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无数次重复着:“她能看穿我的思想?难道这就是邵黑的‘传心术’……”

刚才当她说起古烈奇夫的往事时,我的思想的确开溜了,一直在惦记寻福园那边的情况。破解“九头鸟挣命”局的方法很多,我考虑的是采用“四方镇煞术”,用四角突起的瞭望塔,做为镇煞需要的“九宫印”,同时也可以成为进攻退守的四个人造制高点。

关宝铃摇着铅笔,在纸上“啪啪”敲打着:“我只是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些什么,便随口问出来,其它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图。”

我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极力抑制着心里的激动:“还有呢?你能不能画出我在海底看到的东西?门、钥匙、甬道?还有石壁上刻着的字?”如果邵黑的“传心术”可以百分之百传递到我身体里,那么我的思想所到之处,必将无可抵挡。

关宝铃极其认真地盯着我,几十秒后,颓然摇了摇头:“不,我看不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是说我画出的那些古怪图画吗?”

我苦笑着取过那张纸,提笔在瞭望塔的位置加了明确标注:“此处,设置轻机动战斗小组,配备三方向狙击武器、热敏成像望远镜以及完整的塔顶纵向五米三百六十度迷彩防护。”

加装防护的目的,是为了有效降低被地方火箭弹一次性击杀的可能性。

我已经考虑过主要假想敌山口组的武器层次,他们最可能采用的攻击瞭望塔的手段,就是远距离车载火箭弹。当然,王江南如果动作足够快的话,会在第一时间里把分布在日本各大城市里的人马全部调过来,其中不乏黑道上隐名埋姓的独行杀手,组成这样的战斗序列足够了。

我起身走到传真机前,把图纸发给萧可冷。

关宝铃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我,若有所思地问:“风,你还要不要听古烈奇夫那件事?”

我点点头,看传真机的绿灯亮起来,正在等待对方回馈信号。

“大亨很看中古烈奇夫的报告,但并没有直接拨款给他,反而是调用他在大陆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叫做‘轰天雷’的人,要他去调查这件事的真伪。”

我“嗯”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轰天雷是西南古道马帮里的当家人,要想在那些地方做什么事,只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其实,苏伦当初从咸阳起身要开始探索之途时,我也想过,要提醒她先到马帮拜山,给地头蛇们一点点好处,以后做起事来,会顺当很多。

轰天雷的江湖履历很复杂,有藏、尼泊尔两族的混杂血统,在西南版图上,势力和威望都相当高。

“轰天雷的报告很长,罗列了非常多的当地神奇传说,从川东一直到西藏腹地,几乎能够跟‘阿房宫’有联系的新闻,他都命人收录进来。大亨派了十个人归纳整理这些东西,最后线索集中在一个叫做‘天梯’的地方。”

我不动声色地反问:“天梯?登天的梯子?”

大亨与轰天雷虽然社会层次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财富与藏宝之类的线索,都有毋庸置疑的超级敏锐感觉。这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绝非后天培养或者下苦功学习而成,就像贝多芬的钢琴曲或者梵高的抽象画一样,浑然天成,无法模仿。

“对,登天的梯子,传说中,如果人能踏上梯子,就会到达一个无比巨大的藏宝库,还会具有驱动天地、逆转寒暑的超能力。只是,要进入‘天梯’,首先得经过一道极其恐怖的山谷。”

传真已经发出,我在等萧可冷的回音。

关宝铃打了个哈欠,捏起戒指,有些无聊地轻轻在眼前转动着。

“后来呢?以轰天雷在西南的势力,找些土著民族的高手通过山谷,该不会有太大难度吧?”穷山恶水里的瘴气、毒虫、怪树,对外人来说会很恐怖,但对原住民来讲,却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对,大亨也曾这么说,但轰天雷在电话里明确表示,出再高的价钱,也没人出来接手,因为那是一条死亡谷,到处都生活着一种会飞的蛇,毒性不是太烈,但被它们咬中,伤口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莫名其妙的溃烂。目前大陆能够得到的抗菌性、抗病毒性消炎针剂,对此毫无办法。也等于说,被飞蛇咬到了,会死得无比恐怖,毫无办法——我渴了……”

对她的最后一句话,我没反应过来。她又一次重复着:“我渴了,我要喝水。”

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走到她身边,忽然发现,她的注意力渐渐全部集中在那戒指上。

