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五除二的哄住了孙子,谢子安方才冲谢丰伸手招呼:“丰儿来,给爷爷抱抱!”

没犹豫地,谢丰拿着珠钗伸出小手迎了过去。

虽然眼前这个老爷的声音和太太的老爷不大一样,但跟太太的老爷一样对他好,给他闪闪。

他愿意给他抱!

云氏对男人这番操作佩服得五体投地,没异议地把心心念念才刚抱到手的大孙子给了男人,嘴里奉承道:“还是老爷有主意!”

红枣见状也是服气。

没想她公公哄孩子还有这一手。且相当高明。

值得借鉴。

“是啊!”红枣跟着附和道:“爹这个主意真心好!以后丰儿见到珠钏想必不会随便拔了!”

回头她再给儿子强化强化。

谢子安端详怀里谢丰的样貌,眼见谢丰的眼睛、眉毛、口鼻耳朵生得跟他长子无一不像,心里喜爱之极——果然是他儿子的种,他谢家人。

由此谢子安看谢丰脸上的泪痕便觉得特别刺眼,接口道:“丰儿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你跟他好好讲道理,他懂的!”

别再这样招他哭!

俗话说“气大伤身”。瞧刚把孩子给急的,哭得连额上的筋都爆出来了!

这怎么行?

谢子安素不跟红枣多话。忽然说这么长一串,红枣心里不禁一动——她公公这是在提点她?

心念转过,红枣颇为哭笑不得。

没成想她公公头回对她生意见竟是因为儿子!

可见脾性再好的人,也都有自己的逆鳞。

“爹教训的是,媳妇受教了!”

几年才见这么一回,红枣觉得跟她公公服个软也没啥。何况刚确是她着急了。

儿子不懂事,她还能不懂事。

眼见红枣一点就透,谢子安不免自悔刚自己的话重了。

尚儿媳妇不是不疼孩子,只带孩子这件事吧,得有人指点。偏他和儿子两地做官,日常面都不见——打孙子出生,他这个爷爷就没尽过什么责任。

如此倒是不好一味的苛求儿媳妇。

“难为你,”谢子安道:“一个人带着丰儿走几千里路过来。今儿既是来了,便好好歇息几天,养好了精神,再启程回乡。”

尚儿媳妇聪慧,学什么都举一反三,特别快。往后几日他多带带孙子也就是了。

进屋落座,一贯被人伺候的谢子安亲自拿热毛巾给谢丰擦脸,洗手,然后问红枣:“端午送去的蜜桃,丰儿爱吃吧?”

“爱吃!”红枣赶紧道。

丫头随即便送了一盘洗净的蜜桃来。

云氏见状便和红枣道:“尚儿媳妇,丰儿留这里吃桃,你且去东院住处瞧瞧,可有什么不妥?一会子来吃午饭!”

见识过谢子安哄孩子的本事,红枣放心的去了东院。

赶了一早晌的路,她确是需要洗把脸,再换身衣裳。

由她婆安排的房屋自是无可挑剔——满堂的红酸枝家什不说,连卧房床上挂的都是谢丰喜爱的红地洒金牡丹花帐。

红枣竟是连帐子都不要换了!

红枣笃笃定定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方才往主院来。

进屋看到不止谢丰换了身衣裳,连谢子安也换了身衣裳,不免暗自嘀咕:她儿子该不是尿了她公公一身吧?

不过看谢子安神色自若抱着谢丰看碗莲盆里小金鱼的样子,红枣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她公公素有洁癖,真被她儿子尿身上了,哪还能如此淡定?

为避免惨剧发生,红枣和云氏耳语:“娘,丰儿来好一刻了。是不是抱过来把下尿?”

云氏笑:“不用。刚已经尿过了。好大一场,席子湿了这么一大块!”

红枣……

看红枣脸色不好,云氏安慰道:“没事!小孩子都是这样!席子脏了,换了就是。”

“为丰儿来,你爹叫谢福准备了一百条炕席。”

红枣……

谢子安不是一般会哄孩子。半个早晌带一个午饭谢丰跟着谢子安都是高高兴兴地,没一点想红枣,找红枣的意思。

直到午后犯困,想吃奶睡觉了,谢丰方想起红枣来,冲红枣伸手要抱。

正好谢子安也乏了,便把谢丰给云氏道:“叫尚儿媳妇带回去歇着吧!”

……

谢子安的猫喵喵两天没见到谢子安(没吃到小鱼干)便循着气味一路寻到了上房。

进屋看到铲屎官怀里抱着谢丰不免生气——她的御座竟然坐了别人!

“喵!”喵喵生气的扯了一嗓子。

谢子安回头看到,立告诉孙子:“看,喵喵,喵喵来了!”

红枣……

谢丰看到喵喵一身的白毛,不禁拍手笑道:“嘛(毛)!”

谢子安只当谢丰说的是猫,欣喜道:“对,喵喵是只猫!”

