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到下午两点来钟,明西一行人才到家,王素芬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招呼:“明西快进来,部队来人了。”

明西一愣,撒丫子就往屋里跑,几步窜进东屋,看着站起来的两个解放军,立马站直行了个军礼。两名解放军回了个军礼,上前和明西握手:“李明西同志,你好,我们这次来是有要事和你说。”

李老太见状连忙把家里人都带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房门,王素芬扯着脖子看了看,悄悄地拽

了拽李老太的袖子:“娘,你说他们来是干啥呀?明西不是毕业了吗?”

李老太抽了口烟袋,沉默了片刻才说:“估摸着还是让他回部队,这种事都是机密,你别瞎打听也别多嘴问。”

王素芬连连点头:“娘说的是,我都知道,指定不多嘴。”

明西和解放军在里面谈了半个多小时才开门出来,其中一个解放军朝李老太和李木武夫妇说道:“国家有个研究任务需要一批从军校毕业的学生,李明西同志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又是优秀毕业生,得到了上面的认可,所以李明西同志这次被上面点名特招回部队。”李老太和王素芬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喜色,连连点头说好。

王素芬看着明西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当即笑的就合不拢嘴:“这可太好了,解放军同志你不知道,我家明西在家这一个来月魂都丢了似的,这回能重回部队也算是了了他心愿了。”

明西看着王素芬高兴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李老太看出异样忍不住问道:“这是咋了?”

明西看着家人的神情十分复杂:“奶,我这一走可能很多年都没法回来。”

话音刚落,一家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王素芬率先受不住,扭过脸去掉下了泪,李老太从腰间摸出了烟袋锅子抽了几口,顿时屋里一片沉默。

王素芬哭了几分钟,终于控制住情绪,她转过头来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明西,你跟着解放军同志去吧。”

“妈……”明西看着哭的眼圈通红的王素芬有些说不出来,眼眶也有些潮湿。

“明西,妈知道你的心在部队,你上学那么多年,妈也不知道你学的啥,不过妈知道你要是在家去厂子,你这几年学的东西就白瞎了。现在国家需要你,你就好好去发挥你的才能,家里还有你两个弟弟呢,你放心。”

王素芬在众人心里一直是老实巴交的形象,上面有婆婆当家作主,下面媳妇厉害能干,她在家里很少拍巴掌做决定,平时屁大的事都喜欢问婆婆,谁也没想到今天第一个赞同明西走的居然是王素芬。

李老太抽了口烟,声音有些低沉:“明西,你娘这是疼你,不想你在家荒废了学到的知识。”她敲了敲烟袋,也点了点头:“去吧,你大爷不也是一样嘛。到了部队就以部队为家,好好听组织安排。”

明西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两个解放军,其中一个立马站起来说道:“大娘,大嫂,那我们这就把明西带走了。他去的地方比较特殊,可能很少能写信回家,不过你们放心,那里特别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老太和王素芬连连点头,明西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和水壶,其他的到了部队都会给配齐。

背起行囊回头望了眼家人,纵使在部队里训练的流血流汗也不曾掉泪明西,在一瞬间泪流满面。王素芬立马转头回了屋里,等到明西出了大门,才号啕大哭起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部队是最适合明西的地方,只是一想到他很多年不能回家,心里就有些难受。沉闷的情绪在老李家蔓延了多日,直到明南顺利的考上水解厂,一家人脸上才有了笑容。

如今全国各地闹的风风火火,北岔作为偏远小镇行动力差了许多,但是有不少不爱学习的学生趁此机会罢课,也有的趁着现在火车票吃住都不花钱,拉帮结伙坐火车出去见世面,一听说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明北在学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不过听他那意思老师依然在上课,只是听课的学生不那么多了,经常三五成群的跑出去,还有十来个学生坐火车去帝都的。

明北听同学说的热闹也有点心动,回来和李老太一说,立马挨了十几下烟袋锅子,顿时消停了。

初中高中还上课,而蓁蓁所在的小学已经完全停课了。对于停课这种事,蓁蓁丝毫不在意,小学三年级的东西,翻一遍课本就能全记住了,在那学一年实在是浪费时间。

许是看老李家男人们都不在家,消停了半个多月的张德福在老李家门口转了多日,终于趁着一天李明中带着天胡出去跑的时候,带着自家几个兄弟儿子上了门。

蓁蓁站在院子里看着张得福冷笑,她这两天早就发现张德福鬼鬼祟祟的在自家门口东张西望,因此才特意将李明中打发出去,就是想引蛇出洞,早点解决这个人渣。

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蓁蓁笑眯眯地看着张德福:“哎呦,没被我家李明中咬够啊?还敢上门?”

