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队干部们都没意见了,苏卫国当然更不会有意见,他就是纳闷，他妹子咋说服这些人的。

是有啥诀窍？

他还真没有把握,这些人都是认识好多年的，他自己就觉得自己没这些人聪明,心思多。也不如他们经验老道。如果自己遇着这事儿，肯定不知道怎么说服。以后还要和青玉多学学,要不然以后治不住这些人。

苏青玉见这有些难度的事儿也通过了,就顺嘴说了个更简单的安排，“大队长,我们加米厂的女知青,我准备让她们提前去学校当老师。学校封顶之后,很多事儿都要提前工作起来了，不能等着开学啊。”

其他大队干部们倒是没说啥，毕竟知青的老师名额和本地人是分开的，不占用，没啥影响。

苏青玉又接着道,“她们当老师之后,这岗位空出来了,我就准备让队里的人和男知青来招考，这样他们也多一些选择的机会，不想当老师的可以来加米厂当工人。这岗位换岗位，别大队也不能说咱们占了其他知青的名额。”

听到苏青玉这话，大队干部们才有动静了。

这当老师还不一定能考上,要是能有机会先在加米厂考考，如果考上了就当工人，没考上还能有机会参加一次老师考试。这不就机会更多吗？而且加米厂效益好啊，每个月都发工资的，过年的时候队里还给他们发了米面呢。

管后勤的仓管员苏有运道，“我瞅着成，还是不能耽误学校的事儿。”

这下子苏大宝也很支持。他弟弟是后面才进厂里的，如果这些先进厂的女知青都走了，那他弟弟可就是老工人了，以后机会也更多。

“这样安排挺好的。”

张主任也点头，有多的机会，当然是多的机会好。

苏青玉看着苏卫国。“哥。你觉得呢？”

苏卫国：“……当然成，大伙儿觉得没事儿就成。”

苏青玉笑着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安排，咱队里又有好多年轻人有着落了。”

大队干部各个都喜形于色。

这大队真是越来越好了，他们这大队干部也当的越来越有滋味了。

下午，两个消息的通知就正式贴在大队的宣传栏了。队里通讯员敲打着铜锣，和队里人嚷嚷了这消息，让他们自己去大队部看具体通知。

一听和招工有关的，好些人连晚饭都不吃了，都跑去大队部看消息。有孩子要参加招工的赶紧去看看具体情况，就算没孩子招工的，也要凑热闹。

看到老师的招工人数增加了一倍之后，年轻人们兴奋的跳起脚来了。

跟着一起来看消息的家里人也高兴的不得了。

再一看加米厂竟然也要招工了。现有的岗位都要腾出来重新招工。

还和之前一样的招工要求，面对的是知青和本地文化青年。名额也是对半分。

因为之前只说学校要招老师，没说加米厂要招老师，所以现在这招工启事对于社员们来说，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家里上次没考上，这次为了考老师，已经在家里努力学习了，肯定比上次考的要好的。

好些人没吃饭，就来大队部报名了。

男知青们心情就很复杂了，虽然说加米厂也有工作岗位了，他们这次只需要内部竞争，就能争取道岗位。

但是作为知识青年来说，当然是更想当老师的。

这次直接让女知青们去占了教师名额，这就意味着他们剩下的这些知青的名额就更少了。

因为心情复杂，他们也没急着去大队部报名考加米厂。而是去加米厂找苏青玉。

也不是找她闹，就是觉得不得劲儿。

想知道苏青玉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这么重女轻男是不是不太符合男女平等的思想？有啥好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能想到他们男同志。

李芳的对象张宇都对他们无语了，他到底年纪最大，思想也最成熟，觉得这些年轻男知青思想还是太不成熟了，总是以为什么都要惯着他们一样。可惜他拦都拦不住，干脆不管他们了，自己先跑去找李芳报信。就不信苏青玉同志治不住他们的。

苏青玉正在看着高晓华算今天一天的收入账本，让大伙儿整理工作交接的资料。

听到李芳过来和她说了这事儿，就笑了，“去忙吧，没事儿。”

李芳道，“这群家伙真是没出息。你打算怎么办啊，不能让他们这样了。一次次的，还不成熟。”

苏青玉道，“先看看他们这次的表现吧。”

