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刀剑并不耐造, 犬夜叉的胁差又使了半月,终是断了。

“得给你换一把新刀。”缘一摩挲着断刀,转向杀生丸, “兄长,能带犬夜叉去妖市吗?我想找刀匠帮他锻刀。”

至少得整一把能承受住半妖妖力的刀。

杀生丸提名:“刀刀斋。”

“我以为妖市更方便一点。”只要给妖珠就行, 刀刀斋不知在哪苟着, 找起来可费劲了。

杀生丸不语,只拉长绒尾飞上天空。他是光做不说的人,让两个蠢弟弟跟了十天半月,勉强算是承认了他们。

难得半妖为了变强砍到刀断,让他有一把新刀也不为过。

缘一的绒尾卷过犬夜叉, 带着他紧随而上。

考虑到半妖的体质一般,两兄弟飞得不快。但“不快”只相对于大妖的全速,他们终是在逢魔时刻到来前进入火山域,并找到了刀刀斋。

奇的是, 刀匠没急着跑,反而窝在原地等待他们到来。

待见到了缘一, 刀刀斋看向他背后的铁碎牙。

刀匠无视了杀生丸和犬夜叉的存在,只伸出手问缘一要刀。犬夜叉顿时警觉,但缘一麻利地解下刀, 递给了刀刀斋。

“哥哥,那是你的刀。”

“这位刀刀斋是锻刀人。”缘一道,“铁碎牙就是他锻造的名刀之一。”

“我是锻了铁碎牙,但不是你这把。”刀刀斋还刀入鞘, “它是我锻的,也不是我锻的,刀已经告诉我了。”

杀生丸:“什么意思, 刀刀斋?”

“他是你的弟弟,但也不是你的弟弟。”刀刀斋看向缘一,“我一直奇怪斗牙怎么又冒出一个儿子,原来如此,你不是此界之人。”

不是此界之人……

杀生丸抓住关键词。

缘一没有否认,只道:“你知道出界的方法吗?”敞开了说,“我不是此界之人,而界外,我的兄长在找我。”

犬夜叉隐约觉得不对:“可是,哥哥的兄长不是杀生丸吗?他就在这里不是吗?”

他听不懂界内界外什么意思,只莫名感到一阵惶恐,仿佛要失去什么似的。

缘一揉着孩子头,道:“我还有一个兄长。”

“什么?”犬夜叉震惊至极,“我还有一个哥哥?”这太令狗惊悚了好吗?他以为有两个哥哥是极限了,居然还能再来一个?

“他、他跟我们是同一个父亲吗?”

缘一:“是。”

“父亲有四个儿子?”犬夜叉陷入了狗生最大的盲区,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所、所以,父亲有四个妻子吗?”

众妖:……

“闭嘴,半妖。”杀生丸没解决斗牙王风评的问题,只是“解决”了提出问题的犬夜叉。

没人跟孩子解释一切,以至于让孩子对生父误会颇深。在犬夜叉心里,斗牙王“伟光正”的形象算是碎得渣都不剩了。

四个妻子,四个儿子,这像话吗?

这不像话!

都已经有三妻三子了还招惹他的妈妈,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惜,没人听见孩子的内心戏,他们只关注大人的话题。刀刀斋挠着头,说道:“刀会给你提示,毕竟铁碎牙和天生牙是兄弟刀。时机到了,界总会开吧?”

缘一颔首:“我才发现刀刀斋前辈懂得好多。”

“我活了很久,跟朴仙翁年纪相仿。”能不知道么?他见过的世面可比白犬啃过的妖怪还多,“不过,你们找我做什么?”

“锻刀。”

刀刀斋可疑地沉默了会儿。

瞬间,他火速朝洞口冲去,只想骑着三眼牛猛猛逃走。可门口堵着三只狗,这还能让他跑掉,白犬的面子往哪搁?

