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公社产下一批母猪的事儿,很快就被其他大队知道了。

好多还没订到猪仔的大队就跑公社那边打听猪仔了。

结果被告知这猪仔都是属于苏家屯大队的。

几个大队长又跑苏家屯来了,想要定猪仔。

苏家屯大队的干部们各个都觉得有面子。以前谁给苏家屯大队一个眼神啊，现在可不一样了,念书要来苏家屯，加米要来苏家屯,现在养猪也得来苏家屯。

不过给猪崽子是不可能的，自己队里都不够呢。当即就给拒绝了。不过话也没说死,只要有剩下的,肯定给他们定。

这事儿还被苏卫国当骄傲的事儿，说给家里人听,“咱大队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青玉啊,幸亏有你帮衬,我这个大队长也当的有面子。比以前有福叔还有面子呢。”

苏青玉没听他这恭维的话，而是道，“哥，你下午出个通知，把这事儿和大伙儿说说。让需要养猪的人家赶紧过来付钱预定。”

苏卫国道,“可是,咱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猪崽子啊。要等下一窝。”

“就是让他们定下一窝。”

苏卫国：“……”

苏青玉咳了咳,“就是让他们早点定了，咱好对别的大队有个交代。免得他们还抱希望。也不费事儿。”

陈爱兰道，“青玉让你干啥你就听着。”

“哦，”苏卫国点头，他就是想问为啥要这么做,毕竟他现在是大队长了，不能总是糊里糊涂的，也想学点东西。

等吃完饭之后，他就和苏青玉一起出门，路上就把人喊住了，小声道，“青玉，为啥要让大伙儿提前订啊，我总觉得玄乎。”

苏青玉笑道，“哥，你现在也成长啦。”

“这不是没办法吗？”

苏青玉倒也没准备瞒着他，刚刚人多，她也不好说那么清楚。

于是小声道，“哥，你现在是正式的大队长了，你就没想着好好建设咱们大队？”

“当然想啊，我这还嘀咕着今年要把田地里照顾好呢。”

苏青玉道，“光种庄稼还不够，咱得想办法再弄点别的东西换钱，换粮食。你想想你上任的时候，答应大伙儿的，要给大家换砖瓦房的，你忘了？”

苏卫国道，“没忘啊，我也一直在想，我还寻思着以后大伙儿都养猪了，有钱了，肯定就能换的。”

“大伙儿就算养猪赚钱了，那才多少啊，要养几年猪？咱得开源。所以咱大队要自己先搞建设，这搞建设也需要钱，咱有钱吗？”

“没钱。”苏卫国摇头。

苏家屯是真的穷，每年交公粮都很困难，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啊。后来有了加米厂，可要养的人太多了，也不顶事儿。

“所以咱需要想办法弄钱啊。这次让大伙儿先交钱定猪仔，咱就能先拿这笔钱去干别的事儿。钱放在社员手里干不了啥，他们也只能塞自家床底下藏着，可到了咱大队手里，咱就能买良种，买肥料，买机器，买一堆可以用的东西。”

苏卫国张大嘴：“……这，这样能成吗？”

“咱现在那几头老母猪不就是这么来的？”

“……”

苏卫国后背冒汗，总觉得怪怪的，“要是被人知道了……”

“咱贪钱没？”

“没有。”

“对啊，咱这钱也没放自己口袋，这笔钱本来就是要给咱们的，只是提前给咱们而已。算是咱们给他们存起来的。你说要是放他们家里，被耗子啃坏了，那不也是损失吗？”

“……有道理。”

苏青玉教导道，“哥，作为干部，咱们只要不拿人民一针一线，一心一意为人民谋福利。咱就什么也不用怕。只要能给老百姓带来好处的事儿，咱就尝试着做。要是这点胆子都没有，咱还做什么干部？”

