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窗纸嚓的一声,被一股劲风刺破,劲风后面带着一阵气势汹汹的杀机。

我的精神处于全神贯注之下,所以很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刺,右手噗的一声穿破窗纸抓了进去。脑子里一刹那估计出来的兵刃长度毫无偏差,恰好抓住了对方的手背,迅速收紧,先控制了对方的连续攻击能力。

“是谁?”象僧低沉地叫着,窗纸又一响,一柄灰背白刃的武士刀又搠了出来,直奔我的小腹。

我的右手一翻,夺下了对方手里的三棱军刺,横向一削,咔的一声挡开武士刀。

这种三面全部开着血槽的军刺,属于美国人的专利,近距离攻击中,威力巨大,一旦刺中目标,随即形成不规则切裂伤口,很难愈。

“鼠疫,是老朋友来了。”从他的两次攻击里,终于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一个早应该被日本警察埋葬的“死人”。

门开了,昏暗的台灯光射出来,却没有人出声。

“出来说话吧?院子里空气好一些,省得你整天装来装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其实,如果没有其它事一直困扰着,应该能早点识破他的伪装。

鼠疫仍旧没有应声,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了进去。一个逃过“黑夜天使”追杀的人,不远走高飞,仍然停在原地,并且百般伪装,究竟是为了什么?以鼠疫的贪婪本性,如果没有巨大的宝藏吸引着他,怎么会如此留恋枫割寺?

我没抬头,已经感觉到杀气来自头顶。鼠疫是老江湖,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武功差距,所以才会企图从梁顶俯冲直下,发出致命的一击。

屋子里的陈设相当简陋,一桌一椅、一灯一床而已,现在床上的被子仍然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显然他根本就没打算睡过。

“我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何必跟我过不去?”梁顶的人慢慢开口,从象僧的急促声音转换为鼠疫老奸巨猾的长音,他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长刀,发出“当”的一声。聪明人总知道时机进退,他既然确定不是我的对手,当然也就不会轻易出手。

“对,没有利益冲突,下来说话不好吗?”我慢慢地把军刺放在桌子上,抬高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鼠疫呼的一声落地,挺直了身子,举手撕下了脸上的一层极其轻薄的面具,重新现出瘦削蜡黄的脸。

夜深人静,这是一个非常适合围坐在火炉边喝酒谈心的时刻,但这里连杯水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蚀骨寒气。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是不是‘黑夜天使’的人也会这么认为?可惜以你的易容术,完全可以装成另外一个人,比如原先的石岛,或者更不起眼的僧人,何必一定要扮成象僧?”这是我最感到困惑的地方。

鼠疫走到桌前,把手里的刀和面具放下,也抬了抬双手,证明自己的诚意。

“我只是想知道更多枫割寺的高层秘密——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藏经阁的某些秘密,神壁大师的、龟鉴川和布门履两位的、藤迦公主的、谷野神秀的……其实,我的目标是要把这些秘密全部累加起来,然后求得最合理的有机逻辑推论——”

鼠疫的目光狡黠地闪烁着,不时地停下来摸着自己的鼻尖。

“你这里,没来得及生一盆火吗?还是自身所练的武功,根本就不能靠近火?”我故意岔开话题。他所要的,不过是把自己的秘密兜售出去,获得最大的利益,从最早一次在寻福园的交手,我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最佳买主。

“风先生,咱们之间,既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恨,而且这里根本不需要火——我有什么、我要什么你也很清楚。夜深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怎么样?”

鼠疫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像极了一只被逼上绝路的老鼠。在没有弄明白他的底牌之前,我对交易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不会轻易交出最后的秘密。

“你有什么?”我轻轻搓了搓手。

“炼狱之书。”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毫不迟疑。

我又感觉到了杀气,仿佛就来自于桌面上一刀一刺。

“上一次,你已经说过了,这本奇书,据说‘黑夜天使’也在苦苦寻找。或许,你可以交给他们,免除被追杀的厄运,而我只想弄清楚,枫割寺到底有什么宝藏吸引着你冒死留下来?难道也是各路势力争相追逐的‘日神之怒’?”