过了片刻，男知青们就来了。

十来个小伙子，就站在加米厂的院子里面，也都没吭声。

苏青玉端着搪瓷杯子就出来了。

小伙子们看到苏青玉了，顿时都有些紧张。

经过苏青玉无数次的训话之后，他们现在看苏青玉，都有些不自在。总担心又被训话。

苏青玉道，“哟，都来啦，怎么没去报名？”

男知青们都没吭声。互相看了看，说都不敢先开口。

苏青玉挑眉，“没事儿和我说，那是来给大伙儿帮忙收拾厂房的？”

朱琳听到动静从办公室跑出来，喊道，“谁来帮忙了，赶紧的啊，里面全是灰，收拾好了好下班啊。我都饿了。”

男知青们没动。

朱琳道，“愣住干什么啊，不是来干活的，那你们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打架的？”

男知青们互相看了看，低着头就进了厂里面，拿着水桶去打水然后在地面洒水，又拿着扫帚扫地。

女知青们倒是能休息休息了。

苏青玉见他们打扫卫生了，就端着搪瓷杯子进了办公室。

一直等他们事儿干完了，苏青玉才又出来，安排大伙儿锁门准备下班回家。

女知青们高兴不已，还开玩笑道，“你们以后多过来帮忙，就当做提前练手了，回头上手更容易。”

灰头土脸的男知青就憋不住话了。

之前都是吴华带头开口的，吴华是老知青有底气，但是吴华被苏青玉安排着去学兽医了。没个人带头，他们没啥底气，说话都不好意思抬头。瓮声瓮气道，“苏组长，女知青去当老师的事儿，我们也知道了。就是，就是觉得……”

“觉得占名额了，不公平？”

苏青玉道。

男知青们没开口，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是那么回事。

本来还挺高兴的女知青们就不高兴了。

李芳道，“怎么你们事儿就这么多呢？”

朱琳道，“这叫得寸进尺！”

男知青们觉得有些不服气，他们倒也不是说要和女知青抢什么，就是心里觉得苏青玉这也偏的太厉害了。这就和都是一个班上的学生一样，什么好事儿都给女同学了。不是说男女平等吗？

苏青玉笑了，笑容有些怪，“得了，我掰着手指头算，这都第几次了。你们再这样，以后我这个组长也不当了。”

男知青们脸上都有些紧张。

苏青玉道，“这次的事情，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我这是为了谁。女知青们当老师是轻松点，但是她们就算不当老师，那也是板上钉钉的工人。你们呢，考不上就只能继续种地。如果你们只考老师，你们将会面对的是几个大队的知青，里面多少人比你们厉害。你们觉得自己就一定能考上？”

说完，她喝了一口水，指了指身后的加米厂，“现在有了这大队加米厂的名额，中间这部分成绩不好的，正好可以考工人，不用面对其他知青的竞争。剩下的成绩厉害的，考中的几率不是更大？我费心费力的，我这都是为了谁？我平白无故的给学校增加这么多老师岗位，我是钱多闲得慌？你们说说，我们的牺牲，都是为了谁？！”

女知青们也觉得自己这让出厂里的位置，简直就是太伟大了。

都是为了这群不争气的男知青们。

本来还有两个和男知青都要处上的女知青都有些看不上了。男同志咋这么没用呢？

男知青们更是被说的脸色变来边去的，耳朵脖子都红扑扑的了。

“我们，我们也没说什么，不是想闹。我们就是心里没想通。”

“是啊组长，我们没想那么一层去。”

苏青玉摆手，“那你们就回去好好想想。都这么大的人了，想问题怎么都和孩子一样的。说白了，我对你们够仁至义尽了。”

朱琳道，“就是，我青玉姐又不是你们妈，还管你们吃喝拉撒？！”她这话就是洗衣服的时候学人家小媳妇说的，觉得特带劲儿。

苏青玉：“……”

男知青自己找虐，虐的酸爽无比，啥结果都没改变，帮着女知青们干了活，还被骂了一遍。

回去的路上张宇都想骂他们了。

他现在和李芳都搬出来住了，也不住知青点，就和男知青们道，“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苏组长对咱们真的够好了。都别忘了，她也才十几岁呢，她也不欠咱们的，反而咱们都欠了她的。”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男知青们都没吭声，回去的路上异常沉默。