对于古烈奇夫的事,我开始有点感兴趣了。如果连大亨和轰天雷都当成要事来做的话,“阿房宫”的传说,就不会仅仅简单地起源于某些人的无聊编造。我希望关宝铃能继续说下去,最起码我想了解到轰天雷的探索结果。

她迎着灯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琥珀石,但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再次丢下戒指:“对不起,我今晚说的话太多了,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好像满脑子的话需要向外倾诉似的。”她捧起杯子,低头喝水,左侧颈后一条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地闪现出来。

我始终没忘记獠牙魔的诅咒,并且清醒地知道,明早醒来,她脖子上将出现第三个齿痕。

“我说到哪里了?”她再次仰起脸来的时候,倦意更浓。

“说到那条充满了飞蛇的山谷,后来呢?轰天雷有没有更详细的报告传过来?”被蛇啮咬过之后伤口溃烂的先例极少,正常情况,人会死于蛇毒,而不是某种导致重度溃疡的病菌,除非自身的器官问题。

“对,山谷,那么危险的山谷,却有一个很温馨的名字,叫做‘兰谷’。”她撩了撩长发,又偷偷打了个哈欠。

“兰谷?的确是个好名字。”我猛吃了一惊,苏伦要去的,不就是“兰谷”?

“事情到这里就停止了,因为古烈奇夫本人忽然没了下文,几个月后才有消息传来,说他在格陵兰岛遇到了毫无预兆的暴风雪,永久失踪了。至于轰天雷方面的探索行动,叶先生开价到二百万美金,对方仍旧不肯接盘,只好停手。”

关宝铃起身,打了个无法掩饰的大哈欠,不好意思地笑着:“风,我希望今晚能睡在这个房间里,不全是因为胆怯,而是一直觉得神谕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段出现,只怕到时候不能及时通知你。”

她的话,语调真诚,没有丝毫扭捏和暧昧。

我极其自然地点头:“好,你睡吧,我会在这边守着火盆陪你。”

这或许就是苏伦与萧可冷最担心的局面——寒风呼啸的深夜,渴望彼此温暖的男女共处一室,犹如一间堆满了黑火药的秘室,哪怕有一丁点火星迸射出来,就会造成惊天动地的爆炸。

关宝铃很快便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根本对我没有丝毫必要的防范。

我重新在火盆里堆满了木炭,觉得应该打电话阻止苏伦,因为目前的情况,她似乎没必要冒那么大的生命危险去一意孤行地探索阿房宫。我的真实想法,或许可以等北海道这边“海底神墓”的事告一段落,我们联手行动,把神秘的第二座阿房宫弄个一清二楚。

电话又开始震动起来,是萧可冷打来的。

“风先生,反恐专家已经到达,您的四座瞭望塔的建议,与专家的想法不谋而合,预计明日正午之前,一切都会安排好。神枪会方面,已经到达了近五百人,霍克先生负责选派高手,组成二十支五人战斗组,负责寻福园的警戒。其他暂时用不到的人,已经驻扎在另外的别墅里。美军提供的武器,都是在伊拉克战争中表现最优秀的枪械,特别是‘星’型全方位狙击步枪,更是目前欧洲军火商最为青睐的品种……”

萧可冷的话似乎也显得有点太多了,其实不必事无巨细向我汇报,美军的枪械实力,我比她更了解。

“风先生,自从离开枫割寺,大亨的情绪一直很平静,他对把关小姐留在您身边这件事很放心,我怀疑其中会有什么阴谋,稍稍提醒一下。”这才是她图穷匕见一样的关怀。

我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发出轻微鼾声的关宝铃,苦笑着回答:“我懂,谢谢关心。”

萧可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吧,请多保重。”

我也回了一句:“保重。”

这一夜并不漫长,我记得自己添了最后一次木炭后,便趴在侧面的桌子上睡着了,一直到被彻骨的寒意冻醒。

天已经大亮,纸门上洒满了白花花的阳光。

火盆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火炭,我迅速加了些木炭进去,同时觉得自己的手臂和双腿麻得厉害。

关宝铃仍在沉睡,被子遮住了半边脸,头发散落在枕头上。

心理学家说过,要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爱一个女人,最直接的判断方法,就是看喜不喜欢她清晨刚刚睡醒的样子。除掉胭脂香粉的伪装之后,赖在被窝里的才是最本色的女人。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还没有俯身细看,关宝铃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地问:“几点钟了?”

