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其实很少和男性相处, 她觉得来的目的实在太难说出口了。

诺诺记得仇厉有起床气, 所以早上的他最为冷淡。

诺诺有些急,她脸颊羞红,眸中湿漉漉的, 平白透出几分可怜的模样。仇厉不说话, 只冷冷低眸看她。她这个模样,如果不是怀了歉疚那就是犯了大错。

仇厉的时间观念挺强, 他对别人严苛, 对自己也严苛。他见诺诺不说话, 心情也沉郁下来。

往常这时候他该下楼了。

诺诺见他要转身, 心中一慌:“仇厉。”

他回眸, 诺诺粉颊红透,结结巴巴把话说完:“你需要、需要我帮你系领带吗?”

他冷淡的神色空滞了一秒, 眼中变化莫测。

诺诺怯怯站在门口看他, 脸颊羞得快滴血了,低着头却不肯走。

“过来。”

少女连忙走过来。

他眸中漆黑,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峻几分。仇厉没挑,拿了条领带给她, 她伸手接过去。

她一双小手玉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下意识握紧了领带, 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松。

他默不作声打算看她想做什么。

诺诺拿着手上质感完全不一样的领带怔楞了一秒, 男主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

昨天孙阿姨让诺诺用她练手, 两个人都坐着时,诺诺比孙阿姨高上一些,诺诺挺好系上去的。她开始以为这个很难,可是一学才发现和小时候系红领巾差不多的感觉。因此心理上放松了。

可是此刻仇厉靠得近了,她才意识到这个差别有多大!

去他的系红领巾啊!

仇厉比她高很多,男人身材高大,垂眸看她时,显得她无措又可怜。

诺诺想说,你倒是低个头呀。

但是系领带要低头吗?

诺诺兀自挣扎了一下,抬眸和仇厉对望。

他看见了她眸中清晰可见的茫然与不解。

原来是不会。

可是下一刻,她踮起脚尖,一瞬间靠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温柔的触感,从他颈后慢慢到颈前。她似乎舒了一口气,笨拙地开始打领带。

仇厉一言不发,始终看着她。

一个领带,她因为太慌张,理论知识远超实际操作,系得乱七八糟。系完她自己看着惨不忍睹的成品,眼睛一眨,三分不解,七分委屈。

仿佛一个好学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在重要考试中就考不及格了一样。

她小脸通红,手忙脚乱胡乱系完,然后抬眸眼巴巴看着他。

诺诺见他不说话,觉得有些可怕。

她想起孙婶婶说最后还得配合着理一下衣领,她硬着头皮不去看系得多丑。踮起脚给他理衣领。

仇厉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生意低沉微哑:“你到底想要什么,嗯?”

茫然的诺诺:“……”

仇厉冷着眉眼,捏住她下巴:“要什么直接说出来。”

诺诺抬眸看着他,他眼中透着几分冷意,却又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生怕她说出口的话会伤到他,竖起高高尖锐的墙。

诺诺瞪大眼睛看着他,陈妈总算猜错一回,仇厉疑心病太重,她一心学习他怒不可遏,可是稍微示好他就怀疑她别有所求。

诺诺有几分委屈,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给一个男人系领带。

他冷眼旁观就不说了,还质疑她的目的。

虽然说起来,目的确实不太纯。

她伸手去打他手背:“你先放开,我告诉你我要什么。”

他的神色骤然冷了几分,用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危险神色看她。

诺诺摊开手:“我要小费。”

仇厉冰冷的神色冻结了,她眨眨眼睛:“小气鬼,我看之前黄瑜大厦给你鞠躬的人都有小费,这样为什么没有?”

他皱眉看着她:“没别的了?”

诺诺觉得这种文的男主,怕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

她糯糯道:“你给吗?”

仇厉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密码xxxxxx。”

诺诺也没看,随手放在校服口袋里。

她觉得仇厉疑心病重得太可怕了,她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脆生生地道:“谢谢总裁大人。”

他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笑了。

低眸看她,心里软得不像话。

这时候才在心里细细回味刚才的温情,他其实记得她每一个动作。一开始的无措慌张、发现系得奇丑以后的懊恼羞耻。

诺诺任务完成打算走,他手臂困住她,带着笑意道:“诺诺,明早还来吗?”

