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念从来没有过和人接吻的经验,那一下下去之后,自己脑子已经木了,他的唇比想象中软,是温热的,这是她见面后,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的温度。

鹿念不知道也不敢再继续,她已经逐渐开始找回了一部分理智,僵着身子,想慢慢抽身。

腰肢却已经被紧紧箍住,俩人依旧维持着这种姿势,鹿念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往下狠狠一拉。

这人果然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温柔……她面红耳赤,腰肢根本动弹不得。

鹿念脑子乱哄哄的,竟然还能分出一小部分心神,分析了一下他这么做的原因。

是觉得丢了面子吧。

他从小就傲,敏感多疑,自尊心又极高,估计是觉得被她按着这样那样,非常丢脸,所以一定要返还回去。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狭小,看着也不甚结实,稍微一动便咯吱咯吱响着。

两人都沉默着,似乎谁也不服谁。

明明做着这种亲密的事情,氛围却异样的奇异。

鹿念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开始有点后悔起自己招惹秦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分开时,之前剑拔弩张的吵架氛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她呆呆的,还坐在他怀里,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垂在雪白的面颊旁,唇色格外嫣红。

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气息,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让鹿念变得像是刚蒸出来的包子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她微微抬起视线,看到他起伏的喉结,清瘦好看的下颌,再往上看,他漂亮的唇被她咬出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儿,还没消掉。

他手指终于松开了她的腰,但是什么也没说。

鹿念也不敢再看他神情,她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你,你是不是满意了?”

有了这个把柄,应该不会再去告诉陆执宏了吧。

秦祀,“……”

他没有回答。

鹿念也实在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想坐起身离开他怀里。

没想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软绵绵的,手脚无力,直接跌了回去。

身下少年发出了低低的一声闷哼,很快被抑制。

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神情,往昔清凌凌的凤眼,眼角泛红,他用手指遮挡住,不想让她看到,尽力克制住自己的一切反应,那声轻得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

鹿念,“……”

她忙再起来了一次,也顾不上再多,就这么软着手脚,急急忙忙的跳下床。

秦祀没有来追她。

鹿念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像那种电视剧里演的负心男,把人家强吻了,也不解释,直接就这么跑了。

“我,我,我先走了。”她结结巴巴,也不等他说什么,慌乱的关上门直接跑路了。

门被关上。

她的背影彻底消失。

他终于起身,闭了闭眼,脸已经红透了,身上难捱的热度一点也没有褪下,少年紧抿着唇,把身上掩着的被子扔开,浴室门被关上。

……

那是她的初吻,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交出去的。

像是在他们漫长的青梅竹马岁月一样,他们日常吵架斗气,然后各种形式的不欢而散,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没什么特别的。

鹿念红着脸,告诉自己。

她其实完全没想到秦祀的会是这样的反应。

昨天晚上的场景实在是过于刺激。

她做了一晚上难以形容的梦,根本没有睡着几小时,第二天醒来时,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无精打采的模样。

然后想起,自己今天还得去找秋沥,顺便还得去诊所给小腿换一次药。

她现在走路还有些不方便,但是,预定好回逢禾的时间就要到了,赵雅原还好,如果她不能按照预计时间回去的话,陆执宏那边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收拾好背包,准备下去退房。

不料,刚出门,隔壁的门也开了。

是秦祀。

他换了衣服,少见的白t,宽松的黑裤,颀长俊美,越发显得清爽,鹿念很少见秦祀穿这么浅的颜色,倒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抿了下唇,没看她。

但是,似乎没有昨天见面时,那层如罩寒霜的冷淡。

鹿念忙转身,去找老板。

她现在也不能看见他,一见他,脸便发烧,想起自己昨天喝了假酒一样的恶劣行径。

“老板,退房。”鹿念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他。

“好嘞。”老板接过房卡,给她办理手续。

“你们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老板笑呵呵的,“就是,我们那床,经不起折腾,得小心不要弄坏了。”

鹿念,“对,对不起,床应该没坏的,坏了我可以赔偿。”

虽然她年轻,身体也不好。

但是她想,昨天虽然动静大了点,但是应该没有把老板的床弄坏吧,毕竟也没闹多久,她体重也不重。

秦祀默不作声,耳尖红透了。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哥,你也要退房?”

