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借机逃离这里,没想到朱逸章的劲敌褚帅也找上门来了,并且予以威胁。朱逸章六神无主,向我道出了这个秘密基地的由来。朱逸章弹尽粮绝,没有实力与褚帅再去拼斗,只得弃了基地遁走。为了保住性命,我也向褚帅道明了我的真实身份。三光等人失手被擒,褚帅利用他们作要挟的筹码,妄图通过我们找出隐藏在大漠中的国宝。

我无从知道朱逸章这支队伍初始的规模,但是现在加上我也只有七个人而已。寻宝探险不同于其他运动,七个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没有办法,遭遇了那么多挫折,能留下这些人来,用朱逸章自己的话说,算是已经很走运了。

人越少对我来说逃走的把握越大。大家七手八脚地或搬运物资,或收拾地图。朱逸章沉吟良久,也给了我一把鲁格P08。我接过枪,他的手却并没有离开,仍牢牢地攥在枪上,说了一句:“张强,我已经没有资本了,这次我必须赢!”我低下了头,从他手里拿过了枪,在手里掂了掂,反问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一切准备停当,我们顺着狭窄的甬道往前走,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扇门高约四五米,十分巨大。一个人走到右边,按下了一个绿色的按钮。“唰——”大铁门缓缓升起。原来基地处于一个沙丘的背面底部,门一打开,黄沙组成的瀑布瞬间倾泻下来。我们依次走出铁门,见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沙漠的夜晚与别处的景致是不同的,这里四下宁静,一轮弯月高悬空中,甚为皎洁。虽然看上去是新月,可是洒下的月光却照得沙漠白茫茫一片。周围只有微风低吟的声音,气氛寂静得有些吓人。大家都站在基地门口,却没有人敢向前一步,所有人似乎都在惧怕心底的那个魔影——荼毒。我左右看看大家的表现,有的人腿都开始哆嗦了,端着枪的手抖个不停,嘴里不住地念叨:“来了……来了……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就连朱逸章本人也都皱着眉头,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额头。也不知道是月光映衬的还是真的害怕,他的脸色竟显得出奇的白,简直跟刚死去的李錾没什么区别。

我向身后的几个人一伸手:“地图拿来!”由于内心巨大的恐惧。后面的人一开始都没听见,我又喊了一声,他们这才战战兢兢地递上了地图。我表面上是在看地图,实际上是在搜索逃跑的路线。他们害怕,我又何尝不害怕。我也害怕那个叫荼毒的怪物冲出来,另外我更害怕他们察觉我的逃跑意图。我知道,三光等人就在离此不远的附近,我必须尽快和他们会合。我装做不明白的样子嘟囔着:“不对呀,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呀,怎么可能没线索呢?”我一边抖着手里的地图,防止吹来的风吹起地图边角挡住我的视线,一边缓步走上沙丘。“你要干什么?”朱逸章突然警觉地喝问。

我不以为意地说:“哦,想登上这个沙丘看看周围的地形。”

“不行,太危险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怪兽的,你登那么高,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快下来!”朱逸章神情大变,向我急切地挥手。

我没有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就算遇上了荼毒,我也要搏一把!我拿出夜视望远镜,搜索着三光等人的踪迹。如果他们还在这里,按照张印的经验,一定会找一片绿洲作为营地。我一边搜索一边问他们:“这附近有绿洲吗?”

“离这里五里地左右有一片绿洲。”一个人回答。“在什么方向?”

