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安静的老宅内,所有人都差不多准备要歇下了,突然响起温芫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仔细听,还是从祠堂的方向传来的。

听到的人,都在心里琢磨着温家这两位姑娘,又吵架了。

温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郊外温泉山庄赶回来,连喘气儿的功夫都没空,就跑到自己庭院的房间去。

待她翻出床底下那一堆珍藏的照片后,才发现自己又被温酒给骗了!

然后便火气上脑,打听到这个恶毒的女人正在祠堂罚跪,这一刻,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杀了过去跟她吵。

温芫提高了声呗,质问她居心何在:“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看我避着贺梨,就故意恶毒的骗我回来扎心是吧,温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自从邵其修娶了贺梨。

而温芫又自认为不管是从气质,美貌和学历各方面,都比不上她后,便从此自尊心大受打击,拒绝和姓贺的人说话见面。

温酒看到温芫都跟疯了似的,如果这里不是温宅的祠堂……估计都得开始砸东西了。

她慢悠悠地说:“你私藏邵大哥的照片在床底下傻不傻,就不怕哪天佣人打扫卫生给你清理出来?”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温芫就想到自己私藏的秘密基地被这样暴露在了温酒面前,更加气得快要晕眩过去,她咬牙切齿说道:“你少装菩萨心肠,我告你……”

温芫本来是想警告温酒不许把私藏邵其修照片这事,传播出去,话到一半,却突然发现女管家走进来了。

“两位小姐,你们有什么事回房说,别吵到了老祖宗们。”

倘若没有温老太太授意,女管家也不可能出现在这。

温酒摸摸自己的耳垂,被温芫吼了半天,快聋了。

她动作怪异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尘,对着自己这位面色很僵的亲堂妹,好心提醒:“下次别藏床底下啊。”

……

温酒前脚刚离开祠堂的院子,徐卿寒的电话便催着来了。

他嗓音低沉,似乎心情不错,还说要给她带夜宵。

温酒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裙摆的柔软布料拂过膝盖,跪了三四个小时,上面已经隐隐有淤青,她没力气和徐卿寒嬉皮笑脸了,直言腿要废了,让他来老宅接。

男人开车来的速度,比温酒想象中的要快。

半个小时后,她吩咐佣人用不着给自己整理房间铺床,忍着膝盖不适感,也没去打扰老太太的歇息,先离开了老宅。

外面夜色很凉,天际上只有几颗星在点缀着,与路边的灯光互相无声衬托着。

温酒的身影,刚出现的那一刹那。

停驶在外面不远处的车上,就走下来了男人英挺的身影。

徐卿寒皱紧了眉头,几个大步就朝她面前走来。

他开腔说话的同时,已经伸出修长的手将她胳臂握住:“你腿怎么了?”

温酒看着他穿着商务的黑色西装,从领口到西装裤都整洁流畅的一丝不苟,应该是刚从公司加班过来,那双深眸正内敛着晦暗深沉的光芒盯着自己。

她表情是苍白的,本来还能好好走路,看到徐卿寒的那一刻起,就跟没了骨头似的,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膛前,说话声没什么力气:“就几步路我不想走了……”

“我抱你。”

徐卿寒这时候特别会察觉她的心思,强劲的手臂二话不说就把女人抱了起来,重量实在太轻,让他脸色更严肃几分了,开腔道:“以后三餐要按时吃,我会盯着你。”

温酒嫌弃他一个大男人的还啰里啰嗦个没完,闭着眼睛懒得搭理。

徐卿寒将女人放在了后座,这里比副驾驶座宽敞,能让她的腿横着放好。

他也跟着上车,将门关紧了,才伸手去掀起温酒的裙子。

一股淡淡凉意拂过,这让温酒抬起眼,正好对视上了徐卿寒沉色的眸子。

他看到了女人白皙的一双腿上面,膝盖处印着淡淡淤青,喉结滚了滚,吐出的嗓音竟然已经不自觉中沙哑了:“怎么回事?”

温酒本来还很气,便宜了他下跪的那次。

不过看到徐卿寒现在的表情,又突然没那么幽怨了,她伸手,将裙子覆盖回去,很不在意道:“老一辈不兴现在网上流行的官宣,今晚被叫回来挨了几下训。”

其实对老太太来说,徐卿寒并没有做什么出格和罪不可赦之事。

只是他在当下并不是温家满意的孙女婿人选之一,倘若跟她只是私底下交往还好,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闹的人尽皆知,整个豪门圈大家都听到了风声,就有碍了老太太帮她继续物色联姻对象了。

老太太这口气,出在她身上后。

要是徐卿寒没个眼色,等哪天真成了温家的孙女婿,免不了要被霍霍的……

温酒的轻描淡写,却让严峻的男人神色逐渐变了。

他长指不敢去碰她的膝盖,眼底翻滚着沉郁的情绪:“明天我亲自去拜访一次你奶奶。”

“算了,你去……”温酒本来想说难不成去提婚事?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是怕了徐卿寒这性子了,搞不好真的会顺势下坡,索性就跟温老太太谈判,把婚事给迅速地订下来。

温酒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腿,心想那她且不是得不偿失,还白跪了三个小时。

“嗯?”徐卿寒还在等她下文。

“哦,我说你去开车,送我去医院,腿都快废了……真的好痛。”女人的声音透着股娇气,这时候又开始喊着疼痛不已了。

徐卿寒看她要哭不哭,没法子,只好先打住这个话题。

……

医院到深夜,人流量就没有白天的多。

徐卿寒也没有提早预约医生,等到了后,温酒死活不让他抱了,怕在公众场合丢人现眼,用她的话来说:“我又不是巨婴,上个医院还要你抱上抱下的?”

