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从黑云之中爬出来,皎皎清辉洒在山林之中。适才林襄为云棠节约的时间因为碰到了玄容真君,宣布告罄。

云棠耳朵非常灵敏,她听到空气中有细微的响动,像是弓箭拉满,细弦紧绷的声音——他们仍然找不到云棠,开始用弓箭射下四面八方,打算逼云棠出来了。

云河走在巡逻弟子们的最前面,他眉宇之间沟壑深深,嘴角抿直,其余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和他搭话。

现在苏非烟命悬一线,云棠居然仍在出逃,云河的心情急转而下,他皱着眉头逡巡周遭的山林,神识张开,他有预感,云棠就在这附近。

云河沉声道:“云棠,你还不待束手就擒?”

“你谋害亲父亲母,剑刺同门,犯下滔天大罪,你以为你顺利逃出太虚剑府,你就能逃过制裁?”云河以为云棠还是那个不经吓的小女孩,他声音严厉,能让听到的人心脏怦怦跳,“到时候,你只会得来太虚剑府的追杀,你出去能剩下什么?你要是束手就擒,我还会看在你母亲的薄面上,替你求一些情,饶你不死,你要是不识好歹,可别怪做爹的心狠手辣。”

云棠躲在暗处,浑身不自在。

都现在这个时间了,云河还自称她爹?云棠觉得他在骂人,他都想废她功法、让人不论生死捉她回去,而且她还直接打伤了他的肩膀,这种情况下,他还好意思自称爹?

难道他觉得只要他足够充满傻逼般的自信就能无缝当她爹?

云棠真是想冲出去摇晃云河的肩膀让他醒醒。

云棠并未被云河的话糊弄住,她敛神屏息,想着一会儿的逃跑路线——云河说得她犯了弥天大罪,只有回去才能得到赦免一般,然而之前她好端端都要被废功法,现在得罪了他们再回去,不是更死得透透的?

云棠要是存了后悔的心,就不会一连打伤那么多人。

云河见周遭寂静,毫无响动,周围的弟子们都在看着他,云河颇觉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命人放箭了!与其看着你出去丢人现眼,死在别人手中,不如我亲手杀了你!”

云河这话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他其实经过之前的暴怒,现在不想真杀了云棠,毕竟虎毒不食子。但是,云河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这事儿一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教女无方。

云棠还没有出来,云河一咬牙,挥手:“放箭!”

那些弟子都有分寸,云河堂主现在没说格杀勿论的命令,他们放箭之时便不会那么心黑。

也正是在此时,云棠规定好逃生路线,她闻到空气中有水的味道,淙淙流水声,叮铃铃。

她目光紧盯前方,魅影一般朝前方奔去,背后人数众多,云棠并未回头,她穿行在箭雨之中,利用树林里茂密的树木做自己天然的防护罩。

箭枝射过来,一支支射到树上,偶尔有几根从云棠衣服上贴着擦过去,她也没有丝毫停顿。

数百支箭雨朝她刺过去,云棠从中穿行,箭上的冷锋被月光一照,色泽冰冷。这么多的箭,云棠身法非常好,但是也免不了擦着碰着,身上浸出几丝鲜血,浸在雪白的衣服上。

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而且似乎因为力竭,脚步暂缓。

几名弯弓搭箭的弟子见状看向云河,到底云河是云棠父亲,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对云棠太过分也不大好。

而且,这些弟子连云棠叛逃的原委都不知道,一名弟子面带犹豫:“云堂主,现在还射吗?”