回到知青点之后，也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有男知青抬头看了看大家，“我觉得，咱们好像是有些过了。”

他旁边的同志低着头嗯了一声。

又有人道，“苏组长确实挺照顾我们的。”

“办学校也是为了我们。”

“据说养猪也是，给张明安排了一个岗位。还给吴华也增加了工作机会。咱竞争也少了。这一个个的，都是她给安排的。”

“这次还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增加岗位，给女知青换岗。”

“……”

感觉什么事儿都为了他们啊。这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虽然目前他们还没享受到任何的福利待遇和好处。

但是现在实实在在的机会已经创造好了，摆在他们眼前了。谁也不能否认苏组长为他们的付出。

“以后咱们再也别闹了，反正我不会去了，没这个脸。”

“我也不去了，我心里挺不自在的。欠人家太多了。”

“反正以后有机会了，我肯定会回报苏组长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自娱自乐的笑了，“都没机会回去了，什么机会？”

说那话的人顿时红了脸，“没准以后就回去了呢，说不准。反正我心里都记着的。”

其他人虽然笑他，但是心里也都记着这话。说真的，下乡插队能碰上这样的组长，他们还是很幸运的。

反正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苏组长。

自责完了之后，男知青们又琢磨报名的事儿。

他们觉得苏青玉之前说的话很有道理。成绩好的就去考老师，成绩不好的就在加米厂当工人。

所以成绩好的几个男知青就决定放弃这次加米厂的机会。毕竟如果参加招工考试考上了，那就不能去考老师了。

他们又不是成绩不好，没必要考加米厂。

这下子剩下的一部分就是成绩不那么拔尖的了。看见几个竞争对手直接就放弃了，顿时心里松了老大的一口气。心里也更加感激苏青玉。觉得苏青玉真是把每个人都考了进去了。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了好的安排。

苏青玉这边，李芳还在为了男知青的事儿不高兴。

以往她都是要帮着男知青从中调解，让苏青玉不那么生气的。

这次她都气到了，也不帮男知青们说话了，让苏青玉以后别管他们，让他们吃个教训。

一群老爷们，整天遇着事儿就找苏青玉这个女同志。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没事，人都会成长的。”苏青玉无所谓的摆摆手。

“都还是十几二十多的年轻人呢，咱也是年轻人，都互相理解。”

毕竟部分男知青确实比女知青成绩要好一些，如果凭本事考，结果还难说。这么安排也确实对他们不公平。可没办法，谁让她也有个远近亲疏呢。当领导的，当然更喜欢培养自己用着顺手的员工了。再有才华，三天两头桀骜不驯，也发挥不来作用呀。

这些桀骜不驯的才子们，就得被社会磨练一下。以后恢复高考了，考上大学，那就是老三届呢，建设祖国的先锋大军啊，可不能马虎。

李芳被感动了，吸了口气道，“青玉，你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真希望以后能够一直跟着你工作。你这样的领导，真好。”

苏青玉亏心的笑了笑。

她真没那么好。

第二天，几个要报名加米厂的男知青就老老实实去报名。

和他们不一样，属于队里的几个名额，已经有十几个队里的人报名了，可谓是竞争激烈。

大队干部们看着男知青报名的人数，还在感慨，“昨天你们没来，还以为你们不稀罕这岗位呢。其实你们都去考老师更好，知识分子嘛，当然得当老师了。”

这话虽然没说明白，可这话里的意思男知青们还是听出来了。人家这是巴不得他们不报加米厂的名。这样队里年轻人就能把这加米厂都给占了。

男知青们：“……”得亏了他们有个苏组长护着。

要不然大队部肯定得胡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苏青玉了，都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还带着不好意思。

苏青玉也没和他们计较的意思，还鼓励道，“都好好考，争取都考上。累是累，总比一直种地好。好日子所以一步步走出来的，我对你们有信心。”

几个男知青忙不迭的点头，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苏青玉笑道，“去吧，好好工作。就算竞争力不大，也要努力考个好成绩。别连队里人都比不上，闹笑话。机会可是我给你们争取的。”