“嗯。”他把房卡放在柜台上,很快也办了手续。

俩人一起走出旅馆,又是一前一后。

气氛实在过于尴尬。

“我今天要去兰阿婆家。”鹿念讷讷道,“你不是要去社会实践?”

他垂着眼,没说话。

“我今天就回去了。”鹿念轻轻咬了下唇,“这些事情,你都别和我爸爸说好吗?”

他终于开口,“我没兴趣说。”

这是昨天那件事之后,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鹿念心里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秦祀说话是很算数的,基本上,他没骗过她,说出来的承诺,无论语气多恶劣,最后都会兑现。

她今天事情还很多,她想先拐去诊所一趟,给自己腿换个药,再去兰阿婆家找秋沥和赵雅原。

她走得一瘸一拐的,背着背包,更是觉得无比沉重。

秦祀一直走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鹿念艰难的走着,身子却忽然一轻,背包被拿走。

他的手指很凉,但是修长有力,看似随便的搀了她一下,她走路就顿时轻松了不少,左腿上的负担轻了,也不再那么阵阵作痛。

他竟然也没松手,就这样随着她往诊所方向走。

鹿念都惊了,“欸?”

她很意外,秦祀居然会帮她。

她一直以为,以秦祀的铁石心肠和对她的漠不关心,她怕是现场暴毙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会抬一下睫毛。

秦祀没看她,看着前方,唇微抿着,神态似乎有些僵硬。

她也没再和他说话,眼睛却微微弯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小开心,镇上的清晨,风格外舒服,一点不燥热,她的心像是被鼓起来的风帆,轻盈雀跃。

到了诊所,大夫给她换了药。

“小姑娘,之后几天尽量少走点路。”大夫说,“我们这地方小,条件不好,等你回家了,有条件再去大医院看看,看要不要再去买点去疤药。”

其实伤口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小腿纤长光洁,像玉一样,如果留下了这个丑丑的疤痕,真的像是美玉留瑕一样,让人遗憾。

“好的。”鹿念说,“谢谢大夫。”

“药你朋友已经拿了。”大夫说,“我们这里坡路多,镇子里又没车,你要走不动的话,就叫你朋友背你一下。”

鹿念,“……”算了,秦祀估计不愿意,她也就不开这个口了。

不过,他居然真的已经给她整理好了药,在门口等着她。

鹿念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忽然就对我那么好了?”

她是真的想问,实在憋得慌。

女孩子大眼睛眨巴着,认认真真的感慨,“我都觉得,简直不像是你了。”

秦祀,“……”

他有些狼狈,东西被扔还给了鹿念,

鹿念抱着那一大包药,纤细的手臂都被压低了一下。

她,“?”

“对,对不起啦。”鹿念说,“我不该那么说,你一直都超级好的!从小就对我好……”

“……别说了。”他把药拿了回去,咬牙道。

鹿念,“喔。”

她听话乖乖闭嘴。

秦祀和她一起到了秋家小院,他似乎不准备随她一起进去,在外头就停下了脚步。

鹿念正准备敲门,院子门已经开了,秋沥早在门口等着她了,“念念。”

他目光看向她的腿,语气里带着担忧和责备,“早上去换药,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过去?”

鹿念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你不用去也没关系的。”

赵雅原告诉她,秋沥身体也不好,从小体弱,需要多休养,

“我想陪你去。”秋沥温和的说,“毕竟,你今天就要走。”

能多待会一会儿,是一会儿,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种被亲人惦记的感觉,暖洋洋的。

鹿念依旧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秋沥带她进门,鹿念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下不远处,“那个……”

秋沥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她身后。

高高瘦瘦的男生相当惹眼,站在院门枫树下,神色冷淡,似乎没有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他是?”秋沥记得昨天在旅馆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低声问鹿念,“念念,是你朋友?”

