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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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素钻进洗头间的时候, 见里面只有一个洗发师傅，而秦菲闲坐在一边椅子上，手边拿着一本杂志,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周素昂头问：“你怎么不洗啊？”

秦菲仍低头翻页看着, 不受打扰地说：“让给你洗。”

周素很奇怪：“谁先洗不是一样吗？”

秦菲坚持道：“你先洗, 看你比较麻烦。”

“怎么这么客气了？”周素受邀在椅垫上躺下, 洗发小哥给她打湿头发, 冒出一股升腾的水汽。

秦菲静静地坐在一边，手机揣在衣袋里，不敢拿出来看里面是否有信息进来。

她刚才调成了静音, 暂时让自己处于与世隔绝的环境内，假装对一切一无所知。

这是她自认为明智的求生欲。

现在细致想来，先前他曾给她发的信息里, 有问过她“什么时候回去”, 而并非是“什么时候回来”, 这便可以看出他当时人就已在外面。

失策啊失策，她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烦躁地翻了几页书，只听周素突然拜托她：“我的手机还在陆依那儿，你帮我去拿一下。”

秦菲感到为难：“你现在洗头玩什么手机, 等会儿吧。”

至少等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素倒奇怪了：“为什么等会儿？”

然而秦菲已经打算将自己牢牢钉在座位上, 短时间内死也不出去现身。

“我……你有急事吗？我让陆依帮你拿进来。”说着她拿出自己手机, 打算给陆依通信。

“你怎么了？”周素终于发觉她不对劲，因为洗头而倒挂着脸看她, 随便猜了猜，“你是不是怕见到营长啊？刚才就见你溜得贼快。”

秦菲顺道给自己台阶下：“是啊是啊，他看上去有点凶。”

“得了吧，你还有怕的人。”周素十分不信, 毫不留情地戳穿，“营长跟咱们一共才接触过几回啊，今天出来也不违反规定，再说你连王教官都不怕，你还会怕他？”

秦菲不愿妥协，只能扯其他借口：“姑奶奶，我现在身体不舒服。”

周素这才哦了声：“那算了，反正我也不着急。”

秦菲暂时松了口气，但手机已经拿出来了，这会儿不由自主地按亮了屏幕，发现这上头居然没信息。

她有些意外，点开来细细致致查了一遍，果真没有动静。

这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啊，按照往常这会内心必定波涛汹涌，少不了先对她冷嘲热讽几句，至少也得让她意识到欺骗的后果，才符合他强势的风格。

秦菲内心惴惴不安，谨慎思索了一番，战战兢兢地给对方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过去。

刚发送完的那一刻，她后悔了，这表情简直太狗腿了。

点击撤销又显得心虚，于是安安静静地在线等待对方的批判。

过了一分钟，没见回应。

秦菲侥幸地想着，会不会是他已经整理完毕，直接出门去了，体贴地避免待会儿出来后制造尴尬的场面。

她切换聊天界面，问陆依打探情况：“营长还在吗？”

陆依回得很及时：“在。”

仅仅一个字，秦菲的期望破灭。

她纠结地挠着头发，再发过去：“在做什么？能不能偷偷拍一张照片给我？”

陆依回绝她：“你想干嘛？万一被发现了，这么猥琐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秦菲不说明原因：“你拍给我，回头我帮你搞一星期宿舍卫生。”

陆依没再问什么。

又过一会，那边发来一张照片。

秦菲激动地点开，由于是远距离偷拍，像素并不高清，加上人影遮挡与灯光反照，第一眼还分辨不清目标在哪。

等她眯着眼放大瞧了许久，才辨清他那高大的身影。

裴笙看似已经处理完毕，一头清爽利落，身子倚靠在他原先位置的对面，似乎正跟同行而来的人聊着天，而站位的方向则是朝店内。

秦菲顿时在心底打了一个激灵。

也就是说，待会儿她一出去，就会跟他正面撞见，避无可避。

难不成她该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下一场的尴尬么。

秦菲不敢想下去，但她相信他已经接收到了她那傻乎乎的表情，却表现得无动于衷。

不一会，周素很快洗完，头顶包了一块毛巾出去，房内只剩下秦菲跟洗发小哥两人，她随即替上。

*

跟裴笙同行出来的还有林天，两人原是出来做采购，顺便路过这儿，决定将刚冒长的发丝剃短。

此刻，林天还需要一些功夫才好，朝站在身后的裴笙说：“你先上车等吧，我待会儿完事就过去。”

裴笙手边夹着烟在抽，从皮夹外套口袋掏出手机，不着急道：“不碍事，我等一会。”

林天从镜子里看他，侧脸异常冷静，突然好奇：“刚才那几个女学生是咱训的学校的啊，你这冰冷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学生都敢亲近你了。”

裴笙斜看他一眼，说：“怎么？不允许有人认识我？”

林天一看他这自傲表情，就知道不能惹，便说道：“我也没这么说，就是有些意外。”

裴笙面容冷峻地解释：“之前想找一只猫，正好碰见这群学生聊了会天。”

