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地点就在诺诺上班的STARBUCKS,肇家浜路、陕西南路的路口,这幢五层楼其实属于“美树馆”高档住宅区的一幢裙楼,这里的住客大都是往返于香港台湾新加坡的商务人士。用上海话来说,这里的“层次比较高”。

除了星巴克,楼底层还有真锅咖啡馆、“水车屋”日本料理和一家柯达连锁冲印店,楼上则是美粤华大酒店。

之所以没有选择别的地方,诺诺是给阿壶一个暗示:我把上班的地方告诉了你,说明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你可别想歪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这家星巴克的店堂比较特别,呈手枪状,枪管特别长,靠着一条走廊,凡去“水车屋”吃日本料理,乘电梯去楼上美粤华大酒店就餐,都要经过这里,透过大块的玻璃幕墙,可以把里面喝咖啡的客人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客人也把经过走廊的每一个人尽收眼底,呈现一种你瞅我、我也瞅你的相互监视状态。

此时,阿壶就坐在枪口的位置,是最后一张桌子,喝着卡布其诺,耐心等待。

店堂里忙碌的有五名服务员,四女一男,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诺诺。

透过大块玻璃,阿壶看见走廊里不时有美女经过,有的挽着高高壮壮的欧美男友,有的推着婴儿车,车里躺着混血种小孩,脸上洋溢着幸福,她们的丈夫提着“乐购”的塑料袋,忠实地跟在后面。这些人大都是美树馆的住户,离这儿不远有家“乐购”超市,购物后从这里抄近道回家。

在上海,女人嫁给欧美男人,是一种足以炫耀的资本,尤其生一下洋娃娃似的混血Baby,抱着走在大街上,更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回头率绝对超过一位漂亮美眉。

联想到自己的境遇,阿壶不由叹了口气,气质好的漂亮女人差不多都被外籍男士和成功男士瓜分光了,年轻稍小的美眉大都青睐身材高高的帅哥,照这样下去,象阿壶这类三等公民只能去小学或幼儿园挖掘“未来的美眉”了。

到了休息时分,诺诺摘下围兜,朝阿壶走了过来,阿壶忙站起来,朝她欠了欠身。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存在见光死,因为大家都把心态调节到了一种平和的状态:普通朋友、聊聊而已。

诺诺打量着阿壶,肚里暗暗好笑,因为他的身材确实象一把茶壶。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阿壶恭维道。

“我有一刻钟的休息,”诺诺说,“对了,光顾了在网上聊那个话题,我还不知道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这个嘛……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阿壶好象有点不好意思,转动着盛咖啡的纸杯,讷讷地说,“我是发明家。”

诺诺顿时睁大眼睛。

阿壶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发明家,不过发明的都是些小玩意,但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实用。

由于生理方面的因素,女性如厕的时间明显要多于男性。同样大小的空间,男洗手间可以放置六台独立式小便器,而女洗手间只能建造三个装有抽水马桶的单间,这样一多一少,在人流如潮的公共场合,女洗手间的排队现象就屡见不鲜,而隔壁的男洗手间却是空空荡荡。

阿壶设计了一种女性专用的立式小便器,据说可以解决这种排队现象。

由于申请专利费用昂贵,阿壶正与几家世界级的卫浴大公司洽谈,如TOTO、美标、科勒,在他们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一定有女性,届时请她们亲自试用一下,也许她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试过站着小便,使用这种立式小便器,可以把一件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变得轻而易举,甚至不用脱下连裤袜……(因涉及商业机密,恕不详述)

阿壶打算把成本控制在二千元以内,每设立一台,如果提取千分之零点五的专利费,就是一块钱,整个上海,如果有一万台的安装量,就是一万元。

这仅仅是上海,还有北京、香港、台北、东京、巴黎、纽约……这样在全世界推广,收取的专利费相当可观。

除了这种立式小便器,阿壶还在研究一种“超级内裤”。之所以“超级”,因为它所使用的织物具有消音和吸臭两大功能,也就是说,穿上这种内裤,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屁,哪怕面对的是你的老板或者恋人,都不必忌讳,因为他们既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只有你本人才能感觉到肠的蠕动与肛门肌肉的收缩。说不定今天他们放的屁比你还多,可你毫无察觉,因为他们穿的是跟你一样的“超级内裤”。

这种“超级内裤”的技术要领在于它的织物,阿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有可能成为继LYCRA(莱卡)以后的另一项伟大发明。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至少目前,阿壶还得老老实实呆在那儿,象一把茶壶那样蹲着,对着玻璃墙外走过的美眉咽口水。

爱因斯坦没有写出《相对论》之前,比尔·盖茨背着破书包离开耶鲁大学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一定跟我差不多吧……

每当想着这儿,阿壶的胖脸上就浮起一丝微笑。

象我这种男人,有天赋,刻苦,有毅力,更有自制力,我不成功,谁成功?!

唉,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到哪天。

“你都发明了什么呀?”诺诺好奇地问。

“嗯……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不说也罢。”

阿壶随口搪塞了几句,他难以启齿,第一次见面千万别让人家产生误会,以为自己是个猥琐之徒,要对她性骚扰,何况眼前这个诺诺是蛮可爱的女生,不是想象中的恐龙。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哪怕汽车是你发明的,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诺诺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阿壶问她:“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你却不敢回头,这个梦取材于你父亲开发的一则游戏软件,就是说,这个梦其实跟你父亲有关,我的推测对不对?”

诺诺点了点头。

“这个梦一直在困扰你,你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阿壶认真地注视着诺诺,觉得自己象一位心理医生,循循善诱他的女病人。

“我觉得你有难言之隐,干吗不试着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心理医生”的感觉越来越好。

望着面前这个大男生,虽然初次见面,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诺诺咬了咬嘴唇,终于说了出来:

“我怀疑爸爸的死跟妈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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