鹿念,“……是。”

应该……算是的吧。

她原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形容自己和秦祀之间的关系,昨晚那事情之后,她只觉得他们之间关系的复杂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倍。

“他愿意一起进来吗?”秋沥问。

赵雅原应该是刚起来不久,打着呵欠,从院子里出来,他也见到了秦祀,眼睛有些惊讶的睁大了。

秦祀也看到他了,神情没什么波动。

“你们先进去。”赵雅原对秋沥说,“我认识他,他来找我的。”

鹿念,“?”

秋沥点头,问鹿念,“我做好了早餐,一起来吃一点?”

“去吧。”赵雅原冲她扬眉。

他反手关上了院子门,

清晨的小镇行人不多,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

赵雅原挑眉,“你怎么出找来这的?”

秦祀淡淡道,“社会实践。”

“哦?”赵雅原笑,“在陆氏的社会实践?”

秦祀眉眼未动,“是去逢禾的社会实践。”

赵雅原沉默了。

他说,“你说吧,想怎么样?”

秦祀简短道,“让她回去。”

赵雅原,“你不说,念念今天也该回去了。”

秦祀,“之后还和你去逢禾继续游山玩水?你确定她那腿可以坚持?”

赵雅原,“……”

“我带她回去见陆执宏。”他淡淡道,“当是在逢禾碰到的,”

这就是给他们保密的要求么。

赵雅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让秦祀知道了他们的南荞之行,社会实践那种鬼话,只有鹿念会相信。

但是目前看来,他应该不是陆执宏派来的。

而可能只是想借花献佛,借着鹿念的事情,给陆执宏加一点印象分。

赵雅原在心里斟酌了一下。

他才来了两天,秋兰也想让他多留下来一会儿,赵雅原从小几乎都不会拒绝阿婆的要求,还有上次说翻建南荞车站的事情,正好刚谈出了一点眉目。

原本因为鹿念的事,他不得不也今天离开。

现在看来,倒是正好。

“我正好有点事情,要留在这边。”赵雅原说,“你一个人带她回去,从南滨到逢禾,再直接转机回安城,她腿伤了,你路上记得帮我多照顾点儿,能帮帮一下……”

秦祀语气带了烦躁,冷冷道,“我不是保姆,这种事情管不了。”

赵雅原一耸肩,“行吧,随你。”

少女情窦初开找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给他未来省了不少心。

秋沥厨艺真的一流,早餐有他自己煮的小米粥,浸的酸爽可口的小菜,还有一笼包子,很可爱的小兔子形状,吃起来一口一个,格外好吃。

秋沥安静的看着她吃饭,不时给她添菜。

气氛格外好。

但是……吃完这顿,她差不多就该要走了。

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想去查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沥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她想的那样?陆执宏又为什么要隐瞒。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鹿念最后问了一次,她犹豫了一下,“爸爸看到你,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秋沥轻轻摇了摇头,“阿婆还在这里,我要陪着她,这里是我的家。”

鹿念咬着唇,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难过。

“我们小时候一起在这里住过么?”她终于问。

晨光下,少年眉眼被映衬得格外温柔,他摇了摇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喜欢这里的生活。”

赵雅原早和她说过,要尊重秋沥自己的意志,鹿念也做不出来说要强行绑走他的事情。

看来他一点不想回去陆家,就现在这里过平静的生活。

确实,那个阴沉压抑的陆家,比起南荞自由自在的生活,真的说不上哪个更好。

虽然鹿念真的很想让他回去,和她一起生活。

“照顾好自己。”他对她说。

鹿念眼睛忍不住又泛红了,她垂着眼,把眼泪憋回去,喝了一口粥,开朗道,“我会的。”

一直安静看着她,秋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念念,你还会再来吗?”

