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我都坦白。”

淳子苍白着脸,在调査的警官面前一一供述道:

“杀了丈夫卓三,是我和百合女士共谋的。我们两个人一个月以前,就经过商量制定了杀人计划。”

“从我嘴里控诉丈夫是奇怪的,但他实在是个令人僧恶的男人,或者说是男人中的败类。”

“自私,顽固,任性,而且残忍,加之又是个大吝啬鬼!”

“我年轻的时候,就为丈夫所苦。他始终和女人有勾搭,作践了不知多少女人。上了岁数也全然不改,而且更加不如以前了。真是禀性难移啊,他是个玩弄女人的能手!”

“人老了,为了显得年轻,染成黑发就不说了;并不近视,却戴上了淡色的流行型眼镜;还经常往脸上涂脂抹粉。就是这样一个讨厌的男人!对于这一点,我劝了多少回,他也不改。”

“不但有这些坏毛病,还非常吝畲。他拿着很多钱,仅仅给我很少的生活费。搞来百合女士,是在他死掉两年前,我当时非常生气。百合女士在椎名町租有一所房子,我几次直接找到百合家大吵大闹。这不是假象,是出于真心的吵闹。”

“百合女士开始似乎并不了解卓三是那种讨厌的人,花钱租一所房子住,这个让人讨厌的男人,好像也不同意。百合女士不知道我丈夫的性格,她是受了他的诱惑。”

“不过,这是以后听说的事。开始,我发疯似的和百合女士争吵,百合是个强硬的女人,从不向我示弱。她的邻居站在房外偷听,我就越发高声叫骂,有时还揪打在一起。”

“我渐渐烦厌卓三了,打算立刻离开他。但刚说出离开的话,他就不同意。他表面上像个美男子,可常常横施暴力。我虽说出离开好,但他却说:‘绝不离开你,和百合也不离!你离开我看看,说不上怎样报复你哩!’说着,又打我踢我,用的是可怕的暴力啊。那个男人的天性里,隐藏着顽固的凶险。”

“事实上,卓三怎样形成的这种心性,我说不清楚。如果退一步想,大大方方地和百合女士在一起过,这又不是我自己的本心,他也不感兴趣。他对我并没有那种挽留的爱心,有的只是一种发疯的占有欲罢了。”

“我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偷偷离家出走,但是每次都在卓三那可怕的眼神注视下,缩回来逃脱的脚步。那个男人总是怀着窥破我内心隐秘的强烈念头。我很清楚,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将会遭到什么样的不幸。他想威胁我,就拿出匕首在我脸前比划。没有看见那种眼神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他那眼神里,闪着从内心里发出的不能忍受的凶光。”

“对于百合女士也是这样。在和我吵闹的相当烦躁的日子里,她渐渐了解了卓三那种讨厌的性格。百合女士也屡次提出离开,但卓三不允许。想来,百合那方面的境况比我更惨了。但不管怎样说,她年轻,比我漂亮,卓三同意离开,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卓三从没有给百合女士很多钱,毎月仅仅是极少的几个钱。那根子还在于他是个吝畲鬼。这样,那个年轻的女人忍受不了了。我以前也向卓三说过百合私蓄金钱的话,但他只夸大和百合女士感情不好的一面,实际上给百合女士的,也不过是和小费差不多的几个钱。”

“不知百合女士想要私逃过几次。以后她才老实向我说明了,也还是害怕卓三才没有跑成,只得在厌恶的环境中继续忍受下去。”

“这些事,人们是不知道的。映在世人眼睛里的东西,总是我和百合女士背着丈夫的吵闹而已。”

“这期间,百合女士好像有了新的情人。卓三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对百合越来越不放心,并且威胁说,如果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从我这里出来,两个人就别想活命了。不管怎么隐瞒,还是査出来了,又威胁要进行可怕的报复。实际上,看看卓三那个眼神,并不是什么诈唬,而是真的忍受不住了的内心怒火。”

“一天,百合女士偷偷来访问我,一切都揭破了。我就是这个时侯,知道她有了情人,并知道了她想从卓三那里离开。?我也猛然出现了离开丈夫的念头。真怪呀,百合女士嫌恶他了,而我老早就是嫌恶了的。如果只是百合女士逃离,我却留在丈夫身旁,又不由得感到苦恼。”

“如果百合女士仍在卓三身旁忍受着,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离开的决心。然而,对手逃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那个讨厌的男人身边呢?不,与其自己留下来忍受,不如一同逃离,我也就可以不在地狱里受罪了。”

“我才40岁,如果拖延不决地偎在男人身边过到老年,那就一切都不能挽回了。要想逃离就趁现在。百合想逃,我也产生了一起逃离的念头。我这样说,你们大概明白了吧?因为我也有迈入新生活的动机。想到被捆锁在丈夫一个人身边,眼睁睁地断送后半生的希望,就更忍耐不住了。”

“百合女士也一样,偎在卓三身边,就等于堵住了自己的前途。”

“这不是说,两个人同时产生这种心愿了吗?总之,两个人从此谋划起杀掉卓三的事了。”

“干那种事,非有周密的计划不行。因为让他人介入,不知什么时候要出现破绽,所以计划始终是两个人做的。但我们是女人,而且卓三力气比我们大一倍,万一搞不好,就全吹灯了。两个人从此像踩着薄冰一样地按计划进行了。”

“单由哪一方面去干,都跳不成芭蕾舞。所幸现在可以利用他们二人感情的恶化,一块去干。这样就朝着别人谁也不会察觉的方向准备了。”

“那件事发生前一个月,我闯入百合家的次数多起来了。百合也在我去的时候,开始高声大驾。我装做歇斯底里发作的样子,疯狂地高声吼叫,还顺手抄起身边的东西打过去。我们就这样开始演戏了。”

“世间的人,谁也没有丝毫怀疑我们。本来,从开始的感情恶化到中途的携手同谋,谁能注意呢。妻妾之间,当然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啦。我们就是利用了人们心理上的这个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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