我看看表:“上午九点半钟。”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关于……那个玻璃盒子的梦。”她撩了撩头发,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其实穿得整整齐齐睡一晚,比通宵熬夜更累,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嘴唇也越发显得苍白了。

火盆渐渐烧得旺了起来,房间里又充满了暖意。

我把火盆挪近床边,不在意地问:“玻璃盒子?那件事早就结束了,不会再有问题的。”

关宝铃长叹一声,指向桌子:“风,把那戒指给我,我老是觉得心神恍惚,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等我顺从地把戒指递给她,她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问:“当时,你看到瑞茜卡戴在哪个手指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左手食指。”第一眼看到黑银戒指时,它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所以那一幕记得特别清楚,经久不忘。

“我想戴上它,在梦里,我就一直戴着它,然后会看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她在征求我的意见,一副温和商量的口气。

我不安地笑了笑:“好吧,随便你,只是我必须得事先提醒你,与危地马拉黑巫术相关的任何黑银制品,说不定都会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如果出现了不好的感觉,记得要第一时间摘掉它,免得像昨天一样把手指划破了。”

关宝铃试探着戴上戒指,手掌在眼前翻来翻去,仔细看了个够。

女孩子对珠宝首饰的热衷,完全出自于天性,就像男人喜欢名车宝马、刀剑枪械一样,毫无理由,只知道狂热地梦想拥有一切。

“只是一个梦而已,何必当真?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再次看穿我的思想,比如我现在脑子里想什么?”昨晚她画出寻福园的俯瞰图那一幕,到现在想起来,仍然让我感到震撼。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琥珀石上,轻轻摇头:“不能,别说话,我讲自己的梦给你听——”

此刻她的神情,很像是那一晚重新出现在寻福园的洗手间后的样子,目光迷惘,声音低沉,让我不知不觉地有点紧张。不过,这是在阳光灿烂的白天,心情总会踏实一点。

“我看到一块晶莹剔透的正方形水晶,嵌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根方柱中间。水晶内部,有一颗樱桃那么大的红色宝石,滚圆滚圆的,像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宝石,并且在世间绝无仅有。”

“我靠近方柱,伸手抚摸着水晶,它是那么光滑,比施华洛士奇的顶级工艺品更完美无瑕。它是有温度的,而不是我们平日里接触过的冷冰冰的水晶制品。很奇怪,我脑子里一直想把它抠下来,一直觉得,它对我很重要,似乎我到这个梦里来,就是为了得到它。”

我开始集中注意力,仔细聆听。

“我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撬动、敲打它的工具,只好徒手进行,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右边膝盖上,突然跃起来,狠狠一顶。”她伸出手,隔着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部位。

我眨了眨眼睛,对此很难理解:“你又不是外家硬功高手,这下子岂不是会重重受伤?”

关宝铃露出一个苦笑:“水晶和方柱的尺寸相等,大概是一尺见方,放置的高度大约跟我的胸部平齐,在没有吊钢丝威亚的状态下,我没想到自己一下就跃起来那么高,像是传奇小说里的江湖高手一样。水晶嵌得很结实,我那一撞并没有什么效果。还好,我没受伤,只是感到很沮丧,因为我是那么渴望得到它。”

“我抬头向上看,希望能有办法挪开压在水晶上的方柱,可那方柱竟然不可思议地笔直向上,至少有五层楼那么高。方柱的尽头,是一个古怪的巨大穹顶,颜色晦暗之极。我注意到自己是在一个无比空旷的环境里,类似于超大型桁架厂房一样的地方,那穹顶夸张地覆盖下来……”

我拉过桌子上的纸笔,塞在她手

里:“快,把那地方画出来,我很感兴趣!”

关宝铃的绘画水平远远超过语言描述能力,她翻身向下,几笔便把刚才的一段话清清楚楚地画了出来。

画面上,最突兀的是一根既细又高的方柱,水晶的确是端端正正嵌在两截柱子中间的,中间那个圆点,绝对就是她说的“红宝石”。

整个环境极其空旷,除了一片平地,空无一物。穹顶的构造平淡无奇,与全球几大圆球形建筑物相比,并不能更令人惊疑。

按照她描述的比例尺判断,方柱的高度会在二十米到二十五米之间,看不清穹顶的表面完全弧度,也就无法具体计算它的覆盖面积了。

“我很焦急,总在担心时间,觉得有一件事很快就会发生,而自己必须在那件事发生前,把水晶弄下来。我向正前方拔腿快跑,觉得那个方向一定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风,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能跑,体能充沛、动作敏捷,并且浑身的肌肉都奇怪地紧绷着,充满活力。只是我跑出了约五十米后,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极其短暂的声音,像是……像是钥匙在锁孔里扭动时的声音,然后觉得满天满地全被红光充满了,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她停止叙述,脸上出现了发自内心的苦笑:“红光,就像咱们在玻璃盒子里的时候看到那种红光。”

