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西南王离京。

同行的还有柳述。

如今陆重渊的腿已经治好了,萧知担心师父留在京中会被人发现,便把人托给了杨善。

知道柳述还活着的时候,杨善是吃惊的,但他也没有多问,知知好不容易才拜托他一件事,他怎么可能会拒绝?自是一番保证,让她放心。

柳述若是愿意同他回西南,他自然会让人颐养天年。

若是不愿

他也会遣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京郊。

杨善一行人已经出城了,这会他坐在马上,看着身后的马车,脸上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好好相处过几日却要面临分离,他怎么舍得?

但舍不得也没用。

他能看出她和陆重渊的感情深厚。

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小两口分离,他实在坐不到。

马车停下,萧知由如意扶着走下马车,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径直走到杨善跟前,然后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他。

“这是什么?”

杨善见她过来,忙翻身下马,倒是收敛了一些悲伤的情绪,只是看着她递过来的包袱有些不解的接过。

“您膝盖不好,我这几日做了几对护膝,两对天丝做得是夏日用的,还有两对妆花缎做得,里头放了棉花,适合天气凉的时候用”她一字一句地同人说道。

如今她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

今日一别,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她女红不好,能做得也就这么一些小东西。

杨善一听这话,忙打开包袱,看着里面四对做工虽然不算精致但十分工整的护膝,眼眶都红了,手颤抖着抚过那几对护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知看着他这幅样子,又笑了笑,柔声宽慰道:“天气越发凉了,您要注意身子,少贪杯,早些睡。”

看了看他鬓边的几缕银丝。

原本还想再劝说一番,最终却只是说道:“您得长命百岁啊。”

杨善的眼睛从护膝上移开,落在萧知的身上,看着她像极了那人的面貌,有些哽咽得应道:“好。”

大概是兔死狐悲。

他这一年多的确有些不顾忌自己的身子,甚至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为国尽忠也无不可,但如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杨善却觉得,是该好好活下去,他还没有看到她生儿育女,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他没有看到她长大,但可以帮她养育她的孩子。

若是男孩。

他还可以教他骑马射箭。

想到这。

他脸上的笑也深了些,握紧手中的包袱,朝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的。”

萧知放下心也就未再多言,又朝他福身一礼,然后走向杨严。

杨严在最前头,瞧见萧知过来也连忙翻身下马,问道:“知知,你怎么过来了?和父王说完话了吗?”

“说完了,有些东西交给哥哥,便过来一趟。”萧知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如意的手中接过一对护腕,“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做一副,哥哥每日拿着枪,容易伤手,您日后上阵的时候记得戴着护腕,能护着一些总归是好的。”

刚才遥遥看到父王拿了护膝,没想到自己也有。

杨严有些呆呆地从萧知手里接过,握了半响也没回过神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他跟父王都是男人,平日里也都是混在军营里,就算碰到生辰,也都是一大帮男人坐在一道喝酒吃肉,送礼物太矫情倒也有些姑娘给他做荷包、香囊的。

但他怕被人缠上,从来都没收过。

十八岁的少年,这会握着这幅护腕,竟是一刻也忍不住,直接戴在了手腕上,大小正合适,上面绣得翱翔天际的苍鹰也是他最喜欢的,“真好看。”

他笑着抬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她说道。

本来想抱抱她,但手刚刚伸开,就发觉有一道视线穿过众人落在自己身上,杨严错愕地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陆重渊明明那个男人离得那么远,什么都没有做。

但杨严就是感觉有一把利剑悬在自己头顶,压得他心慌慌的。

轻轻咳了一声。

他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然后弯下腰,压低嗓音,悄悄和萧知说道:“知知,要是陆重渊欺负你,你记得写信给我,我来给你报仇”

大概是觉得两人的武力值不在一个层次,他默了默,又补充道:“我可以偷偷给你报仇。”

明面上比不过,他还可以暗着来!

就算真的比不过,也不能让他欺负了知知!

