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头子大吃一惊,一看情况不对,凶性大起,拔刀来斩,口中喊道:“兄弟们,动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要么自己死,要么把对方弄死,没有别的路!

随着这一声喝,潜伏在黑暗中的强盗同伙,纷纷从隐藏处出来,提着钢刀冲杀上来。

这个时候,强盗头子仍然很自信。

牧民和契工住得相对远,又有阵法在隔绝,哪怕有漏网之鱼,他派出去的手下,也足够把这些人吓唬住了。

剩下比较难办的,就是那二三十个家将。

他们可是有两三百人!

十个打一个!

哪怕他们是将门世家,又怎么样?富贵窝里出来的,指不定都没见过血,而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真强盗,正到拼杀的时候,靠的是血气之勇!

强盗头子这样想着,就听那边一声喝:“列阵——”

之前还不见人影的家将们,眨眼间就冒出来了,个个披坚执锐,军容肃整。

“速度有点慢啊!”清悦的声音响起,就见那位京城来的贵公子,黑暗中踱步而出,手中虽然执剑,步履却悠闲。

他走到队列面前,轻飘飘地说:“明天开始,训练强度再加两成。”

家将们面色发苦,但还是齐声应和:“是,公子!”

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强盗头子。

“兄弟们上!弄死他们,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杨殊挑下眉:“你们志向还挺大,不但想抢东西,还想占本公子的地盘?”

阿绾一身劲装,从屋里出来:“公子,跟他们废什么话,弄死了再说!”

她一出现,强盗们齐齐吞口水,色迷迷的样子,看得阿绾直犯恶心,伸手一指:“敢这么看本姑娘,等着挖眼珠子!”

杨殊轻轻皱眉,也很不悦,挥手道:“拿下他们!”

“是!”家将们齐声大喝,当即出击。

……

侯大匠看着马场被结界笼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这就是他的立身之本,能够在强盗窝里得到话语权的原因。

那个玄士不在,看谁还能破得了他的阵!

“呜……”

幽幽的箫声,在夜色中响起,散入风中,分外清宁。

侯大匠看着天上那一轮蛾眉月,被勾起幽思。

想他年少时,还以为凭自己一身本领,定能出人头地。哪想到,一步错,步步皆错。到今天,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身一人,身无长物,与盗贼为伴。

不敢回忆故乡,更不知将来埋骨何处。也许死的那日,连个坟头都没有,就那样破席一卷,扔到野外了事,乃至身葬野兽之腹,永世不得安宁。

侯大匠眼中已有点点泪光。

甚至想到,就算今天成功又怎么样?占了这马场,也不过逍遥一段时日。这些强盗不擅经营,等到那公子的家当挥霍一空,恐怕还是要劫掠为生。

想着想着,颓败的情绪将他完全淹没,几乎想要丢下这一切,趁着夜晚离开贼窝,从此逍遥江湖。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微微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陡然发现不对。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箫声?

他虽然感怀身世,但是今天这一切,也是他好不容易经营得来的,怎么能随意丢弃?

这箫声,仿佛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他捏起灵符,默念一段口诀,贴在额上,感觉意识稍微清醒些。

箫声停了,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点,只要稍加引导,便可正式进入玄门,何苦在贼窝里当个师爷,跟一群道理都讲不通的强盗为伴?”

这声音近在咫尺,对方似乎就在眼前,侯大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谁?”他左右四顾,心中惶然。

“我在这!”这声音懒懒地提醒他。

侯大匠一扭头,终于看到了人。

刚刚建到一半的城墙上,立着个手中执箫的少女,夜风拂动她的袖口衣摆,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

“你——”

侯大匠震惊,他只知被调离的那个是玄士,却不知她也是!

近在咫尺,结界却根本没有反应。

明微跳下城墙,绕着他走了两圈,伸手便揭了他贴在额上的灵符。

“半路出家,灵符都乱用,搞得自己跟僵尸似的,只会叫内行人发笑。这玩意儿要催发法力的,知道吗?”

说罢,她指间逸出法力,灵符化为一道轻烟,直接钻入了他的眉心。

侯大匠先是大惊,挥手想阻止,却毫无作用。紧接着眉心一凉,整个头脑都清晰了。

明微笑眯眯地看着他:“懂了吗?你刚才那么用,连一成的功效都发挥不出来。”

侯大匠:“……”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用错了方法?

明微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他所设的结界去了。

“有点意思,你得到的,不会是碧云宫的传承吧?他们很擅长阵法结界,易容术也相当出众,可惜你的法力还是低微了些,不然,这个马场真的会被完全隔绝。”

听她说了这许多,侯大匠已经绝望了。

这位不但同为玄士,而且层次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

得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回算是栽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终于放下了一切,昂首道:“某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任凭姑娘处置。”

明微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问:“你服了?”

侯大匠目光含悲,却从容道:“某从来没想过,能够安安生生活到寿终。走上这条路,虽然是阴差阳错,但确实害过人。就当是报应吧,某无话可说!”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还带着淡淡的悲伤与悔恨,听得人感怀万千。

侯大匠又仰头长叹:“落到这个下场,委实怪不得人。想我少年苦读,志比天高,以为自己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哪能想到,竟因同乡舞弊,而终身不得应试!好不容易整顿心情,回乡耕读,不料竟被大户欺压夺田,父亲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母亲亦在几个月后随追而去,家道中落。随后幼子因贫患病,救治不得,结发之妻深受打击,跟着走人。短短一年,父母妻儿皆丧,只剩孤身一人!到这样的境地,竟还被仇家诬陷,不得不远走他乡,这才行差踏错,入了贼窝。”

说到这里,侯大匠目中泪光点点,恳切地看着明微:“姑娘,今日失手,某辩无可辩,苟活了这么多年,某终于能够去见父母妻儿了!”

明微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既然你无话可说,怎么还说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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