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大约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静兰站在外面,恭敬道:“殿下,驸马,今日午时陛下在太和殿设宴,您得起了。”

李蓉听着这话,用着毅力撑着自己睁开眼睛,推了裴文宣:“起了,快起了。”

裴文宣抬手捂住眼睛,痛苦皱起眉头,缓了片刻后,他撑着自己起身来,甩了甩头道:“起吧。”

两个人互相鼓励着爬起来,正打算离开,李蓉一动,就带着床上的白绢落了下来。两人一起注视着这个白绢,李蓉抬头看向裴文宣:“你处理。”

裴文宣无奈上前,将白绢捡了起来,从旁边割了手指染了血,便扔回床上,同外面道:“进来伺候吧。”

静兰推门进来,一行丫鬟上前,伺候着两人梳洗,两人换上了宫装,便坐上马车往宫里过去。

他们路上都困得厉害,各自靠着马车一边小憩,等睡到了宫里之后,两人感觉马车停下,这才恍惚回了神来。

两人在马车里缓了片刻,终于一前一后出去。此时太和殿已经坐满了人。

李蓉和裴文宣一路朝着殿中官员见礼,一面走到大殿后方,大殿后方有一个小房间,皇帝皇后领着皇室之人在里面单独开宴,李蓉和裴文宣进了小殿,先朝着皇帝和皇后行了礼,皇帝皇后给他们赐了礼物,便让他们起身来,夫妻两一起落坐到皇帝边上。

这宫宴办得热闹,后宫的人都在这里,所有人不说话,都暗暗打量着裴文宣,裴文宣面色不动,假作不知旁边人的视线,同李明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李明对裴文宣也算熟悉了,平日都说的是公事,此刻少有说起家常来,问候的都是些日常小事,但李明肯如此照顾裴文宣,在众人眼里,便是另外一种意味。

李明和裴文宣说了几句,又问了李蓉公主府的情况,李蓉顺着答了,没聊一会儿,便到了开宴的时间。

菜肴一道一道端上来,之前李蓉将几位公主收拾乖巧之后,现下她们也不敢闹事,一顿饭倒也算吃得和睦,等差不多用完饭后,所有人坐着闲聊,贵妃们挨个将裴文宣问了一圈,裴文宣滴水不漏的答话,答完之后,柔妃轻声笑道:“没想到一转眼孩子就长这么大了,如今平乐殿下的婚事了结了,姐姐,”柔妃转过头来,看向皇后,温和道,“不知太子殿下的婚事,姐姐有准备吗?”

李川比李蓉小两岁,如今李蓉成了亲,所有人目光就落在李川身上。

皇后笑了笑,平稳道:“川儿还小,暂且不考虑这些。”

“太子殿下也不小了。”梅妃在一旁接了话,“陛下当年这么大年岁,也已经和娘娘定下亲事了吧?”

皇后听了这话,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梅妃,带了几分警告:“你对太子倒是关心得很。”

“太子的事儿,”柔妃在旁边笑了,“谁不关心呢?不过姐姐说得倒也是,太子还有四年才加冠,倒也的确是不急的,但这四年也不能闲着,慢慢挑选,看看哪家合适才是。”

“你这么说,”皇帝听柔妃说得热切,目光落到柔妃身上,面上没有喜怒,“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太子的事儿,”柔妃颇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姐姐做主的,臣妾能有什么想法?”

“太子虽然是皇后的儿子,但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皇帝端了茶,抬了抬手,“但说无妨。”

“臣妾是这么想的,”柔妃将头发挽在耳后,抬眼看向李川,“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若要说身份,这世上哪位女子都难以般配。不必以身份作为婚配第一打算,最重要的还是品性。臣妾家中有一小侄女,性情温婉贤淑,与殿下年纪相仿,臣妾斗胆引荐,觉得这小侄女很适合。”

这话说出来,李川冷眼扫过去,皇后神色也十分难看。皇帝抬眼看了李川一眼,见他面色不善,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李蓉,见李蓉正低头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询问道:“平乐,你弟弟的婚事,你不过问吗?”

李蓉被点了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道:“这有什么好问?”

“这么大的事儿,”李明被李蓉逗笑了,“你都不管的?”

“父皇,”李蓉放下茶杯,满脸认真,“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柔妃娘娘不知道,儿臣还不知道吗?川儿虽然是我弟弟,但也是一国储君,他的婚事,除了父皇母后能做主,谁敢能多说什么?而且父皇如此英明,肯定能给川儿觅得良缘的,我就不操这个闲心了。”

说着,她抬眼看向柔妃,笑眯眯道:“柔妃娘娘也是,管这么多做什么?”

