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考卷是咱们校内自己出的,难度中上,语文是超纲了的,但他思维很敏捷,坐在我这里平静地写了三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三科。”

“三个小时?!”窦老师惊声道。

楼珹下了楼梯,看见教室门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没回教室,直接去了一楼的男厕。

一进去,他就闻到一股很臭的烟味。

他讨厌烟,烟味在他这里就是臭不可闻。

今天是周末,他们六中周末有一节晚自习,从六点五十上到九点钟。现在不过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的校园,人烟稀少,学生通常都不会来这么早。

楼珹瞥见一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在最内侧的隔间里,半垂着头静默地抽着烟。

下午光线柔软而朦胧,那个人站在逆光处,一张脸笼罩在氤氲烟雾里,映衬着灰蒙蒙的结了蜘蛛网的磨砂窗户,身影瘦削,夹着香烟的手指白生生的修长。

楼珹把自己的道具拐杖靠在洗手台的墙壁上,走到便池旁。而那个抽烟的男生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沉默地掐灭了烟,接着掏出一包面巾纸,用纸巾把烟蒂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楼珹很有些不悦地扭过头去看这个二手烟制造者。

楼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上那些明显的斗殴伤痕,青紫和红肿一团一团地印在他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像刮刀一笔一笔在雪白画布上抹出来的痕迹,生硬又扎眼。哪怕他戴着又大又厚的圆片眼镜,也遮不住他脸上那些伤。

楼珹提上球裤,心里立马就联想到了——转学生。

方才窦老师所言的“恶劣”当事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一位了,看这伤口的严重程度……啧,是挺恶劣的。

难怪让老窦气得去质问校长。

转学生根本没看他,拧开水龙头洗手、漱口,最后还往嘴里喷了些什么,估计是消除烟味的。

对方如此娴熟,越发让楼珹肯定,对方是个其貌不扬的“狠角色”。

这时,男厕忽地进了人,伴随一声含着老痰的干咳。

“楼珹。”窦老师严肃地喊了一声。

楼珹转身就对着老窦东闻西闻的模样。

烟味还没散去,老窦盯着楼珹,一副肯定但又苦于抓不到他小辫子的模样:“是不是你?”

楼珹说不是。

老窦冷哼了一声:“不管是不是你,明天交一封八百字检讨上来!”

一口大锅从天上降!楼珹脸一黑:“我不抽烟,还要我说几次。”他直接翻出自己的裤兜,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想到直接掉出一把钱和一个打火机。

老窦眼睛倏地一亮,简直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得意地笑道:“好哇你,楼珹!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楼珹没想到会这样,他更是说不清,嘴一抿,解释:“打火机是我点蚊香才买的。”

“点蚊香,”老窦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来我办公室。”

窦老师是本校监考最严的老师之一,每次由他监考的考室,总能抓到作弊的学生,他和其他三位监考统称为“四大名捕”,他不仅抓作弊学生,还喜欢抓别人谈恋爱、抽烟。

不是他班上的学生都听过他的事迹,说起他就咬牙切齿。

楼珹当然不可能替转学生背这个锅。

转学生人还没走,就站在洗手台旁,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他冷眼旁观这场“人赃俱获”的闹剧,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的愧疚或者心虚。

这让楼珹更是窝火,笑容完全冷下来:“那我抽烟,总得有烟吧?打火机能说明什么?烟呢?”他提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裤兜:“证据呢?”

“证据!味道就是证据!这么重的烟味,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楼珹也要气笑了,他抱着手臂:“窦老师,我提醒你一下,这里三个大活人呢。”

他不屑于指认别人为自己“脱罪”,言语之间有种清者自清的意思。

老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个人,但跟校长的对话过后,他现在对这个学生充满了同情和惋惜,这是个好孩子,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丁雪润的意思。

但楼珹既然这么说了,窦老师便扭头问了丁雪润,语气温和:“你看见是谁抽烟的吗?”

丁雪润犹豫了一下,先是摇头,再是点头:“应该不是这位同学,刚刚有个男老师进来的时候好像在抽烟,您……误会他了。”

老窦审视着他,扭头又看了一眼楼珹。

一楼的办公室里有个老师是老烟枪,走到哪里抽到哪里,今天他正好提前来批改试卷了,老窦自然而然地猜到是他。

难道他真冤枉楼珹了?

于是,他也没再说什么:“这样,楼珹。”窦老师下令道,“你等下跟我去办公室拿试卷,然后你带新同学去男寝,他刚转学来六中,你带他熟悉一下校园。”

扶着拐杖的楼珹:“???”

窦老师云淡风轻地就把这件任务交给了他,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转身走了。

楼珹郁闷地跟着进了办公室,从窦老师那里拿了几张雪白的月考试卷捏在手里,听见老窦和颜悦色地跟转学生交代一些重要的事:“四班是重点班,每周小考一次,每月大考一次,每次期中考和期末考后都会综合一下你们的平时成绩还有竞赛成绩调整一下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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