萧知看他这幅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眼,她笑着说了一声“好”。

再往后。

便是同柳述去告别了。

只是不等她掀开车帘,里头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外头风大,早些回去吧。”老人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来,虽然冷淡,却夹杂着一些藏不住的悲伤。

萧知悬在半空还没握住车帘的手一顿,她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掀起。

可她不掀,里头有人却忍不住,喜鹊偷偷掀了一角,扬着一张泪痕斑驳的脸看着她,一边哽咽一边喊她:“主子。”

以后京中的事还多着。

萧知担心喜鹊会发现什么,便寻了个借口,以让她照顾柳述为由,让她一道回了西南这个丫头心诚,可也就是太赤忱,在这样一个充满着阴谋诡计的地方,实在不合适。

“哭什么?”

她握着帕子替人擦拭干净脸上的泪,“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先去西南帮我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等以后我去了,你就可以带着我去玩了。”

“就跟以前似的。”

她说的以前是原身和喜鹊的从前。

喜鹊是个爱热闹的,无论待在什么地方都闲不住,在姑苏的时候,她就喜欢带着原身到处找有趣的地方玩,后来就算是去了尼姑庵,也能被她找出不少有趣的地方。

听到这话,喜鹊内心的感伤倒是少了一些。

她抽了抽鼻子,勉强压抑住哭音,“那,那我先去,我,我会给您写信的,我现在会写好多好多字了。”说完,又拿手背抹了脸上的泪,继续道:“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

里头传来柳述不耐烦的声音,“哪有这么多话说?还不回去?”

最后一句话是对萧知说的。

知道师父是在关心自己,萧知也就未再多言,她对着马车又福身一礼,然后才由如意扶着走回马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纵然再舍不得,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萧知想到那块玉佩,走到杨善面前,递给他,“这个”

杨善看着那块玉佩却没有收回,只是同她说道:“这块玉佩,你留着,若有什么事便去找顺德当铺的李掌柜,他会帮你的。”

萧知还想说话。

杨善却不容置喙的又补了一句,“你拿着,我也能放心些”说完,想到端佑帝给她的那块玉佩,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若是日后陛下宣你进宫,你,能推就推。”

萧知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踌躇,知道他在想什么,忙点头应道,“好”

眼见她答应,杨善松了口气,担心她受风寒,也没让她在外头久待,让人上了马车后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

陆重渊握着萧知的手,一边替她搓着手,一边同她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远处的车马已经看不到了。

萧知收回视线,看着他轻轻应了声“好”。

***

而此时位于长兴侯府的正院。

陆家一众人坐在一道,眼见从外头匆匆进来的丫鬟,不等她行礼,陆老夫人便忙开口问道:“怎么样?走了没?”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都落在丫鬟的身上。

丫鬟气喘吁吁跑了一路,这会连喘息都来不及,就朝人禀道:“回,回您的话,走,走了”

屋子里一行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陆老夫人。

她原本还担心西南王会找他们的麻烦,惴惴不安好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没想到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他有什么举动,再后来便是有人来回话,说是今日西南王要离开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

她就一直让人在外头守着,生怕中途又出什么事。

这会知道人是真的走了,她这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走了就好。

走了就安稳了,就太平了。

“不过——”丫鬟似有犹豫。

一听这话,众人那颗心又悬了起来,王氏更是握着帕子,紧张道:“不过什么?”

“荣,荣安郡主没有离开。”丫鬟看着陆老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禀报,“听,听说她还跟五爷回家了,恐怕不用多久,他们就要到了。”

“什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

屋子里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原本以为萧知在王府住了这么几日,是铁了心要走的,外头风言风语说两人要和离,他们也没有反驳。

刚才丫鬟来回话的时候也说了,看到荣安郡主跟着西南王离开的。

怎么现在又没走啊?

底下乱糟糟的,陆老夫人也惨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最初看到萧知要跟西南王离开的时候,她是担心的,担心她会告状,担心西南王处置他们,但后来知道西南王要离开。

她便由衷的希望萧知会跟他离开,别再回来了!

她可不想真的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这么个郡主娘娘。

这要是换做别的门户,有个郡主娘娘,不知道是多开心的事,尤其这个郡主娘娘还颇受恩宠,听说宫里那位这些日子可没少送好东西,但问题是他们这些人都得罪过萧知,这要是摆着这么个祖宗在府里,以后他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底下议论声还没消停。

外头便有人禀道:“老夫人,五爷和夫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酱酱酱,

昨天那章红包已经发啦,第一次用这个批量功能,要是没收到的可以留言下哈,啾咪。

有营养液的小伙伴,如果明天不过期的话,可以明天给桃发发吗?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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