如果真的这样,鼠疫就太愚蠢了,明明知道觊觎这宝贝的人多不胜数,根本容不得单枪匹马的江湖人插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标,我只问风先生,对‘炼狱之书’感不感兴趣——”

我倏地探身,右手抓住了他腰带部位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那是几张被揉作一团的纸,很可能就是我到达小院之前,他正在看的东西,仓猝之间,揉搓后放进了怀里。

“这是什么?”在他来不及防御抵抗之前,我又回到了椅子上,把拳头大的纸团丢在桌面上。毫无疑问,纸张与神壁大师的日记簿上的纸近似,我甚至怀疑,日记簿上的很多地方,就是被鼠疫撕下来了,只留给我无关紧要的残品。

鼠疫冷笑起来,摇摇头,走到门边,嗤啦一声,把纸门关上,并没有试图逃走的意思。

我把那团纸摊开,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四张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面零星落着十几个黑白棋子。四张纸拼在一起的时候,恰好组成一张完整的棋局,旁边则用铅笔记录着大概五十余步下棋的次序招法。

中、日、韩三国是全球围棋的推广中心,历史悠久,并且三国都把这项高智商的游戏比赛做为自己的国粹,所以棋局、棋室随处可见。

“只是棋局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鼠疫的表情非常平静。

我看到纸张四周不规则的地方都被小心地剪掉,就算知道那是日记簿上的某一页,也根本无法对号还原了。

“睡不着,想打谱消磨时间,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吗?”他的情绪明显有几分得意。

毫无疑问,这是张刚刚完成布局的棋谱,下一步轮到黑棋下子。这样的局面,天地广阔,黑方可以去任意位置落子,或扩势、或接战,选择非常多。手术刀曾多次告诫过我不可“玩物丧志”,所以,对于围棋,我也只不过是初段水平,谈不上高明。

“这些纸张,是来自神壁大师的日记吧?”我把纸收起来,放进口袋。

鼠疫沉默着,毫无表情,但随即又旧话重提:“风先生,‘炼狱之书’里藏着通向‘海底神墓’的线索,如果你不想捷足先登,那就等着后悔好了。欧洲买家,至少能出——”他伸出右手,叉开五指。

袍袖滑落到手肘上,我又一次看到了那朵粉红色的莲花,醒目地纹刻在他手臂上,随着筋络的扭动跳跃着。

“我可以出两倍于欧洲人的价格,只要它有传说中的神奇作用,还有,你最后不要乱讲话,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太有耐心,对不对?”莲花等于水下那两扇门的钥匙,鼠疫怎么会把它纹在自己身上?鼠疫跟大哥有什么关联吗——我想不通这个问题,但却知道,要想让他这样的老家伙说出真话,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鼠疫得意地笑起来:“中国人做生意就是爽快!不像欧洲人或者老美一样,连交易金额的利息损失、汇率变更都算得一清二楚。几千万的生意都签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他走向房间的西北角,由墙角的最下端开始伸手丈量,向上升高了四十厘米,然后水平向东量了三十厘米,接着折向墙角的原点,构成了一个边长比例分别为四、三、五的直角三角形。他把右手中指顶在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平衡点上,用力一按,“咔”的一声,头顶横梁上弹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暗格。

“‘炼狱之书’就在上面,支票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他仰头向上,焦灼和甜蜜在脸上交替闪现着。

屋顶黑乎乎的,暗格又恰好处在灯光反射不到的地方,只能大概看到它的样子和尺寸。

“你把它取下来,验货再谈。”我不会陷害别人,却也不会轻易被人陷害。

黑夜天使组织至少发明了两百种以上的迷药,可以在十五个颗粒的微量范围内,让人死或者是让人生不如死。

“你太小心了,行走江湖,不大胆怎么能发横财?”鼠疫讪笑着。

门突然被拉开,一个人裹着一身寒气飘了进来,单手持枪,指向鼠疫,回手又把门关上。

我楞了一下,因为进来的是萧可冷,我明明吩咐过她,要在外面古树上担任外围警戒的,擅离职守的话,我们等于完全把四面环境开放给了可能出现的敌人,殊为不智。

“九四四九四九五五,甲坑正户行神英四。”萧可冷吐出了一串毫无实际意义的汉字,向前跨了三步,枪口狠狠地戳在鼠疫太阳穴上。

鼠疫突然沉默下来,眼神变得空洞迷茫,呆滞地向前望着。

“你这个叛徒、懦夫——当年我大哥那么看重你、栽培你,还要保荐你做安全局的头号要员,但他有了事,你不但一走了之,还在二哥联络你洗劫医院救大哥出来的时候,装聋作哑,害得我们兄妹只能逃亡江湖。现在,你还有脸使用这个藏宝的极端方法?”