“西南!”我调好望远镜,朝西南方向望去,果然那附近有一片绿洲,奇怪的是并没有火光。我记得张印说过,沙漠的动物是以夜间活动为主,所以在晚上一定要点起篝火,防止野兽入侵。可是此时我并没有见到火光,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我心疑至此,继续观察那边绿洲,忽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倒在了那里,还有行李等东西散落了一地。大骇之下,我三步并作两步跃下了沙丘,发疯般地向那边跑去。

朱逸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发现了敦煌佛经,立马招呼人跟在我身后。

我心中祈祷:“苍天保佑,千万不要是我的朋友出事了!”倒地的黑影,散落的行李,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遇到了袭击,匆忙之间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虽然只有短短的五里地,但是在沙漠中跑起来是非常费力的,由于救友心切,我飞奔似的将朱逸章一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好不容易跑到了那片绿洲,但见满目疮痍。我一个一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开始搜索哪怕一息尚存的生命迹象。拨开散落满地的行李,不错,这是我们当初的行李,上面浮满了黄沙。最近两天没有起过沙尘暴,看来大家可能真的遇上了荼毒。我向绿洲深处走去,看到那几具倒地的黑影,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两匹骆驼。他们的血水浸湿了黄沙,身上的皮肉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两具白森森的骨架。

朱逸章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佛经的下落了?”忽然看到这样的一个景象,又惊又疑,“这是怎么回事?”猛然间,他看到了那两具骆驼的骨骸,吓得大惊,“怪物,那怪物又来啦!”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怪物这会儿不在这里,我是看到有人遇难了,心想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就一起过来看一下。”孙源龙吓得腿都软了:“不干了,我不干了,这么危险,我不干了!”说着,撒腿就跑。

朱逸章举起枪来一通扫射,子弹“嗖嗖嗖嗖”地射入沙漠,黄沙四溅,全都是冲着孙源龙的脚后跟去的。孙源龙哇哇大叫,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朱逸章喝道:“谁他妈都不准当逃兵,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捡了几样认为稍微有用的东西,接着说:“地图很笼统,这么看的话它上面圈画的地域非常广,我们就是挖也要挖三天三夜,还不一定能找到。”这时,朱逸章刚要应对我的话,却不料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从我手里夺过望远镜,然后向北边方向望去,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挂断后,又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

“谁?”

“褚帅和曹贤!居然会这么快,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先他们一步找到敦煌佛经!挖,快挖!”朱逸章的眼睛都红了。

每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挖?从哪里挖?这么多的黄沙,真挖开这么大一片区域,没几天工夫是不可能的。朱逸章催促着他们快些动手,“他妈的,你们要造反是不是?快点儿动手!快点儿挖!”我从朱逸章手里拿过望远镜,只见远处影影绰绰的一队人马直奔这里,只不过速度很慢。

这些人连夜里都要赶路,显然是夺宝心切。我对朱逸章说:“算了,他们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再从长计议吧!”

“可是……佛经怎么办?”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朱逸章终于冷静下来,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还有一两个小时就会到这里,只好沮丧地将工兵铲一扔,有气无力地甩了甩手,说了一句:“撤。”回到了基地,朱逸章懊悔无比,对我说:“张强,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如果一开始咱们就离开,也许还有机会先他们一步找到国宝。”我点了一支烟说:“别说这种丧气话,虽然他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们,但是你别忘了,怪物还在这附近,他们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

“唉,希望如此吧!”折腾了一天,这一天之内,我巧妙利用朱李二人的矛盾,除去了李錾,赢得了朱逸章的信任,而且还差点儿离开这里。这时只感到疲惫至极,和朱逸章聊了会儿天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逸章派人来叫我。我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去了会议室。朱逸章气色凝重地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我来了,赶紧向我求救:“快,张强,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

“褚帅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已经派人传话出来了,让咱们马上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就会杀进来!”朱逸章神情慌张。“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

“曹贤身边有历史学家,他知道这个基地的由来。”

“你先别慌,仔细说说。”

“是这样的,这个基地是纳粹德国的一个秘密基地。当初希特勒上台之际,鼓吹人种优秀论。尤其是当时的纳粹党卫军头子……叫……叫什么来着?”

“希姆莱。”

“对对对,希姆莱,更是宣称德国的那个……什么民族?”

