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热火朝天。庭芳享受到了徐景昌幼年在宫廷内做伴读的待遇。每一次攻击,都被徐景昌狠狠的扔回地上。然后冷酷无情的说:“再来!”

庭芳没有废话,利落的翻身而起,出拳攻击徐景昌的面门。徐景昌微微偏头避过,抓住庭芳的手往边上一拉。庭芳整个人被往前带,徐景昌趁机扫过下盘,庭芳狼狈的摔了个狗啃屎。但她绝不会就这样算了,摔下去的同时利用腰力旋转侧踢,很不幸被徐景昌发现、躲开,单手抓起她的踝骨往远处一抛。庭芳再次落地。

徐景昌淡定的道:“再来。”

平儿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了,哭着往后退。劝不住庭芳,只能跑去找太医配药。心里埋怨徐景昌对个姑娘下手那样狠,她要胡闹你还纵着!随便陪着玩玩不行吗?你一个大男人,这样欺负小姑娘,又算什么?

庭芳压根没看到平儿离去,她满心都在寻徐景昌的破绽。好几次其实找到了,但她力量不够。徐景昌本来就不算高手,他自己且常被打成猪头,远远做不到真正的收放自如。真碰到他的弱点,反击起来尤其狠。庭芳不用看都知道又被摔紫了。连续七天,每天洗澡的时候平儿就在边上哭,一直哭到她崩溃,然后接着哭。要不是练完真没力气洗澡,她一准儿把平儿扔出去。

又是一记重击,庭芳落地。徐景昌都有些绷不住了,但看着庭芳坚毅的眼神,只得继续。心里拿着个好强的师妹一点法子都没有。他心里知道,自保能力到底有多重要。即便庭芳回京,能打总比不能打强。练上几个月,至少京里的那些文弱书生就只有被她打的份。嫁给谁都不用被欺负。想到庭芳的婚姻,徐景昌略微皱了下眉,就这么一分神,庭芳就抬腿踢到了他的小腹。

徐景昌:“……”行了,别说练几个月,就现在福王之流都只能被这丫头压着打。小丫头力气好大!

庭芳十分不满:“师兄你分神!”

徐景昌说了句抱歉,示意庭芳再来。徐景昌再没手下留情。在教庭芳以前,他是深思熟虑过的。一个小姑娘,要学到什么程度?真的要跟他小时候一样努力么?他应该用什么样的力道去教?她哭了怎么办?

但庭芳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庭芳从来没有哭过,被打的再狠也不会哭。她是真的想学,是认真的。骄傲如庭芳,如果放水才是对她的蔑视。尊重一个人,便是尊重她的选择。在她没有认输的时候,你判定她输了,就是对她莫大的羞辱。徐景昌凝神应战,虽是在单方面揍庭芳,但也留心喂招。不然庭芳真的就白挨揍了。

你来我往中,两个人都没看见门口站着的赵总兵。

赵总兵盯着庭芳的一招一式,眼里全是光。这孩子太有天赋了!协调性绝佳,柔韧性绝佳!简直甩了福王那怂货八百条街。看着两个孩子的打斗,深感手痒。寻了个空档,一出手,徐景昌和庭芳师兄妹齐齐落地。徐景昌心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就被赵总兵制住了。

赵总兵冷哼:“我这么大一活人偷袭都没看见,就有脸当人师父了!”

徐景昌痛的呲牙咧嘴,不敢说话。

赵总兵看向庭芳:“你以前练过?”

庭芳摇头。

赵总兵点点头:“明儿起,跟我练。跟那个半吊子学没出息。”

徐景昌敢怒不敢言,半吊子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庭芳的眼睛立刻亮了!她被徐景昌揍的毫无反抗之力,而徐景昌在赵总兵面前就是盘菜。可见赵总兵有多厉害。学习么,当然要跟着大师走!庭芳愉快的把师兄抛弃,甜甜的道:“谢小舅舅!”

赵总兵被庭芳萌了一脸,高兴的揉着庭芳的头发:“真乖。”

庭芳立刻顺杆往上爬:“小舅舅能教我弓.弩么?”

赵总兵想了想:“我不用弩,明儿我喊个人来教你。要练弩,索性连马术一块儿练。你站在地上用弩远不如骑在马上厉害。还要学怎么躲避,战场上活着的才是英雄,死的的全是狗熊。”

庭芳猛点头。

赵总兵又问:“对了,我听说你的字儿写的不错?”

庭芳道:“还行。”

赵总兵说:“嗯,很好。跟我来。”

庭芳莫名其妙的跟着赵总兵进书房,然后赵总兵丢了一叠纸过来:“誊抄一份。”顿了顿,“语句也可以润色一下。”

庭芳猛的想起文书段宜修受了重伤还在将养,心里难受。再看赵总兵的字,难受劲儿差点被震飞。擦!比福王写的还丑!语句全是大白话。合着你们甥舅三个的文盲属性一脉相承!

