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把手机备忘录递给季让看。上面写着:我想自己写作业。

季让扫了贺静一眼,阴恻恻笑了一下:“要不是老子不打女人,你知道你下场吧?”

贺静和她朋友面如金纸。

他懒得再跟她们多言,冷声道:“书包收拾好。”

贺静如蒙大赦,忙不迭将试卷收好装起来,拉好书包后还拍干净底部的灰,毕恭毕敬地还给戚映。

戚映正要伸手接,被季让先一步拎了过去。

贺静双腿发麻,和同伴互相搀扶着,小声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季让伸出一根手指,阴声说:“最后一次。”

贺静明白什么意思,脸色更白,急忙点了点头,拉着朋友飞快走了。

季让把戚映的书包搭在肩上,看都没看地上那个俞濯的书包,抬步就走。走了两步,戚映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把俞濯的书包捡起来,拍干净抱在怀里。

季让一忍再忍,眼底的嫌弃之色几乎溢出来,最后到底是没忍住,伸手一把把那书包拎了过来,低骂道:“操,别让老子撞到他。”

街对面,屈大壮目瞪口呆问刘海洋:“所以刚才让哥翻栏杆横穿马路,就是为了帮人拎书包?”

刘海洋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觉得让哥对那个特殊学生不一样?”

骆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聋又哑的,他图啥啊?长得是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吧?要我选,还是薛曼青好。”

被屈大壮拍了一后脑勺:“选你妈,薛曼青看得上你个锤子。”他掏出手机给季让打电话,“喂,让哥,你去哪啊?我们还去不去游戏厅?”

季让淡声:“你们先去。”

挂了电话,几人对视一眼。刘海洋说:“我觉得让哥这次栽了。”

骆冰:“不可能!我们才是让哥永远的心头好!”

屈大壮:“你个傻逼等着被让哥打死吧。”

骆冰:“……”

街对面,季让接完电话后顿住脚步,埋头打字。戚映两根手指拈着他衣角,他停她也停,仰着小脑袋乖乖看他。

季让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写着:你弟呢?

戚映纤细的手指往前指了指,季让狐疑看了两眼,领着她过去,走到台球厅楼下,戚映扯扯他衣角,无声说:“在这里。”

季让抬头一看,骂了声操,只想立刻把那只日天日地的牛犊子揪下来就地打死。

什么虚假亲情,根本靠不住,姐姐还不如台球重要!

台球厅乌烟瘴气的,他不想领着戚映上去,但把她一个人留在下面,自己上去找人又不放心,季让沉默几秒,舌尖扫过牙根,一副不情愿的语气:“老子今天做个好人,送你回家。”

他的山地摩托就大摇大摆地停在街边。

银象城人多地杂,也没有交通管制,黑红色的摩托在一众横七竖八的共享单车和电动车中犹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的车已经被堵在中间。

以前这种情况,他通常是一脚踹过去,周围车子噼里啪啦倒一片,一脚瞪开就好。

季让看了眼站在后边儿的戚映,忍住不安分的右腿,黑着脸去搬车。把附近的车子都移开了,露出可供掉头的空地,他想了想,又从后座箱拿出一个不常戴的黑色头盔。

朝戚映勾了下食指,她乖乖走过来,季让把头盔递给她,嫌麻烦似的:“戴上。”

戚映没戴过这玩意儿,抱在怀里左右打量,然后往头上一戴。

又重又大,像块空心石头似的,往下一掉砸在她脖颈边,砸得她身子一晃。她一低头,头盔也往前掉,连带子都扣不上。

急得不行。

一只手扶着头盔去扯季让的衣角。

刚跨上摩托的季让只得下来,站在她面前,俯身帮她扣带子。

他个子太高了,做这样的动作,得低着头弯着腰才行。离得近了,闻到少女身上浅淡的甜味儿。

有点像今天吃过的草莓布丁,又甜又软,一口咬下去,舌尖都被融化了。

扣好带子,他面无表情在头盔上敲了一下:“什么都不会。”