“日耳曼民族。”

“对,说日耳曼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还号称日耳曼人是……哎,沉没的那块大陆叫什么?”我觉得和朱逸章说话着实费劲:“你是说亚特兰蒂斯吧?”没错,号称日耳曼民族是亚特兰蒂斯的后裔。西藏是佛教圣地,子民都是佛祖的子孙。所以当时为了考证这一点,希姆莱特意派遣党卫军来到了西藏考察。最后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敦煌佛经的事情,于是又派人来到新疆,创建这个秘密基地是出于两点原因,一是要找到当初散落的国宝;二是为了接应小日本,妄图和小日本夹击苏联。还有……”

“等一下。”我忽然打断了他,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常人所熟知的党卫军,普遍认为不过是希特勒打击政敌的私人武装。殊不知,随着“二战”规模的扩大,党卫军随后也参与到了战争之中,即武装党卫军(WSS)。党卫军装备精良,作战勇猛,尤其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军事指挥将领。除此之外,在种族灭绝及恐怖统治方面,其力度更是空前绝后的。其中,党卫军四处搜集艺术品,用以结交上级,储备军费。如果真是像朱逸章说的那样,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么一支“精英”部队没理由找不到埋藏在这里的敦煌佛经呀。我冷不防想起来了揣在胸口的那些文件,只可惜我不懂德语,没办法一探究竟。

朱逸章看到我冥思苦想,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哦,没有,你继续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进行秘密实验,听说那时是战争初期,但是德国进攻莫斯科失败,于是想研究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不用担心军事秘密外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笑了笑,前两个说法还可靠一点,但是要说是为了研究秘密武器,这是绝对不可取的。新疆虽然与苏联接壤,可是距离苏联的重工业基地及重要城市还很远。德军如果想打击苏联的话,将这里选为秘密基地显然是不靠谱的。我问朱逸章:“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专门去德国考证过。”我不禁哂笑,做足功课的话连希姆莱、日耳曼民族、亚特兰蒂斯都记不住?但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些,眼下有个更大的麻烦,褚帅等人已经到了这里,还勒令我们离开。该如何应对呢?

正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朱逸章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下号码,对我说:“是他!”然后接通了电话:“喂,时间还没到呢,你他妈催个屁……我注意什么……我告诉你我的人还多着呢,真动起手来未必会输给你……我告诉你,我的人远超乎你的想象,就连那个张佳亮现在都站在我这边……什么?喂,喂,喂?”朱逸章见对方挂断,急忙对我说,“他说让我带上张佳亮一起上瞭望台上看看。”

我和朱逸章一起押上了孙源龙上了瞭望台,瞭望台在基地的最顶端。那里有一个老旧的瞭望镜,前面被钢化玻璃遮住,极其隐蔽。在外面不留心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这么隐蔽的地方,褚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外面有一行人骑着骆驼站在沙丘下面,为首的一人穿着沙色的卡其布夹克,头上戴着野战帽,一副宽大的墨镜和络腮胡子很醒目,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红白格子的围巾。无须用瞭望镜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应该就是褚帅了。我正扫视这些人,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十余人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最前面,看到这些人容貌的时候,我周身一凛,险些昏过去。这些人竟然就是三光一行人!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似乎遭遇了很大的挫折,精神委靡不振。

这时,褚帅喊话的声音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朱逸章,你让张佳亮站出来,看看他认不认识这几个人!”朱逸章疑惑地看向孙源龙,孙源龙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以为把这些人押到前面是要执行枪决呢,吓得腿都软了,几乎瘫坐在地上。朱逸章还以为他看不清楚,就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哗”的一声,钢化玻璃升起。孙源龙大叫:“不认识,我不认识!”三光等人看到这个“张佳亮”,都愣住了,应该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冒牌货会在这里出现。但是一看到我在旁边,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难掩欣喜的表情。

褚帅狞笑道:“好了,不要再装下去了。”我心里一紧:莫非褚帅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他接着说,“张佳亮,这些都是和你出生入死的朋友,你要是想自保,那容易,杀了他们就行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围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旁边马上站出

