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游戏啊!带我一个啊!!”

周植的大嗓门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少年背着书包进门,大大咧咧把东西都丢到了床上,撸起袖子四处找水喝。

傅云深的脸色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由晴变多云。

时暮眼睛明亮似是天上星,说话间带着难掩的喜悦,“侄子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啊,我就直接进来了。”喝饱水的周植长打了一个嗝,胡乱抹去脸上水渍,大步走了过来,“暮哥这腿伤的够重啊,没断吧?”

说着,曲起手指试探性的敲了过来。

“滚。”没且碰上,傅云深便凶巴巴挥开了那胡来的右手。

周植撇撇嘴,张开双臂把自个儿丢在了那柔软的大床上,长吁声:“舒服,坐车累死我了。”

傅云深白他一眼,没好气说:“你爸不是不让你出来,你怎么过来的?”

周植翻了个身,嘿嘿笑了两声,“偷跑出来的呗,我家老头儿怎么能斗得过我。别说这个了,你们不是要打牌,来啊,一起玩儿呀。”

周植兴冲冲从抽屉里翻出一副扑克牌,“我们就抽鬼牌,输的人脱衣服。”

一听这个,时暮又拉长了脸,本来以为大侄子过来就能躲掉了,结果……还和原来一样。

愁秃噜头。

时暮往床上挪了挪,眼角余光落在傅云深脸上,“行吧,玩儿吧。”

胆大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周植又傻乎乎的,就算脱也轮不到她。

傅云深似笑非笑着,指骨分明的双手开始洗牌,他洗牌的动作非常好看,且流畅,惹人眼花缭乱。

周植啧了几声,“老油条啊,深哥是不是下过场子?”

时暮羡慕嫉妒恨,最后不屑一扭头:“花里胡哨。”

傅云深垂眸敛目:“看过几部赌王电影,稍稍学了下。”

开始发牌。

傅云深神色从容,对比的时暮愈发慌张,第一把她手气很好,再傅云深脱手鬼牌后,跟着离手,周植自然成了那不幸人。

他吧咂吧咂嘴,踢掉了脚上球鞋。

正要上床,时暮急忙呵道:“你先去洗个脚过来。”

周植:?

时暮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臭死啦!”

周植嘟嘴,不情不愿拎着球鞋去洗了个脚。

再回来,游戏继续。

时暮作为被游戏之神眷顾的女人,第二把依旧没有落入傅云深掌中,他成了第二个要脱的,夏天本来穿的少,全身上下只穿了三件衣服,看了眼幸灾乐祸的时暮,傅云深脱下了上衣背心,光着膀子继续发牌。

周植不幸再一次抽中鬼牌,他挠挠头,脱下卫衣丢在了地上。

眼前两个少年的肉体美好,赏心悦目,时暮左看看右看看,慌乱的内心得到了慰藉,嘚瑟着说:“等你们全脱完没的脱了,就往你们身上画了啊。”

周植撇撇嘴:“你得意什么劲儿啊,一会儿你也要脱。”

啧,谁脱还不一定呢。

果然,风水又轮转到了傅云深身上,少年看着手上的小丑牌,拧眉怀疑着人生,他玩儿牌也不差,有自信拉时暮下水,怎么一个周植就让局势全变?他倒成那个下水,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时暮伸脚踹了踹傅云深大腿,强忍着笑说:“快点脱。”

傅云深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深吸口气坐起身,把运动短裤扯了下来。

他穿的是很显身材的三角内裤,深蓝色,还带着白边边,骚气的很,最重要的是,这内裤有点显胖。

盯着那显胖的某处,时暮轻咳声移动开视线,“深哥,你好喜欢这种带边边的内裤啊。”

...傅云深抬眼,冷生生的:“怎么,男生就不能讲究了?”

时暮不敢造次,连忙附和:“讲究讲究,云深哥哥最讲究,别说带边边,赶明儿我给你买条带蕾丝的。”

傅云深冷哼声,一脚踢过去,“再乱说小心揍你。”

笑点低的周植直接笑趴在了床上。

游戏还在继续,幸运buff加身的时暮又是第一个脱手,她觉得这游戏太简单了,根本没挑战性,索性丢了牌,双手托腮静静看着两人菜鸡互啄。

傅云深手上还剩两张牌,周植紧张的左看右看,最后心一横随便一抽,小丑对着他笑。

周植哭丧着脸:“日,老子不玩儿了!”

