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怡一回到家,就将十块钱交给父母,老实的交待了整个来龙去脉,听的乐国荣夫妻目瞪口呆。

最出息的侄女居然这么坑自家,这就过份了。

现在就这么不念亲情,将来还指望沾光?做梦吧,还不如好好培养自己的孩子。

吴小青捏着十块钱,心情很复杂,他们夫妻辛苦了半生,没有存下一毛私房钱,侄女年纪不大却轻轻松松拿出十块钱。

这差别太大,心里能平衡吗?

婆婆偏心的没眼看,但能怎么办?

分家?只要乐老太还活着,乐国强是队长,就不可能分家,除非他们一家人离开这个村子。

问题是,他们靠什么维生?队长不开介绍信,他们连门都出不了,哎。

当晚,乐怡做了一个梦,梦里人人爱乐春梅,在娘家时受尽娇宠,后来嫁给了帝都贵公子徐蒙,成了人人羡慕的贵妇人,尊享一世,两个双胞胎儿子培养成材,深受婆家喜爱,是鼎鼎有名的福运女。

乐春梅的主角光环很强大,对她好的都有一个好结果,比如乐老太颐养天年,乐家大房在她的一手推动下做生意,做的风声水起,是地方首富,两个弟弟锦衣玉食,是成功人士。

二房乐国庆夫妻和乐小兵勤勤恳恳的帮大房打工,也算衣食无忧。

乐小桃乖巧听话,成了乐春梅的小跟班,像佣人般侍候她。

乐小桃嫁是嫁了,但没几年男人就去世守寡,没有孩子,之后就成了乐春梅一家不要钱的保姆,帮着照顾徐家那一对双胞胎孩子。

但女主不喜欢的倒霉了,极品的三房都没有好下场。

乐怡被拐卖失踪了,乐国荣夫妻到处寻找女儿,花钱花时间,始终不肯放弃,过的穷困潦倒。

被疏忽的乐然长歪了,成了二流子,走上罪犯的道路,最后被枪/毙……

睡梦中吴小青被一声惨叫惊醒,发现睡在一边的女儿两眼紧闭,面容痛苦,满脸的眼泪,这是做了恶梦?

她用力推了推孩子,焦急的叫道,“小怡,醒醒,快醒醒。”

乐怡满头大汗的醒过来,身体索索发抖,眼神呆滞,分不清这是哪里。

吴小青紧紧抱住女儿,心疼坏了,“不怕不怕,是做梦,梦都是反的。”

乐国荣也被惊醒了,围在一边不停的安慰女儿。

过了良久,乐怡才缓过来,看到神色关切的父母,一颗心冰寒彻骨,如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那是梦吗?不,是既定的剧情!

她没想到她们一家四口的下场那么惨烈!

“爸,明天陪我去学校报名,我要读书。”

远离女主,远离剧情,远离悲剧,保命保平安!

“好。”乐国荣不知道女儿怎么了,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明天我们偷偷的去,先把事情办成了,这叫……”

他有些卡壳了,下意识的看向妻子求助,吴小青也不负他所望,“先斩后奏。”

乐国荣眼睛一亮,“对对,还是我老婆有文化,出口成脏。”

乐怡:……???

“是出口成章,文章的章。”吴小青气的直翻白眼,“你是故意的吧?”

乐国荣嘿嘿嘿的傻笑,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乐怡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听着父母斗嘴,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静静的思索。

她十一岁被拐卖?那就是明年的事?可惜着墨太少一笔带过,不知具体细节。

她得想想怎么防范,尽量不落单?

另一个问题浮上脑海,三房一家的悲剧看似天意,但真的没有人为插手的可能?

她深深的表示怀疑。

乐春梅作为女主,描写的极为完美,心地善良,人美品行好,温柔体贴,是真善美的象征,但接触下来明显是美化了。

只能说,视角不同,感受自然不同。

揣着无数想法,她熬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天亮。

她是被乐老太的怒骂声惊醒的。

院子里,乐国荣满地乱窜,上窜下跳,乱哄哄的。

乐老太怒气冲冲的拿着扫把追打,“混账东西,你今天必须下地,马上去。”

老太太干惯了农活,腿脚灵活,不输于年轻人。

“大家检举你整天不干活,说你大哥包庇你,要是闹到公社,你大哥会挨批评的,你自己不学好,别连累你大哥,赶紧给我滚过去。”

她就担心大儿子的队长职务保不住。

乐国荣本来就一肚子的怨气,一想到那十块钱就堵的慌。

干多干少都一个样,全拿去贴补大房,他又何必累死累活的?

“妈,瞧你说的,我们三兄弟只有大哥是亲的,我和二哥都是捡来的,是吧?快告诉我,我亲爸亲妈是谁?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们。”

他无比期待的样子,把乐老太气的嘴巴都歪了,早知他如此顽劣,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她追打了半天,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反而把自己累的够呛,“你到底想怎么样?”