苏卫国觉得自己又打开了一扇窗户，之前只知道跟着组织上面的政策走，组织说干啥就干啥。

原来还能自己想干啥就干啥啊。

兄妹两人商量好了，下午就苏卫国就写了通知，让各个小队长去队里通知一声。

要想定下一批猪仔的人赶紧过来报个名，定下来。要不然就先定给别的大队了。

别的大队长都亲自过来要了呢。

这消息很快就传大队其他人耳朵里面去了。

听到别的大队都来自家大队要猪仔，社员们也觉得骄傲自豪。但是更多的人也不乐意把猪仔给别的大队。

就那几头母猪，自己队里都不够分呢。

特别是那些没定猪仔的人家，这会儿都有些后悔了，看自家邻居都修猪圈，屯米糠，就等着养猪了。

每天乐呵呵的和过年一样，心里早就惦记着要定下一窝了。

现在一听隔壁大队的人都来讨猪崽子了，也坐不住了。都一窝蜂的跑大队那边去问。

猪仔的事儿是苏大宝这边负责的。

他负责收钱的。

但是政策是苏青玉和苏卫国定的。

这些人一来，他就把关于猪仔的文件给大伙儿念了一遍。告诉大伙儿，“提前报名定下来的，每头猪仔只需要交二十，多退，少了不用补。等有了猪仔，按报名的名词来分。没给钱的，就排在最后面，按重量称。”

这规定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提前交定金，享受优惠活动一样。苏青玉觉得目前的苏家屯大队也是需要用这种方法积累资金。

念完之后，苏大宝道，“你们自己考虑之后再做选择。”

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先交定睛啊。

多退，少了不用补。他们白占便宜的事儿。

要是等后面再给钱，还不一定又猪仔，有了猪仔也没这便宜了。

都不用考虑，带来钱的，立马当场就把钱给交了。

没带钱的，也赶紧喊人回家拿钱，自己在这边先把队给排了。

苏大宝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这比第一次收猪仔钱还要刺激啊。

上次可没这么多人抢呢。

上次才八十多户人家报名，这次比上次要多多了，足足一百多家报名。而且上次报名的人因为是第一次定猪仔，所以好多人只试探的定了一头猪仔，这次好多人都定了两头。毕竟队里的母猪产的崽子好多人都看到了，很健康壮实，大伙儿也很放心。

又收了一大堆钱，苏大宝晚上睡觉都睡不着了，恨不得天天睡办公室里面守着钱。

从这次报名养猪的事儿来看，队里未来肯定是很多人家都要养的。

所以苏青玉这次提出给四名兽医全部转正的提议的时候，也没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了。

这么多人养猪，还都是第一次养，很容易出状况的。

确实需要多一点兽医看着。

不得不说，青玉真是眼光长远，提前就安排了人选。要不然临时去找，还真是要不好找。

经过队里这边正式同意之后，苏青玉就去养猪场那边招吴华他们四名兽医谈话。

光看他们的状况，就知道最近都辛苦了。也都是用了心了。

“恭喜你们，你们的考核期结束了。”

四名知青闻言，顿时紧张的看着她。之前说是让他们先过来工作，算是对他们的实践考核。

现在母猪也下崽了，考核期也过了。这是要挑选人了？

想到这个事儿，几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怎么办。

最近相处，大家也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们也都不想离开这个岗位。

要说这里舒坦，那还真不是。其实他们在养猪场这些天的日子很不好过。十分辛苦，甚至比平时种地还要辛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想做这些事儿。

感觉很有成就感。用自己的所学的知识和技能，照顾母猪，让母猪生崽子，看着那些粉扑扑的小猪仔，他们心里都满足。

这种满足感是以前所没有的。

而这几天来看猪崽子的社员们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也很热情，还找他们询问养猪的知识。这更让他们体验到了作为知识分子建设农村的成就感。

所以他们宁愿在这里辛苦，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了。

四人都看着苏青玉，眼神里带着期待。

但是都不敢开口。

苏青玉微笑道，“这阵子你们辛苦了。”

“不，不辛苦。”