来一个人,握着手枪,“啪”的一声拉响了枪闩。我一看,情况紧急已经不容迟疑,我夺过朱逸章跨在肩上的枪,大喝一声,翻身纵下窗口。朱逸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是在沙漠,又处于坡度较缓的沙丘,缓冲并没有使我受伤。见我凌空纵下,褚帅骑在骆驼上,很高傲地问了一声:“哟,身手不错嘛,你是谁?”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枪一举,喝道:“把人放了!”不料褚帅却和同行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孩子,你睡醒了吗?放人,凭什么?”我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子弹雨点般打在了褚帅所乘骑的骆驼脚前。黄沙溅起,惊得骆驼连连后退。褚帅好半天才呵斥住,完后我厉声问道:“放不放?”谁料褚帅仿佛不怕死似的,挺起了胸膛:“来呀,开枪吧,看看你的子弹快还是我们的子弹快,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有三十多人呢!”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啪”的一声拉动了枪闩。褚帅又说道:“我死不过死一个,你们可是得死……”他伸出手指头数道,“1,2,3,4,5……14个人呢,哦,不好意思,忘了算你了,十五个呢。”接着,他又仰脖冲朱逸章喊道,“朱逸章,你小子也太没用了吧?自己不敢下来就派这么个货色,你是不是看我们几个长途奔波得太累了,特意给我们找个乐子呀!”又是一阵哄笑。

我彻底绝望了,褚帅虽然句句都像是调侃,可是却戳中了我的要害。他远比朱逸章可怕得多,心机重,而且仿佛能看出人的心思一般。我的汗珠沁出额头,僵持良久,我把枪扔在了地上,说了一句:“你赢了。”褚帅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欣赏你,比你那个主子强多了!朱逸章,你听着,限你五分钟之内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就先杀了这小子!”他握着马鞭指着我。

我心如死灰地说道:“算了,别喊了,就算我是他亲爸爸,他也会见死不救的!”眼见朱逸章大势已去,索性我就骂骂这朱逸章。褚帅一愣,然后伏在骆驼上,笑问我:“你倒挺了解姓朱的呀,你叫什么名字?”我心道:褚帅长途行军,为的是先于朱逸章找到国宝。可是押解着三光等人,无疑会拖慢行进速度。唯一不杀他们的理由就是想借助他们来要挟我,我要想保命的话只能是实话实说了。就算我赌错了,也不过是和这些朋友生死与共了。于是我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是张佳亮。”三光他们全都大吃一惊。

话一出口,褚帅等人也先是一怔,然后疑惑地问:“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一一点出他们的名字。”我指着三光等人说道,“另外,我还可以跟楼上的那个冒牌货对质!”褚帅低着头,眉头拧在了一起,手里的马鞭轻轻地一下一下敲打着长靴,半晌方问道:“既然你是张佳亮,为什么会跟朱逸章在一起?”他指了指上面,“那位,可是朱逸章辛辛苦苦绑来的。”我于是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从我出车祸失忆,一直讲到了现在。褚帅点了点头:“嗯,没想到你会借用曹贤的名号。那好,你是张佳亮,那你一定知道敦煌佛经现在在什么地方喽?”

“不知道!”褚帅旋即脸色大变,从腰间拔出手枪怒吼道:“你耍我!”

“你如果现在开枪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吧?”褚帅嘴角一扬:“你怎么知道呢?我已经知道佛经在哪里了!”我的心一沉:完了,褚帅要是真知道的话我们全都活不了,莫非我算错了。

