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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气若游丝地上完厕所出来, 手机响起信息声。

“那什么富裕的森林暂时被我灭了一半。”

她靠在墙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失笑。

“什么意思?”

那边回复:“放火烧了, 燃不起来。”

秦菲莫名:“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回:“说你早八百年前就嫁人了……”

秦菲脑子腾地炸开来, 还真信他会这样说, 刚抖着手要质问一番, 他发来下一句——

“以为我会这样说?”

秦菲心力交瘁:“那你说什么了?”

“跟他讲了些男人之间该说的话。”

他回得语焉不详, 但秦菲也不过问具体说了什么,经过这么多心惊胆战的回合,明白他表面上其实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不过私底下, 倒真不是个大方的人。

换句话说,这是个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男人。

*

下午出操,秦菲认为自己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些, 主动请求归队。

然而运气也好, 整营竟然暂停了训练, 要比拉歌赛。

王教官得到上头安排,回来跟班上的同学征求带有士气的口号声。

秦菲心血来潮问何彩彩:“你看到的安排表上,今天下午有拉歌吗?”

何彩彩认真想了想:“我好像记得在明天下午。”

“真的?”秦菲留了心。

何彩彩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照片说:“我拍下来了。”

秦菲凑过去瞧, 两双眼睛都核对了一遍, 原本的安排的确是在次日下午。

何彩彩诶一声, 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秦菲心里正对某种突然冒出的想法产生怀疑,又怕是自作多情, 摆了摆手:“我就好奇问一下。”

“这样也好。”何彩彩说,“反正坐在地上,你也不会累,上午挺无聊的吧。”

秦菲笑笑:“是挺无聊的。”

无聊得她连手机游戏都不想玩了。

那种孤落感, 就跟以前上学落下重要课程一样,乱了节奏。

虽然她也想偷懒,但跟他相处久了,常能被他身上那股强烈浓重的拼劲与责任所感染,享受并肩作战的荣誉感。

秦菲犹记得初次去裴家的时候,曾经被他家书房的展示柜给震惊。

那木格子框架上面,整齐排列着数枚色彩斑斓的军功章,如珍宝一样被悉数收藏着,一代代传承下来,让后辈们来感受纪念每一块背后的胜利印记。

裴笙引领着一边给她介绍,一边讲荣誉背后的故事,秦菲虽没有细致听全,但也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家族史。

裴笙是个不折不扣的红人三代,他从小就在军人大院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不管做什么都有强烈的使命感,这也不难导致他之后走上参军的行列。

这一点在秦菲所理解中,然而这后面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她当时未被提及,反而是之后裴尧向她无意中透露的。

裴笙还有一个同胞兄弟,裴箫。

秦菲听说的那一刻,裴尧这小家伙刚好不知从哪拿来家族照相薄,厚厚的一叠,让她当下看了个透彻明白。

裴笙跟裴箫属于同胞兄弟,长得有八分相似,从童年到青年,几乎每一次照相都肩并肩站在一起,可见手足情深。

到了两人大概成年的年纪,合照突然间没了,几乎都只剩下裴笙一个人的军装照。

看到这儿她便意识到,裴箫出了什么事,这也解释了她当时心中的一个谜团,为什么他说在家排行老四,而她却只在他家里见过他的大哥二姐,而他也从未当面提过自己的三哥。

没人跟她解释过,裴箫是怎么不在的,只是想到这么一个结果,她知道作为兄弟的裴笙定是最不好受的。

秦菲趁着当事人不在,悄悄问过裴尧:“你裴箫叔叔现在在哪儿?”

裴尧挠着他的小脑瓜说:“我三叔已经走了,我小叔没有告诉你吗?”

果然,秦菲心底散发着意料之中的悲叹,然后问:“你三叔怎么走的?”

记得裴尧是这样说的:“他是个英雄,我小叔说他们俩一块儿当兵,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时,我三叔挺身而出,一个人就把坏人给控制住了。但是坏人手里有枪,打到了三叔的胸前,当时就……”

小家伙虽然没有亲身感受过,但转达的意思清晰,秦菲也能从话中感受出淡淡哀伤。

“你见过你小叔难过吗?”秦菲问。

那会儿,她已经是快要成为裴家新成员的人,裴尧还是没记清身份,说道:“姐姐,我小叔从来不难过,但是每次三叔忌日,他都会一个人发好久的呆。”

这就够了。

有些人的悲痛难受不会写在脸上,但会在心里记着一辈子。

她相信,他这样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轻易忘记任何情谊。

在后来跟他达成订婚意向的某天,她也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当军人呢?

裴笙说:“有两个理由。”

秦菲问:“哪两个?”

他回:“第一,我的家庭,但即使没有,我也自愿效劳。第二,是为了坐实加强第一种信念,我的兄弟因此没了命,我更要替他完成余下的梦想,带回所有荣光,让他共享至上荣耀。”

那一刻,他整个人神采奕奕,连双眼都散发出坚定笃实的光芒。

她相信,那是他最真实的心声。

而他也反问她:“我比你大不少,又做不到时刻陪着你的承诺,你还愿意跟我在未来过日子吗?”

