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苏疏樾想事情想到半夜,加上宿醉眼下微肿,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霍成厉昨天怎么她了一样。

连霍成厉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梦游做了什么,看了苏疏樾好几眼。

不过他昨晚有没有梦游他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苏疏樾可怜相让人手痒,想戳戳她看她被欺负时呆着眼不敢言语的样子。

“今天吴副官留下来陪你。”

为了做个合格的姨太太,苏疏樾每天少不了送霍成厉出门,两人平日安安静静,苏疏樾看着霍成厉上车。

霍成厉突然开口,苏疏樾下意识点了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你不是要带罗宾他们逛盛州?”霍成厉提醒道,就见面前的傻孢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陪罗宾先生……”说着苏疏樾觉得她这话很有问题,当着霍成厉的面说要陪其他男人。

而霍成厉应该也察觉到了问题,狭长的眸子眯起。

苏疏樾连忙补救:“陪罗宾先生他们看看盛州的特色,大人你说带他们去看戏怎么样?”

原主的记忆里特色就代表着老旧,苏疏樾想了想原主归类为老旧的东西,比如唱大戏就可以带罗宾他们去看看。

大约是苏疏樾的紧张取悦了霍成厉,他下颌扬起点了下:“让吴副官安排。”

“好,我一定不客气使唤吴副官。”

“罗宾那儿你尽力而为,盛州虽然需要他,但我霍成厉不至于要迎上去。”

在报纸上可把罗宾的技术投资说了成盛州的救星,苏疏樾愣了愣,看着霍成厉英俊的脸,低头浅笑:“大人真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疏樾今早涂了薄薄的胭脂,没有脸颊红起来的压力,只要半低头,看着就是娇花带了三分羞。

说他好的人不少,但像是苏疏樾那么频繁,还有事没事脸红的倒是少。

霍成厉又想起了昨日她扬起头,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伟岸男人,把他比作珍宝。

“你现在也挺好。”霍成厉屈指在她额心敲了一记,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潇洒走了。

见车开走了,苏疏樾才抬手揉了揉头,喜欢弹人是什么毛病,上次还弹她耳坠子来着。

/

再见苏疏樾,吴孟帆看她的眼神更怪了。

这回要是宋管家在问他苏疏樾有没有机会得到霍成厉的欢心,他怕是要忍不住点头,苏疏樾还真是个叫人难琢磨的女人。

“没想到姨太太法语会说的那么好,连杨家三少爷都要靠边。”吴孟帆以前看不上苏疏樾,就是觉得盛州留洋的小姐不少,苏疏樾算是漂亮,但本事却从未听过她得什么奖学金之类。

现在看来他是小瞧她了,罗宾那一群人来了盛州后就用鼻子看人,苏疏樾得了他们另眼相待的事,这会已经在盛州传遍了。

“留了几年洋,总的学会些东西。”

“可有些人去了国外几年,学可能就学会了在寝室藏着抽大/烟,英语单词都说不了几个。”

刚开始把国人送出去留学,是指望着他们“师夷长技以制夷”,现在各国的来往多了,家里有点钱的人都把孩子送出去镀金,回来还是草包一个。

“不说这个了,将军跟我说姨太太想带罗宾先生们去听戏,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现在盛州遍地歌厅剧院,除了老一辈的人,和对戏剧有特别爱好的会去戏班子。他都不怎么听,更何况那些连中文都听不懂的洋人。

“盛州大剧院,每日都请洋人来演他们的歌舞剧,我想盛州的人总不可能都看的懂,但也不是场场爆满。”苏疏樾笑了笑,“咱们总不能光吸收外面的文化,不输出我们自己的文化。”

见吴孟帆愣住,苏疏樾俏皮道:“再说不懂才会觉得厉害嘛。”

她这个不懂的就觉得戏剧厉害,到现在她都分不清楚什么是京剧、豫剧、黄梅戏。

“姨太太这是给我上了一课,我以前还从未想过这些。”

吴孟帆派了人去安排,等到苏疏樾换衣服出来,本以为她为了迎合罗宾先生他们会穿洋装,没想到又是一身旗袍,不由佩服起苏疏樾。

她不嫌东嫌西,开始认真动脑子的样子,却是配得上她刚到霍公馆时的傲气。

想到这个吴孟帆正儿八经地给她到了歉:“那日乍听姨太太离开,我为将军不值,说话没有顾忌,让姨太太没脸,我郑重给姨太太道歉,任姨太太处罚。”

“以前的误会不用再提。”她对原主做的事没什么感觉,人生是自己选择别人自然也无法置喙,她代替原主成为霍成厉姨娘已经成了事实,鉴于这个事实危险性太大,她过好自己就够,实在没想法为原主讨回什么公道。

苏疏樾的态度,让吴孟帆越发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姨太太不计较,我却不能当做没事,那日姨太太的几位朋友,我都会去赔礼道歉。”

回想那几人性情,这个苏疏樾倒是没意见,点了点头。

/

定做的旗袍陆续到了之后,苏疏樾就迷恋上搭配旗袍。今天穿的是身琵琶扣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长旗袍,披了串珠流苏巾。