林天笑起来：“你还真找猫，我说你找猫来不会是想要……”

裴笙反问：“想要什么？”

林天开句玩笑：“听猫叫/春。”

裴笙：“……”

时间过去一会，在里间的人还未出来。

林天差不多好了，刚要起身，裴笙按住他的肩，转头对理发师说：“再给他掏掏耳朵。”

林天愣住：“这是什么福利？”

裴笙将烟咬在嘴里，说话的时候烟身上下晃着。

“我是看你平时听觉不灵敏，免费让你通通气。”说着，他招呼理发小哥，“赶紧，继续。”

林天感到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坐回去，叹气说：“你不如放我几天假，我会更加感激你。”

裴笙换了个站姿，眼睛睨着镜子里的人，余光却注意着某个角落。

“我看你辛苦，下次有时间出来我再请你去健身，现在你就给我好好享受，别废话。”

林天简直一脸懵逼，但还是被动地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福利。

掏耳朵掏到一半的时候，裴笙悠闲抽烟的手突然紧了几分。

迎面有人出来了。

秦菲头上包着毛巾块，肩上搭着一块，整个人弯腰低着头，哪儿也不看，像是瞎子走路，歪歪扭扭从挡在路中央的男人身边经过，直接将人无视了。

裴笙的视线跟随来人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从前到后，两只眼差点就黏在了对方背后。

然而秦菲装作浑然未知，打着眼不见为净的旗帜，找了个座位坐上后直接闭了眼睛。

裴笙见此，冲人背后暗笑了一声。

秦菲心底悬着，左右等了许久按捺不住，偷偷眯开一只眼，从眼缝里瞅见某人正要笑不笑地在背后瞧着她。

她立时背后一凉，脑中闪出阴测测这个词，恰好符合他现在的神情。

秦菲想不出什么法子，在镜子中屈服，朝他悄悄展露一个妥协示好的微笑。

没办法，她这是为接下来能过好日子而折腰。

谁让她是一个为面子而活的人呢。

秦菲以为他会在镜子中给出什么反馈跟暗示，没想下一刻他居然动身朝外走去，直接走了。

随行的林天妥善完毕，也跟着离开了。

秦菲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心中七上八下也没个头绪，更加烦躁不安。

然后，气还没顺畅，消息来了，她捏着手机拿起来一看。

“不早了，回去之前别再逛了。”

时间的确不早了，她们还需要赶车。

她删来删去最终回过去俩字：“遵命。”

那边回：“真话？”

她正理亏着，立刻跟上：“千真万确。”

他回了句：“真撒谎的时候永远不自觉。”

秦菲看了许久，终于长叹了口气，没再回过去。

秦菲吹完头发的时候，周素也差不多修理完毕。

两人付了钱，走到门口，望了眼外面却不禁愁眉。

秦菲自言自语：“怎么下雨了？”

何彩彩说：“早就下了好一阵，感觉停不下来。”

秦菲上前打开门，一阵冷风夹着雨丝吹进来，落到她半卷起的裤脚边，显得凉嗖嗖的。

“去买把雨伞吧。”秦菲提议。

几人沿着街道边的檐下走，暂时没找着哪儿有卖伞的地方。

倒是经过一家打折的水果店，秦菲因避雨走了进去，直接顺道挑起了冬枣跟橘子。

由于水果便宜卖，挑选的人也不少，收银台排起了小长队。

秦菲看得眼花缭乱，拿着几样水果去付款，等轮到她的时候，却因一时掏不出钱而磨叽了好一会。

就在这时，头顶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没带钱？”

秦菲以为是幻听，顿住摸钱的动作抬头，瞧清楚面前那张挂着询问脸的人是谁，张嘴呆愣了好一会。

裴笙没听到回应，头往下压了压，挑起眉。

秦菲如梦方醒，张嘴：“啊？”

室友在前边见她傻愣，不由提醒：“跟你说话呢。”

秦菲迟钝了会：“啊不……我有钱。”

裴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整个人也没动，因为他手中也捧着几大袋水果，状似在等着她付钱。

秦菲一头热汗继续掏钱，垂头时往他手上看了眼，心说买的真多。

但她脑子现在乱成一团浆，作对似的怎么都找不着钱，索性直接将兜内所有硬币掏出来，往柜台一放，最后只听收银员数了数道：“不够呢，还差八块。”

秦菲一边心说邪门，一边继续低头找钱。

就在这个间隙，有人快速扔了张大钞，说：“跟我的算一起。”

秦菲抬头看去，钱已经被收走了，她看着他呐呐问：“营长？”

裴笙没表情地说了句：“回去记得还给我。”

秦菲低头默默收好自己东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珠子转来转去说了声哦。

秦菲拎着水果袋子走到店门口，室友们聚在那正对着愈来愈大的雨势发愁。

本就没伞躲雨，这下手上拎着更多的东西，赶车更加困难。

正考虑接下去如何打算时，身后店内走来一人，招呼也没打，直接命令她们四人说：“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待会儿坐我的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月饼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