庭芳奋笔疾书,跟着进来的徐景昌被瞪的汗毛直立。待庭芳写完,赵总兵终是叹道:“你要是我闺女多好。”

庭芳:“……”男神,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姐一点也不想当你闺女,姐只想睡了你。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武力值是武力值,想来肌肉漂亮的难以言喻。庭芳放下满心遗憾,自我安慰道,好歹趴在人腿上睡过,聊胜于无。

然而赵总兵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老司机的猥琐想法,只对徐景昌道:“你好歹也练练字。”

徐景昌最不喜欢文化课,但想想庭芳必然不喜欢挨打,还不是坚持下来了。他总不能真叫小女孩儿比下去,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庭芳笑的路出一口白牙,报复的时候终于到了。把毛笔塞到徐景昌手里:“悬腕于墙上。”

徐景昌认命的挂纸,练字。庭芳随便拿了根尺子充当戒尺,徐景昌略潦草一点,啪的一下就打过去。徐景昌扭头无声的用口型控诉:“你公报私仇。”

庭芳也发口型道:“是又如何?”

徐景昌继续用唇语:“明儿你给我等着。”

庭芳:“呵呵,走着瞧。明儿你也给我等着。”

赵总兵早看到两个孩子的小动作,想起在宫里居住的日子,不由笑出声,两个活宝!不知福王那个熊孩子还是不是这么着。听说他们仨常在一处耍,可见是物以类聚了。看庭芳还活蹦乱跳,丝毫没被打残,凉凉的道:“小四,闲的很就站桩。”

庭芳乐极生悲,在赵总兵的注视下,忍着疲倦站桩。赵总兵又对徐景昌道,“让你悬腕于墙上,没让你站直了吧?”

庭芳向徐景昌丢了个同情的眼神,站桩练字,对学渣来说简直是双重折磨。

徐景昌深吸一口气,把纸往下挪,痛苦万分的写字。直到赵总兵把文书批完,已是亥时。庭芳站的两脚发软,徐景昌亦是满头大汗。赵总兵收了文件,满意的对两个孩子点头:“行了,去睡觉吧。”

庭芳这次是再也没办法从容优雅了,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徐景昌到底被虐的久些,又在赵总兵跟前,硬撑着没敢耍赖。赵总兵看着两个孩子,想起京中幼子,心里一软,笑道:“站不住出声,明儿时间短点儿。一口吃不成胖子,总急不来的。”又对庭芳道,“虽下着雪,也不是很大,你既要学就好好学。明日早起先同你师兄一起跟我练习,再去外头跑马。对了,你还要学绣花吗?”

庭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谁耐烦学那不中用的东西,又不是黄蓉,能拿绣花针当暗器使。只说:“我要练字。”

赵总兵哦了一声:“正好,明日你们兄妹都站着练,甚好。既稳了下盘,又得了字。”

庭芳&徐景昌:“……”这叫互相坑么?难兄难弟有木有!

兄妹两个艰难的各自回房。庭芳几乎是毫无形象的爬进浴桶,平儿的唠叨立刻就跟来了。庭芳有气无力的道:“好姐姐,你别念了,我都快没气了。”

平儿恨恨的道:“明儿我就去给徐公子下耗子药!”

庭芳道:“你给他下耗子药没用,明儿我正经跟赵总兵学。”

“啊?”

庭芳泡在浴桶里,抬头对平儿道:“倘或那日,我有一战之力,安儿未必会死。”

平儿垂眸道:“姑娘别太自责,安儿不会怪你的。”

庭芳道:“不是安儿怪不怪我,只是我想变强。再有下次,我可以保护你。”

平儿笑道:“我一个丫头,哪里就值得了。”

庭芳道:“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么?”

平儿顿了顿。

庭芳道:“习武真的很苦。”

平儿嗯了一声。

庭芳又道:“可是比起死了的人来说,又算什么呢?”

“人死不能复生,过去不可扭转。但至少下一次,我不会那么被动。哪怕是死,拉两个垫背的蒙古兵才算赚了吧。”

“我还想替安儿与唐大叔报仇呢。”

平儿劝道:“自来没有女孩儿上战场的。”

庭芳笑道:“你听过梁红玉么?”

平儿摇头:“没有。”

庭芳道:“不单梁红玉,还有唐高祖李渊之女,商武丁之妻妇好,都是领兵打仗的将才。女人未必不如男人,至少,我能做到比绝大多数男人强。”

平儿不解:“那又怎样?”

庭芳赌气道:“不怎样,我心里爽!”

平儿无言以对。

庭芳笑道:“姑娘我就这么好强,天生的,没法子。”

良久,平儿道:“姑娘,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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