox。

傅沉俞将季眠推到了安全的地方，瞬间跟Fox缠斗在一起。

枪被他们踢到了一边，如今是赤手空拳的打斗，谁也没有手下留情，都是奔着要弄死对方的目的去的。

两人不管是身形还是力量，都是旗鼓相当的。

季眠被推开后，现场的人反应过来，纷纷举着枪大开杀戒。

在一片尖叫声和混乱的场面中，厉决大吼一声：“季眠！”

他条件反射冲到季眠身边，企图保护他，然后跑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上的错误。

之间季眠以迅雷不及猛地就踹飞了一个持枪大汉。

来英雄救美的厉决：……

季眠转头看着他，猛地一拳砸飞了正要开枪杀死厉决的持枪者，怒了：“你上来给我添乱干什么！”

厉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刚才我是想来救你来着……

季眠解决完这边的人，果断的把所有的枪支都销毁。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顺利的缘故，也是因为有国际刑警在直升机上，狙击手瞄准了不少持枪的人，辅助季眠进行人质疏散。

人质疏散到一半，命运之轮上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傅沉俞一拳砸在Fox的嘴角，面对自己的脸，他砸得也毫无负担。

Fox的银边眼镜终于碎裂，碎片落在地上，鼻梁上只剩下眼镜框。

季眠质问他：“为什么会有爆炸声！”

Fox舔了下嘴唇：“你猜呢。眠眠，和我一起死好不好。”

“我好个鬼啊！”季眠有点崩溃，Fox居然真的做得出在船上放炸弹的事情。

爆炸声不止一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Fox……这个疯子！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干脆全毁了吗！

直升机已经迫降，不少援助的刑警从直升机上下来，可是面对几千人的疏散，还是杯水车薪。

最近的一声爆炸在耳边响起，季眠身体摇晃片刻，差点儿没站稳，傅沉俞扶住他，冷静地开口：“季眠！”

季眠被傅沉俞的声音给唤醒，乱成一锅粥的大脑逐渐平复，他深呼吸几口，恶狠狠地盯着Fox。

“别这么看着我，眠眠。”Fox惬意地笑了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季眠搞不懂他了，一开始他以为Fox是要钱，后来以为他是要权，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要，让人完全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卧槽？！傅沉俞，你另一个自己是不是有毒啊！”

混乱中，2.0版本的厉决摔了几次，身上灰扑扑的，脸上也流了点血。

看来爆炸也影响到他了，碎片划伤了他的脸，2.0厉决道：“这游轮坚持不了多久！船舱已经进水了，游轮在下沉，爆炸不止是炸弹造成的，船头也爆炸了！”

2.0的厉决看着傅沉俞：“我们必须立刻回去。这里有国际刑警会帮助他们。傅沉俞，你就是为了季眠，也必须马上走！”

就在这时，Fox出其不意地拽住了季眠，傅沉俞将他的手臂抓住，Fox侧踢，迫使傅沉俞松开季眠。

季眠微微一愣，接着就对Fox进行反击，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傅沉俞瞬间紧绷身体：“季眠！”

忽然间，命运之轮的甲板上，一道巨大的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裂开。

“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是死神演奏的亡灵曲，召唤着所有生者的生命。

季眠感觉眼前一切都慢放起来，傅沉俞失控的表情出现在他眼中。

Fox死死抓住他不放手，甲板上的巨大裂缝终于劈开命运之轮，给季眠的生命下达了最后的警钟。

凌晨的海面上，这艘号称造价十亿的庞然巨物，缓缓地裂开，成为两半！

“和我一起死好不好，眠眠。”Fox轻柔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重复着那句话。

季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用手肘重重的往Fox的脸上揍去。

“要死你自己一个人死！”季眠在他怀中挣扎，两人不停的滑落，再过几十米，就是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深海。

下落的过程中，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季眠听到Fox闷哼一声。

他把自己护得很好，季眠没有一个地方受伤，因此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揍Fox了。

直到临近海面的那一刻，季眠由衷的感到绝望，眼眶红了一片。

然后，他的身体忽然停止了下落。

Fox单手抓住了倒落下来的桅杆，季眠被他死死抱在怀里，两人贴得很紧，从未有这么紧过。

季眠咬咬牙，试图从Fox的怀中挣扎出来，Fox闷笑起来：“眠眠，别动。你乖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别妄想我会陪你一起死。”季眠凶狠道。

“嗯。知道。”Fox说：“我只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季眠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古怪。

他抬头看着Fox，对方说：“我骗你的。”

季眠心脏微震，然后感觉自己被推开。

Fox的力气大的可怕，他直接被连推带塞的放到了一块被硬物砸出来的凹陷中。

季眠离开他，才发现Fox在下落的过程中并不安全。

他身上大大小小，有着无数伤口，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难怪他闻到了那么刺鼻的血腥味。

而Fox的胸口中间，是一处致命伤，应该是他闷哼的时候，被戳穿的。

一个血淋淋的洞。

“你又想干什么？”季眠警惕地看着他，与此同时，语气却柔和下来。

毕竟，他还是……会把Fox幻视成傅沉俞。

Fox看着他，脸上还是挂着从容的笑意，轻声道：“眠眠，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淡淡地看着他，眼睫垂着，上面滴落着小血珠。

季眠正等待着他说下去，可是就在这时，船身又剧烈的震动起来。

Fox抓着的桅杆顿时断裂成两截，而他也再没有力气维持这个动作。

就像慢放一样，Fox诧异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然后朝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掉落。

季眠茫然地表情，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中。

身下是万劫不复的深海，冰冷刺骨。

抬头，是皎洁温柔的月光。

季眠趴在废墟中，茫然之后回过神，是嘶声力竭的喊声：“傅沉俞！！！”

Fox愣了下，然后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杂质的微笑，温柔的像一阵风，嘴唇开合着。

那句没说完的话，随着他一起沉没在深海中。

-眠眠。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来世，我可不可以，比他先你遇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不曾见过月亮，我不会觉得，黑暗原来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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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狐狸：我要带我老婆一起死！！！

最后关头：算了，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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