眼看他要跑,傅云深不留情面扯住了周植裤子,丝毫不留情面:“脱。”

“不能脱啊!”周植死死拉扯着就像是拽着最后的尊严,“我他妈里面没穿内裤!”

话一出口,时暮被唾沫呛了嗓子眼。

傅云深才不会信他这鬼话呢,直接把裤子拉下一半,周植那白花花的半个屁股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傅云深表情松动,啪的松开了松紧带。

周植一脸羞耻的套好裤子,“傅云深你大爷的!”

深哥都不带叫了。

时暮静静心情:“你裤衩子呢?”

周植:“没穿。”

时暮:“你变态啊你不穿裤衩?”

周植叹了口气:“我正脱衣服去洗澡,我爸就要来揍我,那会儿着急跑,哪顾得上穿裤衩。”

说起来都是血泪。

时暮眉毛跳了跳:“你很怕你爸啊?”

周植挥挥手,叹息一声:“不提他,说起来就烦,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使唤我,我是他儿子又不是他孙子,反正我不回家了,爱咋咋地。”

时暮笑了:“你以后都不回家了?”

周植点头,目光坚定:“我想好了,我要考军校,我要进部队,我要成为光荣的人民警察官!”

他大夸海口又不似玩笑。

时暮不由看向了傅云深,漫画剧情里,傅云深并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再出来是十年后,他成了万星集团的总裁,商业奇才,垄断收购各个企业,一夜之间害的数百个家庭支离破碎,被他人恨之入骨。

而后,女强人傅茜离奇死亡,集团并入万星旗下,再然后,城市里发生多起女性失踪案,多是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女性,调查中,男主夏航一发现这些女性的模样都很像傅云深的继母,一切证据指向了这个多金又英俊的成功男士。

再被逮捕的前一夜,反派傅云深独自回到儿时所住的小屋里,放了一首交响乐,品了一杯昂贵红酒,西装革履,和继母的鬼魂一同自焚在那屋宅里。

他来时孤单,走时也孤单。

看漫画时,时暮觉得这人活该,落得那下场都是应得的报应,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眉眼清隽的少年,惋惜又心疼。

时暮眼睛眨眨,说:“傅云深,我们明年一起考大学吧。”

她原本只想待到18岁任务完成就走,现在改变主意了,起码要送傅云深进入大学的天堂,帮他认识更多朋友,如果可以,再给他找一个可爱的女朋友,那时就算她离开了,傅云深也不至于那么伤感。

傅云深瞥她一眼,“你想和我考大学?”

时暮用力点头,“我想陪着你。”

我想陪着你。

普普通通五个字,突然让傅云深内心涌出了莫大的感动,从小到大,他听够了那些排斥讽刺的话,就连十月怀胎将他生下的母亲都厌恶着他;父亲爱他,却也懦弱,他不止一次从父亲的眼里看到恐惧,或者有一瞬间,父亲在爱他的时候也生出过让他...消失的想法。

没人想让他活下去。

傅云深想留在人间,人间厌恶他;

他想变成鬼魂,鬼魂惧怕他;

天不容他,地不容他,黑暗也不容他。

傅云深从来没觉得自己苦过,当时暮说出那五个字时,他觉得真苦,以前活的真苦。

“你真的要陪着我?”傅云深声线喑哑,眼圈莫名泛了红。

时暮认真点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我就跟着你。”

很郑重,像宣誓誓言一样。

傅云深勾唇,心头温暖。

少年冲时暮伸出小指:“那我们说好了。”

时暮瞪大眼,“傅云深你好幼稚。”

他不耐:“快点。”

时暮把指头勾了上去,此时,被忽略已久的周植着急刷起了存在感;“还有我呢,你们不能搞小团体!不能因为我傻就忽视我!”

三只手搭放在一起,紧紧勾了勾。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时暮打了个哈欠,踢开周植:“你和傅云深滚去沙发睡吧,等我明天就把客房收拾出来。”

周植看了傅云深一眼,诡异一笑,张牙舞爪扑向时暮,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暮哥,我们俩都脱了,你可不能不脱啊!”

