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披头散发地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脑海中反复的浮现出徐卿寒方才的神色,让她潜意识想逃避着,起床穿衣洗漱的功夫,就花了比平时两倍时间。

书房内的男人也极具耐心地等待,他没有过来催,温酒等换好衣服后,才慢慢磨蹭着从卫生间走出来。她站在床头柜处,纤细身影久久未动,伸出白皙的手,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抽屉。

片刻后,她才走出去,来到了书房。

徐卿寒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凝望着外面,深灰色的西装衬得身材修长,被上午的阳光给笼罩着,气质也显得慵懒而随意。

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缓缓转身望来,眸色深邃。

温酒嫣红的唇微张,与徐卿寒几乎同一时间开口。

“我有事想说。”

“过来,我们谈一下——”

书房内暂时陷入短暂的安静,温酒看着他,直到听见徐卿寒语气不明地问:“你先说?”

她迈前一步,唇角轻扯:“你先吧。”

徐卿寒收回了目光,迈步走到书桌的抽屉前,当着她的面,拿了份文件出来,薄薄的一张纸,而他面不改色地,修长的手又拿出三份文件夹,都摆在桌上。

安静一秒,徐卿寒的目光投向了温酒,分不出情绪,意示她过来。

温酒站在没有动,与他的视线轻触了一会。

她这才慢慢地,走过来,与徐卿寒的距离隔着一个书桌,在他的眼神注视下,抬起手,拿起了那几张纸。

第一份,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清晰入目。

温酒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手指拧紧了纸,她和他的婚姻很简单,没有举办婚礼,也没有任何财产牵扯,才维持了半年不到,想要解除关系,一张书面协议就能搞定了。

她眼眸低垂,死死盯着男方签字栏上的空白。

“沈纪山已经联系好国外专业的医疗机构,下周一,你母亲就能过去养病。”徐卿寒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书桌一侧,单手抄在裤袋里没有拿出来,他深沉的视线,凝望着她的侧脸,语调低缓却继续说下去:“你出国前,按照领证时的公证书面协议,厉雯会尽快把我名下百分之七十的财产都转进你的账户,另三份是我一些不动产和股权,把字签了,都归你所有。”

温酒抬起头,脸色淡到了极致,出声问他:“你为什么不签?”

徐卿寒敛目,在决策事情方面他理智永远胜过她。

这段时间,温酒反复失眠和内心的煎熬痛苦,他作为丈夫看的很清楚。

竟然她狠不下心做这个决定,徐卿寒帮她,裤袋里快握成拳的手掌伸出来,将温酒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抽走,在纸上写下了徐卿寒三个大字,笔尖几乎快断裂。

他的名字,就那么几笔,却深深刻在了温酒的眼里。

“这份协议书放你手上,如果你在国外哪天想离婚了,随时可以回国解除这段关系。”徐卿寒深眸紧紧盯着她,嗓音清晰说:“我就在这。”

温酒呼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呼吸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你把名下百分之七十的财产都给我了,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字,徐卿寒……我要是狠心,你这辈子在徐氏,都只能帮我打工了。”

徐卿寒英俊的脸庞上神色未变,开口说:“我们先分开,你专心陪你母亲在国外治疗,这些财产,是对你的保障。”

他话到这,眸色深了几度。

谁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他提前给她百分之七十的财产,给她离婚协议书,为她在这段婚姻中争取最大的利益。

徐卿寒意图很明显,为了让温酒能安心陪自己母亲走完生命中最后一程,否则的话,他怕她现在不把和殷蔚箐之间的母女情还了,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心。

温酒盯着他复杂的眼神,似乎他什么都考虑到了,也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面对殷蔚箐病痛的压力,这段时间装睡,潜意识逃避与他相处,以及内心万分痛苦的纠结,徐卿寒现在用一张书面协议,都帮她做出了选择。

温酒万般滋味交织在胸口处,手指要紧紧扶着桌角才能站稳。

她还能说什么,本来殷蔚箐的事,就不该让他牵扯进来。

过了半响,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怎么分财产以及她出国的事宜,都被他安排妥当。

徐卿寒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问:“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事?”