柔妃得了这话,面色不变,华乐抢了声:“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母妃也是为太子殿下好,您这话当真让人寒心。”

“唉,妹妹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李蓉叹了口气,她转过头,看向李明道,“父皇,儿臣也不想伤了柔妃娘娘的心,毕竟柔妃娘娘在儿臣心中,也是看着儿臣长大,放在普通百姓家里,那就是奶娘庶母一样的位置,只是有些话,儿臣觉得说出来不太好,不知父皇觉得,儿臣当讲不当讲?”

奶娘庶母这样的词用出来,华乐脸色顿时变了,李明看了双方一眼,随后道:“你说吧。”

“川儿乃国储,他选妻之事干系甚重,家世、容貌、品性都缺一不可,这贵族之中女子众多,何必去挑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若当真迎娶了柔妃娘娘的侄女为太子妃,这让朝臣如何想?让百姓如何想?川儿要娶姑娘,那至少也得像我一样,”李蓉笑着挽过裴文宣的手,“至少该是个世家大族的嫡小姐不是?”

李蓉这话说得一派天真烂漫,李明原本听着前面脸色还不大好,等李蓉把裴文宣的手一挽,李明顿时又放下心来,觉得这个女儿的确只是骨子里瞧不上柔妃出身罢了。

这事儿虽令他不大喜欢,但也能理解,毕竟柔妃的出身的确上不得台面,以李蓉的性子,见不惯也是常事。柔妃还想将自己的侄女送来当太子妃,李明也觉得不妥。

李明点点头,将话题绕过去:“川儿还小,这事儿以后再谈。有合适的姑娘稍作留意,告知皇后即是。”

这一番话说出来,皇后面色好些,一行人又闲散聊了几句,太监从外面回来,在李明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李明应了一声,随后抬头同众人道:“时候也差不多,朕还有事,先散了吧。”

李明说完,所有人跪送了他出去,李明到了外殿,又和群臣说了几句,便先行离开。

等李明走后,皇后宣布散席,李蓉便上前去同皇后和李川道别,然后同裴文宣一起离开。

两人一路打着招呼退席,上了马车,刚进马车里,李蓉就舒了口气,整个人往桌边一坐,整个人就瘫了下去。裴文宣坐到她对面,也颇为疲惫,一面给自己倒茶,一面出声道:“和你们一家子吃饭太累了,一顿饭下来像上了个早朝,还都是你们女人的话题,我难受死了。”

“你以为我不难受啊?”

李蓉接过他倒的茶,有些生气起来:“柔妃什么东西!就凭她侄女儿也想攀附川儿?也不照照自个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个算便宜她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裴文宣端茶抿了一口,一脸认真,“把她毒死?”

“我倒是想啊,”李蓉转头瞧他,“你能吗?你要能,我千金买人头。”

“贵妃娘娘就人头就值千金?”裴文宣笑了,李蓉嘲讽一笑,转过头去:“千金都算高估她了。”

“不过,”裴文宣思索着,认真道,“殿下的婚事,的确该考虑。”

上一世李川的婚事就在明年开春,也就是候选人大约就是这时候定下来的。皇后如今心里其实早已经是有了太子妃人选,物色的不过是侧妃罢了。

李蓉思索着,听裴文宣道:“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婚事,公主如何打算?是按着上一世一样,以婚姻联络世家稳固太子权位,还是另有打算?”

“你怎么想?”李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其实两人都明白,他们讨论的并不是李川的婚事,而是李川太子之位,到底要怎么争下去。

“上一世,皇后娘娘为太子物色了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倒的确是稳固了太子和世家的关系。如果殿下觉得,今生太子还要走上一世的老路,借助世家之力,再辅助以西北的兵权,与陛下正面抗争,这的确是一条路。”

李蓉不说话,她用金色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另一条呢?”

“殿下可记得上一世,太子殿下是如何被废?”

裴文宣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李蓉知道他不会随便问问题,于是她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川儿手中并无兵权,全权依仗世家,而父皇用了肃王当傀儡,暗中扶持普通士族,凡是投靠肃王的世族,都得以提拔,用以抗衡川儿。”

李明是一个极其有耐心的皇帝。

他对李川的围剿,近乎是全方位式的,他扶持普通世族,暗中支持着这些二流世族与一等世家的交手,打压李川朝中的支持着。

他谋划抢走杨家兵权,交给肃王舅舅,给了肃王用以抗衡李川的军权。

与此同时,他挑拨了李川后宫几个妃子的关系,以其中一个侧妃之死,加重了李川和他姻亲世家的割裂。

从内院到朝堂,几乎没有一处安宁的地方。

“太子殿下被绑死在了这些大贵族身上,可是殿下之心思在天下,而非哪一个世家,后期太子与这些世家貌合神离,双方互有争执,而后上官丞相病逝,上官氏随之衰败,太子被迫与其他世族联系越发密切,但那些士族并非绝对听命于殿下,于是在秦临在边境打了胜仗之后,陛下对太子猜忌到了顶峰,便有了泰州案。”