前面的可是他女儿。

云河一愣,他看向云棠,云棠带着残血的衣衫映入他眼中。云河深深皱眉,他其实一直觉得这个女儿太娇气,做什么事都不用功,现在她倒是硬气,但是居然是在忤逆自己这方面。

她身上已经流了不少血,却始终没叫过一声疼。

云河其实始终觉得云棠太过娇气,虽然她是他女儿,但云河也不得不说,她不适合做一个修士。小时候,她有玄容真君护着,长大后,运气好碰上了燕圣祖,把她生生提到了金丹期,以后出嫁,凭借她的脸,肯定也有男修捧着。

云河知道云棠或许命好,但对他来说,他还是更欣赏独立自强的非烟。

云河现在倒是见到云棠不娇气,她忽然翻脸,迅速且狠,紧接着从宗门之中一路逃到后山,她手中的剑都有了一个豁口,也没有一丝停顿。

云河蓦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一名弟子道:“云堂主、云堂主,你不说话,那我们继续射了啊。”

云河打断他:“等一下。”

他提声威胁道:“云棠,你再不停下来,我们可不会再留手了!”

云棠果然一顿,她回过头来,云河以为她终于识趣,眉头稍松,蓦然之间,云棠快速抬袖,一把银针朝着云河他们撒过去,在云河等人一惊,条件反射躲避之时,云棠袖子中其余银针向上刺去——刺中一群马尾蜂的蜂巢。

同时,她的银针上有些带着丝线,云棠手腕一抖,丝线带着蜂巢里的蜜,卷起来朝云河等扔过去。

云河皱眉,一掌在空中击出,空中的蜂蜜四散,落在众位弟子身上。

马尾毒蜂从蜂巢中飞出来,它们是低阶妖兽,没有太高的神智,只是数量非常庞杂大,移动速度又快,堪称一霸。

马尾毒蜂们嗡嗡地朝云河等人蛰去。

这就是云棠往这里跑的原因,她先假意示弱,步子稍缓,实则是在观察马尾毒蜂的巢穴。

现在,马尾毒蜂们去蛰身后的追兵,云棠则趁乱赶紧向前逃去。

弟子们被一堆堆毒峰蛰得浑身红肿,露在外面的皮肤简直不能看,一双双眼睛也肿得看不见眼缝。

他们升起防护罩,可是马尾毒峰的数量太多,很快防护罩就破碎。

云河的防护罩厚得多,哪怕是他,也经历过防护罩破碎,被马尾毒蜂蛰了眼睛的事情,他被蛰得疼痛难忍,怒气猛地上头,那个逆女,她怎么敢?

云河惊怒之下,掌风打死数十只毒蜂,杀出一条血路,把弓箭拿上,追上云棠。

他重重张开弓:“云棠,你已经犯下滔天大罪,再不停手,我现在就清理门户!”

他要杀她这个事情,云棠都听厌了。

她完全不动容,他们本来就是敌人,想杀对方很正常嘛,嘴上说一次还是三次没什么大不了。

云棠不停下脚步,云河脸一阴,手中长弓处凝结数十道箭流,朝着云棠弯弓搭箭,箭支射出去。

云河的箭当然快得多,云棠再怎么躲,也被射中右手,箭支从右手传过去,滴滴嗒嗒流出血来,溅落在地上。

云河本已做好云棠会痛得停下来的准备,毕竟刚才中那一箭深得可见到手骨。然而云棠没有,她连短暂的停顿都没有,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深处有更厉害的妖兽,数不清的危险,那些能使人直面死亡的东西,云棠都愿意去面对,居然不愿意停下来。

云河惊怒难当,又觉得事态隐隐失控。

他道:“云棠,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再跑,下一只箭,我可就朝你心脏射来!”

云棠当他是在放屁。

她难道保护不好她的心脏,还需要云河来留手?真要是那样,她骨灰都能被苏非烟撺掇着、云河逼迫着给扬了。

云河已然三番四次威胁云棠,都不见效,他道:“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我是你父亲,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回来?难道我和你娘还有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地方?”

是,云河细细深想,莞晨……也就是云棠的娘,有时候是小性儿了一点,但是她可是云棠的娘,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难道能把云棠伤这么深?

云河也想到自己,他有时候的确有些严厉,但是云棠的性格就是得被人戳着才会行动。否则,她本来就长得好看,要是人人都夸她,她怎么知道努力修习?

云河沉声:“难道是因为今日我要废你功法?”