“我会和雅原一起来看你。”鹿念说,“你如果想来安城,随时都可以来,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秋沥弯着眼,“你也一样,有什么不开心了,可以尽情依靠我,都对我说。”

他从小就这样,一直渴望,希望自己可以被姐姐依赖和亲近。

说完后,秋沥也意识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漫长的成长期,他们一直分隔两地,他们现在的关系,可能也就就比刚认识不久的陌生朋友好不了多少。

他被拒绝习惯了。

少年微抿着唇,温润的黑眼睛看着她,“你要是不方便,当然也可以不……”

鹿念看着他和自己肖似的眉眼,“方便的。”

少年怔了一下。

这些年间,她的变化太大了,但是秋沥不想深究。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也不奢望更多。

其实,他也未尝不想和她一起生活。

……

“你们聊完了吗?”鹿念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树下的两个男生,“进来吃早餐吧,小秋做的早餐可好吃了。”

“说好了。”赵雅原在椅子上坐下,不经意道,“念念,你和他一起回安城,我在这边有点事情,可能要迟两天走。”

鹿念惊了一下,看向秦祀。

秦祀似乎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是眉眼冷淡,他进院子后一句话也没说。

“路过逢禾转机回安城就行。”赵雅原说,“到时候,就和你爸爸说,你腿在逢禾不小心摔伤了,又在那里碰到了他,所以就一起提前回去了。”

逢禾是大城市,人流量很大,在那儿遇上一两个熟人,一点不奇怪。

鹿念想了一想,觉得这样确实也行。

只要机票是从逢禾到安城的,就可以敷衍过去陆阳。

陆执宏这段时间工作繁忙,一般都是陆阳看着她,再给陆执宏汇报,陆阳城府和陆执宏根本没法比,要瞒过去自然要容易不少。

她就是好奇,赵雅原是怎么说服秦祀帮忙的。

……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赵雅原下午有事,要去和镇上管交通的人见面,家里就剩秋沥。

秋沥想去送她,“我过去送你。”

鹿念坚决拒绝,“你乖乖在家休息就好。”

“我腿好多了。”她指着不远处的秦祀,“而且还有个帮忙的呢,你放心吧。”

秋沥显然没放心。

他觉得那人很看不透,本能的有些排斥,但是,鹿念太坚决,他拗不过她,把她送到了十字路口,鹿念坚决不要他再跟随了。

“我会再看你的!”她冲他远远挥手。

秦祀一直一言未发,看他们告别。

南荞镇其实是倚着一个小山丘建的,镇子里面平路多,但是,到车站那儿,有很大一截上坡。

鹿念给自己打了下气,打算一鼓作气爬上去。

她腿还疼着,一跳一跳的疼。

秦祀走在她身侧,看她慢吞吞的走,抿了抿唇,单手扯过她。

鹿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被他背了起来。

“要赶不上车了。”他冷淡的解释。

他背脊宽阔清挺,黑发及颈窝的位置,漆黑干净。

似乎是因为刚洗过头发不久,有股很好闻的香,冷冷的,极浅淡,似乎他的衣服,头发上都有这种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洗发乳。

她心跳加速,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亲她的时候,似乎格外明显。

不像被秋沥背的那次,鹿念一点不担心秦祀累,但是,似乎多了一层别的顾虑,她有些不自在,小声“谢谢”了声后,丝毫不敢乱动。

那天那个意外的吻之后,他们心照不宣,谁都不再提起,就和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们顺利上车,随后上了去逢禾的飞机。

俩人座位挨着,鹿念睡得很香甜,毯子滑下了一截,朝他不自觉的靠。

粉白的面颊,唇嫣红嫣红。

他垂下视线。

那天晚上的滋味,和偷偷亲到的,果然不同。

就算只是她在赌气。

他把毯子给她盖好,犹豫了很久,她往他这边靠,毯子又滑下来了,锁骨越发显得伶仃精致,肌肤雪白,

是真的睡着了。

借着盖毯子,他侧过身,俩人面颊离得很近。

似乎是不经意,从她唇上轻轻擦过,

他感受到了那股,让他心醉神迷的馥郁的香。

心跳得很快,肾上腺素分泌,耳尖估计又红了,只要亲近她,他一直恨自己身体这些不争气的反应,却难以控制。

卑鄙的勾当。

如同饮鸩止渴一般。

回了逢禾,交通就很方便了,秦祀叫了个车,俩人上车,再度搭去安城的飞机。

因为昨晚没睡好,又一直坐车飞机,鹿念后来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祀默不作声帮她定好了票,一路的交通,午晚饭,甚至饮料,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叫一声,“秦祀”。

