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余光里, 谢乔感觉有一条冰冰凉凉的小蛇来到了他怀里,蛇身并不光滑,布满着伤疤。

和上次见的那条小小的九头蛇好像。

然而只剩下一颗头颅了。

很疼吧。

他轻轻地摸了摸那条小蛇。

漆黑的蛇瞳睁开,抗拒着他的触摸, 但蛇尾蜷成一团, 离他的心脏处更近了, 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

谢乔再次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睡在了卧室的床上,睡了很长的一觉, 头昏昏沉沉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蛹而出。

收藏图鉴漂浮在了空中。

整齐的文字出现在封面上。

——解锁裁决。

“什么是裁决?”

谢乔狐疑地问。

——借用图鉴生物的能力,吸收的灰雾越多,能借用的力量次数越多。

73000/10000。

他被这个数值吓了一跳。

一百来头甜品级尸伥带来的提升确实很大,难怪收藏图鉴沉睡了一天一夜,他也一直睡到现在。

谢乔合上收藏图鉴, 准备下床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方和打过来的。

他接通电话。

“乔乔你没事吧, 电话一直打不通,这部戏拍不了还有下部戏, 千万不要想不开。”方和安慰道。

“我没事,方哥。”

谢乔一边换衣服,一边接电话。

左手手腕还是残留着疼痛, 他单手扣纽扣的动作放得很慢。

他刚起床嗓音听着闷,方和以为他还沉浸在失落里,继续说道:“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公司都打算拍摄一部电视剧,剧本都看好了, 只差找导演和角色了。”

“这么突然?”

谢乔目光里流露出一片讶异,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早上我才接到选角通知。”方和的语气听上去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这部电影被集团列为A级项目,资金方面是不缺,但我们公司成立没多久,筹备期估计有点漫长。”

谢乔了然,即便是背靠虞氏,行内对于一家成立不足半年的公司或多或少有怀疑,除非价格开得令人无法拒绝,但能不能收回投资又是一个问题。

兑换树妖要七百万。

他现在急需接新戏。

他想了想说:“方哥,我可以帮忙筹备。”

方和笑了一下:“可以啊。”

方和没当真,在他看来,谢乔只是一个入行勉强半年的新人演员,哪怕是他参与筹备都头疼,很难联系到大牌演员。

谢乔挂了电话,在通讯录里翻出了蓝蒙的电话。

他没记错的话,蓝蒙拍完《求生》后档期一直空着。

隔了很久,电话才拨通。

电话那边传来蓝蒙带了点颤的声音:“我现在忙,不方便说话。”

“是谢乔吗?”

他又听见了蓝蒙身旁蓝齐的嗓音:“你之前一直不是想邀请他来做客吗,如果他愿意来的话我们也可以三人吃饭。”

他顿了顿,问:“我可以带上我的同伴吗?”

那边没说话。

“我同伴打算考柳阴大学的MBA,正好想向蓝教授接触一下,他断了一只手臂我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地不太方便。”谢乔慢慢说道。

“可以啊。”蓝齐开口了。

“打扰了。”

谢乔礼貌地挂了电话,他打开浏览器,视线在一张图上停住了。

那是他刚到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张图,研究会会长倒地的照片,黑色的尸伥呼之欲出。

谢乔关了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云层不停地在翻滚,如同疾风骤雨来临的征兆,看不见一丝光。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

谢乔的超话炸了。

【飞行月球】你们看提前更新的《雨中少年》了吗,谢老师的表演绝了!如果这部戏能拍完,我觉得拿个最佳男配没有问题

【剁椒肉片】谢乔出场时的实时收视率破1.9了,真的无妄之灾,谢乔平时连新闻都不怎么关注,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肯定吓坏了吧,想抱抱谢乔

【灯笼花】不忍心提醒你,你号没了

直到后援会发了一条微博后,过热的超话才逐渐冷静。

【谢乔官方后援会】会有新电影

底下纷纷涌入上千条回复。

【西瓜冰】真的吗!我身心通畅了

【什锦拼盘】有会长这句话我安心了

【番茄肉酱面】安心安心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开开安利贴,视频剪辑也搞起来,争取微博粉丝数早日过千万

笔记本前,虞寒生看着屏幕。

正在这个时候,青年温和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虞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他合上了电脑,才淡淡地应了声:“可以。”

谢乔走进房间,他抿了抿唇:“我要出去买东西。”

