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蒋文峰。

既然遇上了,那就打声招呼。

"蒋大人!"

蒋文峰正盯着雪地看,回头见是他,拱手见礼:"越王殿下。"

杨殊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阿玄,问道:"这么早,你在这干什么?"

蒋文峰不是一个人,还有雷鸿和一干差役,都在雪地里忙活。

"早上接了桩报案。"蒋文峰说着,让开了位置。

杨殊看到地上有一抹红色,似乎是鲜血。

"命案?"

"嗯。"

杨殊拍了拍额头:"这附近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倒霉的是谁啊?"

蒋文峰道:"禁军一位都虞候。"

杨殊愣了下:"禁军?"

"嗯。"

杨殊不由顺着这条长街看过去。

此处离皇城不远,这条长街是禁军散值回去必经的路。

"什么时候的事?意外吗?"

"昨天晚上后半夜,更夫报的案。现在还不肯定是不是意外,死者饮过酒,死因是头部撞伤。"蒋文峰迅速说完,眼中露出几分为难。

杨殊留意到了,问:"怎么,有问题?"

蒋文峰说:"我们已经查到,死者昨夜喝酒的同伴,是狄凡。"

杨殊愣了下。

狄凡是当初跟他们一起去东宁的御前侍卫之一,回京后调到禁军,先前查案帮了他们不少忙。

"他没有人证?"

蒋文峰摇头:"现在有点麻烦,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而狄凡是最后见过他的人,又说不清楚去向。"

杨殊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对阿玄道:"去跟小彤说一声,我们中午吃锅子。"

阿玄愣了下:"殿下,我们不去行宫了?"

"去什么去啊!"杨殊堵了一句,回头继续问蒋文峰,"这事有点怪,我能不能见见他?"

蒋文峰迟疑了一下。

上次玄都观的案子,是皇帝允许的,这回...以他的身份,不大方便啊!

雷鸿过来,说道:"越王殿下,我跟狄凡关系好,有什么话,我来问他吧?"

杨殊也知道这事有点为难,就道:"行吧。我相信你们查案的本事,就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说。"

"多谢殿下。"

蒋文峰抬起头,与他视线交汇。

两人心照不宣。

于是,杨殊没去成行宫,打道回府。

阿绾看到他回来,吃了一惊。

"殿下这是转性了?去见明姑娘这么大的事,居然取消?"

杨殊往炭炉旁边一歪,有气无力:"没办法,积雪太厚了,走不了啊!"

阿绾才不相信,他出门前不知道雪厚吗?

于是到阿玄里套了消息。

阿玄把情况一说,她也奇怪了:"一个都虞候,居然死在大街上?"

"就是说啊!在禁军做到都虞候的人,会因为醉酒摔死?"杨殊摇了摇头,"我真不相信。"

禁军各司由都指挥使管辖,而真正在第一线领兵的,则是这些都虞候。

京城这么个地方,能当上禁军都虞候的,没有无能之辈。

阿绾想了想,又道:"虽然这件事有点稀奇,但是殿下连行宫都不去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一个都虞候,还没有这么大的分量,如果死的是统领还差不多。

杨殊说:"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死一个都虞侯,还是重视一点比较好。"他坐起来,"阿绾,你去查一查,最近禁军的动向。"

"哦,好!"

...

入夜,御宝斋已经关了门,只剩楼上雅间点着灯。

杨殊半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看着画册。

过不多时,外面传来推门声。

蒋文峰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弄得这么神秘?好像告诉别人,我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杨殊挪开画册:"难道我们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蒋文峰想了想:"有道理。"

这是在造反啊,还真是无可反驳。

杨殊坐直身躯:"怎么样?"

蒋文峰解下披衣,抖掉上面的寒露,说道:"到现在还是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谋杀。"

杨殊奇了:"以蒋大人的本事,也查不出来?"

蒋文峰疲倦地揉了揉眉头:"昨夜大雪,痕迹都被掩盖了,而尸体上有几处似是而非的伤痕,无法断定是自行摔伤还是被人推倒。"

杨殊笑道:"或者应该说,从证据上看,更像是酒后跌亡,但是以蒋大人办案多年的直觉,认为其中有曲折?"

蒋文峰点点头。

"殿下说的不错。倘若换成别的官员,也许就以醉酒摔死为定论。是我自己疑心,才不肯就此结案。"他停顿了一下,叹道,"然而,当成谋杀处理,眼下又只有狄凡一个嫌疑人。"

东宁案后,他们与狄凡偶有来往。因他掌着一队禁军,有时候会请他帮忙,狄凡从来没有二话。

从感情的角度,他们都不希望狄凡牵扯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

蒋文峰道:"狄凡年前升了职,与死者同在殿前司当值,两人关系甚好。昨天晚上他们一起散值离司,相约喝酒,一直喝到半夜。狄凡说,离开御街,他就和死者分开了。但要命的是,死者摔死的地方,离他们分开的路口,只有百余步,而且他没有证人。"

杨殊沉思:"百余步的距离,只要死者喊一声,狄凡就会听到。"

"所以说,假设死者是他杀,狄凡脱不了嫌疑。"

"那没证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回家总会惊动门房的吧?"

蒋文峰苦笑着说:"他家离得远,所以在附近赁了间屋子,有时候下值晚了,就在那里睡一觉。那屋子只有个耳背的老苍头守门,狄凡嫌喊他起来麻烦,经常自己**进去。我们今早找到他,他还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喝得很醉?"

蒋文峰摇头:"怎么会?禁军随时都可能被召唤,狄凡说他们只是略有醉意,脑子还很清醒。他与死者常在一处喝酒,知道对方的酒量,并不足以影响反应与身手。"

好嘛,这样一来,他的嫌疑更加难洗清了。

杨殊沉吟片刻,还是提出了那个要求:"我想见见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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