萧可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着,食指不断地在扳机上轻轻颤抖,随时都会无法控制地开枪射击。

突然的变化让我一下子成了“坐山观虎斗”的局外人,之前,萧可冷也见过鼠疫,但却从没这么激动过,而且也没说过开始两句的古怪暗语。

空气一下子紧张地几乎凝固起来,足足有三分钟,三个人保持着一动不动的静默姿势,只有萧可冷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地滴落在方砖地上,发出单调的“啪嗒”声。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杀气,应该是来自于萧可冷的。每次提到有关金纯熙的往事,她都会异常激动,无法避免。如果鼠疫从前真的做过对不起金纯熙的事,谁也保不准她会不会开枪射杀他。

“对,我是个懦夫,小妹,你开枪吧。”鼠疫终于开口,声音与表情同样沉重。生与死的转换,只需要扳机超过一厘米的自由行程。

“我的确没脸再用老大发明的‘勾股弦藏匿方法’,他只教会了我一个人,待我比亲兄弟还贴心。在他出事之前,派我进入‘黑夜天使’卧底,还说过只要完成这次任务,除了代我向主席请功申领一级国家勋章外,还为提升我为安全局总管。小妹,你以为我不想杀回平壤,救老大出来?那种方式太危险了,如果跟二弟一样冲动,只会把老大散落埋伏在民间的亲信全部葬送掉。主席的智囊团向来主张‘斩草务必除根,惩恶绝对杀尽’,老大被送进疗养院的事,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或许在江湖上,你跟二弟的名气都远高于我,但论到政治斗争、勾心斗角地倾轧,你们始终都显得太纯洁了。”

鼠疫在自己脸上用力揉搓着,几秒钟之内,他的肤色变得苍白、五官也转换得端端正正,甚至眼睛的形状、眼球的颜色都变了,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个标准的韩国热血军人形像。我脱口叫出来:“你是——‘黑星’,朝鲜人的‘金牌卧底’?”

这是一个久违了的名字,当年叱咤东亚谍报战时,曾上过美国人的“国家公敌暗杀榜”,如今却只能偶尔见于历史轶闻里了。

鼠疫苦笑起来:“忘了‘黑星’的名字吧,当朝鲜国旗上的红星蒙上了弓藏狗烹的荫翳,我宁愿放弃过去的所有信仰。我现在的名字叫‘鼠疫’,一种无处不在的疾病,不会为任何国家出力,而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他的光辉形像,的确是随金纯熙的倒台而瞬间宣告消失的。

萧可冷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凭心而论,金纯熙的衰败,不过是宫廷斗志的历史重演,只有当事人感觉最为创痛尖锐,对于其他看戏的人而言,早就麻木。

我仰面看着屋梁,以我的轻功,一跃而起,就能拿到传说中的“炼狱之书”。

“小妹,拿这个回去,就能换老大出来。我知道特洛伊他们的使命——”鼠疫脱去了狠辣乖僻的伪装之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年手术刀看亚洲历史,点评冷战期间著名间谍的时候,许多次提到“黑星”的名字。抛开国家恩怨不谈,“黑星”绝对是亚洲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轻功、快手、神偷三项绝技集于一身,是亚洲各国的间谍系统,都在梦寐以求的尖端人才。

“拿它下来!”萧可冷向后撤了一步。金纯熙变成植物人那个特殊事件随时间的流逝,已成历史,无法改变,再冲动、再忿懑也于事无补。

鼠疫肩头一动,即将飞身跃起,但我及时地出手压在他肩膀上:“请稍等——我想知道,‘炼狱之书’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而上一次你宁愿诈死都不肯交出它,又是为了什么?”

盲目相信别人,不是智者所为,特别是我感觉到窗外的茫茫夜色里,正在聚拢着越来越浓烈的杀机。可惜没有第二个可供驱使的高手,

否则绝对需要在院外设置瞭望哨,别等到敌人的刀压在脖子上才后悔。

萧可冷的情绪如此激动,已经不适合再分配她做任何工作了。

“怎么?怕我使诈?风先生,你不了解我跟老大、二弟、小妹的关系,就算砍了自己的头,我也不会出手算计他们。”鼠疫苦笑着。

我笑了笑:“不,我只是对它的来历好奇,而且猜不透你冒着生命危险羁留的枫割寺的原因。”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他有宝贝在手,随时能换到巨款,怎么还不远走高飞?到现在为止,枫割寺已经成了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他就更没有理由第二次跳出来。黑夜,是“黑夜天使”活动最频繁的时段,我怀疑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放弃过对“炼狱之书”的追索。