虞寒生微微颔首。

谢乔转过身,又顿住了脚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可能要很晚回来。”

巨蛇眯了眯眼,以为垂耳兔是在撒娇,站起身,嗓音泛冷地开口:“我陪你。”

“不用了。”谢乔捏紧了手,“你想吃纸杯蛋糕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你想吃我顺便带回来。”

虞寒生轻轻地“嗯”了声。

“再见,虞先生。”

谢乔向门外走去。

虞寒生望着青年的背影,忽然泛起某种不安,如同是很久之前他也望着一个人离开,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叫住了青年:“谢乔。”

谢乔回过头,眼神里透着疑惑。

虞寒生眼尾稍稍折起,遮掩住眼旁殷红的泪痣,听不出情绪地吐字:“记得带伞。”

谢乔点了点头,离开了。

只不过他走得太急,黑色的长柄伞都拿到了门边也忘了带上。

*

蓝蒙住在柳阴郊区的一间别墅,他抵达柳阴机场后打车到了别墅前。

天空中已经开始飘雨,雨滴洒在脸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潮湿气息。

他走到别墅外,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他走进别墅,蓝齐替他开了门。

“好久不见,谢乔。”

蓝齐朝他伸出手。

谢乔微微鞠躬。

蓝齐带他到沙发上落座,谢乔朝四周望了望问:“蓝蒙前辈不在家吗,我还想找他帮个忙。”

“他在楼上。”蓝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位同伴不来了吗?我预备了四人份的餐。”

谢乔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那同伴今天挺奇怪,我一和他说了您的名字,他就推脱不肯来了。”

“这样啊。”蓝齐若有所思,“不认识也正常。”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他说您欠他辆自行车。”

蓝齐看向谢乔,青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异常,应该是三年前发生的事,那时他还没占据这具躯体,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我都快忘了。”

“估计是误会吧。”

谢乔浅浅一笑。

他低头,喝了喝自己带来的矿泉水。

只是他低头的瞬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现在可以确定,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蓝齐,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尸伥。

他没有和李泽交谈过,李泽也从来没告诉他蓝齐欠自己一台车。

他第一次见“蓝齐”便觉得动作老态,不像是正当壮年的中年人,而像风烛残年的老者,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天蓝蒙发来的消息也是这头尸伥控制的。

——会很难对付。

但他没有叫上虞先生。

他不想让虞先生再受伤了。

谢乔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他不知道这头尸伥的实力,但要说演戏的话,他专业出身。

“我带你上去看看小蒙吧,他肯定看剧本又看入神了。”“蓝齐”站起身。

谢乔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别墅很大,他们走了十分钟。

“还没到吗?”谢乔问了句。

“快了。”

“蓝齐”依然向前走。

最后在路的尽头,“蓝齐”停下了:“到了。”

可展现在谢乔眼前的只是一个被锁链封上的房间,这是一条死路!

谢乔呼吸一停。

“你比我想的要敏锐。”“蓝齐”忽地笑了,“可现在的你太弱小了,我给过你机会,为什么不能选择共生呢?我厌恶无谓的死亡,是你自己放弃的。”

厌恶死亡这四个字从尸伥口里说出来,谢乔时半个字也不信,如果不是因为灰雾步步衰减无法尽快取得胜利,他连这四个字也不会听到。

谢乔没有说话,他出乎意料地冷静。

图鉴出现在他手中,他召唤出了阿克斯。

阿克斯的体型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位红发冷肤的成年男子大小,他的后背仍然有一对漆黑的羽翼。

阿克斯望向“蓝齐”,眉目冷厉,地狱之火出现在他的手中,顿时整个地面都燃烧起接近白色的火焰,将“蓝齐”包裹在火中。

烈火中的“蓝齐”慢慢失去了动静。

“下次太简单的不要找我。”阿克斯转身准备回到图鉴中。

然而紧接着,“蓝齐”完好无损地走出了火中:“阿卡斯大人,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傲啊,可你的实力恢复了吗?”