他立马被摁翻在地。

“不锻!你们两个,一个有铁碎牙,一个有天生牙,都是名刀,锻什么锻!”刀刀斋奋力挣扎,“尤其是你!”瞪向缘一,“三把刀了你还要第四把?”

缘一:“是请你给犬夜叉锻一把刀。”

刀刀斋:……

顶着杀生丸的冷眼,刀刀斋麻溜地应了下来。只是,找他锻刀可以,材料得他们自备。而与白犬接触得多,刀刀斋无甚要求,只想要他们的牙。

“既然是给弟弟锻刀,你们两个当哥哥的总得有个拔牙吧?”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火山。

指望杀生丸拔牙怎么可能,缘一只好拔自己的牙。虽说他还没成年,但因体质特殊的缘故,他的牙不比成年犬脆弱。

更何况,他是真心把犬夜叉当作弟弟,希望对方好好活到成年,不再忍饥挨饿。他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在此之前,他想尽可能地给孩子留些东西。

刀刀斋掂量着牙,道:“太刀?”

“胁差。”缘一道。

犬夜叉还小,实力不如他。三头身完全使不动太刀,用了反而破绽多、死得快。倒是胁差比较趁手,足以在他幼年期保全他。

“知道了,五天后来取刀。”挥手赶客。

直到此刻,杀生丸才开口:“刀刀斋,你宁可给半妖锻刀,也不愿给我杀生丸锻刀吗?”

送命题!

刀刀斋理不直气也壮:“我现在只给孩子锻刀。”你是孩子吗?

杀生丸转身就走,缘一赶紧跟上,犬夜叉尾随其后。见状,刀刀斋怔怔出神,缓了好久才从“鸭妈妈带娃一溜串”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太可怕了!

杀生丸不是这种狗!

……

冥道的黝黑逐渐散去,眼前的光影慢慢浓郁。

杀生丸循着缘一的气息落在“实处”,在天生牙轻微的抖动中笔直往前,迈向未知的领域。

他的心中没有惶恐,也毫无疑虑。是他为了变强选择进入冥道,所以,无论在冥道的试炼中经历了什么,他都会承担后果——

即使是半妖的死亡。

脚下的触感渐变,像是从稍软的土地踩上了石子铺成的路。浓郁的黑褪去,露出上弦月的白,在星辉掩映下,杀生丸放眼看去,发现自己站在“田埂”上,左右两侧都是人类的水田。

晚风吹过,带来夏日的燥热。蛙鸣声声,不远处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相似又不同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孩童背负小包,踩着快跑烂的木屐,跃出林深处落在田埂的另一端。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孩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杀生丸的方向看来。

是夜,有星有月有风。

一头红黑相间的发色、额头生着火焰斑纹的继国缘一,在离家出走的第三天夜晚,于不知名村落的田埂上偶遇了一只大妖怪。

他的通透世界看向对方,只看见了充盈在他体内的妖力,以及环绕着他的、自然而然的呼吸法力量。

呼吸……

恍若同类。

孩子驻足停留,呆呆地望向大妖。杀生丸注视着他——与蠢弟一致的火焰斑纹、呼吸法、发色和一脸呆相的表情,停顿片刻,抬步向前。

【找到你了。】

他站在了孩子面前:“名字。”

“继国缘一。”

“去哪?”

“不知道。”

“跟上。”杀生丸道。而后,他挑了个方向前行,把选择权交给了孩子。

继国缘一在原地站立片刻,终是抬步跟了上去。他同杀生丸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没多久,他们之间就没了距离。

他抱上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他飞了起来!

他飞了起来!

两侧的耳饰在风中摇摆,孩子自绒尾中仰头,素来无神的眼眸第一次被光彩点亮,焕发出一种孩子气的天真。

他的声音被罡风吹得支离破碎,可杀生丸还是听清楚了。

“你是神明吗?”稚嫩的发问。

“我是妖怪。”

妖怪?