张德福看着眼前胖嘟嘟的小丫头,洋洋得意地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李明中出门了,现在你们家里就几个娘们。不过咱邻里邻居的,我也不愿意和你们撕破脸,还是上次那句话,给我十块钱,再把你家的粮食给我两袋,咱们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李老太等人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来的七八个大汉壮小伙子,李老太心里一沉,只怕自家这回要吃亏了。

蓁蓁右手拿着棍子在左手敲了敲:“呦,半个月的功夫就涨价了,你的脸还真是让狗给舔了。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蓁蓁朝着张德福露出露出甜甜的笑脸:“你回头瞅瞅。”

一群人连忙回头,只见李明中站在门口,眼里都是凶狠,宛如一匹恶狼!旁边同样体型的天胡,虽然看着傻了点,但看着它张开嘴露出的锋利牙齿,谁也不敢忽视它。

桂花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赶紧把豆包塞在王素芬怀里,扯着肉包把他们推进屋去,随手又拿了把杀猪刀出来。

看着老李家老少三代一个个要拼命的架势,后面还有两条狼狗虎视眈眈,张德福心里先有些气短。他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走调:“那啥,咱都是多年老邻居,我也不想和你们结梁子,这样吧,你给我五块钱、一袋子粮食我立马就走。”

李老太不屑地笑了:“张德福啊张德福,你说你也四十来岁的人了,混成这样你丢不丢脸?但凡你只要肯吃苦,去经营所拉木头去,一个月咋也能挣个四五十块钱,不比你整天到处讹人强。”

张德福打小就是那种懒汉,要是能听进去这话也不至于一家人都变成无赖,他握了握手里的棍子往前走了一步:“李老太太,我来这不是听你说教的,你也甭拖延时间,咱这这片大白天都出去上班,可没人能救的了你,再不给钱,我可要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红烧鸡块从园子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因为各家各户都养鸡,谁也没理会它,等它挪到了张德福旁边,突然忽闪着翅膀蹦了起来,朝着张德福的手狠狠的叨了一下子,顿时鲜血直流。

蓁蓁见状笑了:“红烧鸡块你吃的这么胖居然还蹦的挺高。”

红烧鸡块昂首挺胸叫了一声,开始朝张德福疯狂的啄去,这时李明中带着天胡也冲了进来,一口下去,胳膊粗的棍子咔嚓一声就能咬断成两截。老张家的人看着手里的半截棍子都有些两腿打颤。

一时间鸡狗和张德福带的人混战在一起,张德福的弟弟张德海趁乱从旁边窜了过来的朝着蓁蓁就想去掐她脖子。蓁蓁往旁边一闪,棍子接着就抡了过来,狠狠地敲到了他的肚子上。张德海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疼的脸都变色了,李老太趁机从腰间抽出烟袋锅子,照着他脑袋狠狠敲了几下,顿时打的他满脑袋大包。

气势汹汹地过来,不到一分钟被打狼狈逃窜,张德海见自己两个弟弟和大侄子腿上被咬的都冒血,顿时心里更加胆怯,顺着大门就跑了出去。

老张家的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还一个比一个娇气怕吃苦,见张德海跑了,一个个跟在后面跑的飞快,转眼间剩下张德福一个人。

他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觉得这样跑有些丢面子,可是他实在是没勇气动手了,老李家这人不好惹就算了,养的畜生居然还一个比一个厉害。察觉到着腿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张德福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声:“你们给我等着的。“接着掉头就跑,没跑成几步就被大门的门槛绊了一跤,一个大马趴摔在了门口,啃了一嘴的泥。

清脆的笑声从院子里响起,蓁蓁捂着肚子都笑弯了腰,桂花随手从院子的缸里舀了两勺手倒在李明中喝水的盆里,声音响亮地说:“红中、天胡,过来洗洗嘴,咬了那么肮脏的垃圾,实在是太恶心了。”