感觉到他还在身边,她就放心了,继续睡,有什么吃的,吃完了就继续睡。

娇里娇气的,他居然也都忍了,没有糊她一脸。

秦祀过去拿票的时候,鹿念终于醒了一下,她坐在咖啡馆椅子上,身上搭着毯子,她揉了揉眼,发现桌前摆着食物和一杯咖啡。

“你男朋友帮你拿票去了。”旁边有个小姐姐羡慕的说,“东西也是他买的。”

鹿念看了下手机,上面有秦祀的短信,很简短,“二十分钟内回,醒了不要乱走。”

她回了个,“嗯!QvQ”

“你男朋友好好啊。”小姐姐说,“这么帅,还会照顾人。”

本来是因为帅,她在人群里一眼看中,本来还想去要个联系方式的,没想到他有女朋友了,还是个妻奴。

现在长这么帅,还这么宠女朋友的男孩子,真的太少见了,她原本看着以为是高冷帅哥的,不过,他全程明显心思都放在了女朋友身上,对旁人很冷淡。

鹿念偷偷看了看四周,秦祀没出现在附近。

所以她就没有反驳,有些心虚的认下了,“是很好。”

只可惜。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闷闷的想。

一到安城,鹿念就差点被这蒸腾的热浪给掀了一个跟头。

陆阳已经接到电话了,开车来机场接鹿念。

秦祀和她一起出来。

“怎么回事?”陆阳皱眉。

“我在社会实践在逢禾。”秦祀语气淡淡的,“正好碰到了她摔了腿,要回来。”

陆阳也知道这件事,他问,“赵雅原去哪了?怎么没有送念念回来?”

鹿念现在格外害怕南荞的事情穿帮,忙说,“是我叫他不要回来的,毕竟是我腿伤了,他又没事,还正好可以有人带我回来。”

陆阳似乎还对这个解释有些不满。

如果是赵听原的话,肯定会带她回来,一路护送到家。

他觉得赵雅原并不靠谱。

“下午我带你去我们家医院看看。”陆阳说,“再过几天,赵叔叔他们就要来我们家了,你要先好好准备一下。”

“爸爸呢?”

“叔叔现在在国外,谈合同。”陆阳说,“过几天回来,正好给你安排填志愿的事情。”

是啊……高考成绩好像是马上就要出来了。

想起这个事情,鹿念心沉了沉。

她想了很多,秋沥的事情,其实核心点还是在陆执宏身上,陆家,苗苗这种后来的员工对往事根本不知道,而像许如海张秋萍这些老人,嘴巴严丝缝合,陆执宏不让说的,他们不会泄露一个字。

不能急,鹿念告诉自己,需要慢慢来。

“好了,我们走吧。”陆阳自然不知道她这些念头。

秦祀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鹿念如梦初醒,忙追过去,“谢谢一路的照顾。”

他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顺路,没什么好谢的。”

鹿念偷偷看了下陆阳,见他没注意,小声说,“那我还得说声对不起,那晚上的事情,主要是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虽然你后来也……”

“……”

勉强维持的冷静,被她这寥寥几句话一下击得支离破碎。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转身走了,走得很快,背影里透着几分狼狈。

鹿念,“……”

是又生气了吗?果然不原谅她?

可是她只是复述了一下原场景啊,一点都没添油加醋的。

鹿念很忧愁。

这几天在家,鹿念又去程明莹屋子里看了一次。

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去网上检索南荞,信息基本上都是驴友去南荞旅行发的感想,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

关键是,她根本没有任何方向,不知道需要去看哪方面。

而且……她闷闷的想,秋沥真的愿意让她这样刨根问底么?

秦祀那边……也杳无音讯了。

鹿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这个暑假,他会在安城停留多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

鹿念在家,忽然收到明哥短信,

【明哥】:念念妹子是不是回来啦?明哥还欠着你一顿饭呢,什么时候过来吃了?

鹿念迅速打字:这几天我都可以!