裴文宣声音平和,提醒着李蓉上一世的经过。

泰州案是李川被废其名义上的原因,是太子侧妃之一的聂氏,其家族以太子名义,在泰州家乡侵占他人良田近千亩,为此残害近百人性命,其中一位受害者侥幸逃脱,上华京伸冤。

此案震惊大夏,天下人无不愤慨,而在此之前,与李川有牵扯的贵族枉法之事已经不止一桩,加上此案,于是大夏上下民怨沸腾,各地书生纷纷写文章讨伐李川,上百官员跪在御书房门口以死谏求废太子,李川手无兵权,又失人心,被废也就顺理成章。

李川下狱之后,李明为显公正,宣布彻查上官氏。于是李蓉下狱,秦真真远赴西北,裴文宣游说四方。

最后裴文宣说动那些大贵族,让这些贵族恐于青睐普通的肃王登基,并许以重利,终于联合各大豪门,连同秦临一起攻入华京,扶持李川登基。

败也世家,成也世家,李川清晰看明白世家是怎样的存在,它像一只吸血的巨兽盘桓于这个国度,皇帝是手中傀儡,他们可以立他,也可以废他。

于是终其一生,李川又走上了李明的老路,用一生与世家对抗。

“所以,这一世,太子何不离世家远些?”

“离世家远些?”李蓉皱起眉头,“那日后谁帮着川儿?”

“不是有你我吗?”裴文宣转头看向李蓉,“如今我们已经将秦临送到西北,他和崔清源联手,我们再暗中协助,帮他们控制住西北的军权。”

“然后呢?”

“我投靠陛下,配合陛下成为他想培养对抗上官氏的普通世家。而太子殿下,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当好一个太子,不结党,不要有任何污点,赢得民心,这就足够了。”

“那若父皇有心害他,他岂不是孤立无援?”

李蓉颇有些担心,听到这话,裴文宣不由得笑起来。

“殿下还看不明白陛下到底为什么要废太子吗?”

裴文宣这么发问,李蓉没有立刻回话,她看着裴文宣,沉思片刻,只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陛下要废的不是太子,而是贵族手中的太子。”

李蓉听着裴文宣的话,翻弄手中的扇子,垂下眼眸。

许多事年少时候想看不清楚,老来想,便有几分明白。

当年的李明这么执着的想要废太子,不仅仅是不希望上官氏做大,或许也是清楚意识到了,这些豪门贵族,对于他政权所带来的压力。

李明是一个比李川更好战的皇帝,统一北方边境是他一生的夙愿,而如果试图对外开战,这些向往和平的贵族,这些上下盘踞的家族势力,一定就是战场上最难以解决的核心问题。

年少时李川崇尚仁德治世,又在上官家出身,他所谓的仁德,就是豪门世家最爱的君主,李川与世家联系越密切,李明就越会认为,这是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傀儡,一个被世家养废了的皇族太子。

她大概明白了裴文宣的思路,抬眼道:“所以,你希望川儿能从世家与皇上的交战中抽身出来,不要成为他们两方对战的靶子。”

“对,”裴文宣肯定道,“然后我会当陛下那把刀,我帮陛下把那些世家的脓疮挖出来,让陛下目光放在世家而非太子上。那么太子暂时就安全的。”

“可川儿不能手里一点人都没有。”李蓉仍旧不放心,“他得有帮他做事的人。”

“不是有科举制吗?”

裴文宣看着李蓉,李蓉微微一愣。

如果不是重活一世,裴文宣说出这三个字,李蓉恐怕就笑了。

科举制推行至今,且不说挑选出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贵族子弟,就算是偶有真正的寒门进入,也都是在边边角角当一些小官,根本进入不了权力斗争的视野之中。

然而李蓉见过裴文宣如何利用这个制度,也见过这个制度下所产生的新的力量为君王所用时的效果,于是沉吟片刻后,她总结道:“川儿独善其身,暂避锋芒,暗中提拔寒门做事,得天下民心。你成为普通贵族的领头,和一等世家斗争,削弱父皇和现有豪门的权力。我联系上官氏等大族平衡双方关系,若有朝一日,父皇回头想要清算太子……”

“满朝从一等世家到科举出身的寒门,大半都会是殿下的人。”

裴文宣截断李蓉的话,认真道:“不仅如此,太子日后也不会与世家有太过激烈的斗争,上一世太子殿下早期铁血清洗世家的情景,也不会再出现了。”

李蓉沉默无言,裴文宣见她不说话,稍作猜想,便知她是在犹豫什么。

“你还是不喜欢寒族出身的人。”

“出身于微末的人,”李蓉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大多对权势有嗜血的贪婪。给了他们权力,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对金钱的欲望。钟鼎之家尚且如此,何况他们?”