徐卿寒看她板着漂亮的脸蛋,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不过他步伐慢了她半步,修长的手似有似无护着女人的后腰,又没完全碰到。

两人上电梯,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没了外人,他突然开口说:“早晚会有一天能抱你。”

温酒一时间脑子里的思维逻辑跟不上他,茫然看过来。

只见徐卿寒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等你哪天怀孕上医院……”

“打住!”温酒现在最怕和他聊这种结婚,怀孕生子的字眼了。

她蹙眉道:“徐总,你能不能感情别这么神速?我们也就只是旧情复燃了第一天。”

“我们睡过了。”徐卿寒睹了她一眼,淡漠提醒:“而且昨晚我碰你,什么措施都没有做,这样怀孕的几率也会很高。”

“……”他妈的你知道怀孕的几率会很高,还做的这么开心?

温酒麻木着表情,很想骂脏话。

三年前她经常盯着一张小仙女的脸蛋,脾气上来了,就会学外面酒肉朋友骂脏话,一次两次感觉充满了新鲜感,很能泄愤。

等后来,商野告诉她,徐卿寒不喜欢出口粗俗的女人,她就把这个习惯给改掉了。

习惯一改,有时候就很难改回来。

温酒现在充其量也就心里面在骂,嘴上还是会说:“哦,那等我怀上你在想吧,现在为时过早了点。”

徐卿寒让她嘚瑟,神色一如既往地沉敛。

他去握住女人的手腕,极瘦,几乎不敢太过用力,怕轻易就给折断了。

“你脾气渐好呀?”温酒看他以前不管什么事,都要个强字。

这次谈论的事,难得不跟她争辩一番输赢了,还有几分不习惯呢。

徐卿寒薄唇勾起了很淡弧度,勉为其难算是一个笑容。

他没什么好生气。

毕竟昨晚的时候,在女人不知情况之下……

都故意弄到里面了。

电梯直达三层楼,医务室的灯光还很亮。

温酒被徐卿寒牵着手,往这个方向走,两人也没预约,只是取了号。

谁料到才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医生还在里面接待一位女人,身影纤细看不太清,却把陪在旁边的艳丽公子哥看得清楚。

温酒表情很不对劲,看着孟岣也在。

就算有徐卿寒在场,孟岣这个心理变态的目光,还是令人感到很不舒服,她心想,今晚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

而这也算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坐在椅子上安静无声的女人,会是施宜初!

在场四个人,在三年前都有过些纠葛。

温酒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表情多复杂了。

她眼角余光去看徐卿寒的神色,当初孟岣喜欢施宜初,后来没有下手成功是因为看在徐家的面子上,才没有动真格,只是口头上而已。

说白了,就是因为徐卿寒。

现在施宜初却和孟岣在一起,她手腕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看到徐卿寒,似乎带着一股痛快淋漓的报复心态,自顾自轻笑了声。

在医务室内,也只有医生是毫不知情。

他将施宜初的伤口处理完,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几天不要碰水,三天过来换一次药。”

气氛无声中透着古怪,温酒被徐卿寒牵着走进去,他似乎把里面那一对男女当成了透明人,只对医生说:“她膝盖受伤。”

膝盖受伤。

这四个字,引得孟岣侧目过来几分。

男人脑子里的想法,没有女人纯情。

不过他的目光意味太强烈,连带施宜初也预感些什么,双眼霎时间感到干涩。

只有温酒表情很淡定坐下,似乎是察觉到了施宜初打量而来的目光,直接回视过去。

网上的官宣即便已经被温家撤下了,施宜初身为记者又怎么会不知道……

徐卿寒是真的和温酒在一起了。

她整个人就跟被扯散了力气,说话也是:“寒哥,我还没跟你说声恭喜。”

徐卿寒确实对施宜初这三年来,态度冷漠了不少。

不过到底是养在徐家了十来年,看到她和孟岣这种人渣在一起,也不至于坐视不管。

他英俊的脸庞神色如常,只是先看向温酒。

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温酒心里很明白。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静静出声让医生给她看膝盖的伤。

——

施宜初跟徐卿寒走到外面的吸烟区域,她一路都很静,等停下步伐后,下意识抬头,看向孟岣单手抄着裤袋,站在医务室门口的身影,神色似笑非笑。

距离不远不近,两人的谈话也不会被人听见。

“你和孟岣怎么回事?”

徐卿寒低沉冷漠的嗓音,瞬间把施宜初恍惚的意识拉回来了。

她手指握着自己被包扎过的手腕,感觉脉搏很弱,连说话呼吸声都很艰难:“他啊……说心心念念了我好几年,想追我,就跟你追温酒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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