她腿好很多了,皮外伤一时严重,好起来也很快,陆家医生给她精心养护,苗苗这几天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鹿念在家待的都有些生锈了。

明哥,“好,那赶紧的,我们给你早做准备,”

这几天陆执宏不在,她又刚高考完,日子过得自由滋润。

除了画一些稿子,基本就没别的事情了。

可能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她就经常睡不着,睡不着,她就经常想起那个吻。

一想,就会脸红。

……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

她从没亲过别的男生,但是,她不知道,秦祀是不是亲过别的女生。

她胡思乱想,总觉得他似乎比她懂得多。

……她又想起了那个酒吧里的女人,拉了下被子,看到他们俩人之间空空荡荡的消息栏,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他。

臭秦祀,不要脸。

虽然她说要他忘了,但是真的就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吗。

她不好意思给秦祀发短信,那边便也从不会主动发过来。

就这么失联了。

鹿念想,她去明哥那里吃饭,也不知道秦祀会不会在。

他在安城,除去在自家,基本就是去明哥那儿了吧。

这么想,她心里有有了点小期待,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选了一条及膝的雪纺裙,因为肤白苗条,她驾驭这种浅纱蓝很轻而易举,裙子很显腰,只是因为腿上伤疤还没好,那一处看着丑丑的。

她没办法,穿了一双中袜,勉强把伤疤盖了过去。

那天,她去了明哥的店,

“念念!”小屈和黄毛都在,一下迎了上来。

“在隔壁吃。”黄毛搓搓手,“我们上年业绩好,挣了钱,请念念妹子吃点好的。”

明哥赞美她,“越来越漂亮了,以后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混小子。”

鹿念抿着唇笑。

他们这次请客的地方果然比较高档,西餐厅,隔间环境很幽静。

黄毛给她递菜单,得意道,“这里不错吧?我早说,念念妹子平时吃的高档,就该找点这种地方请客。”

“我没关系的。”鹿念抿着唇笑。

她忍不住,看似不经意问,“就我们?”

“那兔崽子去了朋友那,说是工作。”明哥说,“成天在屋里不出来,鬼知道什么工作。”

鹿念,“……”

她想问,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到底还是不好意思问出来。

“他过不了多久,又要回帝都了。”小屈说。

黄毛问,“念念妹子,你成绩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对啊,你打算报哪儿,也去A大的话,叫兔崽子罩你。”

鹿笑了笑,“我去不了的。”

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黄毛说,“读大学真好,我当年,就是差那么个几百分,没考上,不然大学至少谈个妹子,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凄凉。”

明哥,“大学又不分配妹子。”

小屈说,“秦哥应该也没有女朋友吧。”

鹿念拿着刀叉的手顿了顿,继续吃。

明哥,“就他那臭脾气,再不改,以后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黄毛想都不想,“怎么可能,秦哥明明那么受妹子欢迎,你看上次那个谁,还……”

他本来各方面都好,长相更没得挑,就是性格差了点,但是很多人偏偏还就喜欢他那股冷淡劲儿,觉得这种男人被自己征服,格外有成就感。

“咳咳。”小屈忽然大咳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咳咳咳……”

鹿念忙给他拿水拿纸巾,“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屈笑。

明哥皮笑肉不笑看着黄毛,黄毛瑟缩了一下,改口,“他确实找不到,脾气那么差,除了念念妹子这种温柔的,别的哪个受得了。”

“念念妹子,你看别人都不要他了,你不如……”

鹿念不明就里。

这话没说完,门被推开。

黄毛顿时噤了声,嘴像装了个消音器似的。

“你不是不来了?”明哥给自己倒酒,“怎么又来了?我们都没点你的份,你坐那吃空气吧。”

鹿念回头一看,扭头继续冷漠脸。

他工作刚做完,直接过来了。

不料路上堵车。

小屈忙叫人添了一副餐具,“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秦祀坐在她对面,鹿念低着头吃自己的,闷声不响,没看见他似的。

她其实知道自己没道理,就是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不联系他,他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明明他们能相处的时间也就这么久,分别开学后,他又要远走了。

明哥注意到了这不对劲儿。

心道又闹什么别扭了,可是这别扭和以往好像还不怎么一样。

鹿念听到他的声音,“你腿好了,可以这么到处走?”