“蓝齐”的话音落下,地面上涌出无数黑色的影子穿透阿克斯的身体。

黑色的血液滴落在空中。

阿克斯不得不回到了图鉴里。

谢乔还没来得及召唤,“蓝齐”就伸手握住了他脆弱的脖颈。

“太弱了。”

“蓝齐”漠然地开口。

谢乔没有挣扎 ,只是看着“蓝齐”。

他在等一个机会。

当“蓝齐”的手用力扼住他咽喉的那一刻,他的额头浮现出一枚黑色的鳞片,顿时从鳞片里跃出一道剑意,直射“蓝齐”的心脏。

他等的机会到了。

“裁决。”

谢乔冷漠地开口。

他的话音一落,恶魔的地狱之火、魅魔的骨箭、幽灵的幽冥白骨……全都同时出现,直指“蓝齐”!

“蓝齐”的心脏在流淌黑色的液体,置身在火焰中他却丝毫没有惊慌,他承认他低估了谢乔,可这样就想杀死他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他抬起手,可突然间,他的手无法动弹,强烈的危机感涌入他的心中。

他整个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固定在了原地。

“蓝齐?”

他忽然自嘲地念了句。

他是灰雾孕育出的最强大的尸伥之一,从一个壳子换到另一个壳子,相柳一直潜伏在防线内以人类的身份活动,当灰雾孕育出新王,他将会在王的指引下进攻人类。

可在蓝齐身上,他失算了。

他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类能有这么大的意念,悄无声息地藏在躯壳里,像一条毒蛇般潜伏着预备给他致命一击,困住他让他无法逃离。

13000/10000。

积攒的灰雾只够最后一击了。

谢乔深呼吸了一口气。

恶魔的地狱权杖在“蓝齐”脸上投下影子,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一秒、

两秒、

三秒。

“蓝齐”的身躯开始四分五裂。

谢乔以为“蓝齐”会缓解疼痛保持沉默,没想到“蓝齐”居然朝他开口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奥古斯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相柳的逆鳞都能利用。”

谢乔皱了皱眉:“这是我和他的事。”

“是啊,你和他的事。”“蓝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万年前你将他关在地底的那一刻就想好了今天吧,比起万年的束缚,一片逆鳞又算得了什么。”

“你想离间?”

谢乔握紧了手。

“是不是离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可以问问阿克斯他们,不过他们不敢告诉你而已,毕竟是连亲信都可以残杀的奥古斯丁陛下。”

“蓝齐”的身躯彻底化为灰雾。

谢乔手里的收藏图鉴迫不及待地上前吸收。

而谢乔只是站在原地垂下头,很久也没抬起。

*

别墅外,雨下得很大。

察觉到鳞片位置的虞寒生从水幕中现身,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静静地来到了别墅外。

看起来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只是将伞收好放在了雕花大门边,重新走回了水幕。

谢乔在别墅里没发现蓝蒙的踪迹,只能报了警。

他离开别墅推开铁门时愣住了,一把黑色的伞靠在门边,很像他家里那把伞。

不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虽然外面大雨滂沱,但谢乔怕有人来拿,移开目光踏进了雨中,整个衣服都湿透了。

他晚上十点才回到边城,甜品铺子只差最后一刻关门,他买到了最后一个纸杯蛋糕。

他提着蛋糕回家。

他刚一打开门,像是知道他会这个时候回来般,虞寒生出现在了门边。

谢乔完全没做好见面的准备,他觉得自己的样子狼狈极了。

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干,衣服上和着雨水与黑色的血水流淌到地面上,脸也脏兮兮的,连带着蛋糕的杯口也脏了。

他忽然不想给虞先生了。

谢乔慌忙低下头,藏住手里提的蛋糕,声音很小地说:“我今天回来晚了点。”

虞寒生低低地“嗯”了声。

他正想进门先换衣服时,虞寒生从后面问了句:“我的蛋糕呢?”

谢乔身体一僵,只能慢慢转过身,很小幅度地递了递手里的蛋糕:“这儿。”

“不过有点脏。”

还是别吃了。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话,虞寒生就接过了纸杯蛋糕。

虞寒生一口、一口地将脏兮兮的小蛋糕全吃完了,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的奶油。

他不禁怔住了,过了一阵才察觉自己的失态,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虞先生,你嘴角沾了奶油,我去给你拿纸擦一擦。”

可他这句话刚说完,他的腰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抱住,紧接着虞寒生冰凉的唇就落了下来。

——一个带着奶油味的吻。

他的唇被撬开,陌生的温度侵入,铺天盖地都是虞寒生冷冽的气息。

过了很长一阵,虞寒生才放开他,注视着他,若无其事地问了句:“还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可以用纸巾擦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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