云河道:“你身上有魔功,我们废了它,也是为了你好,何况,就算你有什么不愿意,你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

云棠听着云河一番“言辞恳切”的话。

她心想,可能云河说的思路,的确是许多人会接受的思路。毕竟她现在功法没有被废,而且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等之后燕霁回来,她肯定会重新变得安全许多。

继续留在太虚剑府,比她一个人出去漂泊,要安全许多。

但是云棠不愿意那么做。

她最开始掉下魔域,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那时候她还优柔寡断,她碰到了一堆也掉进魔域的人,她们分别来自灵一门等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有的人甚至连练气期都没到。

云棠那时候已经大概知道魔域是个什么地方,她没有不顾自己的命滥好心地带上所有人走,她只问了哪些人有自保能力,并且愿意和她一起出去找资源。

因为云棠不愿意待在一个地方饿死。

她纠集了一群人出去寻找资源,一行十多人中,云棠最先适应魔域。那时候她只会一套碧海潮声剑法,还不会第十二招和第十三招,但是,在几日的生死搏斗之中,第十二招和第十三招便被云棠摸索了出来。

她杀死那些前来找麻烦的魔域人,渐渐连噩梦都不会做了。

她以为,她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魔域之人,手上沾满鲜血,杀人不过头点地。

直到有一日,曾经因为云棠的队伍实力太弱而另谋高就的修士跑回来找云棠,她说另外那只队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她才刚来魔域没多久,她适应不了。

她请求云棠让她重新加入云棠的队伍,云棠的队伍需要有实力的人,而她需要队友。

这种强强联合的事,云棠答应了。结果,不出一个月,那个人就在所有人出去找资源时,将另一个队伍的人引来冲云棠动手。

云棠左手右腿全部中剑,濒临死亡,那女修这才说出真相,她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看中云棠队伍中的资源,否则,谁愿意再回来?

那女修得意洋洋,嘴角泛起快意的弧度。

云棠知道她也就这么点娱乐活动了,毕竟每天除了杀人就是被杀,唯一的娱乐活动不就是踩人找到优越感吗?

云棠看着那人的笑,当即才明白她算什么魔域中人,眼前这个人才是天赋异禀,入乡随俗。不过,也是她自己蠢,那人已经抛弃了她的队伍一次,双方就是敌人,她居然还会信她一次,以至酿成大祸。

任何会让自己受伤的因素,碰到一次就够了,云棠从那时候起就发誓,从那天开始,她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人身上被伤害两次。

无论对方真心投诚还是假意投诚,她都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之后,云棠丢下资源逃走,等她养好伤后,千里奔袭,把那女修和她的队友全部斩杀,自此,她才成为一名真正的魔域中人。

现在面对云河,云棠也是一样的态度。

伤害一次就够了,真要等到被戳到心肝脾肺肾全都痛一次,没了半条命才知道警醒?她要是那种人,头都被魔域中人打掉了。

云棠心想,云苏氏等人应该会觉得她没良心,但那又如何?

从她掉下魔域那一刻开始,有良心就该死。她从魔域里爬回来,已经努力找回正常的自己,但也许这就是命运无常,和献魔人的命运一样,之前在太虚剑府努力想做个正常人的事,就像是一个碎裂的梦。

他们都该清楚,他们早就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论是性格,或者原来的情感早已被替掉。曾经的他们,早就死在掉入魔域的第一天。

云棠非常清醒,她不顾云河的追捕,甚至无论云河说什么,她始终都冷着脸奔走。

云河越来越气,再也不愿意忍下去,弯弓搭箭,朝着云棠脊背射过去:“逆女!你实在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这一支箭射出,带着浓重威势,眼睛都气得微微发红。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现在犯错,不知悔改还敢对我出手,今日我就拿了你的命!”云河呵斥,反正一个续魂灯他又不是用不起。

云棠这么倔,再用温和手段肯定不行。云河现在想的是,哪怕这一箭射出,云棠真会死,他也可以用续魂灯把她救回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倔?