头盔还是大,戚映双手扶着,玻璃罩里的眼睛好奇地眨呀眨,等季让掉转车头,双脚并用爬上后座。

车体微微超前倾斜。

季让刚发动车子,就感觉腰间搂上来一双手。

十指纤弱,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几乎能感觉到柔软的指尖。

季让差点没坐稳,从车上栽下去。

他半回头,咬牙切齿:“你这个女生,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戚映当然听不到,她乖乖搂着那劲瘦的腰,心里默默想,将军的腰还是跟以前一样,搂着好有安全感呀。

季让愤愤开动车子。

道路限制,再加后座有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横冲直撞,开得可谓是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新交规了。

何况腰间那一抹柔软力度总让他分神。

戚映住的地方距离学校不算远,坐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季让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附近的小区半新不旧,是俞濯升初中后换的房子,绿化做的不错,小区外面还有几条交错的海棠道。

这个季节的海棠花早就谢了,但枝叶还葳蕤,遮住了大部分倾斜的日光,只留下遍地斑驳的光点。

季让在巷子口停车。

戚映的马尾被头盔搞得有些乱,那些翘起来的柔软发丝被树叶罅隙间的风撩得飘扬,季让总觉得空气中有似有若无的草莓香。

他盯着她的唇看了好几眼。

唇形弯起漂亮的弧度,是戚映无声在说:“谢谢。”

她乖乖背好自己的书包,又去拿俞濯的。

季让心说,算他妈的,好事做到底。

他一把拎过俞濯的书包,抬下巴示意她带路。

戚映愣了一下,随后开心从眼睛里透出来,发着光似的漂亮。

季让匆忙收回视线,低骂:“操,都说了不准对老子笑。”

她住的单元楼在靠内的位置,季让拎着书包跟在她身后一路左拐右拐,脑袋都要拐晕了,心里骂,什么傻逼开发商修的路。

正胡乱走神,前面戚映脚步一顿,受惊似的转身,一把拽住他手腕将他拉到旁边的建筑物后边儿,一只手将他按在墙壁上,一只手竖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姿势。

她气喘吁吁,像只受惊的兔子,脸颊都染上红。好半天,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朝外张望。

穿着拖鞋的俞程已经扔完垃圾,转身回去了。

戚映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天啦,舅舅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她回身看季让,抱歉地眨了眨眼睛。

季让背靠墙壁,垂眸看她,半天,嗤笑一声:“你壁咚老子啊?”

戚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歪着脑袋好奇地瞅着他。

季让手臂紧了紧,最后还是松懈下来,神色又恢复漠然,朝她家的方位点了点下巴:“回去吧。”

他把俞濯的书包递上来,戚映接过抱在怀里,朝他挥挥手。

他站直身子,拍了下肩膀,双手插回裤兜里,步伐懒散往外走去。走得远了,回头看,戚映还站在那里,乖乖看着他。

他骂:“什么傻子,能看出花儿来啊。”

骂完,加快脚步走出她的视线。

戚映这才往家里走。

到家之后,俞程给她开的门,见她一个人拎着两个书包,朝后张望没看到俞濯,惊讶问:“映映,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弟呢?臭小子,居然还让你给他拎书包!”

戚映进屋放好东西,拿出手机一看,俞濯还没回她消息。

她又发了一条:书包抢回来了,我到家了。

十几分钟后才收到俞濯的回复:姐你怎么跑了啊?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抢什么书包?光天化日的谁这么狂妄连书包都敢抢?我马上回来!

天黑了他才到家,免不了又是被俞程一顿臭骂。

俞濯蔫蔫儿地回房间写作业。

打开一看。

卧槽?

卷子自己会做题啦?

试卷试卷,你是个成熟的学习工具了,该学会自己做题了?

联想他姐说的抢书包这件事,俞濯觉得,可能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抢书包,而是出于对学习的热爱吧。

就是用抢的也要帮他把试卷写了,可见对学习已经达到了狂热的地步!

俞濯不禁肃然起敬。

不用写作业的俞濯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周末。

周一开学的时候,一进校门就听人盛传。

大佬现在折磨人的方式换了,不打你不骂你,只是逼你当街写作业。

写就算了,还一道题都不准错。

全校学渣瑟瑟发抖。

你还不如打我们一顿呢。

听说教导主任听闻此事,欣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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