知青们连连摆手。

苏青玉认真道，“你们不用谦虚，确实辛苦了。你们的努力和付出，咱大队的人也都看在眼里。”

听到苏青玉这话，四人突然有些心酸。

确实很辛苦。

苏青玉道，“之前我说，这是对你们的考核，考核通过了才录取。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们结果。”

四人抬头看她，呼吸都变得紧张了。

“你们都通过考核了，以后你们就是我们苏家屯大队的兽医了。”

李小霞问道，“都通过了？”

“是啊，都通过了。你们的表现都太优秀了，难以取舍，所以大队一致决定，全部都通过。以后你们都是兽医，我们会把大队进行分区，你们分别管理不同的区域。”

四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惊喜。

“苏厂长，这是真的吗？咱们都录取了？”

苏青玉点头。

见她再次肯定，都高兴的不得了。他们这两天还为这事儿紧张呢。

现在就有了这个惊喜。

“谢谢，谢谢。”

李小霞高兴道。其他男知青不好意思道谢，但是脸上都是一脸惊喜的笑容。

苏青玉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自己，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结果。以后你们也要好好工作，只要干的好，大队都是看得到的。以后大伙儿也要继续保持，虽然咱不考核了，但是以后也要看每个人负责的工作的成绩的。干的好有奖励，干的不好也得处分。”

吴华问道，“啥处分？”

“扣公分算不算？”

几人顿时笑了起来，“算，”

苏青玉笑道，“我建议你们可以在平常工作中多做记录，遇到什么症状都记录下来，以后这也算是宝贵的兽医学资源。到时候咱再联系出版社给你们出本书。”

李小霞惊喜道，“还能这样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笔记做得好。”

要是能出书，那才风光呢，以后好机会也会更多。

几人总算是又找到了更明确的目标了。

不止要做好工作，还要做好记录，多学习多观察多记录。

……

队里有了一大笔钱了，苏卫国心里也嘀咕着要搞啥建设。

他没多少见识，除了种地之外，想不出来别的路子。就只能找苏青玉问了。

苏青玉最近还在看学校招老师的名单。

听到苏卫国说起钱的事儿，就到，“哥，钱是有，但是还不急，咱还能多弄点啊。”

苏卫国道，“咋弄啊？”

苏青玉就将名单给他看，“咱的提前招老师了，学校建好了之后空着也是浪费，得用起来。空一天就是损失一天。”

苏卫国皱着眉头问道，“这不是还没开学吗？”他记得是得要九月份吧。

“谁说学校必须等开学才能开班了。咱成年班不是也开了吗？”

“……”

苏青玉认真的分析道，“哥，你看咱队里那些学生，很多都是念了一半没念的，他们再上学，从一年级念肯定就很吃亏了是不是？所以咱先开个复习班，把他们的之前丢的知识都捡回来。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苏卫国不解道，“影响大吗？”

这会儿已经不是靠成绩来考高中的时代了，成绩在大伙儿眼里都不算事儿。

“当然大，你想想，万一联考的时候，咱们考的太差，不是很丢脸吗？”

“联考？”苏卫国抓了抓脑袋，之前建设学校，他也是花时间了解过的，没听过有这个啊。“啥东西？”

苏青玉一本正经道，“就是公社几个学校联合考试后。”

苏卫国挑眉，“咱有吗？”

“有啊，马上就要有了。你就相信我吧。”没有那就让它有啊。

办这事儿，苏青玉也不是为了赚钱，这能赚多少啊，社员们都穷，也不可能在教育上来赚他们的钱。

而是考虑道未来发展需要。

她毕竟也是知道未来社会发展的人，现在是不讲究成绩，可以后是讲究的啊。

这些学生未来都是要和同一届的学生共同竞争高中名额和大学名额的人。如果现在输在起跑线上，以后就更难追上了。

所以在他们入学之前，最起码要让孩子们不至于太落后了。把基础打牢了，和同届学生的差距不至于太大。

想想未来队里出一些大学生，一起回来建设家乡，苏青玉心里就觉得敞亮。

她毕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的，知青们也迟早要走的。未来的这里，需要更多的人才来建设，来维护。