当时她腼腆得很,抵不过他强烈攻势允诺了先订婚,自然对他之后的任何请求无异议。

她说:“不愿意,就不会跟你面对面站在一起。”

他什么也没说,将这个彼此心意相通的女孩紧紧搂在怀里,默默发誓一辈子对她好。

他对她是真的好。

回到现实中,她回想当天中午吃完饭,还曾收到他的信息,说待会回宿舍的时候,去宿管那儿报名字,有她的一份东西。

她知道会是他为了避嫌,提前放在那儿的。

等秦菲避开舍友独自去拿,到手是满满的一袋,沉甸甸的,似乎刚从外面超市采购回来。

她打开一看,应有尽有的零食酸奶,以及她当下需要用到的各种类型的卫生用品、缓解疼痛的红糖姜茶冲泡袋,甚至是走投无路的止痛药,顺便也捎回了一些日常防感冒药品,几乎搜罗了所有会用到的。

秦菲感动于他人前话少,背后却做得比她想象的更多。光凭这一点,她愈发觉得大多时候的自己在无理取闹。

从回忆中拉到现实,却见当事人已从远处跟随几位连长走了过来。

此时,每个班的口号都已经定了下来。

王教官也给班上同学简单指导了拉歌环节的娱乐说辞。

由于整营聚在了操场上,拉歌赛便是连队之间的较量。

场地上总共有五个连队,每个连队之间又由几个班级合并。

赛前,三连长依次对手底下的一片小兵们说:“气势一定要拿出来,像洪水猛兽一样吼住对方,声音盖过他们。”

小兵们行如风坐如钟,纷纷盘腿坐在地上,双掌平放在腿上,背部笔直挺立,身躯岿然不动。

秦菲对这个姿势毫无压力,周艳琳以前带她学过舞蹈,对身体柔软似无骨的她来说,再难的肢体动作都能驾驭。

拉歌赛开始,连与连之间吼声震天响,几乎都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教官们奋力举着双臂一排倒向,同学们更是跟随一遍又一遍地压制对方。

时间结束,几个连队居然分不出绝对胜负,不知哪个连长提出的建议,说让各连出个娱性节目,大伙儿来观赏评比。

这就让所有同学炸锅了,基本上无人自荐,都是相互推搡着上去出丑的。

教官们对此也有些伤脑筋,不知道大伙儿谁擅长什么,只能高喊踊跃参与。

秦菲原本就是打算旁观看戏的,虽然她认为自己能将舞蹈拿出手,但还真没想过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直到在无人上台的时候,二连的一个女同学自发独演了一支探戈舞曲,还让人在场地边放配音,这让她心痒痒地也想上去跳一支民族舞。

那女生明显是练过的有功底,脚步底子都在节奏上,且在旋律的配合下,张弛有度快慢有序,让所有人都一饱眼福。

乐声停止的时候,女生的步子也恰好停下,场边所有人鼓起雷鸣般的掌声。

瞬间,二连的优势分上涨了。

但比赛的意义,并非为了选出绝对的优秀,在欣赏过如此眼前一亮的舞蹈之后,大伙更加期待后来者的自发上台,调动余兴节目的活跃氛围。

可一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人自发出列表演。

秦菲随口问前后的女同学:“会跳seve吗?”

一女生摇头:“刚出来的时候跳过,现在忘记了。”

另一女生说:“会跳一点,但是上去的话,跳错了就尴尬了,我还是不了。”

秦菲惋惜摇头,就这样一个人上去的,也跳不出一朵花来。

正想着待命看戏的时候,不知道远处哪个小团体起了头,也说要跳seve,瞬间几个人有模有样的上去了。

秦菲内心纠结着。

就在这时,王教官走过她们边上,先前跟秦菲搭过话的女生举手报告:“教官,我们班也有人会跳。”

说完,她指向秦菲。

秦菲此刻脸上是懵的,没想到顺口这么一提,就被打成目标。

王教官面带微笑看她:“会跳啊,那就上去呗。”

秦菲咽了口水,这时变谦虚了:“教官,我只会一点点。”

“一点点也行。”王教官热情怂恿,“上去试一试,人多跳起来好看,你不会就看着别人跳,重要的是氛围。”

秦菲稍有动心,不忘借机打着小算盘说:“那教官,我要是上去跳了,有小标兵拿吗?”

王教官笑得十分大方:“你不要我也给你。”

稀罕,秦菲原本还十分期盼着这个荣誉,听到如此保证,二话不说就起身出列了。

在她前行到了场地中央等待的时刻,顺其自然也就进入了某人的视野。

裴笙眉间一皱,心说她是缺心眼了,这身体状况待会儿跳到血崩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有注意到文案加了点什么吗?

以及还有要吃喜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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