中衩的旗袍,细跟的高跟鞋若隐若现,杨家堃替苏疏樾开了车门,见着苏疏樾的踩下红毯,心就是一跳,待看到她那张妩媚的芙蓉面。

不由心里赞叹霍成厉好福气。

盛州的美人不少,但见了两次他还觉得漂亮的移不开眼的不多,特别是这苏疏樾还会一口流利法文。

“苏姨太太选的好,双喜班的戏不止在盛州,在其他地方都十分有名。”

杨家堃绅士的空出了胳膊,苏疏樾没挽上去,而是把手搭在了吴孟帆的胳膊上。

“杨三少爷如此绅士,恐怕带来的小姐要生气了。”

今天杨家堃没带月婷,而是另一位穿着蕾丝洋装的美人,她在一旁看着他们表情不算难看,但那笑容看起来却是勉强。

杨家堃勾起唇角,笑的没半点尴尬,相互为他们介绍。

“这是夏家的小姐夏雅君,是我的同学,今天陪我们一起听戏。”

夏雅君上前报了法文名,像是不相信杨家堃说的那般,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法文说的有多好,自己用法文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如果夏雅君跟她同是姨娘,苏疏樾也一定好好跟她交流,但夏雅君明显是个大家小姐,既然不是一类人,苏疏樾只是淡笑地回了几个单词。

恰好罗宾他们来了,夏雅君迎上去跟他们说话,也忘了苏疏樾。

夏雅君承包了交流的活,苏疏樾打了招呼之后就在边上站着,夏雅君抽空看她,见她闭着嘴没话说的样子,轻傲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就这眨眼的功夫,罗宾就移动了步子,走到了苏疏樾旁边。

“我早就听说过华夏的戏剧,早想找机会看一看,不知道我们这回听得是什么?”

这边一说话,夏雅君面前的法国人也纷纷走到了苏疏樾那边,看着瞬间空荡的周围,夏雅君傻了傻。

而苏疏樾已经被众星捧月的进了戏园。

罗宾他们在法国也不是普通人,都是绅士阶层,如果他们在乎会说法国话的学生,法国就有一大片。

苏疏樾的特别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居住过二十一的法国,文化历史比起口耳相传,纪录片跟书籍她看过不少,这才显出她的不同。

“我们今天看的剧种叫做黄梅戏,名字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剧也可以说是华夏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因为有参考这部戏算是外国人容易理解的,而且对苏疏樾来说也是,因为提前知道故事大概,罗宾他们看不懂,她在旁也能解释几句。

吴孟帆包了整个戏班,几人进去坐定,台上乐声便响。

三打七唱;大锣、小锣、扁形圆鼓敲响,嫣红的布幔撩起,画得浓墨重彩的戏子甩着水袖登场。

夏雅君看着这些老气的东西百无聊赖,叫苏疏樾看的一脸认真,估计眼珠子都定住不动了,嘲了声老土。

不过看到罗宾先生他们几个脖子前倾,表现的比苏疏樾还入神,夏雅君脸色难看,都不知道苏疏樾给他们灌了什么迷药,这些东西什么好看的。

要是苏疏樾来说这台上的东西太好看了,这时候的缠头比后世的精致太多,点翠金箔用起来一点都不寒碜,苏疏樾都后悔没有选在华丽一点的剧目来看。

这些华丽的衣袍再加上咿咿呀呀婉转悦耳的唱腔,耳朵跟眼睛都是双重享受。

一个半小时的剧,几人都凝神欣赏,吴孟帆跟杨家堃被气氛影响,也看出了几分趣味,等到谢幕几人才回神拍手。

戏班老板带着名角过来说话,罗宾先生显得很激动,问了不少问题,苏疏樾笑着调侃了句,说他恨不得把戏班子搬到法国,才充当翻译让他们交流。

一言一语,谈了半晌,罗宾他们露出满意的微笑,苏疏樾觉得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么长的时间,几人去上洗手间,苏疏樾跟夏雅君两个女人落在后面,刚走几步扮演祝英台的旦角挡在了苏疏樾前面。

她脸上的墨彩还没洗掉,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女人。

苏疏樾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只是许久没见霍局长了,今日恰好遇到苏姨太太,想跟他问声好。”

旦角的声音犹如莺啼悦耳动人,苏疏樾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看的那本野史十分有问题,什么洁身自好,昨天一个月婷,今天一个戏班女主角。

霍成厉看着明显就不是什么良家妇男。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你的问候我会传达到的。”

“苏姨太太说是双喜戏班的莺莺,霍局长就知道了。我最近排了一出新戏,当初说了要让他当第一个观众,他若是不想别人抢先,就得快些过来了。”

莺莺不止说话好听,笑声也如银铃。

听着声苏疏樾都想当她“第二个观众”。

莺莺走了,夏雅君看着苏疏樾的轻蔑就更不加掩饰,她刚刚竟然还嫉妒起她,想来会说法语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没身份地位的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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