“分家。”乐国荣只有这一个要求,最近他经常带着女儿上山挖草药,懒的去上工。

乐老太脸色大变,村里家家户户都是一起过,这是优良传统,哪怕闹的鸡飞狗跳,也没有分家的先例。

作为队长家,他们更要维护传统,起个带头作用。

“只要我活着一天,休想。”

乐国荣早知说不通,眼神一黯,抿了抿嘴,“那……我每天要两个鸡蛋。”

家里养了九只鸡,按配额每房三只,攒下的鸡蛋换油盐酱醋布等生活用品,日子过的紧巴巴。

但在这种情况下,还偏心眼偏成这样,他就不能忍了。

乐老太当场就闹开了,一巴掌拍过去,“你还不如逼死我算了,凭你这懒样配吃鸡蛋吗?”

乐国荣飞快的避开,眉眼染上一丝恼意,这哪是自己吃,是为自家孩子争取。

大房孩子能吃,他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吃?人家都拿去倒贴男人了!

“哎哟,我浑身难受,头疼脚疼胳膊疼,哪哪都疼,我回屋歇歇。”

他扭头就走,爱咋地就咋地,反正他不干了。

天天待在家里躺着等吃,不香吗?

乐老太只觉得一股怒火往脑门冲,眼前一黑,忍不住蹲下身体。

乐春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紧张万分的扶住乐老太,“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三叔,奶被你气晕过去了。”

这一声大叫,外面涌进来很多人,都是本村村民们,见状纷纷指责乐国荣不孝。

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乐国荣又羞又恼,满面通红,“瞎说,你奶分明是被你气成这样的,你不好好读书,整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闲,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想读就别浪费钱,我们地里刨土赚钱不容易。”

乐春梅越发讨厌这个极品三叔,说的什么话?“三叔,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是老师让我们回家复习,他没有什么可教我们的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不见一丝心虚。

大家的心都偏向她,纷纷帮着她说话,“春梅聪明伶俐,从小成绩好,她说的肯定没错。”

“春梅啊,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你那么聪明,考什么学校都行的。”

这些人对春梅有一种谜般信任。

乐春梅被夸的脸都红了,很谦虚的说道,“我想考高中,将来当个公社小学的老师。”

“这个好,有志气。”

乐国荣一点都不看好这个侄女,外人不知道,自家人还不知道吗?乐家的孩子没有读书这根筋。

乐春梅小学时成绩还行,经常考九十分以上,但上了初中就不行了,成绩一落千丈,上学期只考了七十分。

至于双胞胎好几次不及格,差点留级,二房的小兵在及格线的边缘挣扎。

“呵呵,大白天的就做梦,还老师呢。”

乐家人会帮乐春梅吹嘘,村里人以为她年年考第一。

乐春梅更是忽视了自己的真实成绩,成绩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飞上枝头当凤凰。

当然,读书是逃避劳动的最佳途径,在结婚前要一直读下去。

“三叔,你是嫌我多吃了几口粮食吧。”她眼眶微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这就出去找找有什么吃的,说不定运气好能捡到几条鱼,吃了鱼肉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她声音微颤,带着哭声,楚楚可怜,像极了旧社会被逼迫的童养媳,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感性的人都红了眼眶,“国荣,你太不厚道了,以前可没有少吃春梅的东西,怎么还看她不顺眼?做人要讲良心。”

乐春梅动不动就拎一条鱼,一篮子山珍干果回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恨不得这是自家的孩子。

偏偏,乐家人不懂得珍惜,好气。

乐国荣的名声很差,早就习惯了大家的态度,但还是会心寒,“她吃肉,我喝汤,还要对她感激涕零,处处供着她捧着她,人生真是太难了。”

比如吃鱼,是这么分的,中段是双胞胎的,鱼肚子是乐春梅一个人的,剩下的鱼肉乐老太和大房刮分了,二房三房只吃鱼汤拌饭。

美其名是乐春梅抓的,别人能沾光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问题是,又没有分家。

不是不想争抢,而是一出锅就分好了,抢不到手。

乐春梅更加委屈了,吸了吸鼻子,“三叔,你是只喝汤的性子吗?哎,算了,不提了。”

她一再的示弱,勾起了大家强烈的同情心,可不是吗?乐国荣整天好吃懒做,有好吃的恨不得一个人抢光。

乐国荣的怒火蹭的上来了,咄咄逼人的质问,“怎么不提?是你心虚了吧。”

两厢比较,显得乐国荣特别过份。

大家怜惜乐春梅的不易,纷纷站出来帮腔。“乐国荣,你太过份了,怎么整天欺负侄女,我都看不起你。”

“乐国荣,求你做个人吧。”

乐国荣气的浑身发抖,一群眼瞎的人。

在一片指责声中,乐春梅嘴角微翘,三叔是无赖泼皮,但脑子不怎么好用,容易冲动,战斗力也就这样。

就在此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爸,奶说了,我大堂姐将来是要攀高枝,嫁大官,穿金戴银,她生来比我们这些泥腿子高贵,你就少说几句,别将人得罪死了,将来倒霉的是我们。”

是乐怡,她一脸畏怯的上前扯住乐国荣的衣袖,将他拉进自家屋子,都没有给乐春梅辩解的机会。

留下一地懵逼的泥腿子齐刷刷的看向乐春梅,神色各异。

攀高枝?嫁大官?说的好听是志向远大,说的难听就是爱慕虚荣,心大。

还有,大家都是泥腿子,谁比谁更高贵?

乐春梅的脸刷的黑了,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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