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去见老徐前,我先赶到医院看她。

她脸上一半的纱布都拆了。新长出来的肉红色肌肤有些诡异。声音也已经在恢复,但是不能说很多话。

她扭过脸不看我,过了一会,却又主动来拉我的手,用气声说:“你跟妈妈说说话。”

我拍拍她的手,盯着她手腕的纱布发呆。那是她刚加上去的新伤,就这样新伤复旧伤,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她察觉到我心里的绝望,不知道是不是内疚,又再一次把头别过去。

出事后的她变得像小孩一样,心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妈,”我叫她,“最近学习比较紧,有时间我都会来看你,你要听话一点,别再闹了,好不好?”

“我没闹。”她用古怪的气声为自己辩解。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给我钱,你把存折给我,我看看还够不够当你的嫁妆?”

“那些东西我怎么会随身带着呢。你少说话!”我呵斥她,“你也不想想,钱要是不够,你早被医院赶出去了。”

我帮她把背后的靠枕放平,然后她蜷缩着躺了下去,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再问。

我不忍心告诉她啊,关于这个存折。

之前有一天她塞给我一张六十万的存折,那是藏在钱包里的私房钱。我去了银行,才知道存折早被挂失,用的是她的身份证,钱也全被悉数取走。银行的小姑娘告诉我,知道她忙,也认得来办事的人是她先生,手续也合法,所以没多过问。

这事她若知道,不吐血才怪。

等她睡着后,我坐到医院的长廊上透气。老徐的短信来得很及时,问我见面的时间,地点。我短信回他。一来一去,如办公事。除去他最后的一条:想死你。

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肉麻。

我放下手机,看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一下子就离得那么远了。

事已至此,我必须做一个大决定。

小米给我买来奶茶,告诉我说:“姐,我以后会更小心照顾阿姨的。”

“谢谢你。”我真心真意地说。

“对不起。”她红了眼眶。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她是真的自责,我相信她。做一个像她这样干净,透明,有责任心的好姑娘,我这辈子怕都没有机会了。

“那天来医院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真帅。”小米羡慕地说。

我赶紧说:“不是。”

“阿姨那天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来着。”小米笑着说,“她还跟我说希望你找个律师,以后不怕被人欺负。”

“那还不如干脆找个打手。”我没好气。

小米嘻嘻笑,笑完后问我:“对了,你是不是把房子卖了?我听你姨妈讲的。”

“没有。”我说,“你在我妈面前可千万不要乱讲。”

“我才不会。”小米说,“乱讲的那些人都会掉舌头。”

我知道,他们都说她是当了谁谁的小三儿才有过去那些成就。她所有的奋斗,没有人看得见。我家情况好的时候,她接济众人也没落个好人缘,如今到这般地步,那些人除了袖手旁观,不再落井下石盼着她早点死就算是有良心了。

可是,能不能让她少受点罪?我想到那把戳进手腕的刀,想到梦里那满地的血,就止不住心寒。

若说老天有眼,我才不信。

所以,就算我努力做个好人,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的结局吧。

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我们俩都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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