据说,“黑夜天使”的人天生就对宝藏有极度敏锐的嗅觉,宝藏出现,他们也会随影而至。

“小萧,冷静些,情况并没有咱们想像的那么乐观。”我最担心的是关宝铃那边,只怕小来一个人,应付不了可能发生的危险。大亨的人马埋藏在暗处,不一定能胜得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黑夜天使”。

院子里又起风了,漫无目的地乱卷着,窗纸正在簌簌发抖。

面对这所小院,古树是位置最佳的监视点和狙击点,所以我希望萧可冷回到她的原先位置上去。

萧可冷连做了三次深呼吸,重新把枪收回口袋里。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关心的事,她遇到与“金纯熙”有关的事会发狂,就像我每次听到与大哥有关的话题会心情极度激荡一样,所以,我理解她的感受。

“对不起。”她向我低下头轻声道歉。

如果把我们监控鼠疫的工作当作一次严格的军事行动,随意失去自己的位置,无论是谁都会受到军法处置,毫无例外。从萧可冷的随意性,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江湖好汉无法战胜正规军队的必然性。

“没事,危机无处不在,小心。”

无须赘言,她明白我的意思,随即向门口走去。

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卷着一大团枯叶冲了进来,迎面打在她的身上。外面的风很大,吹过树梢时,不断发出“咻咻”的呼啸声。

院子里空荡荡的,正面的木门也紧闭着,只是天空一片昏黄,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晚冬瑞雪。

“小妹,我会把‘炼狱之书’留给你,你放心。”鼠疫大声叫起来,但很明显,他说的话意思非常古怪,似乎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既不是针对我,也不是针对萧可冷。

屋里的灯光直线倾泄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古树的主干上。我忽然有了不祥的感觉,门对枯树,正应了风水格局里的“迎门杀”,绝不是吉兆,并且现在是寒冬季节,那棵树上,只留下寥寥可数的几片枯叶,随风招摇着。

方才命令萧可冷藏身于大树的时候,站立的方位不同,我并没意识到那里是阴阳汇聚的“死穴”,禁不住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急忙阻止了她:“小萧,你还是去屋顶左侧,同时监视‘亡灵之塔’和冥想堂的方向。二十分钟后,我们一起撤向小院,与小来会合。”

萧可冷在门口停了几秒钟,皱着眉向枯树凝视着:“迎门杀?”

我点点头:“对,怪不得象僧既不能升级出位,也不能领悟佛法大道,有这样的布局在这里,所有前途命运每天都遭天杀乱斩,没死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鼠疫苦笑着接过我的话题:“他已经死了,在我冒充石岛被你们发现之后,为了接近你,我只好连他一起杀了,丢在悬崖下面。”

石岛的怪异自杀,毫无疑问是鼠疫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萧可冷翻身跃上房顶,我听见她的脚步声轻轻移动到左侧的瓦垄上。有这道岗哨在,至少能在杀机临近时,迅速做出反应。

“现在,可以取下它了吗?”鼠疫满脸发自内心的深重的苦笑。

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能将眼睛一起改变的易容术神技由衷地佩服,但我应该相信他吗?或者那又是某种奇妙的机关——

“黑星……前辈,或者你能不吝说说它的来历?”我明白,在行动之前做的准备工作越足,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就越小。一个反叛国家组织、隐姓埋名流浪江湖的人,天知道他的思想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江湖是个巨大的染缸,再正直善良的人,到最后也会变成一色彩驳杂的怪物。

我的手掌只是轻轻压在他肩膀上,以他的轻功随时都可以滑行避开,但我的右手早就扣住了战术小刀,可以应付下一步的突然变化。只要他没在一秒钟内逃出这个房间,我就能瞬间留住他。

鼠疫长叹了一声:“好吧,你是第一个看到‘炼狱之书’还如此沉得住气的人——要说它的来历,必定牵扯到一个人。他是盗墓界的奇人,只是失踪十五年后,江湖上风起云涌的后辈们大多已经把他遗忘了。”

我缩回了自己的手,同时移步后撤,离开那根横梁的垂影位置。

“我不必说他的名字了,有一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美国人发动‘沙漠风暴’行动的那一年,我带着一项重要使命到枫割寺来……”

我忽然心中一动:“沙漠风暴行动发生在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七日清晨,到现在恰好十五年,难道‘大杀器’的出现、消失和再出现,会跟两次伊拉克战争有绝对关系?”

那么,鼠疫提到的盗墓高手,会是大哥杨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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