李明中立马汪汪了两声,似乎是赞同一般,刚刚爬起来的张德福听见狗叫顿时吓得腿又是一软,连滚带爬地跑了。

摸了摸李明中的脑袋,蓁蓁一个劲儿的夸它:“今天表现不错,天胡也很机灵,我一会上山逮个兔子去,炖肉给你俩吃。”

李明中立马汪汪几声,在李老太和桂花耳朵里是狗叫声,而蓁蓁听着却是:“整啥兔子呀,一只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咱拖头野猪去呗。”

蓁蓁敲了敲它的脑袋,等李老太等人都进屋了这才小声说道:“现在特别乱,拖野猪回来太显眼了,你再忍忍,过些日子的。”

李明中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一边委屈地往蓁蓁怀里钻,一边趁机讨价还价:“那我要吃两只兔子,红烧的!”

蓁蓁笑了:“没问题。”

红烧鸡块一听说有吃的,立马也奔了过来,扇着翅膀一个劲儿表功:“还有我呢,我可是第一个动手的,老英勇了!”

蓁蓁把它脑袋往下一按,红烧鸡块刚想反抗,忽然看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十来只蚂蚱,立马伸出大脚一按,大快朵颐起来。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老李家米缸面缸照例装的满满的,两个地窖都是白菜土豆萝卜,蓁蓁也存好了各种野果干果,李老太指挥着桂花爬到房顶把晒好的豆角干收起来。

蓁蓁从帝都郊区找了一片山,因这里连村落都没有,所以显得特别荒凉。蓁蓁用意识扫了一遍,发现中间有一块山涧,地方不大,但十分平整。蓁蓁照着空间的样子把这里修整的一模一样,同样在山脚下留了一个狭窄不易发现的通道,以便出入。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蓁蓁砍了三棵树,手往上一拂立马变成一堆高耸的柴火剁,趁着忘我先生晚上睡的香甜,蓁蓁悄悄地把洋楼挪了出来,只是在落地的刹那用力用了点,多少有点动静。

忘我被一瞬间的颤抖惊醒,迷迷糊糊站起来朝外面一看,依然是熟悉的星空和黑乎乎的山涧,便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继续入睡。

第二天一早,忘我先生起来自己烧了早饭,蓁蓁笑吟吟地拿着当天的报纸进来了:“老师您醒了,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挺好。”忘我一手端着面条一手端着咸菜问道:“吃早饭没?一起吃吧?”

“已经吃过了。”蓁蓁忙说:“我瞅着天越来越冷了,老师可以早点把暖气烧上。”蓁蓁指了指客厅里的一个炉子:“这里每层楼都有个炉子连着各屋的暖气,我爹昨晚上运来了好多柴火都给您搬到外头的棚子里了,你用的时候随时去搬就行。

忘我听了十分愧疚和不安:“又麻烦你们爷俩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蓁蓁笑着摇头说:“哪有帮助别人是为了报答的,我奶说不能做那样的人。”见忘我似乎有些不安,蓁蓁连忙把话岔了过去:“对了老师,我爹说有遇到几个人急需躲避之地,不知搬进来您介意不介意?

忘我连忙说道:“这是你的地方,能让我住在这里我已经很感恩了,何谈介意之言。更何况有人说话作伴也热闹一些。”

见忘我兴高采烈的样子,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我爹是暗地里打听的情况,人家不认识我们怕是不敢跟我走,老师是全国知名的文学大家,能不能帮我写几张字条,就当是您请过来的人。”

忘我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蓁蓁的顾虑,若当时自己不是抱着寻死的念头也不会轻易相信蓁蓁,毕竟早些年战乱的时候,孩子也成是杀人的利器。

来这住了几个月,忘我通过和蓁蓁的接触十分确定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帮自己,并没有旁的意图,更不是对岸的敌特,因此他十分爽利的帮着蓁蓁写了条子。