温酒斜坐在桌沿前,像是没什么力气,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她微低着头,黑色头发蓬松自然地散开,挡住了脸蛋表情。

徐卿寒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话到嘴边,只剩下只言片语的叮嘱:“下周你就要出国陪你母亲治疗,这几天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

他的话,引得温酒抬起了头,眼眸没有含泪,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他。

徐卿寒嗓音压得低,从薄唇吐出两个字:“找我。”

温酒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她静静的凝视他,轻声叫他的名字:“徐卿寒。”

“嗯?”

温酒始终在摇头,他站着不动,明明什么都安排交代清楚了,还是没有先走,维持着平日里惯来的冷静稳沉气度。

书房的气氛无声在蔓延着一种叫不舍的情绪,温酒看着他,嫣红的唇慢慢抿起,很想告诉他,前段时间经历了这些过后,她对三年前他抛下自己出国的事,已经不再心存芥蒂了。

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说了没有任何意义。

厉雯的来电,打断了徐卿寒与她独处的时光,他从裤袋掏出手机,看了眼她后,才缓缓转身,在那英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温酒心底的空隙变得很深,直至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袭而来。

她白皙的手指一松,几份协议书的纸张沿着桌角散落一地。

温酒没有去捡起,眼睫毛颤抖着低垂,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孕检单。

被她揪着皱巴巴的,孕检单上日期是昨日,这次的字,她都看懂了。

……

殷蔚箐得知国外的医院已经安排好,隐隐精神有好转的迹象,而温酒仿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徐卿寒当天就搬出了别墅,她也很平静接受了。

接下来,温酒虽然知道沈纪山已经和老太太说过出国的事,过了两天,还是去了趟老宅。

温老太太坐在红木师太椅上,不知是想什么,半响后,只是叹气

殷蔚箐这个病治不好,这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温酒始终低着头,不愿被人看见眼底的脆弱。

直到老太太语重心长,说了句:“你妈这辈子啊,唯一做对了一件事就是生了你,也耽误了你半生。”

温酒胸口盘旋的情绪瞬间涌上来,再也忍不住,泪水沿着眼眶滚落而下。

“好好陪她最后一程,就当是尽了她精心养大你的母女情。”老太太从骨子里就在厌恶殷蔚箐,奈何这个女人偏偏又是她心肝儿的亲生母亲,那满布皱纹的老手握紧了温酒白皙的手,拍了拍。

温酒眼泪在奶奶面前收不住,像是有无尽的委屈。

温老太太拿出手帕,将她脸蛋的泪水一点点擦干净,语气严肃:“我们老温家养出来的女孩,没那么轻易被击垮,小九,不管你在外面发生了多大的事,都要奶奶这句话,要找到回家的路。好了,把眼泪给我收起来,贺梨听说你要出国也来了,去见见她。”

温酒喉咙几度哽咽,花了好大力气才把眼泪止住。

她憋了很长时间,在老太太面前完全失态了。

哭出来,情绪也得到了缓解,过了片刻,才开口说:“奶奶,我记住了。”

偏厅内,贺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不骄不躁,身上那股舒服的气质仿佛不管在哪里,都能轻易让周围环境跟着静下来。

温酒回房间先洗了一把脸,等眼睛不红了,才去见她。

走近去后,贺梨先是轻声细语问她最近怎么样了,等提到出国的事,在这顿了几秒说:“小九,我准备移居国外。”

温酒讶异看着贺梨那张淡淡微笑的脸,问道:“邵大哥知道吗?”

贺梨移居的国家也是温酒要去的地方,她来这,也是想求个伴,说道:“他会知道的。”

言外之意,移居前是没有跟他商量了。

温酒正想说什么,却被贺梨轻轻的一句话打断:“我见过孟馨蔚了。”

她再次抬起眼,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贺梨娓娓道来,很平静道;“也调查过孟馨蔚。”

这就没什么好说了。

温酒自己的感情状态都一团乱麻,也没有资历给贺梨什么建议。

贺梨素净无妆的脸上没有幽怨,也不喜不怒,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签好名字的协议书,语气诚恳道:“如果邵其修来找你,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温酒低下头,协议书微微露出一角,离婚两个字尤为醒目。

她看着贺梨,而贺梨始终都是维持着平和的状态、

倘若如果不是贺梨指甲下意识将裙摆抠出皱痕,温酒都要以为,她真如表面这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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