为了让这事儿顺利，苏青玉也没急着下发通知，而是第二天就往公社去了。

先是去养猪场看了张明。

朱琳还挺不乐意去看的，不过还是委委屈屈的跟着了。

张明看着两人来了，脸色也不大好。

他现在真是宁愿工作辛苦点，也不想见到这两人。

苏青玉看了看猪崽子的情况，看到这些小猪仔厂长的很好，顿时满意了，又鼓励了他一下，“咱队里那四名兽医现在都转正了，以后他们会长期辅助你的工作。恭喜你，手底下又多了四人了。”

张明听到这消息，眉头一挑，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苏青玉笑道，“你这阵子辛苦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家也不是故意欺负你，该给你配备的，后期会一直配备的，你就多担待一下。”

看到希望了，张明心里也没那么多怨言了，点点头，“我没问题的。”

苏青玉道，“那就好，我还想着你要是还忙不过来，就把朱琳安排过来帮你的。”

朱琳瞪大了眼睛，“姐！”

张明也瞪大眼睛，立马道，“不需要，我可以！”

“好，那就好。”

苏青玉点点头，就带着朱琳走了。

朱琳还有些激动，“姐，你不会让我去养猪吧，我对你这么忠心耿耿。”

苏青玉笑着拍她的肩膀，“不会，我怎么会安排你去养猪呢。我刚是吓唬他而已。”

“我也吓到了。”朱琳立马笑了。要是让她去给张明当下属，她可真要憋屈死了。

不过等苏青玉近了综合办公室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啥了。“为啥让我去养猪场能吓到张明？我有那么差劲儿吗？！”

综合办公室里面，吴主任最近也是乐呵呵的。

猪崽子那么好，让大家都看到希望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事儿干的好，还想以后自己再培育母猪呢。

这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让他再何书记他们面前说话也更有分量了。

见到苏青玉来了，他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笑称道，“苏校长来了。”

苏青玉笑着道，“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都不好意思了。”

“听说前几天选举，还有人选你当队长呢。”

吴主任打趣道。

知青被投票选大队长，这还是头一次，好多人都当乐子听了。

“都是乡亲们信任我，抬举我。”苏青玉不好意思道。

吴主任给她杯子里加热水，“那也说明你平时工作做得好。对了，你这来又是忙什么啊？还不放心你们那猪仔？”

苏青玉摆手，“没，咋可能不放心呢。在公社这边，我最放心了。我来说的事儿另外一件事儿。”

吴主任道，“啥事儿啊？”

“我这不是之前关于教育的文章登报了吗，我觉得上面确实很重视基础教育啊。咱们队里这也是走在前面了，我相信，上面肯定也是在关注我们的。”

吴主任咳了咳。

他可是知道的，是先有了文章，才后有公社宣传基础教育这事儿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

苏青玉装作啥也不知道一样，继续道，“我这几天就又给咱公社想了个招儿。来展示我们对基础教育的重视。”

吴主任问道，“什么招？”

“我们应该想办法激励和鼓励孩子们认真学习，对优秀的孩子实施奖励。如何评判一个孩子优秀呢？除了平时的表现之外，那当然还是看他的知识学习程度。考试最能反映他学的怎么样了。”

吴主任点头，“每年学校确实也是有考试的。但是成绩都不怎么样。”

苏青玉道，“所以啊，我就想到一个办法了，既能让老师们重视，也能让孩子们重视。”

“什么办法？”

吴主任坐直了，认真问道。

苏青玉笑着道，“联合考试啊。红旗公社各大学校统一考试，统一批改，然后排名。对综合成绩好的学校予以表扬，对考试优秀的学生实施奖励，这法子又简单，又具有激励作用。更重要的是，我们未来还可以就这个写文章继续投稿，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红旗公社重视教育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打持久战。稿子我都打好腹稿了。”

“……”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