当天晚上,蓁蓁已经带着四个人利用自己的能力躲避了卫兵的视线,逃到了郊区的这座山里,蓁蓁拨开一人多高的野草,带着四人钻过蜿蜒曲折的山洞,来到了避世之地。

只见一个漂亮的洋楼矗立在不远处,脚底下的草地已经泛黄发干,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两棵苹果树立在洋楼一侧,枝头上挂满沉甸甸的苹果,庭院里几只母鸡低头啄食,三五只小鸟站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好一幅平和悠闲的景象。

四个人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了几分轻松的神色。推开洋楼的门,忘我先生听到声音也从二楼的书房开门出来,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十分惊喜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蓁蓁带回来的四人,一个是赫赫有名的绘画大家苏未然,他的经典画作在后世经常拍出上亿的高价,蓁蓁觉得,这绝对是国宝级的人物;另外一个则是京剧大师谢书让,谢书让父亲是民国时期最大名角之一,而书让身为其幼子,不但天赋极高更深得父亲真传,年纪轻轻就成为新的四大名旦之一;第三个人叫许梦国,他不仅是考古学家,同时也是个文人,有不少诗集流传于世,成为经典。最后一个是个女人叫颜宝珠,也是赫赫有名的京剧大师,同时也擅长昆曲,是谢书让父亲的徒弟,谢书让要叫她一声师姐的。

他们都是在绝望之余开始书写绝命书时被蓁蓁发现的,都已处在了绝望的边缘,要不是看到忘我的亲笔写的字条和熟悉的署名,他们是怎么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走的。

四人坐在沙发上,疲惫的身躯放松下来,这才觉得浑身酸痛。忘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立马很有经验地说:“赶紧去泡泡澡,吃上顿好饭,再放松睡上一觉就好了。”

浴室里都有热水,当初蓁蓁在空间时用温泉水沐浴,把洋楼搬到这里已挪了一处温泉来,直接通以前的浴室里的自来水管相连,任何时候用都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水;而厨房的水得用来吃饭和饮用,蓁蓁则连到了这里的一处山泉,不仅十分干净卫生而且喝起来清冽甘甜。

洋楼的二楼三楼卧室很多,苏未然三人分别在二楼找了一间房安顿下来,颜宝珠则住在了三楼,蓁蓁检查了下洋楼的粮食储备,十分庆幸原主的土豪,就这杂物间堆的满满的米面袋子,估计够这几个人吃一冬天的。

有忘我照顾他们,蓁蓁很放心的离开了,每天忙碌的穿梭在帝都、津都、魔都等地、连买带捡抢回来不少东西。有时候看到卫兵们抢回去的东西,她也都全部偷偷拿走单独放起来,准备以后上交给国家。

一转眼两年过去,又一年的春暖花开,明东果然像蓁蓁所说的那样,在安北农场干了大半年的农活后,之前的学校就被改名叫安北农业学校,又把明北安排了回去,给各地送来的工农兵学员讲土壤肥料学。

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明东重回学校来不及感慨太多,连忙往家里写信道平安。学校给他分派的依然是当年那个单人宿舍,明东把灰抹了一遍,拆下窗帘洗干净又挂了回去,又恢复干净整洁的宿舍,明东有种到家的感觉。

安北离北岔不远,因此明东寄回来的信没几天就到了。明南听了信赶紧骑着车子去邮局把信去取了回来,一进门就喊:“奶,嫂子我大哥开信了。”

一听这话家里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围住明南,一个劲地催他:“快点念念,是不是你大哥出来了。”

明南拆开信封快速的扫了一遍,高兴地直点头:“我哥又回到学校当教员了。”

李老太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别磨叽赶紧念念写的啥,我不听你那一句话总结的。”

明南连脑袋都不敢揉,带着喜气把信念了一遍,桂花听了又是掉泪又是笑的,王素芬连忙推她:“这有啥哭的,往后好日子来了。”

明北想起当初李老太拍着胸脯保证的话说的丝毫不差,顿时震惊地看着她:“奶,你也太能耐了吧,猜的可真准。”

李老太满脸得意的神色:“要不然我怎么能是你奶呢。”

喜欢不小心生在六零年请大家收藏:()不小心生在六零年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时间更新《不小心生在六零年》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让春光

这碗粥

嫁给聋哑男配

三日成晶

掌上明珠

北途川

想爱就爱

艾米

男上女下

柴刀穆

橡树湾

曹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