“人皆如此,”裴文宣冷静道,“何分贵贱?”

“这话你同我说了多少年?”李蓉嘲讽一笑,“你的人多少贪污受贿被查,还需我说吗?”

“那你的人多少素餐尸位欺上瞒下以致事败,又要我说吗?”

裴文宣下意识回声,李蓉冷眼看他,裴文宣得了那目光扫来,顿了顿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几分气短。

他轻咳了一声,扭过头去,缓声道:“我也不过就是给个建议,反正结果由殿下决定。您选第一条路,咱们就按着原来的老路走下去,后续,太子殿下和上一世一样,也是常事。”

李蓉不说话,敲打着手心,裴文宣斜瞟他,继续道:“或者呢,咱们就走第二条路试试,没什么风险,而且一旦成功了,太子殿下日后登基,也就没了什么障碍,不必和世家斗法,您也不必苦苦维护上官氏和陛下之间的关系,陛下开心些,您和陛下的关系也能好一点……”

李蓉听着裴文宣拼命说着后面的好处,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裴文宣见她笑了,凑过身去:“殿下以为如何呢?”

“裴文宣,”李蓉扭头瞧他,“不送你进宫侍奉,真是可惜了你这张巧嘴。”

“不可惜,”裴文宣朝着李蓉一笑,“侍奉殿下,也一样的。”

“按你说的先做吧。”李蓉淡道,“但如若这样,川儿如今便不能成婚,就算成婚,也绝不能娶贵族。其他几位侧妃还好说,但是上官氏……”

裴文宣知道李蓉和上官雅情谊非凡,他挑起眉头:“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得去见见上官雅。”李蓉抬眼,扇子往手心一合,平静道,“这事儿,得由上官氏来提。”

不然上官家耗费那么大心血帮忙,李川出尔反尔,日后怕是再没有人敢帮李川了。

裴文宣得话,抬手鼓掌:“好计谋。”

李蓉淡淡瞟了他一眼:“浮夸了。”

“那就这样定下了,”裴文宣恢复了平日神色,端起茶来,从容道,“我负责在陛下这里帮着陛下,你负责联络上官氏和苏氏等贵族,不要让他们觉得太子和他们彻底割裂。”

说着,裴文宣想起什么来,抬头看向李蓉,遮掩着心里那点隐约不明的酸涩道:“殿下趁着这个机会,也能和苏大人好好培养些感情。”

“那我也得好好拜托你,”李蓉神色平淡,“好好联系一下秦二小姐,多培养点感情,她和川儿是孽缘,就别碰面了。”

裴文宣听到这话就头疼,一时恨自己嘴贱,忙转移了话题道:“等一会儿到裴府,你见着我家里人,若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你放开了来就是。”

李蓉听裴文宣提到他家里人,她早已有了准备,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静静坐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后,李蓉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想起裴文宣昨夜的话来。

她不敢和裴文宣深谈那个话题,在裴文宣骤然提起时,她只能以玩闹的方式假作不在意的岔开。

只是裴文宣这个人太执着,逼着她去想,去看。

她用金扇挑起帘子,看见外面飞过的鸟雀。

“裴文宣。”

她突然叫裴文宣的名字,裴文宣茫然抬头,就看李蓉转过头来,静静瞧着他:“我这辈子信你一次,要是你给我带歪了路,我就把你斩了拖出去喂狗。”

裴文宣一时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李蓉是信他些什么。

他想了片刻,猜测着应该是他给李蓉规划这套争储方案,于是他自信笑开,颇为潇洒将手往前一放,微微颔首道:“殿下放心,万事我都想过了,绝对没问题。”

李蓉见着裴文宣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一时不知他是真的想过了,还是想差了……

但李蓉也没想和他计较。

裴文宣这个人,在某些细节上出其不意,她已经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蓉(心里):“你说我该努力争取爱,我这辈子信了你的邪,看你出什么昏招,我试试看。但你要是给我带歪了路,我就把你拖出去斩了喂狗。”

李蓉(面上):“裴文宣,我这辈子信你一次。

裴文宣(心里):信我?信什么?信我的争储方案?那绝对万无一失啊!

裴文宣(面上):“殿下,万事我都想过了,绝对没问题。”

后来……

李蓉:“不是说让我勇敢爱这个决策绝对没问题吗?”

即将被拖出去喂狗的裴文宣:“殿下,方案是没问题的,只是对象出了点问题!但是,也及时纠正了啊!”

李蓉:“不必多说,厚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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