褚帅手腕一甩,把枪收了回去:“但是我现在不会杀你,你们几个对我还有点儿用处。”我着实松了一口气。“这门你能打开吗?”我见过朱逸章是如何在外面开启大门的,我走上前去,在门的下方按下了启动开关。门打开了——朱逸章一时疏忽,竟然忘记了锁住大门。见褚帅趾高气扬地策骑入门,我拦住他:“等等,先放了我朋友。”褚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的人质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还没到用你们的时候呢。”说着,对身后的手下说道,“把他也关起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上前来直接把我一架,然后跟三光等人一起被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我替他们解开了绳子,久别重逢,大家都很欣喜。尤其是萱萱,帮她解开了绳子后,她激动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嘤嘤啜泣。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说:“好了,已经没事了。”崔力升气愤地把绳子扔在了地上,怒骂一声:“他妈的,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老子身上有伤,我能落到他们手里?他大爷的!”我询问众人究竟为何会被褚帅绑架。原来当日我失足掉进了这个基地,大家本想援救。可是流沙源源不断,很快将这里填补上了。尽管是有机括铁板,但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萱萱像是疯了一般哭叫着我的名字,拼命想要下来找我,幸亏被众人拉住。万般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故技重施,每一个人都沿着我滑行时的路线下来,希望可以像我一样掉进洞里。可惜天不遂人愿,大家都滑到了“盆地”中心,却没有一个能找到我的踪迹。三光思索片刻,断定这附近肯定有洞穴之类的地貌,于是动员大家寻找起来。

茫茫沙漠,虽然有了范围的划分,可是要想找出这样一个地方谈何容易?除非是把黄沙加上流沙全部挖净,这样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萱萱哭成了泪人,不顾众人的劝阻,她跪在地上用工兵铲边哭边挖,韩笑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安慰她:“放心吧嫂子,四哥福大命大,没事的,当初那么多的危险他不都平安躲过去了吗!”韩笑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狼嚎。金锁打了一个冷战说:“糟了,难道是狼?”李海东摇摇头:“应该不会,虽然沙漠戈壁上有狼活动,可是最多只是在沙漠的边缘,咱们现在在沙漠的中心地带,这里应该不会有狼的踪迹。”大家此时才知道,李海东熟知沙漠生物。

刚才那一声,明明就是狼的声音,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听错了。如果不是狼,那又会是什么?可是见到李海东态度决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这么多人在,即使是狼群也不敢擅自发动攻击,于是决定先在附近的绿洲休憩,然后慢慢搜寻我的踪迹。

大家刚来到这片绿洲,前行的骆驼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竟然扬起了前蹄,嘶叫不止。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树丛后闪出了一道黑影,霎时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见这个家伙不过一只豹子大小,周身黑亮,刀子形的耳朵向脑后趴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动着绿光,两颗尺长的巨牙裸露在外面,喉咙里低低地嘶吼。四只爪子粗壮有力,蜷曲着撑在地上,似乎随时有冲杀过来的可能。

这样的生物谁都没有见过,但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传说中的荼毒!李海东低声说道:“大家都不要动,所有的动物都一样,只要它不觉得我们是恶意侵犯它,就不会主动发动攻击。”一时间谁都不敢妄动。

金锁的腿直哆嗦,就差瘫倒在地了,说:“喂,这家伙不能算是动物吧?”大佐的喉咙动了一下说:“这里不会是这家伙的老巢吧?完了,咱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饶是大家一再谨慎,但没办法兼顾。一只骆驼挣脱缰绳撒蹄逃去。说时迟那时快,荼毒先是前半身低伏在地,然后愤而一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声音,但见黄沙卷起,以遮天蔽日的态势向大家席卷而来。队伍前方的骆驼来不及躲避,黄沙卷了上去,不过一两分钟的光景,两匹骆驼就变成了两具白骨!

危急时刻,三光喝道:“快,大家跳进水塘!”黄沙风暴虽然可怕,但是在水中是最可取的方法。大家撒开骆驼缰绳,蜂拥而上跳进了水塘。水中的阻力阻止了黄沙的侵蚀。大家偶尔窥准时机探出水面换气。荼毒见多次进攻无效,只得悻悻离开。一直到了深夜,众人这才敢从水塘里爬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崔力升是最后跃入水塘的,胳膊被划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血流不止。刚子替他仔细包扎。

韩光说:“这里不能久留,说不定这怪物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三光点点头说:“我们就沿着来时的路走,不远的地方也有一片绿洲,不如就在那里休息吧。”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打断道:“于是你们就在那里遇上了褚帅。”

