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手机振了一下,是江沿小的回复。

“都记住了,叔叔放心。”

后面配了个笑脸,有点像平时没心没肺的江沿小。

孟新堂想再敲两句什么话,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他并不喜说教,因为觉得,事理事理,一个人明白的理,不是从说教中就能领悟的。况且,每个人正在过的人生、想要过的人生都不同,他亦不想将自己的观念加到别人身上。于没有经历过什么世故的江沿小而言,长大和经历,以及各种“观”的建立,都需要她自己来,他至多给她几句引导,以及她需要的帮助。

最终,孟新堂只回了一个“好”字,说有事随时找他。

退出聊天框,他随手刷了刷朋友圈。孟新堂自己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别人发的东西他也不常看,只是如果哪天碰巧了,又得空,就瞅一眼。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小酒,他躺在沈识檐家的g上,在大脑的一片空白之后,编辑了第一条朋友圈。

“01年,曾有一位外国教授邀请前辈到国外去做民用,前辈在拒绝时说了一句话:‘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

也不是为了伸张什么,呐喊什么,只是如果不把相信的东西的说出来,他怕有一天,大家都忘了。若再说得伟大些,他不想让赤子寒了心。

他很快收获了一些点赞,有个师弟还评了论,大意是大家都还在加班,让他快回来救济他们。

半夜,孟新堂是在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后醒来的,他在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缓了缓神,听到有什么东西展开的声音,还有雨声。

起了雨吗?那该算最后一场夏雨,还是第一场秋雨?

掀开薄被,他下了g,到窗边挑起了低垂的窗帘。

孟新堂这间房正对着侧边的厨房,一眼入目的,是一盏壁灯,灯光古旧泛huáng,像从远古照来般微弱。

确实是下了雨,雨幕将视野切割成一条条棱块,细细小小的。拼接起来,显出个人影,穿着白t恤黑短裤,被雨水浇着,正在搬动着遮雨棚的支架。

孟新堂这才留意到那些被雨打着的花。

他赶紧转身出了门。

第十四章舍不得

秋雨入夜,惊得一院芳香四起,两盆开着花的夜来香被雨水啄得不住点头。

“夜来香耐旱、耐瘠,但不耐涝、不耐寒。夏季可以放在室外养,多浇点水。等入了秋,天儿凉了,要搬到屋里面去,盆里的土保持sh润就可以,千万不能浇涝了。”

“那什么算入秋?什么算天儿凉了?”

“过了你生日吧,过了你生日,就搬到屋里面去。”

沈识檐撇开手里的支架,抱起那两盆花冲到了侧边的屋子里。

“识檐。”

刚放下花盆,就听得一声唤。他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孟新堂。

“吵醒你了吗?”话说着,沈识檐的脚下也没停,他快步越过孟新堂,重新步入了雨幕中,“我忘了今天可能下雨,花都没搬。”

沈识檐浑身都已经sh了,薄薄的睡衣被雨锁在了身上,头发贴在额头上,引着雨水往下流。

“没有,听见雨声起来的。”孟新堂说

沈识檐正将另一侧的花棚撑开,两只手举着金属架杆,一直肩膀帮着抵着。

“我来。”

在沈识檐没察觉到他的时候,孟新堂便已经搭上了手。论身形,沈识檐要比孟新堂多少矮一点,瘦一点,所以有了孟新堂这个帮手,沈识檐自己都没怎么使劲,就抬起了支架这头。

接下来的挡雨动作进行得很顺利,两个人连一句对话都没有,沈识檐的手搭在哪,孟新堂好像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手该把着哪,他小心地绕开脚下的花,到了院子另一侧。

把院子两边的支架都架好,沈识檐又在花丛里转了一圈,搬了一盆花禁不住冷的花到屋子里。

“这盆也要搬吧?”孟新堂立马指着一盆一样的问。

“嗯,麻烦你。”

该弄的弄完,该安顿的安顿好,孟新堂的身上也sh得差不多了。他站在花房里,嗒着水,看着同样sh淋淋的沈识檐耐心地蹲在地上检查各个花盆里的水量。

“还好,雨不大,明天不浇水就可以了。”沈识檐小声嘟囔完,没什么意识地就抬手揉了揉肩膀。

刚才有些着急,没用对姿势,好像又累了肩膀。

沈识檐就蹲在孟新堂身前不到半臂的位置,只需要微一抬手,孟新堂就可以按到他的肩。

只是眼睫微动,手终是没有动。

“去洗个澡吧,”沈识檐突然起身,回头指了指他的身上,“都sh了,现在天儿开始凉了,容易感冒。”

而孟新堂却是一怔,他吸了鼻子里溜进来的香气,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刚才他蹲着的时候没觉得,这一动作,像是带得身上的香味也跟着窜动了。

沈识檐抬起胳膊闻了闻,没闻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指着那两盆夜来香道:“估计是因为刚搬他们俩的时候跑了两步,香味儿跟到了身上。”

一阵雨倒像是把沈识檐的酒浇醒了,他想起刚才喝完酒醉乎乎的,连洗漱用品都没给孟新堂找,连声笑说自己刚才有点晕。他推着孟新堂往外走,花房倒是有把伞,不过反正也全sh了,也值不得打了。俩人gān脆一溜小跑,进了屋。

沈识檐是说让孟新堂先洗,但孟新堂念着沈识檐的肩上,怕他受了寒再疼,便说自己先去煮个姜茶,反正到厨房还要出去,不如回来再洗。

沈识檐又给他找了一身衣服,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sh着头发的沈识檐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他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搭在脖子上,给沈识檐倒了一杯姜茶。

“在找什么?先来把这个喝了,免得真着了凉。”

“找膏药,我记得还有两片来着啊,”沈识檐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向了孟新堂。这一看便有点挪不开眼。

孟新堂穿的是他早前买大了的一身运动衣,白色的上衣,灰色带白杠的长裤,明明是这么随意的一身,穿在孟新堂身上却显得他特别挺拔。而且这跟孟新堂平日的穿衣风格大不相同,沈识檐看得新鲜,还觉得这会儿的孟新堂年轻了不少。

孟新堂看他不动,直接将杯子给他端了过去,递给他,接着有些担心地蹙眉问:“找膏药gān吗?肩膀还在疼吗?”

“刚有点疼。”

说着,沈识檐喝了姜茶,从橱柜里拎出一个大袋子,搁在桌子上往里掏着找,终于在一个白色的小塑封袋里,翻到了剩余的两贴。

沈识檐手指摁的地方是在肩头靠后,他自己是看不着的,便进到里屋,站到了穿衣镜前。孟新堂也跟了进来。

他将毛巾搭在衣架上,走到沈识檐身边说:“我帮你。”

沈识檐刚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听见这话立马停住。这件睡衣的衣领有些小,怕是……得脱了衣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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