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当年和他上宾馆毫不抗拒的我,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竟会在宾馆喂婴儿吃饭。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完,才发觉并不怎么好笑。

我将彻底洗刷干净的浴缸放满热水,和薰一起坐进去。薰一泡热水,表情就像小大人似的。她眯起眼,张着嘴,呼地叹口大气。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幸福呢?

泡完澡,我本来打算思考明天以后的事,但躺在薰身旁哄着哄着,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睡到一半,我迷蒙睁眼,眼前是薰的睡脸。小小的脸蛋,微启的双唇,淌落的透明口水。薰热乎乎的吐息喷到我脸上。这是何等幸福。就算跟那人热恋之际,也从未有过这种心境。我轻抚薰柔嫩的脸颊,安心地闭上眼。

二月九日

早上九点半退房。在宾馆内应该没被人看到,但走出宾馆时,看似粉领族的路过女子朝我看来,惊愕地瞪大双眼。我慌忙转头,假装男伴还在里头,但这样或许反而更可疑。我匆匆离开宾馆。

我在名古屋街头徘徊终日。漫步车站周边,冷了就钻进地下街。在咖啡店要热开水喂奶,在厕所换尿片,累了就在长椅休息。地下街如迷宫无尽蜿蜒。这么走着,我发现我们看起来就像寻常母女。换言之没有任何人注意我们。向来乖巧的薰,即使现在哭得满脸通红也无人侧目。会靠近的只有喜欢婴儿的中年妇女或老太太。哦,不哭不哭,她们说着凑近薰的脸。我不动声色地藏起薰的脸,她们便温柔地轻拍薰的屁股,握住小小的手掌。

随处可见的母亲和随处可见的婴儿。有可以回去的家,有等待的家人。我很高兴别人的漠不关心,超乎必要地漫步街头。薰持续不休的哭声,终于让我察觉自己累了。支撑婴儿背带的肩膀,痛得麻痹。我走上地面,沿着马路走到公园。

名古屋、京都、大阪、冈山、广岛,坐在长椅上,我试着一一列举能想到的地名,结果想到的都是新干线的停靠车站。京都与广岛我去过,是参加学校的教学旅行去的。小时候全家旅行也去过。虽然去过,并不代表有地方可以栖身。

我必须找个不怕人怀疑的过夜场所。然而,又不能一直住宾馆。还是租个房间吧,就算小点也没关系。

薰又开始哭,即使站起来哄她也没用。听着这种响彻心肺的哭声,脑袋都快要嗡嗡发麻。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薰一鼓劲仰起背,像要逃离我般哭个不停。别哭,拜托,别哭了,薰。夕暮中,我只能如此不断重复。福哇手机電子書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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