诺诺还是喜欢他先前的冷淡样。

她摇头,猫着腰钻出去。诺诺难得有些得意,不是天下所有的壁咚都可以成功,她跑到门边,头也不回,语气漾着软绵绵的笑意:“不来啦仇厉,你省钱。”

他看着她活泼欢快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翘。

薛散纳罕地发现,今天早上总裁准时出门的生物钟被打破。好几个保镖都忍住了看见仇厉乱七八糟领带时的惊诧。

仇厉虽然不说有强迫症,可是今天要见好几个外国的客户。他竟然放任了那个领带保持了一整天那个样子。

~

诺诺从兜里摸出那张卡才发现它是黑色的,卡边绘了奢华的花纹。

诺诺反应了一下,心里一惊,不、不会是黑卡吧?她说小费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男主的心态多半是全天下都喜欢老子的钱,而老子最瞧不起喜欢我钱的女人。

可是没想到他大方起来这么要命。

恕她人穷没见识,黑卡只听过,却是第一次见。

这种有钱人的玩意儿身份尊贵才有,据说可以无限刷,那就是一张毫无上限的卡。

诺诺觉得仇厉要是不想当她男人,她都想给他工作了。

太可怕了,她看着手中这张卡,有些好笑。

她曾经的梦想就是好好工作赚钱养爸妈,让他们别再那么辛苦。可是钱在仇厉眼中,真的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诺诺把这张卡锁进抽屉。

她早晚会走的,自然不会带着仇厉的东西走。他给她的,她会全部留着这里。上了大学时间充裕,勤快一点做兼职,怎么都可以养活自己。

诺诺放学回来才知道仇厉是真的被取悦到了。

他让人送了一只小奶猫来别墅,是只呆萌的布偶猫。小奶猫被送过来的时候剪掉了指甲,走路歪歪扭扭,诺诺看见它时,它在咬毛线球,软乎乎地喵喵叫。

诺诺忍不住摸摸它。

它乖得过分,偏着头看诺诺,讨好地舔了舔她掌心。

仿佛是特意有人训练过怎么讨好人一般,看见它恨不得抱怀里亲亲。

诺诺喜欢得不得了,陈妈在一旁板着脸看着。不能让它伤了小姐,一人一猫,都有种诡异相似的萌感。

圆眼睛,软软的嗓音。

诺诺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它,然后对陈妈说:“陈妈让人把它送走吧。”

“小姐不喜欢?”

“不是,它很可爱。可是我马上快考试了,以后也要念书,让它去找更好的主人比较合适。”

陈妈倒是没反对,让人把它抱走了。

诺诺叹了口气,她离开可带不走它,仇厉要是用它撒火那才是真正害了它。

但是仇厉送礼物和这段时间对诺诺放纵,让她意识到,他似乎在换一种方式和她相处。

可是诺诺无暇顾及,转眼就到六月了。

这个世界夏季热冬天冷,教室里空调吹得呼呼响,同学们都紧张地埋头苦读。

诺诺没办法离开仇厉的视线,但她以为蒋新月会主动出现,没想到快到了高考,也没见到蒋新月的影子。如果陈茂说的是真话,那蒋新月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诺诺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发沉着下来。

高考前一天,学校让自习,希望学子们放松一下,紧绷太过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吕湘说:“怎么办我好紧张,三年怎么过得这么快,要是再来三年就好了,我一定从高一开始就好好学习。”

诺诺轻轻笑:“不会的呀,要是回到高一,你一定会想,反正还有三年呢,我先玩两年再说,肯定来得及。”

吕湘被逗笑了,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

诺诺说:“你放松,心想你努力过了,实力也不错,高考拼的就是心态,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把会做的分拿到就很棒了。”

吕湘点点头,受教的模样。

果然下午这番话班主任赵丽又强调了一遍。

“大家沉着考试,放松心态,高考也不过是高中大大小小无数次考试中平凡的一次。今晚回去早点睡,好好休息,睡前听会儿歌之类的放松一下,赵老师相信大家都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对了,记得多准备几支笔,机读卡不要填错。”

班上最跳的几个男生起哄:“老师你说第八回了!”