说着,就开始拉时暮身上的衣服。

这小子一身蛮劲儿,就算时暮抱得动傅云深抬得起杠铃,真打起来还是和男生有些差距,尤其她身上多处受伤,战斗力低了不少。

时暮被压在床上,眼前胸前被撕开口子,着急就是破口大骂:“你他妈给老子下去——!”

“不行,我们要公平啊!”

时暮;“你自己手气差怪我喽?不滚我捏你蛋!”

刚说完,周植就把时暮的手固定在了头跟前,邪笑着,“你捏啊,你有本事捏啊。”

“我他妈……”根本动不了!这小子是喝脉动长大的吗?

两人姿势看起来非常不雅观,傅云深眉头一皱,心理不适,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了下去,周植屁股朝天,摔了个狗吃屎。

时暮喘息着,低头快速整理好衣服。

周植捂着脑袋,不满嘟囔:“干嘛啦,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傅云深冷着脸警告:“她身上有伤,你别动她。”

周植一怔,这才注意到时暮裸露的胳膊处有着大片撞伤,他狠狠一拍脑袋,心里懊恼;“我以为就伤了腿,暮哥你没事吧?我不应该那么闹你的。”

时暮冷冷生生一个滚字。

周植嘟嘟嘴,放软语气撒娇:“我错啦,暮哥你告诉我谁害得你,老子非找人剁他一条腿。”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傅云深刻意避开视线,掩饰性的摸了摸鼻梁。

时暮说:“没人害我,是我自个儿不注意摔的。”顿了下,皱眉困惑,“不对啊,今天周日,你们应该去学校才对吧?”

傅云深已经给她请了一周的假,那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傅云深面色沉寂,“我也请假了。”

周植笑容僵住,“操,这几个星期和你们走习惯了,我就以为今儿是周六。”

“……”

这货莫不是脑子进了水?

傅云深只请了一天假,星期一把东西都给时暮置办好,又给她订了一周的叫餐服务,一切都准备齐全后,和周植连夜赶赴学校。

经过几天休息,腿部伤情逐渐恢复,就算不拄拐杖也能走几步。身体恢复是好现象,就是有些寂寞,从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和大佬他们度过的,如今一个人冷清清在小院子里,难免心里悲凉。

今天是周五,时暮...坐在傅云深给搭的秋千上,沐着黄昏色,想着大佬他们会不会过来,过来最好了,要是大佬给她抓个鬼调节身体更好不过,她已经好久没吃鬼了……

时暮吧咂吧咂嘴,身体里的蛊都开始馋了。

正想着,小院门突然被推开。

门外,夏航一,周植还有贝灵冲她灿烂笑着。

时暮眼睛一亮,欣喜若狂,等注意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内喜悦开始消散。

“傅云深呢?”

周植拎着东西进门,说:“去超市给你买东西了,暮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时暮点头;“差不多好了,下周就能去学校了。”

夏航一瞥向身旁的贝灵,眸光闪烁,轻轻推了推她,“你去厨房帮周植收拾一下。”

贝灵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点点头,听话的走到了周植跟前。

时暮忙要过去,这时,夏航一突然拉住了她手,鬼鬼祟祟的把她带到了角落里。

时暮不由警惕:“怎么了?”

夏航一左看看右看看,表情紧张,他拉开书包链子,取出一个罐头瓶子来,瓶子密封,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但时暮还是嗅到一股浓浓的,像是、像是小鱼干的味道?

夏航一推了推眼镜,凑到她耳边低语:“那天遇到一只色.鬼在贝灵房里闹事,原本想直接收了它的,可是想到你受了伤需要补身体,你又想吃鬼干,于是就用符纸封印在了罐头瓶子里,每天在外晾晒一小时,就是不知道……这鬼干晒的成不成功。”

他第一次送人这玩意,表情非常忐忑。

时暮抱着那瓶子,感动的老泪纵横,不住点头。

夏航一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还麻烦你不要告诉贝灵,她其实挺怕这个的。”

时暮吞了口馋出来的口水,忙不迭应和:“你放心,我立马消灭罪证,肯定不会让人知道的!”

说话间,傅云深就回来了:“消灭罪证,什么罪证?”又说,“你手上什么东西?”

时暮身子一僵,后退两步,死死抱着小鬼干罐头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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