箭支破空而来,云棠百分百确定,只要她中此箭,必死。

前方是高高的悬崖,此处是一个峭壁,云棠前面看起来是绝路,她回头看了云河一眼,纵身一跃,朝着峭壁直直跃下去。

雪色的衣袖被山风吹起,云棠的一处袖子上满是鲜血,她的黑发扬起,像一只断裂的蝴蝶,从悬崖上直直坠落。

云河万没想到会如此,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别人不知道,但是续魂灯主人云河知道,续魂灯想要救回一个人,必须要那人尸身完整,云棠如果掉下去,死在悬崖底下,连尸骨可能都没法好好保存。

……这样一死,就是真的死了。

为什么?云河这时候才真的慌乱起来,为什么云棠宁愿跳崖,也不愿意回头?

现在的场景有些熟悉,云河好像经历过,他现在慌乱尤甚,好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自己女儿,云河刚才的确被她气得恨不得杀了她,但那是建立在能救回来的基础上。

现在,云河先给自己凝结好一个防护罩,用手去抓云棠的手,不让她掉下去。

他一掌抓到云棠的手:“棠棠,和爹上来!”

云棠当即面色扭曲,云河抓住那只被他戳出血洞的手了!

她心想云河这个悲痛惊愕的表情也太奇怪,她跳下去是为了求生,继续待下去才是找死。云河为什么会觉得她跳下去才是死?难道一直要杀她的人不是他?

云棠忍不下去:“傻逼,放开!”

她一旦不接受云河是她爹的设定,就膨胀得觉得她是云河的爹。云棠觉得云河这个表情膈应,要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倒觉得还好,把她手戳了几个血洞后露出这种愧疚伤心的表情,她觉得奇奇怪怪。

云棠声音娇美,这还是云河第一次听到她冷漠薄怒的声音,她在叫他什么?

云河嘴唇哆嗦:“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傻逼,没听到吗?”云棠毫无心理障碍地提醒云河,他们都这个关系了,恨不得你死我活,她身上还带着云河给她戳出来的血洞,云棠找不出自己再对云河以礼相待的借口。

云河只觉得今日的事情发展得太奇怪,一天之内,他只做了一件事,想废云棠魔功,便经历了云棠这么大反应的抵触,不只是叛逃,她还丝毫不尊重地骂他?

云河之前可从没听过云棠骂人。

云棠那只手都快被云河捏废了,她面色微冷,不再多说,顿时将长剑抽出,对着云河的手臂斩去。

既然云河不放她的手,就把他的手给留下来。

云棠的剑意非常锋锐,她出手时一点情面都不留,哪怕是云河,也不由得一闪,那只手当即一松,云棠紧接着掉下去,云河的手臂被长剑划破,深可见骨,正往下滴着血。

这个场景……云河脑中灵光一闪,他知道这个场景为什么熟悉了。

之前,云棠掉进魔域的裂缝,是当着他和妻子的面坠下去的,魔域的裂缝里满是罡风、煞气,黑色的魔气浓浓翻滚,如有实质,底下如有怪兽咆哮,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发怵。

云河当初也是这样一直拉着云棠的手,不让她掉下去。

但是魔域的吸力实在是太强,云河只感觉往下越来越重,他快要拉不住,整个人都要跟着陷进去。

“爹,你放手吧。”那时候的小云棠泪眼迷蒙,“爹再不放手,爹也会掉下去。”

云河不想放手,小云棠啜泣几声,从袖子中拿出惊羽剑,对着自己的袖子一剑刺下,“撕拉”一声,云河手中一空,小云棠直直掉下去,他只来得及捞到惊羽剑。

那时候的云棠也是这样,一剑刺出,只为了掉下去。

只是,当初她是为了不连累父母,宁愿不顾自己的生死。

如今她是为了摆脱自己,不惜砍掉他的手臂?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云河的心如遭重锤击打,他还想追下去时,云棠手中的银针齐齐射出,每根银针都没刻意避开死穴,朝着云河刺来。

云河只能避开,云棠顺利掉落下去,她心情飞扬,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恨不得在空中旋转几百度,高兴地扑通掉到悬崖底下的水潭里。

“云堂主、云堂主……”云河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眼前的场景和过去的场景重合度实在太高,云棠曾经掉下去过魔域一次,后面活着回来了,又再度当着他的面掉下悬崖。

为什么会这样?