我抿了抿嘴唇,脑子里迅速回想起玻璃盒子里红光突现的那一幕场景。

关宝铃轻轻地笑起来:“我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可能吗?又是那种红光?”

我知道,任何一个人有了那种诡异经历后,都会在心里留下某种阴影,时不时记起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柔声回答:“其实你应该忘掉那件事,永远忘掉——”

她转动着食指上的黑银戒指,不加反驳,只用一种极度悲凉的目光看着我。

我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下面,第三枚齿痕毫无意外地出现了,像是有只无形的魔鬼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已经诡异绝伦地光顾过这间房子。

她举起左手,晃动着食指,低声接下去:“我在寻找自己的戒指,仿佛它是我的护身符,非常重要,但我找不到它,只是徒劳地一遍遍在手指上摸索着。红光来自水晶里的宝石,当我转身四顾时,穹顶下的所有空间都被红光充满了。我迅速向回跑,靠近方柱,心怦怦乱跳,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的电话响了,伴随着嗡嗡震动声,像是蓦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上面显示的是萧可冷的号码。

“接下来地震发生了,我紧紧抱住方柱,脚下的地面迅速坍塌陨落,几秒钟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柱那么稳定,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此时此刻,我抱住的是水晶的部位,相当于把红光之源抱在怀里。我向下看——风,我看懂了,下面巨大的脚手架和平台上的超级齿轮,绝对就是咱们从玻璃盒子里看到的。”

她很紧张,虽然只是在叙述一个怪梦,身体仍在被子下簌簌颤抖着。

电话铃停了几秒钟,又第二次响起来。

叙述到这个时候,我还没发现特别怪异之处,当时我们曾经一起通过玻璃地面,看到过那巨大建筑里的一切,只是没发现这根方柱而已。这个梦,可以解释为,关宝铃潜意识里对下面的一切很感兴趣,所以才会梦到进入其中。

我接起电话,萧可冷略带焦虑的声音响起来:“风先生,别墅里的防卫布置已经完成,战斗小组也各就各位。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您回来亲自验收一下,毕竟反恐专家的安排思路,没有你考虑得那么细致。”

萧可冷的这段话,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得出来,只能含糊地回答:“我知道了,我会很快过去。”

其实,大亨应该迅速与勒索者联络,交出十五亿美金巨款,先解了关宝铃身上的诅咒再说。无论如何,这是当前束缚我们手脚的第一道绳索。我看不清大亨的用意,难道是想抓出幕后主使者,交款的同时,将对方一网打尽?

“风先生,苏伦姐又来过电话,已经托地下关系,将她此行发现的所有特殊物品全部送往开罗的第十三号别墅。她说自己将会有一次冒险行动,不得不预先做点准备,如果有事发生,便要您看那些物品和她留下来的搜索笔记。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萧可冷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想必以为苏伦说的话有遗言嘱托的意思。

我踱向门口,拉开一条门缝,外面的空气依旧寒冷清新。

“小萧,别太担心,苏伦是冠南五郎大师的关门弟子,你忘了吗?像她那样的江湖高手,不会轻易让自己冒然涉险,处理紧急危机的应变能力,更是高出平常人无数倍。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苏伦不会胡乱做决定,不过一旦有了决定,就不会轻易被别人说动改变,即使是手术刀还在的时候,也无法拗过她的固执。

萧可冷陡然提高了声调:“风先生,冠南五郎的弟子又能怎样?就能天下无敌、永生不死吗?不不,您在温柔乡里待得久了,想必已经忘掉了外界的一切。任何人翻翻二零零五年末最新一期的国家地理杂志就能得知,‘兰谷’已经取代了巴西‘无人谷’,成了名列世界十大恐怖山谷的第十位,那里出产的飞蛇,更是被生物学家证实,是标准的热带眼镜蛇与美洲响尾蛇的杂交变异品种,杀伤力之古怪,无法用正常理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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