继国缘一紧了紧绒尾:“是他们说的吃小孩的妖怪吗?”

杀生丸:……

换成蠢半妖,这会儿已经挨栗子了。可鉴于绒尾后方是个人类幼崽,杀生丸只是落地把他甩进了温泉里而已。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见孩子会游泳,杀生丸便把天生牙插入地中,撑起了一层结界。

“呆在这里。”他又飞走了。

继国缘一怔怔,只是打开背后湿透的包裹,发现里头的干粮已经不能吃了。

他把包裹放在岸上,出神地看了会儿天生牙,终是听话地泡进温泉里,把三天三夜的尘土洗了个干净。

大妖怪回来得很快,他带回了一件袖袴和新的木屐,扔给了孩子。

杀生丸本以为妖怪进入人类的大城,多少会引起他们的恐惧。殊不知,这个奇怪的地方根本没有妖怪,只有传说中的“鬼”。

还是久违的劣鬼。

当他入城随手干掉一只食人鬼后,那自称是鬼杀队剑士却不会用呼吸法的人类对他感激涕零,并极力邀请他加入鬼杀队。

杀生丸:……

这个人类是瞎子吗?看不出他是妖怪?

别说,人类还真看不出来……

剑士:“虽然阁下的装束奇怪,但您身上没有人的血味。白发?白发很奇怪吗?我的头发也是红色和黄色相间啊。”挠头憨笑,“哈哈哈,我叫炼狱健太郎!阁下要是有空,就来鬼杀队坐坐吧!”

有产屋敷、鬼杀队和劣鬼,剑士却不会呼吸法。

杀生丸垂眸思量,决定自行寻找答案。而直觉的指向,是那个与蠢弟几乎一致的人类小孩。

他回去了,甚至允许让小孩睡在他的尾巴里。

待天亮后,小孩醒了就乖觉地去找食物,还带回了他的那份。只是这孩子做的饭食,杀生丸提不起胃口,左右吃饱了月华,他没必要再进食。

“请问……”孩子小口吃着烤鱼,“我该怎么称呼你?”

杀生丸抬眸:“杀生丸。”

“杀生丸?”跟着念了一遍。

果然,杀生丸对“弟弟”直呼自己名字这件事无法忍。他微微蹙眉,道:“我允许你叫我‘兄长’。”

对一个人类,这简直是他突破底线的宽容。谁知,继国缘一并不领情。

“我有哥哥,你不是我哥。”继国缘一补充道,“我只认岩胜兄长是‘哥哥’。”

杀生丸:……

岩胜,嗯?

要是没记错的话,有个叫“夕”的巫女似乎告诉过他,蠢半妖在烧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在睡梦中喊过“岩胜兄长”?

杀生丸:……

跟半妖蠢得如出一辙。

但,不愿称呼兄长,难道还想喊名字?他杀生丸肯带着他已是格外的慈悲,敢蹬鼻子上脸的话,就算是人类幼崽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那你准备怎么称呼我?”

孩子露出一个温软的笑:“神明大人!”

杀生丸:……

“我是妖怪,愚蠢的人类。”

“是神明大人。”继国缘一太年幼了,他无法描述出见到杀生丸时的观感。

只是觉得在星月之下得遇杀生丸,从此“神明”有了具体的模样。他是他遇到过的、除了岩胜兄长和母亲之外,对他最好最好的人了。

“……随你。”杀生丸懒得去纠正什么,小孩子而已。

“嗯,神明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PS:此世界的无惨:噫,有个小孩在野外过夜,正好拿来吃掉。

继国缘一:???

杀生丸拔出了刀:……

很快,无惨:啊啊啊你们两个不要过来啊!

PS:其实这本书最开始的脑洞就是这个:缘一离家出走后没碰上诗,碰上了杀生丸。但我觉得这个难写所以砍翻了原脑洞,结果发现换了个脑洞也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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