“谢福,”谢子安唤管家要小鱼干。他要教孙子喂猫。

谢福告诉道:“已经叫人拿去了!”

他再万能,也不可能随身带着猫粮啊!

喵喵看她现身之后谢丰也还占着她的御座,气得尾巴都竖了起来。

一个铲屎官幼崽而已,敢跟她抢地盘?

“喵!”喵喵低吼着走向谢丰。

对于猫狗这样的小动物,红枣喜欢归喜欢,但一直心存警惕。现看到喵喵过来,有些紧张地问云氏道:“娘,这是爹养的猫?”

看着有点凶啊!

从那年三花跟红枣亲近,红枣却怎么都不肯抱三花,云氏就看出来了,红枣怕猫。

“是啊,”云好笑地看着红枣告诉道:“叫喵喵。性子和三花一样,不大亲人。平时很少来。不知今儿怎么来了?”

“怕是你爹这几天没去书房的缘故!”

晓得狂犬病厉害的红枣可不似她公婆心大,放任这点大的儿子跟猫,还是这么凶的猫玩。

万一儿子手脚没轻重惹急了猫被挠了可怎么好?

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红枣不能叫人赶她公公的爱猫,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学着老太爷唤三花的样子,红枣试探地叫猫的名字:“喵喵!”

喵喵高冷地瞄了红枣一眼,瞳孔随即眯成了一条线——一个比她铲屎官还更光亮温暖的铲屎官!

她喜欢!

喵喵看不上谢子安的御座了,她转向了红枣,娇柔地“喵喵”叫着,摇尾巴勾红枣的腿,引诱红枣抱她。

谢子安见状“啧”了一声,心说:果然,猫性奸。这喵喵就是个小奸臣。

亏他刚才还让人给她拿小鱼干。她竟然就见异思迁了!

迷信的谢子安以为猫眼通灵,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功德金光。红枣功德深厚,所以特别招猫喜欢。

过去大半年,因为云氏不在的缘故,谢子安日常住在书房,和喵喵待在一起,让喵喵对他卸了戒心,生了亲近。

这原是世间常情,但谢子安却不这么想。

谢子安坚信他干的一年两季是大功德,喵喵跟他亲近是因为他一身越来越多的功德。

不过,想到红枣怕猫,谢子安看着喵喵不怀好意地笑了:让你见异思迁,一会儿看你明月照沟渠!

云氏见状笑道:“喵喵喜欢你,叫你抱呢!”

难得看到儿媳妇的软肋,云氏也忍不住想逗。

喵喵的小嗓音不是一般的温柔,而喵喵的样貌也实在无害。想着为母则强的古话,红枣咬着牙,壮起胆抱起了喵喵,放到自己膝盖上,强作镇定地捋了两下喵喵的后脑勺——她觉得猫嘴咬不到的地方,微笑道:“嗯,喵喵这毛长的!”

看着红枣的硬撑,云氏心里笑翻了天,嘴上若无其事地附和道:“是啊,这狮子猫就是毛长……”

谢丰瞪着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喵喵,联想到张华抱给他摸的小羊羔,立伸出手来,叫道:“么(咩)——妈(咩)——”

他也要摸!

红枣闻言心中可惜:若不是这年头管妈都叫娘,她儿子这就算是会说话了吧?

云氏疼孙子,眼见他要猫立跟红枣道:“尚儿媳妇,你抱了喵喵去给丰儿瞧瞧!”

“这狮子猫产自山东,别地没有。丰儿怕是头一回见!”

舍生取义就为隔开猫和儿子的红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红枣不好无故违逆云氏,只得战战兢兢地把猫抱了过去,心里自我安慰:她在旁边看在也好,如此有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防范。

知道喵喵的性子,谢子安并没有直接叫谢丰去摸喵喵。

“你想跟喵喵玩,”谢子安教育谢丰:“得先跟她交朋友。”

谢子安拿一根小鱼干给谢丰:“请她吃小鱼干!”

喵喵原想给谢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抢了她御座的铲屎官幼崽一爪子。不过在闻到谢丰将小鱼干送到嘴边小手上跟红枣怀抱一样的奶味后,喵喵却犯了犹豫——显然这是新来的铲屎官的幼崽,她现在的怀抱原属于这个幼崽。

由此她若打跑了这个幼崽,幼崽就要找妈妈了,她就不能继续呆了。

看在新怀抱更软绵更舒服的份上,喵喵决定放过谢丰小崽子,不挠他了。

她要和他做朋友,同居新铲屎官的怀抱。

“喵——”喵喵轻轻地嗅了嗅谢丰的小手,接受了小鱼干的馈赠。

喵喵的呼吸喷得谢丰手痒,谢丰咯咯笑着松开了手,扑回谢子安怀里。

红枣看儿子拿才抓了小鱼干的手抓她公公的衣裳不觉抽了抽嘴角,谢子安确是不以为意,笑道:“好了,喵喵接受了你的小鱼干,就是答应跟你一起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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