鹿念,“……都好了。”

语气明显很敷衍。

那三人都屏息。

他抿着唇,站起身。

“你干嘛?”他拉着她,走出了这个包间,打开了隔壁的门。

关了门后,他打开灯,室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生什么气?”他问。

鹿念睁大眼,“是你在闹脾气吧?”

这么久不联系她,明明就在安城,一个短话一个短信都没有,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腿。”他似乎不想在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好了没有?”

她在一把椅子上坐,越想越委屈,“又不是你弄伤的,好不好都无所谓吧,和你没关系。”

和他没关?和谁有关?

赵雅原,还是那天和她搂搂抱抱的那个不认识的?

他脸色很差。

偏偏她还在继续说,“以后,你就也别管我了,我也不管你,各走各的……”

鹿念小腿一凉,“你……”

他已经把她的中袜脱下了一部分,袜子被堆到了脚踝,露出了那处伤口。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淡薄的凉意,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小腿都一阵酥麻。

他在她身前蹲下,认真探看伤口,睫毛垂着,显得长长密密,轮廓竟然被晕染得格外好看,唇微微抿着。

看着,就很好亲的模样……也确实很好亲。

鹿念想,自己可能疯了,居然会这样想。

“别穿了。”他简短道,“捂着伤口,恢复得慢。”

“可是,丑啊。”鹿念抽了抽鼻子,声音已经恢复了,软软的,“不好看。”

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来见他的。

他想说,他不在意。

但是又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格外可笑,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是想给他看?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个格外浅显的道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想再想。

俩人一时都沉默了。

直到鹿念小声问,“……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而且你也不是医生。”鹿念托着腮,杏眼盈盈,“看你动作,好像很习惯啊。”

是不是这样脱过很多女孩子的袜子?

她心里不高兴,头脑却清晰,慢条斯理的问,问的有条有理。

秦祀,“……”

他手指顿时僵住了,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耳后蔓起热意,手指迅速离开。

鹿念有点爽快,觉得最近她呛赢他的时候似乎比之前增多了。

“今天为什么就我们几个?”鹿念又问,“明哥酒吧里的那个,叫白熙的小姐姐,为什么没来?我还以为,你会叫她一起过来。”

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男生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白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鹿念,“不是你朋友吗?”

他硬邦邦道,“不熟。”

不熟还可以那样,是不是怪不得,和她也不熟还可以接吻。

“你家我叫人给你打扫过。”鹿念说,“你要是女朋友要过去住,不方便的话,我就把钥匙给你。”

“我没女朋友。”他垂着眼,“家里也没人来。”

“除了你。”他直起身,阴影倾下,脸上表情看不清楚。

他说话一贯严谨,虽然知道这句话就是个补充,大家都知道的一个普通事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他也完全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

鹿念脸还是红了。

除了你。

只有你。

而这句话,是从秦祀嘴里说出来的,她心跳得那么快。

……

“菜都凉了,快快快。”明哥根本不问他们去干了什么,只招呼。

“明天还来么?”黄毛说,“我们三个人,一人请你一顿。”

“明天不行。”鹿念摇头。

“我爸爸明天回来。”鹿念说,“我家明天有客人,我应该没法不去。”

“什么贵客?”黄毛问,

“海城过来的叔叔阿姨。”鹿念说,“和我爸爸关系很好,也是我一个同学的爸妈。”

赵如澜一家。

秦祀神情淡淡的,狭长的凤眼里看不出情绪,他瞳孔颜色很深,和赵雅原琥珀色的眼睛完全不同,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凉薄。

明哥不明就里,“好,那就换成后天。”

鹿念点头,“好。”

他默不作声喝完了一杯酒,明哥说,“你先吃饭啊,喝什么酒。”

“没事。”他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那个空杯,神情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

四四崽其实理论经验挺丰富,毕竟从小在外头混,也见得多了,只是没有过实际经验,而且因为太珍惜,对念念特别纯情,口嫌体正直,脸皮又薄。

念念属于理论经验和实际经验都没有的,但是她莽啊!还脸皮厚。

所以四四之后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嘻嘻,尤其是被发现他就是傲娇心口不一,还害羞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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