“云堂主。”仅剩的躲过马尾毒蜂侦查的弟子匆匆赶到这边,他看了看云河,看了看底下的悬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他该说恭喜云堂主成功清剿叛徒呢?还是该让云堂主节哀顺变?

那弟子想了想,还是什么都不说:“……云堂主,大事已经告成?那,我们回去了?”

云河眼睛微红:“底下是什么?”

他指着悬崖,那弟子道:“这悬崖底下有一方水潭,但是我们不能再去,那水潭便是我们宗门里吃的井水的来处之一,之前魔域之所以能在井水里下毒,便是从山下下来,流经这个池子,现在这个池子非常危险,估计有魔域人把守,我们不敢下去。”

云河的心更痛,许是他的表情有些沉痛,那弟子安慰道:“云堂主不必忧心,既然云堂主说云师妹是因为和魔域有染,这才叛出宗门,也许……魔域的人不会杀掉她?”

这话说得这弟子都不信,他也有些不能理解云堂主怎么那么悲痛。

……刚才把人逼着往这边赶的不是他?

这弟子想了想,大致懂了,云堂主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再铁面无私,逼死亲女儿的事情也会受人诟病,虽然他们现在非常喜欢苏师妹,不怎么待见云师妹,但是,云师妹好歹占据亲女的身份。

这弟子不觉得云河会有多伤心,也就没安慰,搀扶着心如刀绞的云河回去。

太虚剑府内。

玄容真君正在给苏非烟治伤,续魂灯能保住苏非烟魂魄不散,但是苏非烟肉身渐渐死去,需要同源的灵力保持她的肉身有灵,这么个繁复的工作,只有玄容真君能做。

他一边尽心给苏非烟治疗,一边想着今天有些暴躁的云棠。

……玄容真君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讨厌不起云棠,哪怕她犯了大错。这等感觉和对苏非烟的应当不同,对于苏非烟,玄容真君相信她能改好,能变得非常优秀。对于云棠,玄容真君知道她个性坦荡,非常可爱,但是……脾气非常倔,她能不能改,玄容真君真没把握,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便觉得自己对她无法下重手约束。

玄容真君等着云棠回来,云河去找她,玄容真君非常放心。

然而,不一会儿门外的步履匆匆,玄容真君看见一个巡逻弟子拿着剑,似乎是要回去休息。

事情解决了?

玄容真君问:“棠棠呢?”

那弟子见是玄容真君,玄容真君在整个修真界都是天才,蜚声于修真界,自然受人敬仰,那弟子沉默一下:“云师妹已经伏诛。”

玄容真君皱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声音一下骤冷:“你说什么?”

那弟子道:“……这,弟子也不大清楚,只听说云师妹要么死在了悬崖外的积水潭之中,要么是被魔域的人给带走了,之后我们放了一些训练有素的水蛇下去查探,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

玄容真君脸色冰冷,立刻站起身来,就要往后山赶去。

这其中是否有其余误会?玄容真君不觉得云河——也就是云棠亲父去找她,她还能被逼到那等地步。

玄容真君走出门外,正看到失魂落魄的云河,以及到处张望的云苏氏。

玄容真君走过去:“棠棠在哪儿?”

云苏氏也好奇:“对,那个蹄子呢?你不会让她跑了吧?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别惯着她,宠着她,她就不是个……”

玄容真君不想再听云苏氏的絮叨,他重复一句:“棠棠呢?”

云河脸色疲惫:“真君……我……”

云河正要组织语言时,一声仙鹤长鸣,从半空中盘旋而来,鹤阳子站在仙鹤背上,看见自己这宗门乱糟糟,心里咯噔一声。

他跳下仙鹤,同样询问:“云棠在哪儿?”

鹤阳子是火急火燎赶回来的,谁能想到老祖宗会忽然找他?他当即吓得马上把其余事情扔给别人,马上赶回来。

鹤阳子看云河这神色,不由皱眉,心底浮起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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