几人又立马点头，然后赶紧儿走了。

苏青玉满意的点点头。

年轻人，就是该这样。闷头学习，努力拼搏。别整天闲着没事儿找事儿。

加米厂招工的事儿有经验了，所以这次安排的也顺利。

苏青玉压根就用操心，全部安排给了李芳她们这些女知青去干。

就最后看了一看招选名单而已。

加米厂一共退出来八个岗位，男知青有六个人参加，录取了四个。队里人报名的人多，也录取四个。

名单选出来，就贴出去了。

通知这几个人尽快来加米厂交接工作。

女知青们知道自己这日子要到头了，马上面临新的生活，一个个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儿就开始准备交接工作了。

被录取的人也心急，上午公布，下午就来报到了。

就算知道还没正式上班，不算工分，也宁愿早点过来熟悉环境，就怕工作长了个腿跑了一样。

看着加米厂人进人出的，公社的社员们对于孩子念书这事儿更重视了。

瞅瞅这多少机会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走了啊。又是工人又是老师的，就因为自家孩子没念啥书，就没机会。

可惜孩子大了，现在难书也晚了。只能送小孩子去念了。

因为这事儿，好多人就更盼着学校早点开起来了。自家孩子早点念书，以后早点能有好工作。

加米厂工作不复杂，也就接两天，工作就交接完了。

交接之后，女知青们就正式的搬宿舍去住了。

她们早就迫不及待想住砖瓦房了。

这次男知青倒是有了点良心，还来帮着女知青们搬行李。

女知青们收拾好了之后，苏青玉就去和队里商量，得给这些新上任的女教师们增加工作了。

苏卫国道，“青玉啊，这学校的事儿你做主就行了。本来就是你一手办的。”

苏青玉笑道，“还没经过投票选举，我也不是正式校长，这不啥事儿都来和大队长请示一下吗？”

苏卫国：“……”这态度让他一时半会习惯不来。

“那你汇报吧。”

苏青玉就把这些女教师的工作安排汇报了一遍。

主要是安排人去各个大队统计适龄儿童的人数和区间。做好学生入学前的各项资料书籍的准备。还有有人把学校这边办公室，教室都给收拾出来。另外就是安排人去公社小学那边学习。学一点教学经验回来。

苏卫国觉得挺有道理，一个个的点头。

苏青玉道，“最后我还准备等学校完全完工了，也不把学校空着，立马就开班。”

苏卫国疑惑道，“这不是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吗？”

“是啊，所以我开的这个叫做进修班，一般单位都会开的。就是提升学历的，针对的也是成年人。我这也是一样的，也针对的也是成年人，不过我针对的是队里不识字的成年人。”人没了知识就很容易变得愚昧，不懂道理，不懂法律。苏青玉还是希望尽量的给大伙儿提升一下知识水平。哪怕是只学会认字也行，能看懂报纸。

苏卫国就懂了，“这是给他们扫盲？”

张主任道，“扫盲咱也做了，都不好好学。没多少人愿意配合的。”

苏青玉笑着道，“咱这次不止要让他们配合，咱还要收学费。”

苏大宝来劲儿了，“咋收？”

“我让我们这边的老师去宣传，只要是学了进修班的，通过考试的，都是我们承认的学历，我们后期招工，都是承认这学历的，都可以来参加考试。”

张主任道，“那，那不是很多人都能招考了吗？”

其他大队干部们也想到这个问题。

虽然说搞建设，但是以后竞争压力也很大啊。特别是还便宜了外面大队的人。

苏青玉笑着摇头，“你们想太多了，你们想想，普通班的孩子学多久？进修班的学生学多久？这竞争力不在一个水平上啊。”

苏大宝道，“也有可能有人能学的好。”

苏青玉笑道，“那就更好了，真要是有这么一个例子出来，我们还就真的给用了。这样更多的人看到了进修班出来的真能有工作，那还不都来报名？咱们学校收学费……”

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苏大宝笑歪了嘴巴。

“所以啊，咱还是要好好教，到时候对我们大队只有好的，没有不好的。学费多了，老师们不就能涨工资了？”

苏大宝忙不迭的点头，“这个计划好，大队长，我看成。”

其他大队干部也觉得好，甚至觉得如果开了这个班，以后更多工作机会了。

苏卫国：“……也行，你们安排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迟到了，我迟到了，我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