“对,他们有枪,我们体力又都耗尽了,没办法和他们硬拼。尤其是他们一开始就制伏了洪诗诗和童萱萱,我们能怎么办?”金锁的眼里尽是绝望。大力站起来,两只手摸索着钢门的两边。

我说:“没用的,锁是从外面锁上的,里边没有办法打开。”

“这个基地是怎么回事?”三光忽然问道。我把从朱逸章那里听来的事情说给了大家听。三光说道:“嗯,这件事以前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建立一个秘密基地。”我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看来,主动权已经落到了褚帅的手里,我们处处掣肘,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咱们几个还都有些用处,杀人灭口他是不敢的。”话刚说完,门被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走起来,粗声粗气地说:“张佳亮。”我站起来,给大家递了一个眼神,走了出去。“褚哥要见你。”他们带着我走到了最开始我掉进来的那个大厅。褚帅正和一群人在那里商议什么,见到我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怎么样,和你的老朋友叙完旧啦?”我知道褚帅这个人不好对付,他软硬不吃,比朱逸章狡猾得多。既然如此,我只好用“诈”这一招了,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昂头说道:“还好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褚帅慢慢走到我跟前,看着我,他的太阳镜片里映出了我的影子,只听他缓缓地说:“现在是没事,将来有没有事还真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还用得着我明说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褚帅见我一脸疑惑的神情,他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敦煌佛经在哪里?”我知道褚帅一时不杀我们就是想利用我们各自的才能找出国宝,只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我决定诈他一诈,清清嗓子说:“曹教授没对你说过吗?”褚帅一愣:“曹贤?他怎么会知道?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曹教授我早就认识了,还专门去拜会过。这次他知道新疆和青海都有国宝的下落,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这话我一点儿都没有撒谎,只不过想叫褚帅听起来似乎我们是听从了曹贤的安排。褚帅果然上了套,他大骂一声:“他妈的,这只老狐狸!他还跟你们说过什么?”

“哦,他还说沿途要提防褚帅和朱逸章,还有武当派的一个自称义哥的人……”

“武当派,又不是拍武侠电影,他们搅进来干什么?”我所掌握的资料比褚帅多得多,自然也让他焦急万分,“那你知不知道国宝在哪里?”我壮着胆子走到会议桌前,这里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红蓝色的符号林林总总。我伸出左手食指敲了敲这里,然后圈出了一个范围:“就在这附近。”褚帅不动声色,倒是他的一个手下拿出了一张图,看到这张图,我的眼睛瞬间直了——这正是我们在列车上丢失的那一幅图。盗走图的果然就是褚帅一伙人。

那人端着图看了半天说:“那照你说的,这张图一点儿用也没有啦?”我说道:“不能那么绝对,当初散落的经书那么多,谁知道哪张图真哪张图假?搞不好,佛经就在敦煌也说不定。”褚帅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掏出手枪来抵住了我的额头:“我告诉你张佳亮。少耍花招!你最好在三天之内给我找出国宝,要不然我让你跟你的朋友死无全尸!”他的枪一往前,我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褚帅既然已经放出了狠话,看来必须要尽全力找出国宝了。可是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他是真的有点儿怕了。也许褚帅之前扬扬自得是因为朱逸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没想到曹贤与他面和心不和,而且武当派这么一个武林的泰山北斗居然也横插一杠子,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了。

这么多人觊觎国宝,也让我愁眉不展。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这里,但是却又没有任何的头绪。

回到了囚室,大家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三光嗫嚅着:纳粹?敦煌佛经?纳粹?敦煌佛经……”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问道。“嗯,倒是有一点儿,不过很大胆。”

“说说看。”

“咱们假设当初驻扎在这里的党卫军找到了敦煌佛经,那么现在的所有藏宝图不都是废纸一张吗!”

“不是,你等会儿吧!”金锁打断他,“你这一个假设不要紧,好嘛,咱们还得去德国找国宝?”

“未必。”我说道,“如果真像三光所讲,很可能这批国宝并没有运出国。”

“那会在哪里?”金锁摊开两手。我和三光相视而笑,抬头看着这个幽闭的空间,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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