赵丽推了推眼镜:“说第八回也有人记不住!笔和喝的水上都不要有文字,水放地上,免得打湿卷子,别嫌老师啰嗦,这些细节要是不注意才有人后悔。”

诺诺回别墅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也紧张的模样,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平时有多努力,因此碰到她的每一个人都说一句“小姐加油”。

诺诺反而成了最不紧张的了,她甜甜地一一道谢。

六月七号那天早上,诺诺出门的时候,心想真的在这个世界又高考一回了。她记得在现实中自己高考的时候,妈妈依然像小时候每次期末考试那样,给她准备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取吉祥的寓意。

她心疼爸妈让别去陪考,可是后来父母还是眼巴巴地和万千父母站在外面,顶着大太阳等了整整两天。

诺诺到了别墅大门,发现车不是张叔送她的车。

车窗降落,露出仇厉的侧颜:“我送你去。”

诺诺有点忐忑,她甚至在想,仇厉挺聪明的,能猜到她重视高考有一部分是想离开他的愿意。以他的丧心病狂,不会开跑车的时候故意出个车祸吧,让她这辈子都停留在高中文凭。

城市里警察在为接送考生们的车开路,今天的一切都是高三学子们优先。也有医疗队和救护车提前等候在了学校里,防止意外情况。

诺诺忍不住看了眼开车的仇厉,他动作肆意轻松。也没和她搭话,高考对于她而言是好日子,对他而言可不是。

如果不是昨天张青铎又一番小妻子纵容宠着理论,仇厉真的会忍不住今天不许她出门。

这世上根本而简单的方式就是掐断根源。

她考都不必考,也就断了离开他的想法。

可是他想起先前看到的,去年十月那个秋天,她在窗前轻声跟读英文诗。还有她认真努力的日日夜夜,倘若他真的摧毁了,不留一点余地,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诺诺下了车,往学校里走的时候。

仇厉突然出声:“诺诺。”

“嗯?”

他眸色冷淡,唇角却勾出了一丝笑意:“等你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诺诺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她不敢让这些影响了考试好心情。她点点头:“我考试去啦。”

仇厉看着她的背影,讳莫如深。

等她走远了,仇厉才慢条斯理地打电话给史云:“诺诺的身份信息改好了吗?户口本送过来。”

不管她和爷爷想翻什么浪,明天过后,她会冠上他的姓,这辈子都脱不掉。

~

诺诺带着东西进考场的时候,脚步越来越慢。

她皱了皱眉,在进教室检查扫描之前,她又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诺诺没有带水,打开笔袋,一支笔一支笔地检查。

在检查到第三只笔的时候,她从笔帽很隐蔽的地方抽出了一条黑色纸条。

用白色高光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很小的物理公式。

纸条与笔帽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她打开笔盖的瞬间可能纸条会弹出来。

然后变成夹带作弊。

诺诺脸色沉了沉。

如果她今天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潜在的危险性,谨慎地再检查一遍,一旦进了考场,那她八个月的努力就完蛋了。

不会是仇厉,他手段霸道嚣张。

是女主宋怜!

诺诺来得早,还有半个小时进考场的时间,她皱眉在走廊上等。

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宋怜苍白着脸色出现。

她看见走廊上的诺诺时很意外,嘴唇哆嗦了些许。

诺诺摊开掌心,把黑色的纸条给她看。

宋怜半晌露出苦涩的笑意:“你都猜到了,你真的变了,以前笨成那样。”

诺诺说:“你回去自己考场考试吧。”她见宋怜快哭的模样,平静地说,“你来阻止了,所以没关系。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很矛盾。宋怜,你并不坏,可是你不甘心。”

所以哪怕心里一时放下,没多久又会忍不住泛滥不甘。

人生许多东西,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释怀就可以不在意的。

诺诺不知道别的穿书者怎么想。

但她知道,穿书者本来就改变了主角的命运,蝴蝶效应的强大永远想象不到,她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指责宋怜。这本书里,要说有亏欠,到了现在就只有宋怜和杭锐。

杭锐已经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路,他今后都会好好的。

“你走吧。”诺诺轻声说,“别哭,也别想这件事了,你努力了三年,不要为了我的事放弃了自己的考试。”

宋怜擦掉眼泪,一言不发下楼了。

诺诺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有些茫然。如果说穿书有特殊意义的话,她来是为了什么呢?

是原主本身的遗憾和痛苦,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书里描写的那样?或许她需要把来到这里的原因弄清楚,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诺诺走进考场。

教室里第一道铃声响起的时候,外面梧桐树嫩绿。夏天的风吹动树梢,生气勃勃。

诺诺抿唇笑了。

不管怎么样,从今天开始,她会有另一种开始。不必再活在穿书之初的恐惧里。

她看到了离开仇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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